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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熟人正是与那四时鲜的菜老板有仇的郑老爹的儿媳妇。郑老爹在百花深处园子里当了两年更夫,四时鲜倒台之后,儿子儿媳将他接回家养老,照旧种了片小菜园,开了个小饭馆,就在这南门市集边壮劳力等活儿的地方,虽是卖些家常小菜,但听闻生意还好。
如今看到老板娘出来卖菜,立时让秋萤好奇起来。她快走两步过去与那郑家媳妇打招呼道:“欸,这不是郑家嫂子么?眼下正当饭口,你不在店里忙活,怎么过来卖菜了?”
郑家媳妇见到秋萤,连忙客客气气地问了好,这才笑呵呵回话道:“这不是嘛,前些日子,我有个表妹前来投亲,如今有她帮手,就将我替下来了,店里用不了的菜蔬,我就拿来市集,换几个铜板。如今正青黄不接,也没什么绿叶菜,就是卖点儿白崧,卖点儿山蘑,卖点儿自己腌渍的小咸菜。”
张秋萤点点头,蹲下来瞅那几大瓮咸菜道:“我早就听二姐说过,郑嫂子腌渍的小咸菜是一绝,特别的爽口下饭,哪个到你店里吃饭的都要点上两碟。今天既然撞上了,一定得买些尝尝。”
郑家媳妇是有手艺,又听到夸奖,笑的更加开心,嘴里连连道:“一点儿咸菜,还值得夫人说买?来,夫人挑挑,拣几样爱吃的,尽管捎回去吃。吃完了到我家里店里都行,我再给您拿。”
张秋萤挨个地看了看咸菜瓮,听着郑家媳妇介绍道:“这个是腌渍的青红萝卜,这个是酸豆角,这个是脆黄瓜,这是酸藕片,这是萝卜缨子,芥菜疙瘩,八宝杂合菜,这是山蕨菜,辣根菜……”
张秋萤瞧得眼花缭乱的,惊奇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种的咸菜啊,平日吃的也就是腌黄瓜萝卜、芥菜疙瘩。哎呀,闻着这味道就不错,我都想尝尝。可要都尝了,估计得齁(hou,一声)着①我。”然后看了看又道,“这都不是一季的菜啊,郑家嫂子你不会是准备了一年吧?就为了这时节来卖?”
郑家媳妇笑着回话道:“是,这当季的我腌的多,也卖着,但总会留几坛子冬里吃。开春的时候,青黄不接,老百姓哪儿吃得着绿叶菜啊,这时候这些腌菜就新鲜了,别的不说,这酸脆小黄瓜卖得最火,今年夏里黄瓜旺季的时候,我留了十大瓮啊,如今卖得差不多了,这里还有半瓮,自家留了一瓮。”
张秋萤又问道:“这么多人买咸菜吃么?”
郑家媳妇又笑了:“柳夫人,您不知情。这么说吧,咱这小咸菜,穷人家买了换换口味,富人家买了打打油腻。青菜没上来的时候,富人家饭桌上那是肉多菜少,总吃总吃不腻着才怪,配上小咸菜能开开胃口。”
张秋萤越听越高兴,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来,然后她豁出去地道:“来,郑家嫂子,筷子给我,齁着我也得尝。”
两人说了这半晌话,隔壁卖烧饼的小伙子都注意到了,此刻听秋萤这么说,立刻笑道:“哎呀,这位夫人,这可是市集啊,还能齁着您哪?我送您个烧饼,就着尝不就得了?”
郑家媳妇却回头奇怪地道:“欸?王二蛋,今天你这铁公鸡怎么主动拔毛了啊?”
叫王二蛋的烧饼摊主挠挠头道:“郑家嫂子,瞧您说的,我这不也等于给你拉买卖吗?”
张秋萤站起身来,垫着薄牛皮纸裹了一个刚出锅的热烧饼,给了那王二蛋几个铜子儿道:“不能白吃你的,王二哥。”
那王二蛋笑道:“给多了给多了。”说着要给找零头,张秋萤道,“别找了王二哥,走时再给我包俩烧饼吧。”
那王二蛋笑呵呵拉着长声儿道:“好来,谢您关照。”
这档口,一直在隔几个摊位看字画的柳长青也走了过来,先前见秋萤与郑家媳妇聊得高兴,他就没过来凑合,但一直关注着这边。此刻见她买了个烧饼就开始夹咸菜,蹲在那里就吃了起来。这郑家嫂子的咸菜摊儿还生意不错,一会儿来人买点儿买点儿的,都回头瞅那个蹲着吃咸菜的一眼。柳长青这才赶忙过来。
他与郑家媳妇打了个招呼,将秋萤自地上拉了起来道:“怎地在街面上就吃起来了?刚才不还说去停云楼蹭饭的么?”
