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清秀内敛,一看就是温婉妇人家家。见穆容吩咐,忙将两岁小儿牵过,端端地坐了下来。却又不敢从火架上取肉,只是抱着孩子枯坐不动。
楚天好奇挑眉。
穆容便解释道:“呵呵,怕是在下一日不解释,殿下便要将在下误会一日……殿下可知今年之初,质子赵墨忽然只身默默回了大燕一事?”
“晓得。楚天早已觉得奇怪,那奸人为巩固政权便甘愿做了燕国的狗,原是怕燕朝反悔,遂多年前求了燕皇一子滞在越国留做质子,怎的如今形势紧张,反倒将将地放了他回去?”楚天点头道。
“原因便是在此。”穆容指了指那母子二人:“燕三皇子赵墨,母妃早逝,在朝中毫无根基,五岁上被送去越国做了质子。那宫里头的人皆已探出他身世,知他在国内是个不得宠的,遂亦不将他当个正经主子看。这些年他百般隐忍,过得是辛苦非常,只身边一名侍女采英对他死心塌地、悉心照料,他心中凄苦,一日酒醉冲动后便将她糊涂要下,后又得了一子,如今已两岁,取名赵鹤。
此人野心甚大,只盼望着他日能回到大燕一展心中戾气。因听闻年初燕皇又得了一子,便心生出惶恐,怕回去无望,遂暗里头与那奸皇定了契约,只说放他平安回去,日后得了皇位便将燕、越边境的七座城池相送;为了让那奸皇信他真心,又将女人、孩子滞在越国作为人质。那狗皇帝便信了他,放他回去。哪儿想他回去后,竟暗里头命人悄悄放了一把大火,想要将这母子二人堪堪烧死于火中,幸得在下在城中部下的内线所救,不然怕是……”
“嘤嘤……父亲是坏人……”众人听得认真,人群中忽想起小儿稚声稚气的嘤呜嗓音。
赵鹤听不懂大人说话,只听到父亲的名字,想起当日娘亲抱着自己在火中仓皇躲藏、绝望呼救的情形,那个可怕的地狱一般的一幕又惊慌得他掉起眼泪。
采英听得心肝欲裂,若非那放火的大汉持着赵墨的随身匕首逼她交出契约,她便是到死也不相信赵墨竟然会自私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堪堪下得去狠心。
她自是无比爱恋着俊逸温雅的赵墨,然而想到昔日赵墨对自己百般温纯、信誓旦旦,哄了自己心甘情愿留在越国做人质,转而竟然狠下心来命人放火将她母子烧死……亏得自己这些年对他无微不至、倾心侍奉,一时间好不伤心,眼泪亦跟着淌了下来。
寂静的山野里大人孩子嘤嘤呜呜的声音好生惹人心怜。众人随着声音看去,见那小儿白皙小脸,黑眸翘鼻,万般粉嫩可爱,纷纷唏嘘赵墨心狠手辣。
这会儿连花云间都好奇地抬起头来。花云间心里头奇怪,这样的机密商谈,怎的不叫自己这个燕朝的皇亲国戚离开?
他自是不知道家中已然招了灭顶的变故,因听到说起赵墨,想不到那厮人前笑面端端、人后却做着畜…生不如的勾当,明明已在越国有了妻儿,转而却又骗那恶女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不由又忍不住担心起春香来——那臭丫头,也不知自己离开了这许久,到底被那混蛋迷成了什么模样?
他倒不是还在喜欢着她,只是出于做人的道义,也不希望她着了那恶魔的手罢了——花云间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
便咳了咳嗓子别扭试探道:“嗯哼,好好的夜晚说这些伤心的多扫人兴致?那样的混蛋将他剥皮抽骨都不解恨……对了,穆容先生既然是从南边一路走来,可知京城里如今有无甚么好听的新闻么?”
