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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楚王答应分封田横为齐王,这些世家豪族的家主无不振奋异常,自两百年前田成子四世孙田和废齐康公,齐国的王族便由姜姓变成了田姓,经过两百年的繁衍生息,田姓已经成了齐地最大的姓氏,可谓枝繁叶茂、树大根深。
直到傍晚时分聚议才告结束,各世家豪族的家主各自回府准备不提。
这也是娄敬足够谨慎,各家主傍晚回去准备,今夜子时便马上发动,准备虽难免有些仓促,却杜绝了泄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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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暗夜中悄然流逝,子夜即将来临。
项政已经领着三千铁甲悄然潜行到了南门外,抬头望去,临淄城头上一死宁谧,负责守夜的哨卒早不知道躲到哪里打磕睡去了,只有几枝松明火把斜插在城头上,向四周散发着淡淡的幽光,给城池映衬出几分冷肃气息。
刚才,项政已经察看过漏刻,离子时只剩半刻钟。
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到点,当下吩咐身后小校道:“发信号!”
“喏!”小校应了一声,遂即打着火把、引燃火箭,然后挽满强弓将火箭射向了南门城楼,幽幽燃烧的火箭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了一道淡淡的流虹,遥遥落向城楼,就在流虹即将消逝时,南城门内陡然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项政从蒿草丛中一跃而起,引刀长嗥:“打起火把!”
一大片火把呼喇喇地打起,霎那间将整个南城门外照得亮如白昼,火光下,一排排楚国甲兵横刀而立,杀气凛然,那一片黝黑的铁甲,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寒光,有个齐军哨卒从睡梦中惊醒,探头往下一张望,顿时吓个半死。
不片刻,一大群家丁武师打着火把、擎着剑戟涌上了城头,一阵乱战过后,守城的齐军兵丁很快被斩尽杀绝,遂即紧闭的城门嘎嘎打开,高悬的吊桥也缓缓降了下来。
项政举刀往前一引,厉声下令道:“左司马,率本部人马攻打临淄小城,中军司马、右军司马,率本部人马随本太子去城外大营,走!”
项政一声令下,三千精兵霎时兵分两路,一千甲兵蜂拥进了临淄大城,直趋小城,另外两千甲兵则明火执仗、鼓噪向东,先在东角小门外汇合了十几个世家豪族家主的私兵,然后浩浩荡荡地杀奔城东齐军大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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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阖在睡梦中被隐隐约约的杀伐声所惊醒,急披衣起身,出禁宫察看时,只见小城南门外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而刚刚还显得隐隐约约的杀伐声也骤然间变得大了,距离也似乎更近了,韩阖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这是哪来的敌军?
很快。便有禁军校尉神情仓皇地来到了韩阖御前。
“怎么回事?”韩阖擎着王剑。厉声喝问道,“哪来的杀伐声?”
“大王,祸事了。祸事了!”禁军校尉扶了扶头上的皮弁,惨然道,“一支楚国大军突然杀出。临淄大城已经失过了,现在他们正猛攻小城南门呢。”
“胡说,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韩阖难以置信地道,“楚军不还在薛郡么,怎么就到临淄了?难不成他们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大王,真真切切就是楚军,真是楚军哪。”禁军校尉苦笑不迭。
“走,看看去。”韩阖先后两次参加泗水大战,毕竟也是见识过大阵仗的。倒也不至于乱了阵脚,当下带着宫中内侍匆匆赶到禁军大营,又点起禁军直趋小城南门城楼而来。登上城楼往外一看。外面果然已经是火势滔天了。
透过熊熊燃烧的火光,隐隐可以看到严阵以待的楚国甲兵。却不知道有多少兵卒。
“大王,现在怎么办?”禁军校尉心胆俱寒,问韩阖道,“要不要弃守临淄去临朐?”
