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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想了想,又问道:“拆卸、重装云梯要多长时间?”
“这个,应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公输车苦笑道,“因为人手不够,无法同时重装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部攻城车。”
“那就别拆了。”项庄断然道,“赶紧带你的人安装剩下的云梯吧”
“啊,不拆了?”公输车愕然道,“可是上将军,不拆的话运输起来会很麻烦啊?”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项庄摆了摆手,冷然道,“你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剩下的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全部组装好。”说此一顿,项庄又道,“至于这些器械怎么出城,怎么运输,本将军自有办法。”
“诺。”公输车揖了一揖,带着木匠走了。
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的构件已经全部造好,现在就剩试装了,原本还要拆卸打包,上战场之后,还要重新组装,不过既然项庄说用不着拆卸打包,公输车这边反倒更省事了,到明天早上,云梯、井阑还有攻城车就能全部装好。
待公输车离开,尉缭忽然说道:“上将军,你是不是打算……”
“不错”不等尉缭说完,项庄便重重点头道,“由五千汉军战俘拉着器械走,比起牛车只会更快,而不会更慢至于如何出城的难题……”项庄顿了顿,又回头向萧开道,“萧开将军,即刻带五百战俘,将洛阳西门拆掉”
“诺”萧开轰然应诺,遂即领命去了。
项庄正准备返回郡守府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骑快马正如飞而来,距离项庄不到十步时,马上骑士才生生勒住坐骑,又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向项庄禀报道:“上将军,梁梁梁军大举进进进攻虎牢关,关”
项庄顿时神情一凛,梁军果然来了
武涉则大惊失色道:“上将军,梁军来得好快”
“军师。”项庄的目光落在了尉缭身上,沉声道,“你怎么看?”
尉缭捋了捋颔下长髯,忧心冲冲地道:“梁军锋锐尤在汉军之上,桓楚、季布两位将军虽然久经战阵,可他们麾下的士卒毕竟没怎么打过仗,因为在敖仓时,梁军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地攻过城,所以老朽担心……”
武涉凛然道:“军师是说,桓楚、季布一万大军还守不住虎牢关?”
“肯定守不住。”尉缭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道,“如果只凭桓楚、季布两军,只怕连半天都守不住”
武涉抬头看了看堪堪接近中空的骄阳,骇然失色道:“也就是说,今天天黑之前,虎牢关就必定会失守?”
“虎牢关绝对不能失守”项庄断然道,“至少十天之内,绝对不能失守”
说此一顿,项庄又霍然回头,大声喝道:“荆迁何在?”
荆迁当即踏前两步,双手抱拳,昂然道:“末将在此”
项庄一瞬不瞬地盯着荆迁,犀利的眼神犹如冰冷的尖刀,低声喝道:“点五百轻兵,即刻驰援虎牢关”
“诺”荆迁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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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的阴云已经完全笼罩了虎牢关。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梁军已经在东关外的旷野上摆开阵势,至少五千名重甲步兵在最前沿结成了厚实的防御阵形,重甲方阵身后,至少五千名弓箭手正在冷漠地等待,在弓箭手的两侧,至少两千骑兵正严阵以待。
梁军的防御阵形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别说是桓楚、季布麾下那一万尚未成军的壮丁,既便是项庄的亲军精锐,若是胆敢从正面硬撼梁军兵锋,也绝对会被数以十万计的梁国大军碾为齑粉
梁军后阵,数以万计的轻兵正在山上砍伐树木,赶造简易云梯。
对于桓楚、季布来说,这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从梁军的举动判断,他们应该没有重型攻城器械,或者还在运来虎牢关的路上,至少短时间内还无法运到虎牢关下,否则,梁军也不会多费手脚从山上伐木打造简易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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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悄然流逝。
当夕阳即将隐入嵩山背后时,梁军终于造好了上百架长梯。
