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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对河西用兵?”冒顿闻言先是一愣,遂即目露凶光,狞声道,“休屠人、浑邪人还有月氏人?”
“对!”公叔说点了点头,伸出三枚手指说道,“大单于,休屠、浑邪还有月氏是汉王的三只爪牙,咱们如果直接对汉国用兵,就必定会招来这三只爪牙的撕咬,我匈奴就会腹背受敌,所以,在对汉国用兵之前,必须首先斩断汉王的爪牙!”
冒顿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汉王只怕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公叔说道:“汉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但一来汉国刚刚经历了沔水之败,国中壮丁损失惨重,关中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所以其最多也就派出几万骑兵前往救援河西;二来汉国正与楚国争相拉拢关东的各个小国,所以其战略重心并不在河西,此为可趁之机。”
“妙,妙啊!”冒顿狠狠击节,狞声道,“那就对河西用兵,而且河西的休屠人、浑邪人还有月氏人都有大量的牛羊马匹,正好可以弥补我们在征战过程中的牲口损失,这样就不会影响今年秋天的南下打草谷,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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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神情焦躁,正在大帐里来回踱步,看到毕书还有闲情逸致在一边打棋谱,呼延不由得急了,上前劝道:“上将军,你是不是再去找找娄敬这头老狐狸?末将听说汉国丞相白墨可是已经过了历下,眼看着就到临淄了。”
毕书淡然说道:“娄敬这头老狐狸躲起来了,哪还见得着?”
“那也不能干等着吧?”呼延急道,“咱们得想法子将结盟之事做实。”
“嗳,这事不能急。”毕书摆了摆手,淡然道,“因为赵炎的死,齐王韩阖现在正在天人交战,如果我们表现得太过急切,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这个韩阖虽然嫩了些,可他毕竟不是白痴,他还是有点判断力的,不容小觑哪。”
呼延道:“可是,等白墨赶到,结盟之事怕就不易了。”
“那也未必。”毕书再次摆手,又道,“我那师兄再厉害,怕也不能逆天行事。”
“逆天行事?”呼延茫然不解,问道,“上将军,你是说齐楚结盟乃是天命所归?”
“民心即天意,民心所向即天命所归。”毕书点了点头,又道,“这些天,我不去找娄敬却让你们去坊间乡野宣扬大楚王道,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呼延不以为然道:“末将却不信这些乡野村夫还能左右朝政?”
毕书微笑摇头道:“乡野村夫当然左右不了朝政,但他们能够影响到世家豪族,世家豪族才是真正能够影响到朝政的群体。”
呼延道:“可白墨就快到了,总得想办法对付吧?”
“呵呵,且稍安勿躁。”毕书微笑摆手,又招呼呼延上前,指着棋枰问道,“呼延,你可识得这棋局?”
呼延略通棋道,当下问道:“此莫非是上将军与范老军师对弈之局?”
“没错。”毕书轻轻颔首,若有所思道,“当时的场景,我可是历历在目哪,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这棋局,试图从中寻找到范老军师的棋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近总算是略有所得,略有所得哪。”
呼延挠头道:“上将军,好端端的说起棋局做甚?”
毕书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自昔日师门一别,我已经整整十六年没有跟师兄对弈了呢,这次好不容易在齐国见了面,可得好好讨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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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白墨赶到了临淄。
白墨从临淄北门直接进了城,因此并没有与驻扎在南门外的毕书照面。
进了城,白墨一行便在驿馆落了脚,草草梳洗了遍,先行打探消息的周冠夫便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沉声道:“丞相,临淄城内的局面很复杂呀。”
白墨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淡然道:“具体说说。”
周冠夫点点头,接着说道:“其一,赵炎君前自裁之后,齐王韩阖便下了罪己诏,罚闭门思过半个月,至今方才五日;其二,以国相娄敬为首的文臣武将们全都躲了起来,摆明了不想掺和其中;其三,楚使毕书至今没有离开,却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其四,临淄满城都在讨论入盟之事,不过,主张合纵的要远远多过连横!”
