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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斜道:“胡说,你们联手之阵,精深奥妙,乃是上乘武学,只要功力火候到家的话,就是了不起的高手。”
田丕接口道:“厉老师过奖啦,纵是有点儿成就,但在您面前,亦不过是萤火微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厉斜道:“你们自己不成材,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么?哼,也许你们不愿宣泄而已。”
艾琳问道:“他们九黎派的武功,果然如你说的那么精深么?”
厉斜听了这话,忽然露出错愕之色道:“什么?他们是九黎派的?”
原来他来迟了,是以只听到胡玉真到达后所说的话,而不知前半截之事。
艾琳道:“正是,他们也曾承认。”
厉斜道:“你既然说是他们承认的,可见得起先一定有人道破他们的来历,是也不是?”
艾琳道:“是呀!”
厉斜道:“这九黎派向来潜踪隐迹,世间罕有知道之人,谁认得他们呢?”
艾琳道:“那是沈宇推测出来的。”
厉斜转眼向刘崎等三人望去,道:“你们把经过说一说,沈宇是怎生推测出你们的来历的?”
刘峙不敢不答,当下将先前的过程,要言不烦的说出来。
厉斜听罢,点了点头,道:“沈兄的才智,真了不起,只不知……”
他忽然咽回下面的问话,改向刘崎道:“咱们回到老题目上,你们九黎派中,有些什么高手?”
刘崎沉吟一下才道:“有一个人,勉强可称为高手。”
厉斜冷嗤道:“说什么勉强称为高手?以我看来,你们如是井底之蛙、根本不懂,我告诉你们,以你们九黎派的武功,如能修练成就,便是一流高手,这境界绝对不是你们所能梦想得到的,你且说说,那人是谁?”
刘崎岂敢与他争辩,当下道:“他是我们的小师弟,排行第九,姓桑名湛。”
厉斜道:“他今年多大年纪?一刘崎道:“二十四五岁左右。”
厉斜道:“入门多久了?”
刘崎道:“十四五年啦!”
厉斜点点头,道:“十四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你们回去告诉他,准备与我决一胜负。”
刘崎、田丕、宣大红等三人,听了这话,连忙拾级下楼,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地上的纪老二还在惨叫不已,厉斜皱皱眉头,道:“彭雄,把这厮弄走。”
彭雄亦不敢违拗,应了声是,迅即扛起纪老二,下楼去了。
其余的客人,也纷纷溜走,转眼之间,整座楼上,只剩下四个人,。这四个人是厉斜。
艾琳、沈宇和胡玉真。
厉斜锐利的目光,盯住沈宇,过了好一阵,仍不开口说话。
胡玉真道:“厉兄,那九黎派的武功,果真那么了很么?”
厉斜道:“你少罗嚷,这儿没你的事。”
胡玉真真不敢惹他,耸了耸肩,闭口不语。
又过了一阵,厉斜才道:“沈宇,我可以暂时不迫你动手,你看如何?”
他的话声,相当友好和善,使艾胡二女,都大感迷惑。
胡玉真没得说,只是暗暗替沈宇欣幸。但艾琳却不然,她道:“为什么?”
厉斜道:“在下只是答应他暂时不迫他而已,艾姑娘请放心。”
艾琳见他如此客气,又亲眼见过他的绝世刀法,便不肯过于咄咄迫人,笑了一下,不再做声。
厉斜又问了沈宇一声,沈宇才道:“我无所谓,反正你一定有某种交换条件,但我恐怕办不到你开的条件。”
他的对手露出钦佩之色,道:“凭良心说,你的才智,已是宇内罕有匹敌之人了,不过,我开的条件,你毫不困难,就可办到。”
沈宇这回露出稍感兴趣的神情,问道:“若是如此,倒也不妨听听。”
厉斜道:“我只要知道咱们海边渔村分手之后,直到今日,这当中的几个月来,你到过什么地方?遇见了些什么事?”
沈宇道:“只是这样么?”
厉斜道:“是的。”
沈宇道:“咱们先讲好,你多久才再行找我麻烦?”
厉斜道:“就以三个月为期限吧,好不好?”