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彭越举起右手往前轻轻一挥,军中霎时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战鼓声,伴随着激昂高亢的鼓点,原本正坐在地上休息的梁军士卒便纷纷起身,武卒开始披挂重甲,轻兵死士纷纷拔出利剑,弓箭手则开始清点箭囊里的箭矢。
军中的战鼓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亢,梁军将士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
倏忽之间,骤如暴雨的战鼓声嘎然而止,早已经被战鼓声挑动得热血激荡的梁军士卒便纷纷仰天长嚎起来,不少悍卒一边长嚎,一边还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其形其状,仿佛一群獠牙毕露的野兽,正疯狂地摧残着对手的意志。
彭越再一挥手,刘寇当即将头盔重重地扣在头上,然后翻身上马,刘寇身后,褚淳等十几员部将也纷纷翻身上马,追随刘寇来到了梁军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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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寇跨马横戟,冷漠地审视着前方那座并不算巍峨的关墙。
高不过四丈的关墙上,人影幢幢,熙熙攘攘,少说也有好几千人。
倏忽之间,刘寇嘴角已经绽起了一丝冰冷的杀机,在他眼里,虎牢关不过四丈来高的关墙跟坦途就基本上没什么差别,至于守在关上的叛军,那些刚刚放下锄头、扁担的樵夫、农夫也能算是士兵吗?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也能算是军队?
部将褚淳策马上前请战道:“将军,不如末将先去叫阵?”
“没有那个必要。”刘寇扬起右手,又伸出食指轻轻地摇了摇,“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配褚将军搦战叫阵”说此一顿,刘寇又将食指往前轻轻一压,淡然道,“号令全军,各营齐出,倾力攻城,半刻钟后,本将军要在关内歇马”
“诺”刘寇身后,十几员部将轰然应诺,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无比狰狞的神色,遂即纷纷策马离去。
下一刻,梁军阵中便再次响直了激昂的战鼓声。
伴随着激烈高亢的战鼓声,数以万计的梁国大军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犹如滚滚铁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虎牢关碾压了过来,虎牢关上,躲在垛堞后面的魏地民壮顿时心胆俱寒,一个个全都吓得体如筛糠、面色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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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关上的魏地民壮惊恐不已时,西关外忽然间也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伴随着号角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沉重而又整齐的脚步声。
关上的魏地民壮纷纷回头看时,只见西关紧闭的关门已经洞开,一队队衣甲鲜明的楚军已经踏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开了进来,楚军携刀擎盾,一边大步前行,一边齐声高喊:“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看到这一幕,几乎已经陷入骚乱的魏地民壮便纷纷镇定了下来。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号子声中,从西关开进来的楚军便迅速越过中心大街,然后顺着斜长的马道开上了东关城头,一路上,所有的魏地民壮都纷纷闪到了道左,以无比崇敬的眼神目送着这支雄师昂然登城。
“嗷嗷嗷……”走在最前面的荆迁悠然扬起了手中横刀,下一刻,身后汹汹而进的五百陷阵轻兵便纷纷涌到了东关垛堞后面,一个个以环刀疯狂地拍打大盾,向着关外正缓缓碾压过来的梁国大军发出了极具挑衅意味的咆哮。
第118章 这才像支军队(为纯情小猪猪盟主贺)
第118章 这才像支军队(为纯情小猪猪盟主贺)
“什么声音?”
梁军后阵,原本靠在车辕上休息的彭越忽然间坐了起来。
大将扈辄侧耳聆听了片刻,答道:“大王,好像叛军在喊什么唯我大楚?”
“大楚?”彭越蹙了蹙眉,说道,“楚军?不对吧,项庄小儿的楚军不是让张良的十面之网给困在齐地了吗?”
直到现在,彭越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谁知道?”扈辄苦笑摇头道,“也许是叛军想借楚军的名头给自己壮胆吧?”
