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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真焕然睁开了失神的的眼睛,虚弱地哼了一声,道:“你……
去找那……那个勾魂使者尹……尹栅吧,还管……管我作什么?”
谢辰忽然涨红了脸,道:“玉真,我敢对天起誓,这些年来,我的心中就只有你一人。”
以谢辰的为人和个性而言,能说出这种话来,确实不易。
胡玉真惨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凄惨的笑容,张口想说什么,但突然间全身一阵抽痉,声音哑然而失。
谢辰大吃一惊,伸手一探,胡玉真觉已是脉息全无。
他轻轻地将胡玉真放下,然后碎地站起来,面色铁青,一语不发地死盯着那顶黑轿子。
所有的人都像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所窒息,目光全集中在谢辰一个人的脸上。
突然,谢辰纵身而起,竟和刚才胡玉真一样,运剑护身,直扑那顶黑轿子。
谢辰剑上的造诣,自非胡玉真可比,只见一层耀眼的剑光将他全身罩住,然后匹练似的倏地射入黑轿之内。
跟着黑轿之内响起一阵惊人的击剑之声,轿顶上很快地弹出一个人影来。
那被弹出来的人影半空中似是挣扎了两下,然后很快地掉落地上,一动不动。
在场诸人,莫不是当今一流高手,目光何等凌厉,早已看出轿内被弹出来的人就是修罗密手谢辰,而且看上去显然是已经中剑毙命。
大家心中都不禁为之一震,就在这时,那顶神秘的轿子忽然走出一位容华富贵的中年妇人来。
陈若岚眼看胡玉真和谢辰两人先后丧生,而这两人和她都有深如瀚海的渊源和恩情,一时只感到摧肝裂胆,痛不欲生,此时一眼瞥见轿内走出来的中年妇人,不禁惊叫一声,颤声道:“原来是你,怎……怎会是你?”
中年妇人表情麻木,对陈若岚的叫声似是充耳不闻,手提着那把奇祸短剑,径自行到修罗密手谢辰的尸体旁边,低头凝视着谢辰。
谢辰早已气绝而死,但胸前的鲜血仍在泊泊外流,显然的,在他纵身扑进轿内之时,对方剑招太过毒猛,而且正中了他胸前要害之处。
中年妇人凝视着修罗密手谢辰的尸体,突然间发出一声催肝裂胆似的厉啸,候地转过身来,一双通红如火的风目,凛然扫观众人一遍,然后突然纵身扑向了了尘大师,手中短剑幻起一道惊人的寒光,直射向了尘大师的胸前要害。
了尘大师大吃一惊,喝道:“好恶毒的妇人。”举起手中的大杖锤,猛然迎向对方的剑光。
了尘大师似是恨极了眼前这妇人,是以一出手便用足了十成功力,沉重的杖锤夹着惊人的风雷之声,准备一举将对方砸成肉酱。
哪知杖锤出手,竟无着力之处,而对方的剑气忽然穿过了自己威猛的杖势,直向自己胸前要害之处迫到。
厂尘大师心中大骇,此时才算完全明白胡玉真何以不顾危险要夺回奇祸短剑,又何以会痛骂自己一顿。
危急中了尘大师忙猛提口真气,身形闪电般向后暴退,险险躲过对方要命的剑锋。
中年妇人又是一声厉啸,如痴如狂的又举剑猛扑了尘大师。
这次了尘大师已心存警惕,看准了对方的剑势才举杖迎击。
剑杖相触,发出波一声响,奇祸短剑竟如削腐草,一下子将了全大师的杖锤从中削断,凌厉的剑势略为缓了一援,继续向了全大师的头顶劈下。
了尘大师心中大骇,暴喝一声,身形硬生生地向旁横闪一步,只感到左边肩胛一凉,一条手臂已被中年妇人的短剑削下。
在场众人,莫不大惊失色,了尘大师手中的杖锤乃纯钢打造,粗如臂大,那把奇祸短剑长不及尺,竟能削之如败草,而以了尘大师的身份和武功何等崇高,交手不过两招,竟被对方削去了一条手臂。
了尘大师毕竟是罕世高手,临危不乱,左肩感到一阵剧痛之后,立即运气封血,同时施展出少林赶蝉步法,一下子向旁泻出丈远。
中年妇人凶性一发不可收拾,厉啸一声,舍开了尘大师,扑向旁观众人。
沈宇大吃一惊,正想赶上去出手相助,但临近的那名长发黑衣人却突然发难,断刀碎然攻向沈宇。
就在这时那四名护轿的黑衣壮汉,亦已采取了行动,四面散开,各自找寻扑杀的对象。