白墨便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唉,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民心思定,民心思定哪,齐地百姓已经厌烦了战乱和流离,所以他们倾向于与强大的楚国结盟,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只有与楚国结盟甚至于并入楚国,他们才能过上安定的好日子哪。”
周冠夫便闷哼了一声,杀机流露道:“哼,这都是些不知死活的乡野村夫!”
白墨摆了摆手,叹道:“关键还不是这些乡野村夫,他们还影响不到齐国朝局,能够影响到朝局是齐地世家豪族,从目前看,世家豪族群体也明显已经倾向跟楚国结盟了,这对我们大汉来说,可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周冠夫道:“丞相,那就没有办法挽回局面了?”
“那也未必。”白墨摇头道,“逆天行事固然不行,顺水推舟却是可以的。”
“顺水推舟?”周冠夫满头雾水,不解道,“顺什么水?推什么舟?怎么推?”
白墨微微一笑,正欲回答时,忽有汉军小校进来禀报道:“丞相,楚国上将军毕书刚刚派人送来请柬,请您去临淄城东三里亭赴宴。”
“赴宴?”周冠夫不假思索地道,“不去!”
“且慢。”白墨急制止周冠夫道,“师弟有约,我这个师兄又怎能不赴约?”说罢,白墨又吩咐汉军小校道,“回告来使,本相准时赴宴。”
第485章 合纵连横(十三)
娄敬正在书房里闷头喝酒,最近这几天他几乎是足不出户,没办法,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敏感了,毕书正煽动齐地的世家豪族向齐王施加压力,为免触怒敏感而又脆弱的韩阖,娄敬再不敢轻易跟毕书接触了。
老管家忽然进来禀报道:“家主,汉国丞相白墨刚投了拜贴,想见您。”
“白墨已经到临淄了?这下局面更复杂了。”娄敬轻声嘀咕了几句,又吩咐老管家,“你就说本相生病了,病势沉重无法会客。”
“喏。”老管家恭应一声,躬身退出了书房。
目送老管家的身影远去,娄敬轻叹了一声,说道:“唉,既然白墨已经到了临淄,看来再这样躲下去是不行了,该有所抉择了。”娄敬绝对算一个高明的政治家,他很清楚,要想在楚汉双方间两面讨好,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双方所抛弃。
所以,娄敬必须做出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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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齐王韩阖正对着满桌案的奏疏皱眉头。//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
这些奏疏都是齐地的世家豪族所上,或言词激烈,或语气委婉,或直载了当,或云遮雾绕,但所有的奏疏都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齐国应该加入以楚国的合纵同盟,而绝对不能加入汉国的连横同盟,否则就会给齐国招来祸患。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遂即赵夕的身影已经进了偏殿。
泗水之战,十五万齐国大军全军覆灭。薛欧、程黑、吕卿、许章等军中重将几乎全部阵亡,作为唯一硕果仅存的沙场老将。赵夕成了齐国上将军的不二人选。
君臣间见了礼,韩阖道:“上将军。汉使白墨已经到了临淄。我担心楚使毕书会和国相勾结起来对他不利。所以你得派人严密监视楚营和国相府邸的一举一动,城内城外的常备军也要随时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赵夕吃了一惊,说道:“毕会真敢在临淄行刺白墨?”
韩阖闷哼一声,说道:“上将军你想。若是白墨死在了临淄,那咱们齐国就只能跟着楚国一条道走到黑了,是不是这个理?至于说国相会不会跟毕书勾结起来,这还只是寡人的猜测,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才能无患,你去吧。”
“喏。臣这便回去准备。”赵夕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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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城东的三里亭内已经摆好了棋枰,毕书一袭白衣坐在了棋枰的左首,这会正望着纵横各十九道的棋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呼延却在亭子的四周连续转悠,嘴里也在不停地对身边随行的天狼卫小校吩咐着什么。
趁着呼延走进亭子的片刻,毕书劝道:“呼延,别废那事了,三里亭方圆数里都是一望无垠的旷野,根本就藏不下人,让天狼卫带上手弩也没用,周冠夫和汉军骠骑不会让你的人接近亭子的,总之,在这里刺杀白墨是不可能的。”
呼延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末将得试试。”
毕书道:“你想试那就试吧,不过我得提醒你,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
呼延又转身出了亭子,让人在亭子四周不远处挖出十个坑,然后将手弩埋了下去,又让天狼卫从远处移来草皮将痕迹给伪装好,这才狞笑着回到了亭子里,有了这十具手弩,白墨要是敢来那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毕书却只能报以苦笑,呼延以为凭着几具手弩就能杀掉白墨,那真是太天真了,不过这家伙有句话却说对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师兄他既然来了,那就别再想活着回去关中了,鬼谷传人也该决出胜负了。
呼延刚刚准备好,便有天狼卫来报,白墨来了!
