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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韩信微微蹙眉,低低的却又冷冷的说道,“项庄还真是贼性不改,当年在梅山淮水之时,他就好险中求胜,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个脾气,那么这次,寡人说不得就要给他个永世难忘的教训了,哼。”
“教训?”韩阖道,“项庄这次只怕是死定了。”
“那也未必。”韩信微微摇头道,“楚军毕竟都是骑兵,项庄一旦发现情形不对,只是一味逃命的话,我们还真追之不上。”说罢,一阵困意袭来,韩信便再次陷入了昏睡,韩阖替韩信盖好被,便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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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大约三千楚军骑兵踏上了淄水西岸。
不过,留在淄水东岸的楚军骑兵还要多得多,所以此时还不是半渡而击的最佳时机。
就在程黑、赵夕、许卿、吕章他们以为楚军还会继续渡河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淄水东岸的楚军骑兵忽然间勒转马头,浩浩荡荡地向着淄水上游去了,而已经渡河的那几千楚军骑兵也离开了河岸,开始向着齐军大营逼了过来。
“怎么回事?”程黑霎时蹙紧了眉头,道,“楚军怎么不渡河了?”
赵夕也是满脸的困惑,指着正向大营逼近的那几千楚军骑兵喝道:“还有,这几千楚军骑兵想干什么?难不成他们想来冲击大营?”
区区几千骑兵也敢来冲击大营?找死呢吧?!
话音方落,那几千楚骑却忽然转向,浩浩荡荡地驰向了北方,离开齐军大营足有四五里远时,这几千楚军骑兵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就那样守在了那里,既不靠近也不远离,这种情形,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狩猎的狼群。
狼群狩猎时,就会一直游荡在猎物的四周,等待猎物犯困,当猎物体力不支或者放松警惕时,游荡在四周的狼群就会突然间猛扑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猎物撕成碎片。
“快看,你们快看!”许卿手指前方,突然大叫起来,“东岸的楚军又开始渡河了!”
程黑、赵夕、吕章急顺着许卿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只见滞留在淄水东岸的楚军骑兵再次停了下来,然后在不远处再次开始了渡河。
“呃,楚军这是干吗?”吕章愕然道,“渡个河还这么麻烦?”
赵夕也不解地道:“就是,左右都是渡河,干吗不在同一个地方渡?
“蠢货,楚军这是分头渡河!”话音方落,娄敬已经急匆匆地登上了望台,喘息道,“这样一来,我军就无法半渡而击了,厉害,厉害哪!”程黑四将也都是沙场宿将,让娄敬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就明白了,顿时间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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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水东岸的小山包上,项庄、百里贤正相视大笑。
“哈哈哈……”项庄抚掌大笑道,“齐军不是想对咱们来个半渡而击吗?寡人看他们怎么个半渡而击法,子良,你这一手分头渡河虽说简单,却实在让人防不防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简单的计谋,才越是难以破解哪。”
百里贤微微摇头道:“大王,这个也得视情形而定。”
的确,若不是楚军都是骑兵,既便分头渡河,也同样会遭到齐军的半渡而击,现在楚军都是骑兵,再来个多点分头渡河,齐军就防不胜防了,因为齐军无法撵上、击灭已经渡过淄水的楚骑,更无法封锁整条淄水,阻止东岸的楚军渡河。
项庄拈了拈唇角反卷的胡子,又道:“当年韩信击魏,为防魏军半渡而击,先在蒲坂故设疑兵,然后才得以从阳夏悄悄渡河,可是现在,我军却在齐军眼前公然渡河,韩信若是已经死了,那也就罢了,他若是还没死,这会只怕也该气个半死了,嘿嘿。”
“气个半死应该不至于。”百里贤摇了摇羽扇,淡然说道,“不过,齐军半渡而击的企图却肯定是落空了,臣倒要看看,韩信能设计出一个什么样的陷阱?除了半渡而击,韩信又还能有什么样的后手呢?呵呵。”
“只要全军渡过了淄水,寡人还怕他个鸟?”项庄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道,“齐军的两条腿还能撵上我军四条腿?到那时候,战场主动权就落入我们手中了,战还是不战,就由咱们说了算了,就算打不过,总还跑得过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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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黑、赵夕、许卿、吕章因为意见不和,已经吵了起来,虽然韩信有过口谕,他不在时由前将军程黑暂领全军,但是赵夕、许卿还有吕章自恃战功,并没有把程黑放在眼里,因而不怎么买程黑的帐。
“赵夕,你敢不遵某的号令?”
