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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慈软软地靠在萧寻怀中,闭上眼睛,将脸上扬,渴望亲吻。
萧寻慢慢低头,这虽然不是他初次接吻,却将成为他主动吻人的头一回,没想到是为了逃命随别给了连慈。他片刻犹豫,连慈却早已在她怀中意乱情迷。
就在萧寻的唇快要接触到连慈的唇时,连锦破门而入。他一把拽开连慈,口中大骂:“小妹,早就告诫过你,你还自甘下贱!萧寻怎么可能看上你?分明是要利用你!”他边骂着边挥出一巴掌,狠狠掴在萧寻脸上。
萧寻哪里受得住,被打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连锦的拳脚就又招呼在他身上。
连慈心痛,拽住连锦哀求道:“大哥,萧公子不会武功,身子又弱,你不要再打他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偷跑来看他的。”
连锦冷哼:“若非我来得及时,你早就跟他上床了吧?生米煮成熟饭,他大约会劝你跟他私奔。小妹你太傻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们才认识几天见过几面?他随便写给你一首情诗,你就魂不守舍,胳膊肘往外拐?果然让爹爹说中了!”
萧寻此时已经被打得真吐了血,昏死过去。
连锦见到萧寻凄艳的模样,怜惜之心微动,但是父亲之前嘱咐他的话他不敢不信。反正他只是看上萧寻的姿色,并没有如连慈那般动情,自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终于狠心吩咐道:“来人,把萧寻拖到地牢去。带话给地牢的守卫,今后没有庄主和我的令牌,谁都不许私自探望,尤其严禁小姐进入。”
明里,连慈到底争不过她哥哥,只能眼睁睁见人把昏迷不醒的萧寻拖去地牢。可是她并没有死心,刚才萧寻对她的温柔已经蚀进了她的骨,让她中了爱情的迷毒。
萧寻在地牢里醒来,浑身疼痛。潮湿霉变腐臭的气味弥漫四周,不见阳光,只有昏黄的油灯有气无力地散着一点亮,分辨不出白昼黑夜,像是被埋进了一座坟墓。
萧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还好没有伤筋断骨,只是身体上大片淤青胸口烦闷呼吸不畅而已。他倒是不怨恨连锦,他苦笑,觉得自己的现世报来的还真快。勾引连慈,利用他人情感达到自己的目的,对萧寻来说绝对是昧着良心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他虽然从不标榜自己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可是他凡事都有原则,尤其对待男女之情。他明白再强的女子遇到感情问题也会变得柔若无助,为情所伤比任何伤都致命。他不想伤害别人。但是自从他选择了入江湖为义兄报仇,他就已经身不由己,他不得不做许多违心的事情,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在地牢这样一个黑暗幽闭的空间,生的希望被一点一点抽离,萧寻正好能静下心来,排除杂念仔细思考一些问题。义兄萧羽救他性命,将他抚养成人,给了他如父兄师长一样的关爱,让他学会自强自立,教他发现人世间的温暖情谊,对他而言恩重如山。得知义兄的死讯,萧寻最初想到的是立刻追随义兄而去,然而这样做太草率,辜负了义兄多年教诲,义兄常说习武可以惩奸除恶学医能救死扶伤,他们兄弟二人各有所长都有成为侠者的资格都能为天下苍生带来福音,绝对不能轻言生死;所以萧寻选择生,他要活着,先为义兄报仇,再行医济世,造福苍生。萧寻这样想更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危难时刻人的心境很重要,萧寻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良好状态,才能面对一切艰险而不自乱阵脚。
萧寻正静坐思考间,连锦下到地牢巡视。连锦逼迫萧寻服下一整颗“曼陀仙”,动作粗暴下流,言语中也少不了奚落调笑。
连锦本来想借机故意刺激萧寻看看笑话,没想到萧寻不发一言,神情平和,喜怒哀乐完全看不出,像是没有知觉的偶人。萧寻反应如此冷淡,让连锦不禁感到索然无味。以他的色心,本想尽早占有萧寻的身体,可是父亲再三叮咛,让他忍到萧寻完全被“曼陀仙”控制之后再下手,他怕横生枝节当然不敢玩火。
连锦沮丧无趣地离开,萧寻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今天是第四天,第三日的药是他昏迷时被喂入的,等到明日再吃一次药,估计自己就会上瘾,到时就要由着连锦那种衣冠禽兽摆布,还不如死了好。但是他现在仍然没有放弃希望,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做许多事情。比如打破饭碗藏起一小块瓷片,没有机会用来威胁别人,至少可以留着自尽。
萧寻用最省力的姿势坐在牢房里闭目静养保存体力,若是真有人救他,他不想自己伤病交加身体太虚弱反而拖累旁人。
过了大约两三个时辰,牢房外忽然有了不寻常的声响,再一刻冲进一个持刀蒙面人,径直向着萧寻这边走来。
看衣着身形和行进的奇快速度,萧寻已经断定来人必是云梦泽。
他欣慰地笑了:“云兄,你终于来了。”
云梦泽扯下蒙面巾,见萧寻似是安然无恙,欣喜万分,挥刀劈开牢门锁链。云梦泽虽无内功,但出手的力道和速度都非常人能及,锁链应声而断。她将萧寻拽出问道:“你身体还好吧?有受伤吗?我抱你走如何?”