楚、汉、韩、赵、燕、北貂六国大军分兵三路来犯,韩阖早已经做好了迁都的准备,琅邪、胶东、济北或者薛郡是断然去不得的,真要是迁都,那也只能够迁往临淄郡更深处,最佳的选择便是朐下山的临朐小城。
临朐城池小是小了点,但是易守难攻,是避难的首选。
韩阖甚至已经做了些安排,先期派一部禁军进驻临朐,又派了几百内侍以及几千工匠过去修筑修缮住所,以备不时之需。
“慌什么?现在敌情未明,还不到迁都的时候!”韩阖冷然道,“传令下去,各门加紧守备,杜绝内外,没有朕的旨意,断然不可打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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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外刚刚变起时赵夕还没有安寝,当时就被惊动了。
作为齐国军界硕果仅存的沙场老将,赵夕这半个多月来几乎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他曾极力劝阻韩阖别称帝,奈何韩阖不听,现在真的招来了六国的联兵讨伐,赵夕作为齐国上将军,那也是别无选择,只能战战兢兢、整军备战。
老将军刚刚点齐人马,大营外便开来了一彪楚军。
赵夕不敢轻忽怠慢,急令大军摆开阵势,准备迎敌。
两军阵圆处,一骑小将从楚军阵中打马而出,及到五十步外,冲赵夕拱手作揖道:“在下项政,见过赵老将军。”
“项政?”赵夕勃然色变,道,“楚太子?!”
“正是。”项政欣然颔首,又道,“赵老将军,我楚国大军奇兵天降,齐王韩阖已经自焚而死了。”看了看赵夕以及赵夕身后的数十员部将,项政又道,“老将军及诸位将军若是不相信,不妨看看那边的滔天之火光,是否小城方向?”
赵夕及身后诸将都脸色大变,临淄城中的滔天火光他们早就看到了,只是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而已,现在听说是齐王自焚,如何不心惊?
赵夕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相信人,当下大喝道:“项政小儿休要妖言惑众,临淄小城坚固无比,城中更有五千禁军驻守,又岂会这般容易失守……”
“赵老将军!”项政陡然打断赵夕,厉声道,“你当真要为了韩阖这个独夫,跟我楚国大军决一死战、玉石俱焚吗?”说此一顿,项政凌厉的眼神又从赵夕身后的几十员部将脸上扫掠而过,道,“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替麾下的数万将士想想吗?”
项政这一席话顿时吹响了攻心的号角,随行而至的世家豪族的家主、家丁以及门客在军中都有熟识,当下纷纷上前,这个叫三儿,那个唤小四,还有人喊兄弟,俱言齐王已经自焚而死,赵夕身后的齐军将士顿时间骚动了起来。
第534章 舌灿莲花
正骚动间,忽有人大叫起来:“国相来了,国相赶过来了!”
赵夕和身后众将急抬头看时,果然看到娄敬骑着马匆匆赶了过来,还隔着老远,就对着赵夕连连招手高喊道:“上将军,上将军……”
看到娄敬身后随行的楚军甲兵,赵夕和众将再度变了脸色。
及至近前,娄敬连连喘息着道:“还好还好,来得还不算太晚……”
赵夕瞪着娄敬身后的楚军甲兵,冷然打断道:“国相,你此来何意?”
娄敬喘息道:“上将军,韩阖的确已经自焚了,而且楚王已经答应封田横为齐王,将士们犯不着为了韩阖这个独夫而跟楚军玉石俱焚哪。”
这话一出来,赵夕身后的部将们顿时一片哗然。
对于韩阖,齐军将士们其实谈不上什么感情,既便是韩信也才当了十几年的齐王,而且又不怎么懂得笼络人心,若不仗着战功显赫,只怕早就被齐地豪强赶走了,韩信如此,韩阖就更加不济了,让将士们骚动的是,楚王居然要把田横封回齐国。
不仅仅是那些将校,就是听到这话的士卒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相比韩信、韩阖父子这两个外地佬,齐军将士们更愿意田横这个故齐王裔来当他们的大王,王就是王,古人对于大义名份的看重,那真不是瞎说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还是从陈胜、吴广这两个暴徒的嘴里所喊出来的,现在距离大泽乡暴乱还不到三十年,这样的观点还远远未到深入人心的程度,出身、血统仍旧是上流社会普遍推崇的不二法则,套用后世一句术语,那就叫做普世价值。
赵夕也是有些动摇。不过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不会如此轻易就上当,当即拔剑压下身后将士的骚动,然后冷冷地对娄敬说道:“国相。任你舌灿莲花本将军也是绝然不信,圣上是生是死,待本将军杀回临淄便能见个分晓。”
“杀回临淄见个分晓?”项政淡淡一哂。说道,“上将军还真以为你会有杀回临淄的机会么?你也不想想,若不是韩阖已经确实自焚,若不是我军已经完全控制临淄,若不是临淄大局已定,本太子又岂敢分兵前来城东大营?”