“程大疤瘌,你这是乱命,老子听你个鸟!”
“放屁,半渡而击已无可能,此时最要紧的就是阻止楚军渡河,你若再不出兵封锁淄水西岸,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了!”
“扯蛋,渡过淄水的楚军才几千骑,还不到出击的时候!”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还是别吵了,都给老子闭嘴!”
“姓许的,你他娘的别在这里跟老子充大头蒜!”
程黑四将吵得厉害,娄敬苦苦相劝却根本没用,不得不说,韩信用兵是真厉害,可在用人方面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此时此刻,韩信不善用人的恶果便彻底地显现了出来,程黑四将互不服气,互不买帐,娄敬又是文官,也是毫无办法。
一句话,韩信在时,齐军就是个完整的整体,可是一旦韩信不在,那么齐军立刻就成了一盘散沙了。
第381章 惊退
第381章 惊退
韩信在韩阚、韩阖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娄敬赶紧拿来一方软垫垫在了韩信背后,韩信靠着软垫,这才抬头望向跪在榻前的程黑、赵夕、许卿、吕章四将,语气幽幽地问道:“这么说,楚军已经渡过淄水了?”
程黑闻言一颤,惨然道:“大王,末将无能。”
赵夕也是羞愧满面,道:“大王,请治臣罪!”
许卿、吕章也同时拱手,纷纷向韩信请求责罚。
边上,娄敬却是愁眉深锁,相比眼前这场战事,他更加担心韩信的安危,公孙太医可是跟他说过,大王可受不得半点刺激,眼见得诈死之计失败,楚军全师渡过淄水,齐军已经陷入了危境,大王他又怎么可能不受刺激?
韩信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寡人想知道过程。”
程黑便硬着头皮将楚军多点分头渡河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
“原来如此。”韩信点了点头,叹息道,“楚军如此简单便破解了寡人的诈死之计,倒真有些出乎寡人的预料。”说此一顿,韩信又对程黑四将说道,“此事倒也怪不得你们,既便是寡人,只怕也同样无法阻止楚军渡河,都起来吧。”
“谢大王。”程黑、赵夕、许卿、吕章相继起身。
韩信喘了口气,又向韩阚、韩阖道:“阚儿、阖儿,替为父更衣。”
韩阚生性憨厚,喏了一声就要上前,却被韩阖一把拦住了,韩阖伸手拦住韩阚,神情惶急地问韩信道:“父王,你这是要?”
娄敬也忧急不已道:“大王,您箭疮未逾,可不能上阵哪?”
“亚相,你还有别的办法呢?”韩信笑笑,说道,“楚军已经全师渡过淄水,寡人若再不露面,项庄小儿就该知道寡人定是身受重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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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项庄跨骑着乌骓马,在百里贤、晋襄、呼延以及数百羽林卫的簇拥下缓缓驰上了齐军大营东北角的小山包,站在小山包上,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将齐军大营的情形尽收眼底,此时此刻,齐军大营里的骚乱早就已经平息了。
呼延瓮声瓮气地对晋襄说道:“齐军的骚乱果然是假的。”
晋襄点了点头,低声附和道:“没想到这果然是个陷阱。”
项庄微微一笑,以手中马鞭遥指前方的齐军大营,侧头问百里贤道:“子良,看来齐军的骚乱的确是假的,那么你说,韩信究竟是生还是死?”
百里贤扬起羽扇遮挡着正午刺眼的阳光,若有所思道:“韩信是生还是死,大王很快就会知道了,如果韩信没死,那么齐军很快就会出营应战了,如果韩信已经死了,那么齐军十有八九就会龟缩不出,坐等咱们去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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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大营,中军大帐。
韩阖沉吟了片刻,忽然对韩信说道:“父王,你刚才说,如果你再不露面,项庄就该知道你已经身受重伤了,对吗?”