张秋萤正吃一块酸藕片,闻言递到长青嘴边道:“酸脆爽口,带点微辣,带点咸口,还有点儿麻麻的。长青哥,你也尝尝。”
这人来人往的,柳长青可不好就着她的手吃东西,但见她眼中带亮,一汪水般地盯着他,哪里又狠得下心拒绝。于是便接了过来,如她的意咬了一口,的确味道还不错。
张秋萤却又回过头去了,与郑家媳妇道:“郑家嫂子,我有个想法。你这腌菜的手艺这么好,就隔三差五赶集卖太屈才了。我有意跟你做个相与②,开个买卖。档口、菜品、调料、本钱都我来出,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将咸菜做好就成。我们一年四季的卖,到时候你要是有空,愿意帮忙就由你做掌柜,我另开你一份工钱;你要是没空,把咸菜给我做出来就成,我找人来卖。将来赚了多少,咱们四六分成,你看怎样?”
郑家媳妇听了她清脆的一大串话,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惊愕地道:“柳夫人,您刚才说要给这咸菜开个档口卖?一年四季的当成买卖来做?”
张秋萤点头道:“是啊。既然富人穷人都爱吃,为什么不试试?”
郑家媳妇笑起来道:“不行不行,柳夫人,这是小本生意,赚不多少,您要是又租铺面又雇人的,估计连本钱都回不来。不过您要是真想做这咸菜的生意,我可以帮您做咸菜,然后我就腾出手来了,专心管我家的小饭馆。我那表妹还希望您能多照顾,让她去帮您看铺面吧。她成过亲的,嫁到了南边播州,后来那边闹饥荒,世道又不安稳,家里没什么人来,才来投奔我的。我表妹要是能得您赏口长远饭吃我就满足了,做咸菜的法子我慢慢都交给她。四六分成我太占便宜了,您照顾我表妹,我拿两分红利就成。”
张秋萤却摇头道:“不行,最少也得给你三分利。要不,这买卖我就不做了。”
郑家媳妇连忙答应了下来。张秋萤这才高兴了,嘱咐她道:“那郑家嫂子,我们就说定了,过两天我就带了契约书去你家找你,也见见你表妹,好不好?”
郑家媳妇自然应下了。
张秋萤这趟市集逛得志得意满,她没忘了那两个烧饼,拿油纸包了,又在郑家嫂子那里各样咸菜都买了一些,放一个小罐子里拿好。柳长青去鱼老板那里取了河鱼,两人雇了辆马车,往停云楼的方向赶去。
柳长青坐在车里,看着默默盘算的秋萤道:“你是要让少一帮着你找铺面?”
张秋萤嘿嘿一乐:“郑家嫂子说的很有道理,十几、几十样咸菜,也用不上盘个铺面费银子,我想在停云楼旁边辟个小档口,给少一哥租金就是。青黄不接,咸菜吃香的时候,我就卖贵点儿。平时吃的人不多的时候,我就便宜卖给少一哥,让他给客人赠菜。只是一样,得跟郑家嫂子说好,有几样精细的咸菜,以后她的小饭馆就不让卖了。”
说完又想起了别的,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郑家嫂子的表妹,是怎样的人,如果合适的话,留在园中学着打理暖房也是行的。她也是个可怜人哪。”
不过,此时的秋萤还不知道,这郑家媳妇的小表妹,与她的渊源远不止此。
作者有话要说:①齁着:指咸着了嗓子。
②相与:做生意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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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铺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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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青与张秋萤到了停云楼的时候,已过了中午饭口儿,停云楼的掌柜的和小伙计都认得他们,立刻给引到了二楼雅间里,然后去喊何少一了。
张秋萤先前吃了些烧饼咸菜,也不很饿,倒是柳长青有点饿了,随便点了几个小菜,两个人边吃边等起来。
不多时何少一便到了,这天刚见暖他就又摇上了扇子,并不扇风,而是打开来又折回去的把玩着。进了雅间见他们正吃着呢,就也挨着坐下了,吩咐小二再上两个菜后,也跟着吃了起来。
张秋萤停下筷子,看着他道:“少一哥,你也不问问我们怎么来了?”