说到这里,项政的神情忽然间冷了下来,厉声道:“上将军,本太子不妨跟你直说吧。你若一意孤行,非要为了韩阖那独夫跟我大楚玉石俱焚,那本太子也就不客气了。胆敢抗拒我大楚王师的。一律……格杀勿论!”
听到这话,娄敬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这位太子爷也太生猛,太不知道好歹了吧?真当这里是秭陵还是洛阳?赵夕又不是二十啷当岁的愣头青,他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沙场老将,又岂会吃你这套?
而且,不管怎么说赵夕都是齐国上将军,又是军中硕果仅存的老将,军中的许多将校都是他一手提拔的,拿这话威胁赵夕,却是大大的失策了,这岂不是要逼起赵夕麾下将士的同仇敌忾之心么?有失考虑,有失考虑了。
果然,不少齐军将校听到这话,眸子里便纷纷露出了暴虐之色,一个个手按剑柄全都聚集到了赵夕身后,显然,只要赵夕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引军掩杀过来,看到这一幕,娄敬更是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项政却显得神情从容,仿佛一切皆在掌握。
赵夕冷冷地盯着项政,仿佛想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和表情里发现一些端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对方的眼神和表情却跟古井枯水一样平静,在他犀利如刀的眼神注视下,竟然连一丝的闪烁都没有,赵夕顿时心头凛然,圣上当真自焚而亡了?
赵夕绝不相信眼前这个年仅弱冠的青年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既便他是楚太子也不可能,所以,对方显得如此淡定、从容,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的确是有所仗恃所以才心无顾忌,也就是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就凭你三两千人马,也敢威胁本将军?”赵夕冷冷反驳道。
项政淡淡一笑,说道:“若加上临淄城内的两万精锐楚军,不知道够不够?”
顿了一顿,项政又道:“若是上将军觉得还不够,那再加上燕国、北貂国三万大军以及汉、韩、赵十万大军呢?不妨告诉上将军以及众将士,申屠将军所统率的三万大军已经在历下被汉、韩、赵国联军所击灭了,而且是全军覆灭。”
赵夕身后的将校和士卒们再次骚动了起来,这一噩耗极大地打击了他们的信心,现在便是那些死心塌地效忠韩阖的死忠也开始动摇了,因为现实是残酷的,形势是严峻的,他们若想活下去,说不得真的只能改换门庭了。
“还有个事。”项政笑笑,接着说道,“根据可靠消息,汉王、韩王以及赵王已经达成了协议,打算分封吕台为齐王,本太子想请问赵将军以及各位齐军将士,你们是愿意一个外姓人来当你们的王呢,还是愿意田姓人当你们的王?”
“那还用说,谁他娘的要个外姓人来当齐王?”
“就是就是,田横原本就是齐王,让他当王,天经地义!”
田姓是齐地王族,更是最大姓氏,齐军将士中有一大半都是田姓,项政话音方落,立刻便有田姓将校大声鼓噪起来,一些王道观念根深蒂固的齐军将士也纷纷附和,便是赵夕也有些心动,两相比较,他也倾向于田横来当王,而不是吕台。
而且,项政表现得太冷静,太淡定,让赵夕也有些信了。
“很好,那便有请上将军挑选三千精锐随本太子进城维持秩序。”项政说罢肃手一指城东大营,朗声道,“至于其余的将士,还是先回大营待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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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阖全副戎装,正执剑巡视城防。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天色终于亮了,看到红灿灿的旭日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韩阖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不无得意地对禁军校尉说道:“如何,听朕的没有错吧?所谓楚军不过是贼兵所假扮,这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禁军校尉汗颜无地,回想昨天晚上自己的表现,还真是难堪。
不过禁军校尉还是有所疑问,当下问道:“陛下,临淄城内发生如此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