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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字煎熬-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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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孩儿会好好劝劝妹妹的。” 

    连跃父子刚回到前厅,管家就来报说夫人请来的乐师已经到了庄上。 

    连跃对于夫人的事情很少过问,现下却因为庄内囚禁着萧寻,正值非常时期,他怕出纰漏便要亲自过问一下。 

    其实齐贤庄能有今日的兴隆,大部分资财都是连跃的妻子蒋氏从娘家继承的遗产。蒋氏并非江湖中人,祖上经商,是江南巨富,传到她父亲这辈膝下就只蒋氏一个孩子。虽说品性端庄知书达理但是貌不出众,又因门槛太高到了十八岁仍未出阁。连跃爱财,可惜出身贫贱虽然早年投入青城派习得一身武艺,二十多岁却还没闯出什么名堂。一次游历江南偶然结识蒋氏,他便为她的财动了心。连跃城府颇深,思前想后用了些手段,赢得了蒋氏父女的信任和器重,最终娶了蒋氏,顺带继承了大笔财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连跃自然对蒋氏“敬重”,建庄不用自己的姓氏,而名“齐贤”,多少是为了面子上讨好蒋氏。而且庄内钱财调度,来往收入,大多还是掌管在蒋氏及随嫁亲信家丁的手中。连跃没有实权不敢造次。 

    连跃长子连锦是蒋氏亲生,女儿连慈却是私生。蒋氏贤淑,并不反对丈夫纳妾。连跃却为了表示对蒋氏的忠贞赢得信任,誓不再娶,只将女儿认回交由蒋氏抚养。连跃明里一套,暗里又是一套。他与连慈的生母一直偷偷来往,没有真正如他在蒋氏面前说的断绝关系。甚至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只是年幼,尚留在母亲身边抚养。连跃计划一旦从蒋氏手中夺得财权,就踢开蒋氏,与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蒋氏不傻,明白丈夫爱财尤胜于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开财权,反而苦心经营,巩固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此计不成,连跃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张藏宝图身上。开启宝藏的关键人萧寻的出现,是一个契机。连跃决定要好好把握。 

    连跃心中盘算什么,连锦自然猜不到。他只是隐隐觉得父亲神情凝重,以为担心萧寻的事情,就宽解道:“准是母亲又烦闷了,前些日子听说镇上抒怀阁有个琴师操得一手好琴,曲如天籁,估计是让管家请了过来。那琴师姓苏名旷,底细管家早派人查过了,是苏杭人士,绍兴二十年落第的秀才,三个月前流落至此,被抒怀阁的老板收留,大病初愈卖艺报恩换钱。” 

    “你倒是很清楚。”连跃随便回了一句,“恐怕那个苏旷又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你才如此留心吧?” 

    连锦被父亲说了个正中。连锦确实看上了苏旷的俊美冷艳,才会向母亲大力推荐,添油加醋地说苏旷的琴艺多么多么好。蒋氏痴迷音律,尤擅抚琴,便动了心,让管家前后跑了几次,终于请了苏旷入庄。而且此番还顺带将苏旷的“乐友”云梦泽也一同请了过来。 

    连跃在花厅见到了管家请来的两位乐师。 

    苏旷他自认为清楚底细,又与想象中没有太大出入,连跃没有过多怀疑。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与苏旷同来的另一位乐师身上。 

    云梦泽害怕连跃知道自己的名字,谎称姓孟名林,与苏旷是同乡,又是同窗,无心功名,并未参加过科举。 

    连跃却听不出这位孟先生有苏杭口音,又因为出现的突然,心中疑虑不免多些。于是连跃故作客气地在这位孟先生抱腕施礼的时候出手相扶。 

    连跃这一扶,握住云梦泽手腕,扣住脉门。倘若习武之人,被突然控住要害,身体会自然有所反应,就算不反抗至少体内真气也会变化。连跃自信能感觉到这种变化,从而判断对方武功深浅。 

    可惜云梦泽并未习练内功。连跃一试之下发觉这位孟先生确实没有半分内力,模样又是斯文俊秀,身材清瘦单薄,实在不似习武之人,心中疑虑就去了多半。他松了手,又与苏旷等人客气几句,嘱咐管家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便带着连锦去忙别的事情了。 

