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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的人口虽然少,可宗族武装的数量却远比北六县要多,而且战斗力也要强得多,据说南九县已经完全不在楚国治下了。”
项庄默默点头,他知道季心虽然说得很委婉,可说的却都是事实。
历史上,无论是大秦帝国,还是大汉帝国,对浙江、福建这一带都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统治,帝国的触角只是延伸到了人口稠密的平原地区,广大丘陵、山区则被大大小小的宗族武装所把恃,这些宗族武装俨然就是一个个独立王国。
这些宗族武装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山越
山越其实是由中原逃亡过去的流民跟当地土著融合之后的一个族群,纵贯秦汉两代,山越都始终游离在中原帝国的统治之外,对于这些缺乏教化又骁勇善战的蛮夷土著,秦汉帝国的统治者一直以安抚为主,很少去招惹他们。
直到三国鼎立,山越才终于被孙吴所灭。
跟吴郡分开后的会稽郡治下十五县,北六县位于宁绍平原。
南九县的范围则要大得多,大略就是浙西、浙南、闽西北、赣东南这一带,也就是红军打游击的地方,山高林密,地势险恶,以秦汉时期的生产力,中原帝国要想真正统治这些蛮荒之地,的确有些力不从心。
至于孙吴,之所以不惜代价平定山越,则完全是为了掳掠山越的壮丁人口,因为三国鼎立时期,中原地区人口锐减,整个江东的总人口甚至已经不足百万,迫不得已,孙权才下定决心对山越动手,并最终赢得了这场征服之战。
所以说,会稽宗族武装的主体其实就是山越,项庄要想真正平定山越,难如登天,至少目前绝无可能,好在项庄也没有那么贪心,他的目标只是北六县,宁绍平原土地肥沃,人口稠密,项庄必须确保这片沃土的治权,至于南九县,仍以安抚为主。
当下项庄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南边九县的宗族武装先不要管,当务之急是解决北边钱塘、山阴、余姚、诸暨、句章、鄞县等六县的宗族武装,尤其是钱塘的陆氏宗族,至今还在上窜下跳、暗中活动,必须尽快铲除。”
季心道:“陆氏宗族是钱塘最大的宗族,原本拥有壮丁数千人,不过项冠覆灭之后,损失了大量的壮丁,现在大约还有一千多壮丁,分别驻扎在十几个坞堡之中,不过,陆氏宗族跟钱塘另外两个大宗族张氏、严氏是姻亲,关系极为密切。”
项庄大手一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会稽的宗族武装必须接收整编,各姓宗族如果拒不接受,没说的,一律击灭”
如今的江东,政治妥协的局面已经达成,该拉拢的都已经拉拢过了,该孤立的也已经孤立了,接下来,就该击灭那些该击灭的势力了,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项庄并不知道,一张旨在扼杀大楚的大网正在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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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淮南王宫。
蒯彻正了正峨冠,这才款款走进暧阁,先向据案而坐的英布深深一揖,然后才道:“大王深夜见召,不知是为了何事?”
英布不答,只是将手中的书简递给了蒯彻。
蒯彻接过书简一目十行读完,顿时脸色微变,道:“汉王诏令天下诸侯群起讨伐江东,先下江东者为楚王?”
英布点了点头,问道:“国相,这事你怎么看?”
“大王,刘邦老儿这是在驱群狼以吞猛虎哪”蒯彻不假思索地道,“周殷、靳歙、李左车之流不过尔尔,姒雒摇、姒无诸更是化外蛮夷,不足与谋大事,大王若是起兵,必将成为项庄的首要打击对象,大王,这是取祸之道哪”
英布又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道:“那你再看看这个。”
蒯彻有些疑惑地从英布手中接过竹简,看完之后却是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衡山王吴芮也答应出兵了?大将梅鋗已经在庐江集结了五万大军?”
