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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河边朦胧不清的一幕,也不知到底后来被他窥去了哪一步,毕竟是十六初开的少女,一边恨着,一边却越发的红了娇颜。抬头见他依旧俊容含笑,气的忘记了便伸手去捶。只是手儿才伸,却被他一下握住,再挣开不得。
赵墨说:“看,你自己亦承认了是个女人。”也不过问她的心意,又牵过她的手道:“陪我走走吧。”言语间很是疲倦。
春香的手心被他抓得紧紧的,暖暖湿湿,抬头看着他眸间的憔悴与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咬着唇儿再说不出鄙薄的话来。
悄悄提醒自己,她是决意不肯再过那市井香粉的日子了,怕极了,厌倦了,可千万莫要轻易对他人动情。今日真是发了昏了,怎的就心软前来还他衣裳,如今被他如此步步逼近,日后若要纠缠可如何脱身?
赵墨心知肚明,好看的唇角勾起来,任她暗暗挣扎,偏偏要故意将她五指抓紧。
这个陵园相传数百年前原是一个叫“夏朝”的皇城所在,只今日满目零零总总的墓碑前跪着男女老幼,香火纸钱袅袅灰烟,配着那一簇簇旧朝的断壁残榥,很是个渗人。
春香因是个无根的外乡之人,平日里从未踏足过这片田地。只听话本小说里讲到,传说那夏朝皇宫里曾经出过绝色男鬼,因着把皇后迷恋,丧尽了仙气,二人私奔不得,遂双双拔剑自刎,入了地府投胎。
传闻那皇后原是当年天下第一舞姬,皇帝慕容云对她宠极爱极,甚至不计她被燕国三皇子玷污,依旧对她爱如当初。可惜皇后生性妩…媚…放…荡,竟然无视圣上恩泽,堪堪与一男鬼私通;皇帝伤心至极,自此朝政不思,不多久便灭了国家。
等到大燕王朝建立,百姓们贪了这里仙气,便将一片乱城围起,自成了一个陵园。
许是阴气太渗,也或是气氛所然,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春香却觉得心里头乱糟糟好生不适。反正雨也小了,春香说:“天色灰暗,无事我先告辞了。”转了身就要走。
赵墨反手将她牵住:“你也听过这里的故事?……可是不舒服了麼?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如此,鬼气森森的。然而后来记起来了,却像上了瘾一般时常想来。不过那时候身在越国,总也不能回来。”
“想起来什么?你……才从越国回来?”春香被他拉进,一股成年男子特有的气息沁入鼻端,没来由心思更乱。
赵墨却不肯细答了,措辞道:“自小不得父亲喜爱,早早送去寄养在别家,如今回来了,生活得亦还是惶然辛苦……呵呵,不说那些。对了,那日你在河边因何跳水?我将你拉起来,待看清你的脸,惊得都不知如何表达。一边怪老天爷有眼,终于让我遇到;一边又恨他心狠,晚一步差点又错过一世。”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再无了平日里一贯老成的气定悠闲。语调肯定,眸中潋滟,难得的正正经经,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彷徨少年。这时候才让人记起来,他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风华年纪呢。
看得春香心里头竟无端生出怜悯,都是一样的少小离家、不得人喜欢,那背后的冷暖心酸怕是亦好不到哪里去。又听他说“我将你拉起来,”就想起他贴着她的唇儿霸道吸…吮,伸手探进她胸前乱抚的凌乱一幕,只觉得气息绷紧,胸口怦怦的乱跳。凶巴巴叱道:“色胚,我已几次三番叮嘱过你,莫要再提起从前之事,如何总是要提?……啊……”
唇上却忽然一紧。
那高大的男子竟然将她纤腰揽住,灼…热的唇…舌将她半张的红唇严严一堵,逼得她惦起脚尖去承接他的吻。滚…滚气…息堵得她险些都要窒…息,他却竟然愈…探愈深,仿佛要将她刻进骨头里。
“嗯……公子墨!你、小人……放开我……”
好半天挣扎,方才记起来要用膝盖顶他。
赵墨却于前一秒将那深…吻阻断:“对不起……此刻无人,情难自已。近日更是连梦里头都睡不踏实,总担心你再被他人抢去,或是心里头先爱上别人,总想着要出来见见你才安心。”
二人气喘嘘嘘,人生第一次听到这样毫不遮掩的情话,这可比斐玉环的烤乳猪难受得多了,春香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讨厌自己如何总对他生不出狠心,抬手就要摔过去一巴掌。
赵墨却反手将她抓去,总不让她有哪怕一次机会打到自己。他的手依旧环着春香,任她左右挣扎,眼里头满是缱绻,又有些不放心地忐忑:“我……这样,可是你此生第一次?”