何少一眼睛踅(xue,二声)摸①了一番,看到了他们放在一旁的河鱼,眼睛一亮,喊了小二过来,指着那鱼道:“叫厨房收拾一条,清蒸上来。快点儿啊。”
等小二拎着鱼走了,何少一才又夹了一筷子菜,乐滋滋道:“想我了来看我,买了鱼来送我。这还用问啊。”
张秋萤笑了,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进门前柳长青与她打的那个赌来。脑筋转了转,没有着急说,而是继续问道:“少一哥,你看我带着新鲜的河鱼来看你,要是求你办件小事儿,你是不是一定会帮忙啊?”
何少一不动声色地看了柳长青一眼,见他微微含笑,并不看向这边,自顾自地吃着饭,便转向秋萤道:“我大概不会帮忙。长青如今在家,若是他都不好办的小事儿,我应下不是自讨苦吃?”
他故意在“小”字上咬了重音,不接秋萤的招儿。果然秋萤就有点着急了,脱口道:“可我长青哥也不开酒楼啊!”
“呀!”何少一惊讶地说,“还跟我安身立命的买卖有关系,我更得谨慎了。三小姐,柳夫人,你有话就直说吧,又看上你少一哥酒楼里的什么了?大厨?你不请了厨娘了吗?”
张秋萤忽然站起身来,拿过来一个小瓮,自里面夹了几片酸藕片,又夹了几条腌脆黄瓜出来,放到小瓷碟里,推到何少一跟前道:“少一哥,尝尝。”
何少一狐疑地道:“难道你想在我酒楼里推广新菜?”仔细瞅了瞅又失笑道,“这不是腌咸菜吗?”
张秋萤撇嘴道:“腌咸菜怎么了?你先尝尝!”
何少一夹起一条脆黄瓜,咬了一小口,品了品,又夹了一小块千层饼,一起尝了尝,最后赞道:“这黄瓜腌得真不赖。甜脆爽口,带点咸辣。”说完冲张秋萤挑了挑大拇指道,“三丫头,有手艺!”
张秋萤也没辩白,直接又指了指那酸藕片道:“再尝尝这个。”
何少一尝过后,仍旧夸赞道:“这个也好,麻辣鲜香。佐料挺齐啊,将咸菜腌到这个程度,很用心了!估计我家后厨也弄不出这味道来。”张秋萤闻言高兴起来。
这时候雅间门开,小二哥送了清蒸的河鱼上来。这河鱼身上划了花刀便于蒸熟入味,上面切了细细的葱丝,用热油烫过,旁边一个瓷碟子里盛着油爆过的豆豉酱,是蘸着鱼肉吃的。
何少一相让道:“来,长青秋萤都尝尝。这个做鱼的大厨,是我从南边带回来的。别的什么都不干,专门做鱼。他可有功夫着呢,各种鱼没有他不会做的,而且做出来的味道就是跟别人做的不一样,好多客人来了必点。你们尝尝!”
张秋萤听他那么一介绍,先提了筷子来尝,细细品了一品道:“这鱼是做的好。一点点儿的鱼腥味都没有,鱼肉鲜嫩,带着股葱香……荷叶香,这豆豉酱炸得也好,味儿正,吃着真不错。”
柳长青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道:“做鱼时好似放了点儿特殊的酒,这鱼还带点谷物酒香。隐隐约约,回在舌尖上的味道。”
何少一拊掌笑道:“叫你们尝就对了!不错,这位大厨每道鱼都与别人做法不同,偏偏每道鱼都特别好吃。”
张秋萤衷心赞道:“少一哥,这样的人才都叫你网罗到了,这停云楼的生意不火也难啊!”说完看了看剩下的河鱼道,“少一哥,再叫你家做鱼的大师傅给红烧一条,我带回家给我二姐尝尝。”
何少一笑眯眯地吩咐小二去办了。
张秋萤这才说正题:“少一哥,我想请你帮忙,在一楼给我辟个小档口卖刚才的小咸菜。”
没想到何少一断然拒绝道:“不行,不行,你那咸菜虽好吃,却不能在停云楼里卖。不过我可以帮你在附近踅摸个小档口,你看怎样?”
张秋萤说了声“欸?”就瞧向柳长青,柳长青忍不住小声笑起来,给她解释道:“停云酒楼如今已是京城中有名的一流酒楼了,与你那咸菜生意的档次不同,不能混到一起。所以我才说,少一不会答应你的。咱们那个赌,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