沈宇道:“不管是三个月也好,三天也好,只怕你听了我的行踪经历之后,会感到失望。”
厉斜道:“只要你发誓从实供出,失望与否,是我的事。”
沈手迟疑一下,有点儿闪避地道:“你若是失望,还不是我倒霉?”
厉斜冷笑一声,道:“沈宇,你是才智过人之士,自应晓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么?”
沈宇道:“我不大清楚你的为人。”
艾琳听得好奇心大起,发急道:“沈宇,你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
沈宇的目光转到这个明艳的少女面上,心想:“我知道你不不喜欢婆婆妈妈之人,你只爱那明快决断如厉斜这种人,哼,我就故意叫你更不喜欢些。”
他不知何故,突然泛起了激怒对方之心,此举自是徒然使双方都有损无益,可是他正是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含有自虐的意味。
胡玉真是旁观者清,发现沈宇的眼中,透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大感讶异,心中对此迅即加以分析,忖道:“他一直表现得对世事十分冷漠,似是失去了喜怒哀乐之情,但现在却不然。虽然看起来他仍是自怜和自恨的意思,但既有了情绪的反应,则无论是怎样的情绪,也比漠然无动于衷好得多了。”要知古人也曾言道:“悲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到了心已死去,全无悲喜之情的时候,乃是最大的悲哀。
胡玉真亦是根据这个理论,认为沈宇只要有所反应,则不论他产生的是什么情绪,总比没有强胜得多。
艾琳又催道:“沈宇,你说呀广她也觉得这个年轻人,生出奇异的态度,所以她的话声,忽然变得很温柔,似是不愿触怒于他。
沈宇道:“我已经说过,厉斜会感到失望的。”
厉斜没有作声,艾朗二女向他望去,不觉一楞。原来这个年轻俊逸的刀法大家,竟然陷溺在沉思之中。
她们实在想不通他何以会忽然沉思起来。这等情形,在在都显得突兀奇怪,说不上一个道理来。
不过厉斜并没有沉思很久,他迅即恢复常态,道:“沈宇,你说我会失望,是也不是?”
沈宇只点点头,不发一言。
厉斜又道:“我略略把来龙去脉,交待一下,大家就知道我不会失望了。”
他停歇一下,使大家便集中注意地看着他。
他道:“第一点,你沈宇从何而知衡山九黎派的名称和底细呢?是因为你曾经拜在紫木大师座下之故么?当然不是,紫木大师是出身于少林寺,但他既非方丈,亦不是监院大师,或各院的长老,因此他大概不知道这一派的底细。纵然得知,亦不会告诉你的。”
说到这里,艾胡二女可就更不明白了。
只听厉斜又适:“为什么我说他可能不晓得,或者不会告诉你呢?这是因为九黎派乃是属于武林中,能够训练出一流高手的门派之一,换言之,这一派的武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时,尽可以与天下任何门派高手较一日之长短。而武林中就有这么几个门派,是被少林、武当等派,列为最高机密的。他们除了由长老香宿亲自查访之外,根本不让门下之人得知。”艾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是他们不使这几派扬名天下的手段,免得才俊之士,纷纷投拜在这些门派之中,是也不是?”
厉斜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艾琳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厉斜道:“据我所知,此是少林武当两派领袖,在数十年前所定下的策略,但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时间会告诉我们。当然,最简捷之法,无过于去问问他们。”
艾琳道:“好吧,我们且不管此中有什么高深莫测的道理,你认为沈宇如何知道九黎派的名称底细的呢?”
厉斜道:“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他必定是在这几个月内,有所遭遇,是以得知素来隐秘无比的九黎派的底细。”
艾琳道:“敢请你是想他坦白说出这段经过,可是他答应休之后,却胡乱捏造一段经历,你有什么法子?你仍然履行诺言,三个月不找他麻烦么?”
厉斜道:“假如他定要欺骗我,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不过我大概还找得到指斥他说谎的证据。”
艾琳寻思一下,才道:“厉斜,莫非你认为沈字本是诚实正直之人?”