“哼,是不是又如何?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你。”春香弯下来,终于对着赵墨的肩膀咬下一大口。
“啊……”赵墨吃痛松开,语调些许受伤:“那你今日如何要来?你来了,我还以为你终归记了我在心上。”
“来了又怎样,你的衣裳那么‘贵重’,我可欠不起。我走了。”春香恨恨地,见赵墨手臂上渗出一丝鲜红,顿了顿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若你是故事里的皇后,你会如何选择?”赵墨在后头拽住她的袖子。
这样的动作,春香没来由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梦。咬着牙,故意无视赵墨灼灼逼来的气息,她说:“一个都不要。且不论世间到底有鬼无鬼,只宫中妃子如云,便做了皇后又如何,倘若要与人分享情…爱,我倒宁愿此生孤独终老。”
赵墨脸色就有些沉了,抬眼瞥到不远处悠悠行来的一辆豪华马车,想了想,忽然又抓过春香的袖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记住你今日的话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等我,日后定然让你看到。”
“混蛋……”唇上又是一热,春香再不肯多留,揩起下摆,踏着满地泥泞急急忙忙跑远了。清秀少年,情窦初开却执拗不肯承认,那一袭素衣翩翩,背影纤纤柔柔,在苍茫细雨中好生勾人心动。
……
“少爷扶得仔细些,奶奶最怕路滑。”
前来扫墓的花云间才扶着老太太下得马车,见得眼前一幕,眉宇间便是一股阴鸷冷气浮了上来。
赵墨洞悉清明,便对他服了服礼,俊脸上挂起一贯清风淡漠的笑容走了。
少年的脸色越发阴沉下去,回头看看那个奔跑的女子,想到方才那二人双唇相贴的一幕,心里头顿时生出恨意来……这么多天了,他险些都要将死,还没来得及寻她报仇呢,她却在外头勾三搭四好不逍遥自在!
“一生一世一双人……”
该死的,抢过仆役手中的鞭子,也不顾头上还缠着白纱,顶着细雨打马就追了上去:“驾——”
马蹄子乱趟,点点泥泞溅得老夫人一袭华贵裙衫上布满灰黄泥土。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气得伹着拐杖叨叨叱责道:“这个小孽障,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多?这才刚解了足禁就开始不安分……如花、似玉!你二人快快随去看看,莫要让他再被那个小倌儿勾了魂。”
“是……奶奶。”一高一矮两名小侍妾互相对望了一眼,不情不愿地骑马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挖鼻孔,无良的尘子顶着锅盖来领鞭子啦。。。让亲们久等了,实在是惭愧,上周连续加班,周末两天更是每天十几个小时。。差点都要吐血了→→。。于素,这两天请假在家,把落下的字数给亲们补上来哦~(@^_^@)~感谢还在等文的亲们,群扑倒揉肩按腿么么哒o(≧v≦)o~~
☆、第15章 藏不住,女儿娇
那清秀书生头上扎着蓝布巾,着一袭粗布白褂蓝裳,怀抱书盒在雨中仓皇奔跑。黄泥沾了雨水,点点溅在她洁净的衣摆上,她也仿佛都忘了。耳畔回环着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好看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起,忽而又气哼哼嘟下来,左也不是,右也不行。
一边怪自己:傻子啊,香粉街上的女人一天都要听它一百遍呢。今夜山盟海誓,天明转身路人,竟然一句陈词滥调你也相信!
一边却又止不住心里头小鹿一般怦怦乱跳,满目尽是那俊朗公子双眸半合,将她紧紧拥揽。他说:等我,日后定然让你看到。那么庄重的,怎么独独说与她听?