小小的一块山顶平地,顷刻间杀声四起,那中年妇人手中的奇祸短剑,如雷电奔驰,眨眼间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沈宇心中既急且怒,手中长剑奇招迭出,说出来奇怪,那黑衣人的武功似已大减,交手不久,立即被沈宇的剑招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此时,散开的四名黑衣壮汉,其中一名居然扑向席地而坐的艾琳,艾琳已目睹全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由恨极了这伙人,不等对方走近,手中的软鞭早已飞卷而出。
叭的一声响,飞出的长鞭结结实实地打落黑衣壮汉的身上,黑衣壮汉被打得粮踉跄跄,但却是连哼也不曾哼一声,举刀继续向艾琳迫来。
敢情是艾琳的体力未复,击出的鞭法虽然奇奥,但却没有多大力道,而且那黑衣大汉本身看似早已麻木不仁,是以中了一鞭,竟像没事一般,只不过迫向艾琳的速度不得不由快变慢罢了。
艾琳见一鞭竟没有将对方击倒,第二鞭跟着出手,这一次是攻向对方下盘,只见长征像灵蛇般一下子将黑衣壮汉的足踝缠住,用力一扯,黑衣壮汉猛一跤掉落地上。
可是黑衣壮汉才跌落地,却又一跃而起,继续向艾琳迫近。
林峰正和另一名黑衣壮汉交上了手,他的武功自从得过厉斜的指点之后,已大有进展,虽然一时之间仍无法将对方击毙,但却是占尽了上风,他一边眼黑衣壮汉动手,一边仍有暇留意四周的情形,此刻目睹艾琳情况危急,立即运刀将对方迫开,然后纵身跃向艾琳身前,挡住了黑衣壮汉迫向艾琳的去路。
林峰经常听师傅沈宇谈到艾琳的种种,此刻一看她手中的银鞭,便知道她就是师傅的意中人无疑,但艾琳却未见过林峰,更不知道他是何许人,她生性高傲,此时见一个大男人冒冒然的跑过来帮自己的忙,不禁大怒,娇声叱问道:“你是什么人、’林峰被问得一怔,但一时却无暇回答,眼看黑衣壮汉已拍剑劈来,立即挥刀招架,一边慌忙答道:“我是师傅的徒弟。”
艾琳不禁扑味一笑,想起此人来时曾向沈宇跪拜,心想:“我今天怎么这样糊涂?”但转念又想到这人说话比自己更加糊涂,当下再次叱道:“谁是你的师傅、’林峰刚才只顾回答艾琳的问话,却被黑衣壮汉抢了先机,有点儿手忙脚乱,但闻言仍恭恭敬敬答道:“南京镖局总镖头沈宇便是我家师傅。”
艾琳哦了一声,道:“原来他就是你的师傅,看在他的面上,我姑且饶了你这一遭。”
说着话,一眼瞥见林峰危机百出,立即叭的一声打出一鞭,向黑衣壮汉的足踝缠去。
黑衣壮汉似是知道有林峰在场,已万万不可再被对方的长鞭缠倒,急忙纵身向后退开。
林峰立即把握机会出招,抢了先手。
且说沈宇和黑衣人动手拼斗,一直在担心艾琳的安全,高手过招,最忌分心,幸好黑衣人的锐气似乎已大不如前,他始终能占住优势,此时一看艾琳那边已有林峰相护,不禁精神一振,心无旁贷,招戒严变,长剑幻起朵朵惊人的剑光,直向黑衣人胸前汹涌而至。
这一招剑式如虹,以正常情势判断,黑衣人只有左右横门来避开中宫的受攻,哪知黑衣人竟大棒常理,厉啸一声,不进反进,断刀迎头向沈宇劈下。
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若是刚才那种情形,沈宇必定被迫先行自救,但此时黑衣人的刀法已大大失去了刚才那种凌厉无比的气势,沈手不禁冷笑一声,长剑白光暴射,不等黑衣人的断刀劈到,已抢先一步贯穿对方的胸部。
黑衣人惨叫一声,身子摇了两摇,颓然倒落地上,当场死于非命。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黑衣人的惨叫之后,近处跟着连声惨叫,令人毛发耸然。
沈宇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原来那中年妇人似乎凶性又陡然间加炽,短剑飞舞,竟然把一伙旁观之人悉数杀尽,只剩下一个庄稼汉装束的中年男子,正在游身疾走,中年妇人持剑穷追不舍。
那庄稼汉身法奇异,中年妇人虽然苦苦追杀,但他始终能保持在她的剑气之外,未被对方所伤。