厉斜道:“他以前是的,可是一个人会发生变化,正如天地万物,都会变化一样。尤其是在美德品性方面,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换句话说,他如果不能低而奋发,就不能保持他的品德了。”
艾琳道:“听你言来,使我觉得你并不是单纯练武之人呢!”厉斜微微一笑道:“你能注意及此,可见得你也不仅只是修习武功,而是有心上窥武道顶峰境界的人。”
艾琳欣然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家如此恭维我呢!”
厉斜道:“这是事实呀!”
艾琳道:“以后再谈这些问题,好不好?”
厉斜道:“不错,关于武道至高境界的探讨,纵是畅谈数昼夜,也谈不完。
他的目光落在沈宇面上,又道:“沈兄,你腰间的短刀,就是一项证据了。”
沈宇炯炯的注视着他,反问道:“这算是什么证据?”
厉斜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把短刀的刃身,两面都刻得有字。”
沈宇道:“刀身上刻着字迹,乃是常见之事,你猜到了亦不足为奇。”
厉斜道:“话虽如此,但如果我猜得中此刀两面所刻之字,那就可以称奇了,对不对?”
沈宇道:“此刀是我路上抬得,也许你以前曾经见过。”
厉斜笑道:“别胡说,此刀形式奇古,看上去虽然朴实无华,可是在行家眼中,一看而知单是刀鞘,已是精品,何况刀柄末端嵌有兽头形的古玉,只论这块古玉的质地色彩和雕工,就已价值连城了。这等物事,怎能随地拾获?我如见过,那更是第一眼就认得出来了,何须直到如今,才想起来?”
他每一条理由,都确凿可信。
艾琳忍不住道:“沈宇,此刀真的拾获的么?”
沈宇摇摇头,道:“不是。”
艾琳道:“这样说来,厉兄的猜测,实在很有道理呢!”
沈手道:“不错,他很高明。”
艾琳道:“你愿不愿意说出详情?”
沈宇道:“不愿。”
他答得很干脆,已不像以前那般冷冷淡淡不置可否的样子了。
艾琳长眉一耸,美眸中涌起怒意。
但她尚未发作,厉斜已道:“艾姑娘,他不愿说出来,亦是人之常情。可是难道我们就没有法子查出来么?你若是愿意知道,请跟我来。”
艾琳一愣,道:“跟你去哪儿?”
厉斜道:“我们到楼下,先吃点儿东西。”
艾琳道:“但他呢?我们放了他么?”
厉斜道:“他不会走远的。”
他口气之中,似是很有把握。
艾琳考虑一下,便点点头。
厉斜领先走下楼去,艾琳在梯口回头望望沈宇,发现他正目送自己,而他的目光中,却含有深沉的意味。
她隐约感到这等情况,似是对她有利,当下迅即下楼去了。
现在楼上只剩下沈宇和胡玉真两个人,他们都没有说话,就各自在同一张桌子的两张椅子落座。
胡玉真同情地望着他,轻轻道:“你们之间的情形,越来越复杂了。”
沈宇显得无精打采地道:“是的。”
胡玉真压低声音,道:“你当真在这些日子中,碰上奇遇么?”
沈宇道:“可以这么说,但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一点儿意思。”
胡玉真道:“我从你与艾琳之间的情形,看出你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失去奋斗的意志。详情如何,我还不知道,但也用不着知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们之间的问题,竟然是没有法子解决的么?”
沈宇颓然道:“谁也没有办法解决。”
胡玉真吃一惊,道:“为什么?你对她做过什么事?竟使她不能宽恕你?”
沈宇叹一口气,道:“我与她本是世交,有通家之好,因此,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曾经十分要好,当然,那时还是小孩子。”
他似是不想再说,可是一碰到胡玉真温柔关怀的眼波,忽然激动起来,又道:“我自幼丧母,又是独子,所以先父最疼爱我。可是我十四岁时,他却遣我到别处学艺,远远离开了他。”
胡玉真道:“为什么?”
沈宇道:“我纳闷了许多年,至今还没有满意的解释。也许你会以为先父打算纳娶继室,为了怕我不易相处,所以将我遣开。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离开之后,过了八年之久,他仍然是独身。”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