衡山王吴芮的份量跟周殷、姒无诸之流可是截然不同的,梅鋗更是世之名将,如果有衡山军掺和其中,没准还真有机会灭掉楚国。
就算不能灭亡楚国,重创楚军却是完全有可能的。
说到底,项庄才刚刚继承楚王大位,江东的局面还远未平靖,一旦有外力介入,内部的反叛势力必然也会闻风而起,腹背受敌之下,项庄纵然有逆天之能,只怕也招架不住,这个情形,跟当初的大别山之战又自不同。
大别山之战,项庄没有任何累赘,楚军也无需守卫城池,可这次灭国之战,项庄却多了诸多累赘,更有了必守的城池,如此一来,在战略、战术上势必会大受限制,那么项庄还能像大别山之战时那样神勇,那样锐不可挡吗?
见蒯彻久久不语,英布幽声问道:“国相,如何?”
蒯彻深吸了口气,肃然道:“大王,如果衡山军果真能够参战,则这一仗大有可为,大王也不妨参与其中,不过……”说此一顿,蒯彻又道,“我淮南军参战不宜过早,必须等到梅鋗出兵之后,方能介入战事。”
“这是自然。”英布道,“至于衡山王,谅来不会虚言欺瞒寡人。”
要知道衡山王吴芮可是英布的老丈人,两人在秦末造反时就关系菲浅,英布确信,老丈人绝对不会诳他。
第22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22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阴通往钱塘的驰道上,一队队的楚军骑兵手持长戈,正押解着成千上万的老幼妇孺向着北方浩浩荡荡地进行迁徙。
人群中不时响起哀伤的啼哭声,不少老人、妇人走着走着就会停下来,回头以哀伤地眼神望着故乡的方向,黯然落泪,只有那些少不更事的孩子,却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或者就是襁褓中的婴儿,对此懵然不知。
经过半个月的精心准备,项庄终于调集了足够的兵力,然后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对会稽郡北六县的敌对宗族势力下了狠手,大约一百多个宗族势力被连根拔起,近万壮丁被发配江北的历阳戍边,近五万老幼妇孺则被强行迁往秣陵屯田。
秣陵就在后世的南京附近,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的核心地带,在后世乃是江南有名的鱼米之乡,不过现在,却还是大片大片的荒原,项庄已经在考虑,要把秣陵这一带打造成江东最富饶的繁华之地,然后将都城从吴中迁到秣陵。
这第一批移民就是会稽郡北六县的宗族老幼。
在不远的将来,会稽郡北六县剩下的宗族势力也会陆陆续续地分散迁徙到吴郡、丹阳郡的各个县,不管是已经被拉拢的,还是暂时被孤立的,在将来,这些宗族势力都必须无条件地迁出原藉,然后分散安置到新的地域。
项庄很清楚,要想后院安宁,就必须把宗族武装连根拔起,项庄绝不会放任这些宗族武装发展坐大起来,如果等到这些宗族武装强大起来之后再解决,则不仅要花更长的时间,也势必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就像历史上的孙吴,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平定了山越,结果也耗空了国力,从此再无力北伐中原,项庄可不想重蹈孙吴的覆辙,所以他必须抢在江东的宗族武装还没有形成气候之前将之扼杀在萌芽状态。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在现阶段,项庄还只能对敌对的宗族势力下手,至于那些被拉拢的、暂时孤立的宗族势力,眼下还是以安抚利用为主,甚至放任他们有限地坐大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譬如说现在,项庄要将上百个敌对的宗族势力强行迁走,就必须取得其他宗族势力的默许,那么作为交换,项庄也势必得默许这些宗族势力瓜分那些被迁走的宗族留下的田地、房屋等财产,这其实就是一场交易,否则人家凭啥听你的?
如今的项庄,对于拉拢一派、孤立一派、打压一派的政治伎俩已经耍得非常纯熟了,尉缭老军师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含笑瞑目了吧。
老辣的政治手腕很快就给项庄带来了其他的意外好处。
就在项庄准备离开山阴的前天晚上,他的临时行辕里忽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姓屈,名不才,不过此屈非彼屈,这个屈不才是山阴县一个小宗族的子弟,而且还是庶出,不过善于经商,很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小人屈不才,参见大王”见了项庄,屈不才赶紧大礼参拜。
“屈不才?”项庄好整以暇地望着来人,淡然道,“快起来吧。”
“谢大王。”屈不才再揖,然后起身恭恭敬敬地侍立于侧,老实说,屈不才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大王的召见。
项庄若有所思道:“你刚从东瓯回来?”