韩信微微颔首,说道:“没错。”
韩阖微微一笑,又道:“既然如此,父王为什么不再来一次诱敌?”
“再来一次诱敌?”韩信目光柔和地望着韩阖,问道,“怎么诱敌?”
韩阖道:“父王若不露面,项庄就会知道你已经身受重伤,那么项庄就必定会催动大军前来强攻我军大营,我军正好据营坚守,凭借坚固的营防消耗楚军的锐气以及兵力,这岂不是要比野战的胜算更大?”
韩信微微摇头,叹道:“阖儿,你还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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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包上,晋襄策马上前对项庄说道:“大王,齐军直到现在都还没啥动静,看来韩信多半已经死了,既便不死也就剩一口气了,眼下齐军肯定是人心浮动、军心涣散,不如即刻发动正面强攻,一鼓作气打垮他们吧?”
“正面强攻?”项庄摆了摆手,淡然道,“为什么要强攻?”
“不强攻?”晋襄愕然道,“咱们渡过淄水,不就是为了打垮齐军么?”
“打垮齐军也无需强攻呀。”项庄不以为然,“假如韩信真死了,眼前这十万齐国大军不过就是一群土鸡瓦犬,寡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又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可是……”晋襄挠了挠头,低声道,“咱们的军粮已经不多了。”
“军粮不足那就宰了骡马炖野菜吃!”项庄道,“寡人宁可宰杀战马充当军粮,也绝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冒险!”此次出征,骁骑军可是带了足足两万头骡马,若真宰了炖上野菜充当军粮,差不多也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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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大营,中军大帐。
韩信叹了口气,说道:“楚军耗不起,可咱们更耗不起哪,为今之计,只有寡人公然露面给项庄施加压力,或许还能够惊退楚军,否则,局势危矣!”
娄敬默然点头,除了大王公开露面,好像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韩信费力地举起双手,向韩阚、韩阖道:“来,替为父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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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包上,项庄勒马回头,招呼百里贤道:“子良,我们回吧。”
百里贤点了点头,正欲放下搭在额头上的羽扇时,忽然间目光一凝,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项庄顿时心头一跳,不等他再次勒转马头,身后就已经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这是……齐军的号角?
勒马回头,齐军大营果然有了动静。
一队队的齐军正从各处营帐里汹涌而出,向着辕门方向集结。
辕门开处,一队队的齐军铁甲犹如钢铁洪流汹涌而出,紧随重甲武卒身后涌出大营的则是一队队的轻兵死士,还有一队队的弓箭手、飞矛手,甚至还有少量的骑兵,不过,最让项庄感到吃惊的,还是那一杆紫色的齐王大纛!
齐王大纛,竟然是韩信的齐王大纛,韩信他没死?!
几乎是同时,百里贤也侧头往项庄望来,眸子里也尽是凝重之色。
晋襄更是低低地惊叫了起来:“韩信的齐王大纛?不,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一架高高的望车已经从齐军阵中缓缓升起,那杆紫色的齐王大纛也随着望车升向了更高处,项庄手搭凉篷往前望去,只见高耸的望车上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袍,外罩紫色大氅,韩信,除了韩信还能有谁?!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刻,项庄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韩信中了由渊三箭,尤其是背心要害那一箭,绝对是致命的一箭,可是现在,韩信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战场上,难道说,昨天在黄龙荡被由渊射杀的只是个冒牌货?
百里贤缓缓放下羽扇,沉声道:“大王,也许这个才是假的!”
项庄轻轻颔首,眸子里忽然间绽起了莫名的凶光,狞声道:“是真是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此一顿,项庄又回头喝令晋襄道,“号令,左营左部、右营前部采用切削战术从左右两翼夹击齐军,右营前部从正面牵制!”
“喏!”晋襄轰然应喏,遂即催马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淄水西岸便响起了楚军的号角声,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原本一簇一簇游弋在齐军大营四周的楚军骑兵便如江河汇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