“借楚军的名头壮胆?”彭越冷然道,“简直可笑,要是这群叛军也能变得项庄的楚军残兵那样骁勇善战,那寡人的十万大军就能够席卷……”说到这里,彭越便嘎然而止,又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说话间,号子声却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晰了。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泱泱华夏,礼崩乐坏;重整河山,唯我大楚”
到得最后,前方虎牢关的上万叛军都跟着长嚎起来,声势震天。
彭越的浓眉越发蹙紧,遂即吩咐亲军校尉彭明道:“告诉前军大将刘寇,限他天黑之前攻陷虎牢关,寡人不想再听到叛军的聒噪。”
“诺。”彭明轰然应诺,遂即打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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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刘寇的三万精锐已经进入攻击距离。
关上铺天盖地的号子声刘寇也已经听到了,可他根本就不在意。
倏忽之间,一骑快马从后阵飞奔而来,人未至,声音已经遥遥传了过来:“刘将军,大王有令,限天黑之前攻下虎牢关”
刘寇报以一声闷哼,天黑之前?大王也太瞧得起这群叛军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关墙上忽然出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一支大约有四五百人的叛军突然出现在垛堞后面,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剑,一边以剑拍打着大盾,一边向着关下的梁军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这群该死的叛军,竟然在挑衅?
“可恶”部将褚淳狞声道,“这群混蛋简直活腻了”
“看在他们都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就由得他们嚣张一回吧。”刘寇闷哼一声,当即拔剑扬起空中又向前轻轻一压,五千名重甲武卒便纷纷提起了大盾,又继续向前推进,紧随重甲武卒身后的,则是五千名弓箭手。
“嗷……”褚哼一声暴喝,五千武卒纷纷以盾柱地,结成了防御阵形。
下一刻,尾随重甲武卒身后的五千名弓箭手便纷纷从肩上卸下角弓,又将背上的箭囊解了下来,然后将箭囊里的狼牙箭一枝枝地取了出来,又不厌其烦地、一枝枝地插到了自己左脚或者右脚前的草地上,以便随手取用。
再接着,刘寇冲褚淳重重点头,褚淳便铿然拔剑又高高举过了头顶。
霎那间,五千名弓箭手便纷纷取箭扣于指间又猛然挽开了角弓,那一枝枝冷森森的箭簇已经斜斜地对准了前方百步开外的虎牢关墙。
“放箭”褚淳手中的重剑猛然落下,五千名弓箭手几乎同时松开了弓弦。
下一刻,足足五千枝狼牙箭便已经带着轻啸掠空而起,又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弧形轨迹,然后汇聚成了一大片绵绵无际的箭雨,向着守卫在虎牢关上的楚军还有魏地民壮头上恶狠狠地攒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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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上,五百楚兵和楚军老兵出身的小校早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大盾,或者早已经躲到了垛堞的后面,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根本不会等到敌人的箭雨已经倾泄到了头上才去寻找掩护,那样的话,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魏地壮丁却根本不知道死神正向他们呼啸而来。
这些壮丁虽然跟着陈豨在敖仓与梁军对峙了大半个月,不过在那段时间,彭越为了得到敖仓里的粟米以及几十万妇孺壮丁,梁军根本就没有发起过真正意义的攻击,所以,这些魏地壮丁也从未经历过真正意义的铁血洗礼。
也没有楚军老兵提醒他们躲起来或者把盾牌举起来。
事实上,每个楚军老兵也曾是新兵,在他们刚入伍时,也同样没有老兵提醒他们如何躲避敌军的箭雨,如何在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原因很简单,活命的本事,不是别人教的,你得自己去学习,你得拿血的代价去换取
这就是战争,残忍而又冷酷的战争。
这不是冷血,因为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老兵远比新兵重要得多
不管是统兵大将,还是军中各级小校,都不会允许老兵去为了新兵冒险,如果让统兵大将和军中小校去选择,他们绝对会选择牺牲十个新兵去换取一个老兵的活命因为老兵才是一支军队的铁骨脊梁,新兵……却只是用来消耗敌军锐气的。
说时迟那时快,绵绵无际的箭雨已经向着城头狠狠攒落。
霎那之间,城头上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哀嚎声,懵懵懂懂站在城头上的魏地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