从来孤单无伴的角色,心里头藏了心事也只得自己懵懂消化。乱糟糟成一团,没仔细路上碎石,“啪”一声便被它勾倒在地,双手染了尘泥,痛得膝盖都要发麻。
那副狼狈模样,看得花云间心中越发的生恨。他自小秉性狠冽,从来被他经手过的东西,宁可将它弄死弄碎也不愿再被他人沾染,此刻看着春香脸儿娇红,魂不守舍,就知她必然是对那三皇子动了春…情。该死的,那般戏耍了本少爷一回,险些一条性命都要被你丧去,没有收拾你便罢,岂能容你这般谈情说爱逍遥自在?
巴不得立刻将春香抓起来狠狠凌…辱欺负,见她摔倒、痛得两道秀眉皱起,心里头却又忍不住一揪……该死,这次可千万别再被她的假象迷惑!
花云间暗暗提醒着自己——哼,昔日戏弄本少爷的时候怎不见她皱眉,此刻装柔弱又有什么用?痛得哭了才好呢!
大手将缰绳一拉,一双修长双腿从马鞍上跨下:“吁——”
“潘寺春,别来无恙啊~”花云间撂起下摆,悠悠蹲在春香跟前,掂着长缰在手中戏谑把玩。一双阴冷冷的凤眸却定定地凝着地上之人,不错过分毫。
他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以什么面目再和自己相对。
春香趴在地上,还不及抬头,便看到一双精致油靴儿在眼前驻足,再往上便是一道镶着玉片的锦衣下摆……京城里有钱到这份上的人家可不多。
真个是冤家,怎的次次狼狈时总能遇见他?
心里头一沉、一恼,看都不想抬头看他,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往前头走。
前头却是一堵残破的高墙,没有退路呀……方才如何竟像是丢了魂,跑着跑着却跑进了死胡同。
“想不到是花少,这厢衣裳染了尘污,容在下先行一步。”春香低着眼帘,微服腰身作了个浅揖。
她竟是看都不愿抬头看他一眼。
脚跟前一空,花云间尚且蹲在地上,那布衣书生却是抱起书盒绕开他走了。
好个恶女,果然最是擅长装腔作势!那天夜里一身妩媚入骨,此刻竟然又装出这副端端拘礼的圣贤模样……本少爷今日非逼你现了原形不可!
他本来是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想要将她狠狠一番羞…辱,然而此刻见她这般无视他,竟是气得将所有的话全都忘记了。一柄缰绳挥出去,刷地便将春香的双脚牢牢裹缠:“慢着~,爷几时允许你走了?”
缠得春香险些都要栽倒。春香终于皱着眉头回头:“花云间,你又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心里不是最清楚麼~~我说过的,‘你欠我的,他日我必然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花云间悠悠起身,嘴角含着笑将春香往墙角一拦。
修长的指头勾起春香尖俏下颌,见春香厌恶地扭过脑袋,那笑容便加了几许阴戾:“怎么~,才几日不见便学会了攀龙附凤见风使舵了么?我花家如今还没倒呢,对着那不得宠的三皇子你便一脸娇笑,却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本少爷了,嗯?”
春香的下巴被迫抬起,一双清冷的大眼睛睁开,方才看到花云间头上缠着的纱布。想是一路淋雨过来,那纱布里头有红液渗出;凤眸旁有结痂的长痕,此刻定定凝着她,眼里头光影不明,看得人心慌。
这样的眼神,酸酸的……哼,以为自己是他养的朱鹮鸟麼?我看谁还得由得他管?
春香不屑着,不明白花云间如何忽然这般口气。然而她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花云间的一句话,让她心中才开的花瞬间就凋零了……什么叫三皇子?那个“出门靠步行,衣裳万人针”的家伙竟是三皇子赵墨吗?……明明才对自己说过“没饭吃”,暗里头原来藏着那样的身份。他却还说得那般淡定自若,谎言从他口中吐出来,完全面不改色。
难怪都说自古帝王将相最无长情,只不定他对别人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呢……忽然觉得自己很是个傻瓜,竟然因着他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茫了一路的心。
“花云间,他不过河边救我一条性命罢,几时成了攀龙附凤?你再要胡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啊,”下巴被捏得痛极了,春香爱面子不肯承认,抬起双臂便要去推搡花云间。
该死,几时又成了他赵墨救她?
花云间都要快气结了,就势将春香双手束缚于头顶,龇着牙,指着倾城容颜上的青红伤口:“哼,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本少爷几次亲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