萧寻身上虽有些皮肉伤,但是并不妨碍自己行走,以他的自尊心并不希望总是被别人照顾。可他也清楚自己的速度绝对追不上云梦泽,反正已经被云梦泽抱过了,现在不是逞能计较颜面的时候。于是他点头:“那就有劳云兄了。”
二人正要出去,云梦泽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我听见了梁雪飞的声音,她应该就在附近,为何不见人影?”
萧寻顺着云梦泽所指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那里是一面窄窄的石墙。颜色质地与地牢中其他墙面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墙角很少灰尘蛛网显得太过干净。萧寻对机关有些研究,一看便知此墙十有八九是一扇暗门。他微微一笑说道:“梁雪飞或许关在那道墙后。”
云梦泽奇道:“你说梁雪飞也被关起来了?难道不是她把你劫到此处?”
萧寻解释道:“我确实是被她劫到齐贤庄的,不过我猜她也是受人利用。”
“既然她也是受害者,又怀有身孕,咱们不如也将她救走吧?”
萧寻看了一眼云梦泽,打趣道:“我现在开始怀疑梁雪飞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你的吧?”
云梦泽面色微红:“不可能的。你不要败坏梁姑娘的名节。”
萧寻其实也想救梁雪飞,就算他与大人有什么过节,毕竟未出世的婴孩是无辜的。若是任由梁雪飞母子继续留在这个狼窝里,他于心何忍?以前他是有心无力,如今有云梦泽在,他还怕什么?所以他也不急着逃命,仔细寻找开启暗门的机关。
对于萧寻来说那处机关并不难找,片刻暗门开启,墙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墙里是一间相对宽敞的石室,平时若是此扇暗门不开,石室内便是无门无窗不见阳光极端封闭的空间。从石室四角各伸出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牢牢锁住正中那人的四肢。
被铁链锁住的是一名男子,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似是重伤萎顿或者筋疲力尽,垂着头没有生息。墙角石床之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正是梁雪飞。
她看清闯进来的人,惊道:“云梦泽,萧寻?怎么是你们?”
云梦泽快走两步来到她身前:“梁姑娘,我们是来救你的,快跟我们走吧。”
梁雪飞眼神凄楚,幽幽道:“是我设计捉了萧寻,如今是报应活该被关在这里,你们不必管我。”
萧寻道:“梁姑娘,你必是受人胁迫并非出于本意,我们都不计较,你也不用想太多。要想也该为你未出世的孩子多想想。”
萧寻提到孩子,梁雪飞的眼睛一亮,手轻轻扶上隆起的腹部,头转向被铁链锁住的那个人:“你们说的对。可我舍不下我丈夫。”
云梦泽感觉到那个男子还有呼吸,急忙过去,挥刀一一劈断锁链。
梁雪飞却忽然大叫:“不要!”
可惜已经晚了,那男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体一侧锁链刚刚解除,便狠狠向着另一侧墙壁撞去,顿时磕得头破血流,再没了气息。
萧寻突然明白了:“你丈夫中了‘曼陀仙’?”
梁雪飞泪流满面扑倒在丈夫的尸体上,哽咽道:“我知道松开铁链你必会这样!秋泓你为何这么傻!”
