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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摇了摇头,说道:“关键还是淮南。”
陈平两眼一亮,听张良这意思,淮南之战楚军肯定会输?
“淮南?”刘邦却会错了意,说道,“淮南还真是个麻烦,韩信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从三年前开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躲在临淄王宫内,都不怎么外出,这次楚军大举进犯淮南,他也只是让太子韩阖领军出征,这不儿戏么?”
张良摆了摆手,说道:“大王,你真以为韩信会如此轻率?”
“子房你啥意思?”刘邦愕然道,“难不成韩信他暗中……”
张良拍了拍手,说道:“大王你仔细回想一下,从陈仓到蒲阪,再从蒲阪到井陉,然后从井陉到潍水,最后到垓下之战,韩信指挥的这几场经典战役,哪一次不是正奇相辅?这次淮南之战,韩信又岂能例外?”
刘邦吃声道:“这么说,韩信暗中也会出征?”
“当然,臣料定韩信必会亲征。”张良说此一顿,又笃定地道,“而且,臣更料定韩信会出奇兵抄截楚军粮道!楚军粮道若被抄截,则淮南之战必败无疑!那时候,齐国大军便可挥师南下,直逼江东,项庄就是想不退兵都不行了。”
“善!”刘邦一拍大腿,朗声道,“那便固守大营,不与战!”
既然现在与楚军决战讨不到便宜,那为什么不先等等?假如山越、五溪蛮等各路蛮族能够攻入楚国腹地,假如齐军能在淮南打败楚军,则项庄的楚军主力也必然得退兵,那个时候汉军再衔尾掩杀,荆襄、巴蜀就能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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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战场的情势有些复杂,也有些诡异。
楚军兵临城下已经半个多月了,却始终没有发起攻城战,楚军不攻城,淮南军自然更加不敢主动出击,更奇怪的还是齐军,十万齐国大军半个多月前就已经赶到了彭城北边百里外的留县,然后就停了下来,颇有隔岸观火的意思。
毕书正在大帐里看书,虞子期、子车师、西乞烈忽然联袂而至。
子车师冲毕书揖了揖,朗声道:“上将军,老这样僵持着恐怕也不是办法,需知大王那边的压力可不小,刘邦老儿足足征发了六十多万骑步大军哪!大王嘴上是没说,可他心里肯定在盼着咱们能够早些击灭淮南国,然后分兵前去接应呢。”
虞子期也道:“是啊上将军,有十万齐军窥伺在侧,攻打彭城的确不妥,所以,不如留下少量兵力继续围攻彭城,以为疑兵,大军则绕过彭城,先破了留县的齐军,然后再回头攻打彭城,您看可好?”
毕书淡然道:“万一齐军不战,径直退走呢?”
虞子期哑然,西乞烈却不假思索地道:“那就追呀。”
毕书摇了摇头,又道:“追上去容易,后方粮道如何保障?”
二十几万大军,每天所需的粮草是个巨大的数字,军中是有专门的辎重兵,也拥有大量的辎重车以及驮马,但绝大部份辎重车、驮马都必须用来运输各式各样的器械,还有箭矢飞矛等消耗性军械,用于运粮的辎重车和驮马其实不多。
所以,随军携带的军粮数量不可能太多,一旦战事持续时间超过半个月,那就必须从后方转运了,如果距离不远,还可以直接押运,如果距离远,那就得在中途建造一个或者多个囤粮基地,所谓粮道就是指这些囤粮基地。
譬如现在,符离县就是毕书大军的粮道。
如果说淮南国已经被灭了,当然可以在淮南境内再选一座城池当囤粮基地,可现在彭城都还没有攻下,城内更有十万淮南军,这个时候楚军贸然深入,那么后方的囤粮基地就很容易遭到淮南军的攻击,粮道就有被切断的危险。
如果军队不多,还可以通过抢粮来维持,可二十几万大军就不行了,再说齐国三年前就已经被项庄洗劫过一回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元气,韩阖大军出征时,又对沿途郡县彻底搜刮了一回,楚军就更不可能从齐地获得补给了。
西乞烈哑口无言,好半晌后才闷闷地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毕书淡淡一笑,说道,“好办,一个字,等。”
西乞烈挠了挠头,悻悻然道:“可是上将军,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用等太久了。”毕书说着忽然扭头望着大帐外的夜空,轻轻地道,“应该是快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也就这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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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县,齐军大营。
韩阖正在大帐里生闷气,这半个月来,他几次要求继续南下,前往彭城与楚军决战,却屡屡遭到了军师赵炎的阻止,韩阖有心不听,可又顾忌出征前父王的叮嘱,韩信可是反复对他叮嘱过,凡军务大事,必须尊重军师赵炎的意见。
不过既便是这样,韩阖的耐心也在逐渐丧失,他已经做出决定,明日即率军南下,赵炎再怎么阻拦也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心了。
正当此时,赵炎忽然兴匆匆地进了大帐,拱手见礼道:“太子,上谕!”