    连锦却比他父亲高兴,本想着苏旷进庄已是美事,如今又多了一位美少年,不禁色心大盛,暂时把萧寻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开始寻思如何对这两位乐师下手。 
萧寻被迫服用了“曼陀仙”之后,连跃也就犯不着在别处下毒,饭菜饮食又恢复了正常。 

    经过了两天,萧寻对于关押自己的这间屋子里里外外基本上已经熟悉,附近有多少看守,分几班轮换,经过观察,他心中也有了数。除了此处宅院在齐贤庄内的位置尚不清楚,从别的情况看对于萧寻独自逃走几乎没有可能。 

    所以萧寻目前能做的就是等,等待时机。 

    可惜连跃精明,早已吩咐守卫和送饭菜的仆役不许与萧寻说话。萧寻不能出房间,与守卫说话的机会很少。唯一进得了房间的是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仆人,一日三餐送进来就出去,一个时辰后再回来收碗筷。如此这般,萧寻都觉得逃生毫无希望。 

    不过老天有眼,到了第三日来送午饭的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小丫环。 

    小丫环还没进屋就被守卫拦住,萧寻在屋里听得清楚,那守卫问道:“小凤怎么是你?老哑巴呢?” 

    小凤怯生生地答道:“我爷爷他腰疼病又犯了,早上还好,到中午疼得直不起来。管家就让他先在床上躺半天,送饭的事情就交待给我了。” 

    那守卫知道小凤是庄上出生的家奴,祖辈和父辈都是随蒋夫人嫁过来的,又不会武功,自然觉得不会出什么事情,就放了她进来。 

    萧寻见那小丫环十四五岁年纪,面容清秀,看衣着穿戴像是有些地位,并非一般粗使的下人,立刻计上心头。他装作没有在意来人的样子,反而取了笔墨在书案上铺开纸张,写下一首诗。诗成后,他反复观看,面容忧郁,轻轻长叹。 

    小凤已经将饭菜摆好,按道理不该担搁就应出去。可她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见到萧寻的绝世风姿,又听他唉声叹气,自是免不了多看几眼,忍不住关心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萧寻听小凤主动说话,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计划有戏。他欲擒故纵,并不回答,而是安静地坐到桌旁,似是要举筷用餐。 

    小凤来时管家告诫过她不许与房内之人交谈,她见萧寻不回答,神情更加落寞,猜他被囚于此大概心情不好,反而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萧寻举筷并未加菜,而是看准时机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他捂住胸口,双目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吐血的模样哀婉凄绝,哪个女子见了能不关切、能不动心? 

    小凤慌了神,急忙问道:“公子,您身体不舒服吗?” 

    萧寻却用手拭去唇边血迹,似是习以为常,淡淡道:“我身子向来不好,小凤姑娘不必担心。” 

    小凤听了这话忧喜掺拌。喜的是萧寻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忧的是萧寻的身体。她并不知道庄主为何将这位公子囚于此处,她原本也不过是代替爷爷送饭的丫头,不应多管闲事的。可是她舍不得忍不住就这样丢下如此温和俊美忧伤的男子,狠心转头离开。更何况他还知道她的名字,说明他留意过她。 

    小凤关切地问道:“公子需不需要请位大夫看一看?我可以代为转告管家。” 

    萧寻摇摇头,反而说道:“请你不要惊动别人可以吗?” 

    “可公子若真是病了,如何是好?不能就这样拖着。” 

    萧寻苦笑:“原本还好好的,今天早上锦少爷来过,逼我继续吃那些药。他是怕我不从,怕我跑了吧。” 

    小凤早知道大少爷生性风流,女人玩不够,还经常猥亵美少年。庄子上下稍有些姿色的丫环或是长相清俊的小厮几乎都被大少爷染指过。如今房内关着的这位公子,姿容秀美尤胜女子,恐怕是被大少爷看中强掳了回来,意图不轨。 

    萧寻叹气:“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跑到哪里去?对了,不知你家小姐可好?” 