“回禀大王,小人大半个月前贩了两船生丝前往东瓯国,昨天才刚刚返回山阴。”
“哦,你往东殴贩了两船生丝?”项庄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做生丝生意的?”
“呃,倒也不是,小人并不是专做生丝生意,别的像茶叶、陶器、木器、布匹甚至是铁器什么的,小人都在做。”
项庄点了点头,又道:“在东瓯时,你看到东瓯军正在集结?”
“嗯。”屈不才点了点头,道,“东殴王姒雒摇下了诏令,各乡出壮丁百人至五百人,各县出壮丁千人至五千人,小人离开东瓯国时,东瓯城内至少已经集结了不下万人还有,东瓯王正让他的丞相四处筹集钱粮,小人的两船生丝都被征用了。”
项庄皱了皱眉,又道:“你可知道,东瓯国能征集多少壮丁?”
“这个可真不好说。”屈不才面露为难之色,好半晌后才道,“不过,以小人估计,东瓯国的人口总在三十万左右,召集五万壮丁应该不在话下。”
“五万壮丁?”项庄略略吃了一惊,道,“会不会要跟闽越国打仗?”
“东瓯国跟闽越国系出同宗,不过关系一向不好,打仗是常有的事。”屈不才点头,旋即又摇头道,“不过东瓯王这次大规模地召集壮丁,应该不是要跟闽越国打仗,因为东瓯国准备的粮草都是往北边送的,小人担心他们要对大楚不利,所以才紧着赶来禀报。”
“很好,屈不才,你做得很好。”项庄摸了摸唇角的胡子,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屈不才不但善于经商,还善于观察、长于分析,天生就是个搞情报的好手,是不是可以帮他在各国铺展商路,然后利用商路搜集情报?
见项庄沉吟不语,屈不才不禁有些心中打鼓,心忖别怀疑自己是在谎报军情邀功吧?当下屈不才又战战兢兢地道:“大王,小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大王若是不相信,尽可以派人前往东瓯国核实。”
“不必了,寡人信你。”项庄微微一顿,又道,“屈不才,你想不想把生意做大?”
“想,当然想,小人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将生意做遍天下每个角落,积累起比陶朱公还要多得多的财富……”屈不才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句,遂即心头一惊,讷讷地道,“大王,小人也就是说说,说说而已,呵呵。”
项庄不禁莞尔,这个屈不才,显然是担心自己觊觎他的财富才会改口,这却是小看他项庄了,当下项庄道:“屈不才,你不用担心寡人会觊觎你的财富,恰恰相反,寡人还要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在中原各国铺展商路,不过……”
屈不才先是两眼一亮,遂即又是心头一跳,竖起了耳朵。
项庄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得帮寡人做一件事,那就是搜集中原各国的情报,然后暗中送回江东,怎么样?愿不愿意跟寡人做这笔交易?”
屈不才眼珠一转,遂即伏倒在地:“能为大王效劳,是小人的福份。”
“起来吧。”项庄微笑肃手,又道,“你先回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你,届时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向来人提出来,去吧。”
“小人告退。”屈不才再拜,然后起身告辞。
屈不才前脚刚走,呼延正德就匆匆而入,作揖禀报道:“大王,百里军师来了”
话音方落,百里贤已经匆匆走进了行辕,向项庄作揖见礼道:“大王,江北有变”
“哦?”项庄回了礼,又肃手请百里贤入席就座,一边说道,“子良,出什么事了?”
百里贤甩了甩衣袖,洒然入席,答道:“臣于数日前接到蒙殛将军急报,说是盘踞九江郡的周殷、靳歙、李左车都在暗中集结军队,意图不明”
“嗯?”项庄凛然道,“周殷、靳歙、李左车也在集结军队?”
“怎么?”百里贤愕然道,“大王,还有别家也在集结军队不成?”
项庄点了点头,凛然道:“寡人刚刚得到消息,东瓯王姒雒摇也在集结大军”
“东瓯王姒雒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