新闻倒是有的,怕是你此刻一听便要崩溃了。
听闻那花家三口老人被人从牢里抬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已半腐了。因花娘娘被皇上禁足,京城各大家族为了避嫌,竟无一人前来料理丧事,最后还是老将军悄悄命孙女婿梁阿富买了墓地,寺春又买了寿衣替老太太与夫人套上,匆匆的下了葬。
此刻见花云间眸光闪闪,穆容便只是避过不答,淡淡笑了一笑道:“呵呵,左右不过两日的时间就能到达京城,花小少爷到了自然知道了。”
以为这小子是着急惦念家中的娇妻爱子,阿佑心里头酸得不行,气哼哼撅起红唇道:“哼……只要本公主不肯放你走,你便还是我的奴隶,休想拿银子赎身。”
“嘁,臭丫头,你便等着做我的表嫂子吧。”花云间一双凤眸眯起来,促狭的瞥了阿佑一眼。大皇子赵研虽循规蹈矩,却是个难得的谆谆君子,配这娇惯刁蛮的泼辣丫头可实在是便宜了她。
那厢阿佑气得再说不出话来。
花云间便牵过哀哀瘪着小嘴的赵鹤,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你爹爹虽是个混蛋,但你既不和他走一条道,便还是有救的。走,花叔叔我带你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素母亲节咩?这里祝亲们的麻麻们身体健康,美丽常在~(≧▽≦)/~啦啦啦
☆、第30章 怀孕了
盛夏的傍晚闷热无比,城西陵园内春香正对着一冢新坟悠悠发着愣,手里头的白色小瓷瓶拿起来又放下,才够着嘴边又将将地撇过头,总也狠不下心将里头的药水儿喝下。这样热的夏日,她依然穿着不薄不厚的布衣长裳儿,外罩着一件烟青的薄褂子,有风吹来,便将那宽大的衣裳吹得晃晃荡荡的。然而旁人若是细看,却不难看出她的身子已然比从前多了不少丰腴。
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再下去哪里还藏得住?看着面前花云间清清冷冷的坟墓,想想这短短几个月的光景,倒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早先不过是一群青春学子玩笑嬉闹,管他心里头气啊怨啊恨啊,都不过是些少年们斗气的小事儿,装了十几年的男儿身份,如今却忽然要她堪堪地将身份倒转,变成个怀孕的妇人,天知道她如何能接受得过来?
先不说香粉街上的姐儿、老…鸨们,只光是对着潘冬月,她就淡定不了了。那个刻薄的女人,自小就鄙薄她是个天生的荡漾胚子,如今看自己果然未婚先孕,怕不知道又要说上自己多少年头?
春香摸了摸那明显隆起的肚子,如何三个多月就已经这样大了?她记得百花楼里原来也有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因与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生了情愫,巴巴的等人来娶,怀孕了也不舍得喝药,等到快五个月了才被老鸨偶然发现并打掉,怎的自己才三个月就已经和她的五个月差不多?
眼前浮现起花云间倾城容颜上那一贯似笑非笑的纨绔模样儿来,心里头莫名的又生出了怨恨。她想,这世间的人若果真有魂灵的话,那少年此刻必然就在自己周遭摇着扇子笑得促狭了。他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既欠了他一条性命,又变相的害得他家破人亡,必然不肯让自己好过的。否则如何她才来过第一次月事,才与他糊里糊涂生了那一番半成的风月,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怀孕了?
然而若非他对自己用了计策,她又怎会狠心将他推倒在地上不管?