除了艾琳和林峰之外,此刻仍有三名幸存者,那就是了尘大师。
陈若岚和那名妖艳的女郎——勾魂使者尹珊。
了尘大师左臂已被削断,身受重伤,此时已退得远远的,席地而坐,正在运功止伤。那妖艳女郎原先则和林峰那样,被护轿的两名黑在壮汉所围攻,自林峰撇开对手前往护救艾琳以后,那对手便就近攻向尹珊,变成了以一敌三的局面。
陈若岚则满怀怨切的守着谢辰和胡玉真两人的尸体。
勾魂使者尹珊原本和两名黑衣壮汉对打已感到有点儿吃力,此刻再加上一名对手,更加是险象百出,处境危始万分,但正因为这样,倒也免了一劫,那中年妇人没有找上她,只顾穷追那名庄稼汉。
那庄嫁汉的身法奇异,带着中年妇人绕圈疾走,眨眼间风驰电掣般走了好几圈。
沈宇心中一动,暗忖道:“此人的轻功造诣特高,他大可以脱身逃走,或将这女煞星引开,但现今何以竟留恋不舍,存心要带这煞星在此地穷兜圈子……”
念头未了,突然传出一声惊人的厉啸,原来那中年妇人已被逗得凶性难禁,猛然间舍开庄稼汉子,转身扑向沈宇。
沈宇不敢大意,眼看对方凌厉的剑气向自己迎面涌来,立即施展出柔情剑法,一招“天蚕作茧”,长剑化作万缕剑丝,向中年妇人撤散过去。
这一招柔情剑法中的绝招,沈宇已是数度使用,熟能生巧,心中甚有把握可以将对方缠住,哪知剑茧才出,对方的奇祸短剑突然变成一道惊人的雷光,常常数声,那千丝万缕似的剑茧,竟然被削得满天缤纷,沈宇但觉手上一轻,长剑早已断去了半截。
说时迟那时快,奇祸短剑迫出的惊人雷光,乍隐倏现,继续向沈宇胸前电射而至。
沈宇心中大骏,没想到奇祸短剑落在这妇人手中竟能产生如此惊人的威力,暴喝一声,尽一所能,撤身暴退。
饶他沈宇撤身得快,但胸前仍感一惊,已被雷光触及,仅只轻轻一触,胸前长衫已被奇祸短剑对开划破,且隐约可看到胸前一道长约寸许的血红剑痕。
沈宇惊魂未定,那中年妇人身形一闪,又像鬼魅般窜近沈宇,奇祸短剑再次暴射出一道惊人的雷光,向沈宇胸前涌到。
沈宇手中仍持有半截剑断,但已不敢再举剑招架,而胸前的剑伤,一时又使他无法将真气提聚以纵身后退,正在生死俄顷,千钧一发之间,突然感到腰间一紧,一股力量使他身不由自主向后飞跌出去。
身形落地,却刚好是在艾琳的身前。
原来艾琳目睹沈宇情况危急,忍不住长鞭出手,缠住沈宇的腰间,斗然间将他拖走。
艾琳急急问道:“你伤得怎么样?”
沈宇有满腔的感激和欣慰,却是无暇细说,身形落地,便急急留意中年妇人的动静,但他定神一看,却又大感错愕。
原来场中在片刻之间,已起了极大的变化,那看似已陷疯狂颠峰的中年妇人,此刻已忽然间安静下来,而在她面前,不知何时已站立着三个神情严肃的人。
那三人一字排开,当中一人手提长剑,白发飘飘,是一名上了年纪的道士,道主左边是一名手提细棒,脸色枯黄,身才瘦小的老乞丐,右边则是一名貌不惊人,一身商贾打扮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商贾虽然貌不惊人,但手中所握的兵器却异乎寻常,那是一把罕见的软剑,剑身忽伸忽缩,寒光闪闪,跳跃不定。
那三人正是这次重九之约,和厉斜打算在泰山口观峰上作生死之斗的主要人物.神剑胡一翼、病丐和无名氏等。
神剑胡一翼目注中年妇人,神情显出从未有过的凝重,过了片刻,才重重地吁了口气,道:“一别经年,想不到谢夫人竟落得这般地步,可惜,可惜!”
中年妇人双目火红,骤然瞪视着面前之人,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病丐手中的细棒子一指地上谢辰的尸体,厉声质问道:“这人也是你动的手脚么?”
中年妇人身子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通红的双目忽然泪水盈眶,但却仍是一句话也不说。
远在一边盘坐止伤的了尘大师,忍不住高声念了一声佛号,道:“谢辰正是被她所杀,这妇人心肠恶毒,本性已失,不可再留在人间。”
病丐转脸遥向了尘道:“老和尚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