    “您认识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人如其名,美丽温柔心地善良,小生仰慕已久。” 

    连慈是庶出,如今能在庄中打理大小事宜取得一定权威,心计手段都不一般,尤其善于笼络下人。所以小凤虽然不是连慈贴身丫头,也多少得过一些好处。再者连慈确实比她哥哥连锦更会做人,至少表面上温婉大方有些大家闺秀的气度。 

    小凤听萧寻夸奖她家小姐,自是欢喜,面上便显露出来。 

    萧寻借机道:“小生不能随便走动,恐怕无缘再见小姐,思念之情只能寄予笔墨,不知小凤姑娘可否代为转交给你家小姐。” 

    小凤没有多想,又是满心同情,便点头答应。 

    于是萧寻将刚才写好的诗折起,交到小凤手上:“有劳小凤姑娘了。”说完又深深一揖拜谢道,“小凤姑娘传信之情,小生会永记心头。” 

    小凤除了情感单纯,做事还算仔细,她也怕自己拿着书信出门时再受盘查,那些守卫粗鄙不文,万一弄脏撕坏了公子对小姐的这番情意之言,她可担待不起。所以她将那纸书信藏在怀中。 

    萧寻见到便放了心,只要那信连慈能看到,他的计划大约就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他给连慈的信,并没有其他言语。只有一首诗,出自《义山诗集》(唐李商隐所作)。诗文如下: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堂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诗是说飒飒东风挟带着细雨洒遍田园陌上,荷塘对面隐隐的雷声驰向远方。金蟾香炉紧闭,只要打开鼻钮,仍可放进香料;井虽深,只要用辘轳汲引,仍然有清水可尝。贾家女子偷看年轻俊美的韩寿,终于如愿以偿;甄后情深,把她的香枕赠给了才华绝妙的曹植。莫让爱情之花像春花那样舒枝怒放,热烈的爱恋会带来更多的失望和悲伤。 

    萧寻选择这首意味深长的情诗,用心良苦。这首诗既能表达出他对小姐的思慕之情,又点破他已察觉小姐爱意,同时含有规劝的意味。因为目前的情况他们二人虽然一见倾心,两情相悦,却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用诗规劝小姐不要动情,反而表现出他情深义重不愿伤害拖累小姐。 

    萧寻早看出连慈对自己有好感,只要她见到他的诗,他相信她一定会为情所动。女子一旦动情,为了得到心爱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萧寻要利用的就是这点。 

    等到下午,萧寻再次听到琴箫合奏之声。前两日也大概是这个时辰,便会有乐曲之声传来。距离虽远,传到这里声音不大却是悠扬动听。曲子意境深远,是从未听过的新曲,可见奏乐和谱曲之人都是音律高手。萧寻之前听说过连跃的妻子蒋氏精通音律,尤擅抚琴,可惜一双儿女都随了父亲习武没能承袭母亲的音乐才华,但此番是琴箫合奏,弹琴的若是蒋氏,吹箫的又是何人呢?萧寻虽然对演奏乐器并不在行,却能从乐曲中听出灵性,再仔细分辨,他觉得琴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高昂时意气风发,低回时坚忍不拔,不似女子能奏得出;相较之下萧声反而平稳温和宽广悠远,演奏者宜男宜女。 

    萧寻正听得出神,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精心打扮花枝招展的连慈款款步入房中。她看着萧寻的眼神情意绵绵,她想尽量保持着得体端庄,但是她的动作背叛了她的理智。 

    萧寻见她来到,假意欲起身相迎,却在站起时晃了两晃,似是体虚无力又跌回座中。 

    连慈见状,紧走两步过去搀扶,关切道:“萧公子,你的身体没事吧?” 

    萧寻苦笑,并不避讳男女之防,而是由着连慈将他搀扶回床上:“谢谢连小姐关心,萧某目前还死不了。” 

    连慈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和幽怨,不忍道:“我知道大哥逼你吃了‘曼陀仙’,今天应该只是第三日吧?若是现在停药,你不会死的。” 

    “连小姐希望萧某活着吗?”萧寻问这句话时语气格外温柔,充满企盼又暗含着无助的忧伤。 

    那一刻,连慈被萧寻绝美的容颜和真挚的眼神迷惑了,她不由自主地说出心里话:“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死。”她边说着边向萧寻怀中靠去,她幻想多日近在咫尺的温存就摆在面前,她无法抗拒这种致命的吸引。 

    萧寻半推半就,心中在鄙视连慈放荡的同时,也恨自己的无能。若是自己会武功,怎会用如此下作的方法出卖色相,勾引并不喜欢的女子?既是玩弄他人情感,也是轻贱自己。可是他没有别的方法,他不想被“曼陀仙”控制,他必须逃离。 

    连慈软软地靠在萧寻怀中,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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