云梦泽见此情景不知所措,萧寻轻轻解释道:“他中了‘曼陀仙’,那是一种吃了上瘾的慢性毒药。想必他中毒已深,不愿拖累妻子。”
“曼陀仙”听起来好像现代的毒品,云梦泽不难理解。但是时间紧迫,她不知道外面的苏旷独自一人还能支持多久。万一齐贤庄的人都被惊动了,再逃就不容易了。她还未开口规劝,就见梁雪飞强忍悲痛抱着丈夫的尸体站了起来。
梁雪飞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坚强道:“咱们走吧。我知道此处危险不可久留,我不能再拖累你们。”
萧寻不禁有点佩服梁雪飞,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能在丧夫之痛中保持冷静,坚强果断还为他人着想实在难得。她身怀六甲,却不放弃亡夫的尸体,情深义重,堪称女中豪杰。
云梦泽抱着萧寻,梁雪飞抱着丈夫的尸体迅速离开地牢。路过门口时萧寻瞥见那些守卫都是项间一片殷红,显然早死了。他是医者并不主张滥杀无辜,便问云梦泽:“那些守卫是你杀的?”
云梦泽有些迷茫地摇头:“刚才苏旷说他在外面掩护,让我进来救人。我并没有和守卫交过手。”
萧寻一皱眉:“苏旷是谁?”他心中计较,此人下手如此狠毒,不像是名门正派的作风。
云梦泽于是边走边简略地将与苏旷结识的经过告诉萧寻。“……我昨天下午吹箫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后来又有连慈小姐帮助,终于找到你被关在这里,苏旷答应帮我救你,他也趁机做他的事情。我们约好的在山庄外的密林汇合。”
他们一路奔逃,经过一大片花圃。萧寻忽然道:“云兄,把这里烧掉。这里中的是曼陀花,不能再留着它们害人。”
梁雪飞一听,悲愤交加,她的丈夫就是中毒太深不能自拔,只能以死解脱,她当然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曼陀花全烧掉。当初他们夫妇中计被擒,齐贤庄的人要留他们之一服毒做人质,另一人去诱拐萧寻。她丈夫怕毒药对她们母子身体不利,主动选择服下“曼陀仙”。可惜他们不知道此毒根本没有解药,等梁雪飞劫来萧寻,她丈夫已经上瘾,再也离不开“曼陀仙”,一日不食就精神恍惚痛苦难当。她丈夫神智清醒时不愿拖累妻子,几欲寻死,齐贤庄的人就用铁链将其锁住让他无法自尽。梁雪飞舍不下丈夫,又为自己所作所为深深懊悔,走投无路,便留在此处照料丈夫。她丈夫知道妻子心意,便想尽办法绝食绝药,只盼着自己早死让妻子解脱。
望着迅速被火海吞没的曼陀花,梁雪飞欣慰地笑了。她早知丈夫的死是必然,她伤心悲痛却不绝望,因为她现在已经获救,因为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梁雪飞轻功甚好,云梦泽跑得也不慢,二人很快就逃出齐贤庄,来到约定的密林。他们很奇怪为何一路未遇到阻拦,后面也无人追赶。不过半个时辰后苏旷的到来为他们解开了疑惑。
此时齐贤庄已经火光冲天,却听不到呼喊也不见有人奔跑救火。
苏旷抱着他的七弦琴优雅地倚着一棵大树,冷笑道:“没想到这齐贤庄上一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
云梦泽道:“苏先生,你的事情办妥了吗?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免得齐贤庄的人追上来。”
萧寻却看出端倪,他轻叹一声:“齐贤庄内应该没有活口了吧?苏先生莫非也想留我们陪葬?”
苏旷笑得寒冷,盯着萧寻道:“若你不是萧寻,我不会在乎多杀几个人。”
云梦泽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前一步,将萧寻护在身后,问道:“苏旷,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旷正色道:“放心,有云兄在我怎敢造次,更何况又多了一个武功不弱的梁雪飞,合你们二人之力保护萧寻,我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过我帮了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还我这个人情。”
萧寻隐隐猜到苏旷用意,镇定道:“萧某能获救从齐贤庄逃脱,蒙苏先生出力,萧某承认欠你这个人情。我个人欠你恩情我自会还,别人于此却毫不相干。”
苏旷听萧寻的话是想一人扛下欠的人情,这样旁人便可与苏旷撇清关系。他没想萧寻这样一个柔弱的人竟颇有些男子汉大丈夫气度,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