毕书、呼延闻言抬头,果然看到临淄东门内已经风卷残云般涌出了百余汉骑,领头一员全装惯带、背插双戟的汉军骁将,赫然就是冠军侯周冠夫,看到周冠夫,呼延眸子里霎时便腾起了两团幽幽的火焰,胸中战意更是腾地烧了起来。
面对汹涌而来的汉军骠骑,呼延猛然一挥手,守在亭外的天狼卫便如波分浪裂般闪出了一条通道,汉军骠骑纵马直入,周冠夫直到亭子石阶下才狠狠一勒马缰,胯下的赤龙马顿时悲嘶一声、前蹄腾空人立而起。
勒住赤龙马,又阻住身后的骠骑,周冠夫那鹰隼般的目光才恶狠狠地落在了端坐在棋枰左侧的毕书身上,在周冠夫饱含浓烈仇恨的目光注视下,毕书瞬间如堕冰窟,竟然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间急剧地升腾而起。
呼延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周冠夫威胁毕书,当即上前半步挡住了周冠夫的视线,狞笑着说道:“周冠夫,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装蒜,就你眼睛大还是怎么的?哼,几个月前在虎牢关下,算你跑得快,不过这次,你恐怕就没那么好命了。”
周冠夫岂肯示弱,当即反唇相饥道:“在虎牢关下若不是那头蠢虎,就凭你这头瘦毛狼也想赢老子?做梦吧!”尽管周冠夫很想杀了毕书给自己父亲报仇,可他心里也很清楚,只要有呼延这头恶狼在,他就别想如愿以偿。
呼延嘿嘿一笑,说道:“老子懒得跟你废话,你家丞相呢?”
“丞相在后头。”周冠夫翻身下马,冷然道,“不过在丞相前来赴约之前,老子得先把这亭子还有四周的草地给检查一遍,可别着了某些小人的道儿,哼!”
呼延自信伪装得很好,说道:“既然你他娘的信不过,那就请吧。”
周冠夫当即带着十几个汉军骠骑开始仔细检查起亭子、以及亭子四周的草地,呼延在草原上做惯了陷阱,将藏了手弩的十个土坑伪装得毫无痕迹,周冠夫检查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出任何一个土坑,看到周冠夫无功而返,呼延嘴角便绽起了一丝狞笑。
不过周冠夫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立刻让呼延恼羞成怒,周冠夫道:“瘦毛狼,让你的人跟老子的人都退到百步开外,这里除了丞相跟你家上将军,就只能留下你我!”
呼延怒道:“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将天狼卫都撤到百步开外,那埋在土坑里的手弩还有个屁的用场?他呼延得守在上将军身边,根本没有机会去取手弩,更何况对他来说,手弩明显还不如哑月剑来得趁手。
周冠夫哂然道:“怎么,瘦毛狼你该不会是怕了我吧?”
“怕你?笑话!”呼延闻言大怒,拔出哑月剑便向周冠夫逼了过去,周冠夫也从肩背上取下双铁戟,又嚣张至极地互击一下,发出了“咣”的一声炸响。
“呼延!”眼见得两个人又要火并,毕书不得已只能加以喝阻。
呼延无奈,只好收剑回鞘并退回到毕书身边,待周冠夫带着汉军骠骑退到百步开外,呼延也勒令天狼卫退到了百步开外,直到亭子里只剩下毕书跟呼延两人,白墨才终于出现,然后在周冠夫的护卫下走进了亭子。
“师兄,别来无恙乎?”毕书跪坐起身,微笑作揖。
“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