韩阖急跪坐起身,双手平摊从赵炎手中接过了诏书,匆匆看完顿时目露惊喜之色,急声道:“军师,父王他……”
赵炎赶紧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韩阖心领神会,当下霍然起身又喝道:“来人!”
早有宿卫郎将应声入内,拱手作揖道:“太子有何吩咐?”
韩阖狠狠击节,沉声道:“传令下去,大军连夜开拔,兵发彭城!”
第399章 一触即发
第399章 一触即发
铁旦带着十几个亲兵匆匆登上了城头。
昔日高初帐下的一个亲兵,如今俨然已经是将军了,不过是辎重将军。
看到铁旦在亲兵簇拥下大步而来,负责守夜的哨卒队率正欲上前见礼,却被铁旦挥手制止了,铁旦上前几步,手扶垛堞往外看去,只见月朗星稀,阡陌隐约可见,几个小土包就像是蹲伏在原野上的巨兽,狰狞可怖。
城外一片宁静,没有任何异常。
一个哨卒什长凑上前来,说道:“将军你回去歇了吧,都寅时了,不会有事了。”
“不,断然不可大意!”铁旦摇头,神情严肃,他的严肃迅速感染了城头上的几十名哨卒,这些哨卒一个个也都变得严肃起来。
作为辎重将军,铁旦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符离县是征淮大军的囤粮基地,城内足足囤积了五十万石军粮,一旦这些军粮被烧或者被淮南军夺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让铁旦满意的是,守夜哨卒的警惕性很高。
铁旦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开时,一丝异响骤然从城外传来。
几乎是本能地,铁旦猛然一个侧身,一点寒星便已经贴着他的胸甲飞掠而过,遂即那点寒星便“笃”的一声钉在了身后敌楼的廊柱上,铁旦身后的十几名亲兵以及城头上的哨卒急定睛看时,却是一枝狼牙重箭,箭尾兀自还在剧烈地颤抖!
铁旦却根本没有回头察看,而是第一时间咆哮起来:“敌袭,吹号聚兵……”
铁旦话音未落,嗖嗖嗖的低啸已经从城外连续不断地响起,几个哨卒躲避不及,顷刻间中箭倒在了血泊中,不过由于铁旦提醒及时,两个负责吹号的哨卒便赶紧躲进敌楼,举起牛角号使劲地吹起来,霎那间,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便冲破了夜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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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失败了?”曹窋放下手中的铁胎弓,神情一片冷冽,“楚军的警惕性还真高!”
“大哥,这些楚国佬还真不好对付!”族弟曹无咎恨恨地道,“这都后半夜了,竟然就没一个偷懒的!偷袭已经失败了,只能强攻了。”
曹窋点了点头,沉声道:“传令,举火把,准备强攻!”
虽说偷袭失败了,不过曹窋并没有太过在意,早在出征之前,齐国的细作就已经把一切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了,符离城就是楚军的囤粮基地,城内不仅囤积了大量的军粮,更囤积了无可计数的军械辎重,守军却只有区区三千人。
就凭区区三千人,根本就不可能挡住自己的三万大军!
要知道,这次随他曹窋前来符离的可不是更卒,而是齐国最精锐的禁军!