想起来这些,又记起当日那暗格子里头发生的旖旎一幕,心里头堵得慌,手心抓起个石头,就往他的墓碑上扔了过去——罢罢,欠了他的下辈子还,这孩子生出来也是受罪的,不如早早狠心了断吧。
春香抓了瓷瓶闭起眼睛就要往嘴里倒去,然而原本平静的肚子却猛地狠狠一抽,她的手一抖,有药汁溢了出来。周围忽地刮起一股幽幽凉风,有树叶子正好吹到她脸上,春香将叶子取下,一瞥头却看到花云间墓旁的三座新坟,那是她与胖子梁阿富雇了几个外乡的杂工为花家三老新凿的坟墓。许是她的视线被风沙模糊,怎的竟觉得那墓碑儿恍惚起来,她又想起花家老太太和花夫人死时的悲惨模样,方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的原是他花家唯一的血脉,一时间竟觉得脊背凉飕飕的,没来由生出害怕来。
那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像也知道娘亲正在打算着不要他,春香只觉得肚皮儿麻了麻,顿时一股说不出的奇妙感觉便从腹部蔓延到了整颗心中。像被人撒娇了一般,软软的,心里头说不出的柔软。春香的手不由重重哆嗦了一下,那一瓶子的药水终于被打翻在地,袅袅地渗透进黄土里头。
好半天春香才明白过来,然而她再试探地轻轻碰了碰肚子,却又不见了动静。
真是个狡猾的角色啊。妓院里头人多眼杂,天知道她为了弄这一瓶药水,费去了多少工夫?如今药水没了,你却又安静了,就俨然和你的父亲一样,天生的就喜欢作弄人。
……呸,哪里来的父亲啊,那就是个讨人厌的二缺货。
春香恼着自己最终还是认下了花云间留下的骨肉,又愁得抓了一粒小石儿扔到墓碑上。那墓碑自然是一动不动……连墓碑也像极了那顽劣不羁的绝色少年。
“呵呵,在想什么呢?”身后忽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还以为是鬼呢,春香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去,却是赵墨。
赵墨其实已经在暗处看了许久,此刻眉眼间藏着些忧虑,却还是带着温和笑容:“想得这样专注,看把你吓得。”
春香捂着心口:“……殿下为何走路从来没有声音?”言语间虽还是一贯的谦恭疏离,却亦多有点儿嗔怪。
赵墨心里头些许欣慰,轻轻握过春香的说,好脾气笑道:“方才见你一脸忧愁哀思,让我看了好不心疼……可是还在想着他吗?怎么还是这样的不听话,人都去了这许久,莫要再拿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了。”
自那次春香在画院见了燕皇,燕皇对她甚是赏识,以后便时不时地叫她去宫里头作画。赵墨与春香见面的机会也渐渐多起来,对春香越发的极尽温柔。春香看在心里头也很是矛盾,毕竟他是自己人生第一回动过情的男子,但是另一方面,如今她却又是这样尴尬的身份。倘若他不是皇家人还好,然而这个孩子她既然决定留下,就不能再给赵墨任何念想了。
瞅见赵墨炯炯带笑的眼眸,春香把手抽回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在想……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怀孕了,接下去可能再瞒不住。殿下若然再和我关系密切,怕是声誉也要受到影响,请殿下以后勿要再来会我。这些日子的照顾,在下心领了。”
说完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赵墨静静听着,一字不漏。在听到“勿要再来会我”的时候眉眼微微一沉,既而又笑起来:“……哦?只是怀孕而已,那阿寺你有什么打算了么?”他挑着眉,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眉眼间的笑意竟看得春香都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怀孕了。那妓…院里头的药水可是有嬷嬷专门管着,她又那么爱面子,如果不是自己故意对伙计使了眼色,她哪里能就那么刚好的在走廊上捡到一瓶?
一路随了过来,本来看她将要喝下,就一直在暗处等着,如今见那药水被看打翻了,方才走了出来。不过这些心思,他可不会让春香知道。
不过显然,春香还是被他一点也不意外的笑容震惊到了。春香低声说:“……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了。”
赵墨愣了愣,自嘲道:“小时候身体不好,那时候又是个质子的尴尬身份,病了也无人管,便自己看了不少医书,久病自成医,最近时常牵你的手,握久了便知道了。”
说完了就一直看着春香,笑眸似一汪清澈的潭水。
春香想了想,咬住下唇:“我决定生下他。”
赵墨眼神一暗,心里头更加恨极了那阴魂不散的花间少年,不过面上却还是痛怜着:“……你可是还因为自责吗?”
或者还是因为喜欢他?
“这从何说起呢?……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春香抬头去看天:“我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方才正要喝下去的时候,他似乎踢了我一下。那么柔软的,我忽然觉得那也是一条关乎我自己的生命,生下来也未必全是因为他的父亲。”
赵墨微微勾了唇:“你确定了吗?阿寺你要想好,父皇如今对你很是欢喜,我原还寻思着找个机会将你的身份说明,然后求他赐我二人一番姻缘,到那时候你再也不必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如何配得上呢?我听说北方梁国的大公主和驸马近日正在京城微服游赏,皇上有意要从皇子中选出一位与大梁小公主联姻。殿下一表人才,此番不定成就一番良缘呢。”春香淡淡一笑。
赵墨愣了一愣:“哪儿来的消息,你听谁说的?”
“前些日子你们宫里头当差的太监来百花楼里喝花酒,许是醉了便说了。知道的人可不多呢,我这可是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