为了奇袭符离,大王可是做足了功夫,先是让太子率领十万大军从正面吸引楚国大军的注意,然后暗中征发三万禁军外加胶东、琅邪五万更卒抄东海小路深入淮南,直到剡城,大王才分兵西进,而他曹窋则率三万禁军直取符离!
齐军准备如此充分,区区一座符离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声令下,符离城外便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借着火把的亮光,只见城外的阡陌上早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齐国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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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离城头上,楚军哨卒霎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铁旦也是心头猛然下沉,看这声势,城外的齐军少说也有两三万人,而且这些齐军基本上都是披甲执锐的精兵,虽然还没有开始攻城,可那强大的气势却是扑面而来,这明显不是普通更卒,而应该是最精锐的齐国禁军!
值得庆幸的是,楚军的反应还算及时。
铁旦回头看去,只见一队队的士兵已经沿着台阶开上了城头,大量的滚木擂石还有猛火油也正沿着马道往城头上输送,再回头望向城外时,铁旦眸子里已经露出了浓烈的战意,来吧,齐国禁军又如何?有我铁旦在,符离城就绝不会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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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离城外,齐军已经搭好了望车。
望车又叫巢车,在古代的冷兵器战争中是一样至关重要的军械。
但凡野战,望车就必然是全军的指挥中枢,一架望车主要由四个部份组成,一个基座,两根立柱,车体外加绞盘升降机构。
曹窋一甩大氅跨进了车厢,四个袒胸露背的力士便开始奋力转动绞盘,整个车厢便顺着两侧耸立的立柱向上缓缓升起,不等车厢升到最高点,曹窋便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霎那之间,齐军阵中便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
让人热血沸腾的战鼓声中,一队队齐军重甲扛着大盾,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符离城墙缓缓接近,紧随齐军重甲身后的,则是一队队的齐军弓箭手,最后却是一队队的轻兵死士,还有一架架的井阑、云梯以及撞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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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符离大战一触即发时,齐国太子韩阖的十万大军正向着彭城汹汹急进。
四散出去的斥候游骑不断回报,四周并无楚军行踪,也许是因为距离遥远,附近甚至连楚军的斥候游骑都没有遇见过一拨。
当斥候回报距彭城只剩十里时,韩阖忽然间扬起了右手。
霎那之间,十数骑传令骑兵便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太子有令,全军停止前进,太子有令,全军就地休憩,抓紧时间进食,养蓄体力……”
韩阖却兴匆匆地找到了赵炎,问道:“军师,父王呢?”
赵炎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的大军,四野黑漆漆一片根本不见半点火光,当下有些困惑不解地道:“大王派来的密使说,他会在彭城城北十里处与我们会合,不过,密使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辰,兴许要到寅时过吧?”
韩阖蹙了蹙眉,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心里却郁闷得要死,要知道他才是齐国太子,父王暗中出征如此大事,父王居然不找他这个太子而是先找军师,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在父王心里,军师远比他这个太子更加的重要。
寅时刚过,东方天际果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接近了韩阖大军,借着微弱的火光,隐隐可以看清那似乎是一支大军,不明就里的齐军将士以为是楚军杀到,顿时间骚动起来,正原地休憩的将士们便纷纷起身,披甲执锐、准备厮杀。
不过,韩阖、赵炎却知道,那是韩信大军到了。
当下韩阖点起数百精骑迎了上去,两军相接时,果然看到了躺在肩舆上的父王,在父王的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太医,公羊太医虽然年事已高,赫然也在其中,韩阖不敢怠慢赶紧滚鞍下马,拱手见礼道:“儿臣参见父王。”
韩阖身后的赵炎也翻身下马,向韩信拱手见礼。
“起来吧。”韩信冲韩阖摆了摆手,又向赵炎道,“子矜,你做得很好。”
赵炎再次拱手作揖,诚惶诚恐地道:“臣不过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韩信摆了摆手,道:“寡人心里清楚,若不是你极力阻拦,太子只怕早就已经带着大军兵临彭城,与楚军决战了,如此,则大事休矣。”说此一顿,韩信又道,“所以,这淮南之战齐军若能获胜,子矜你当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