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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
时都道:“方大人目前不是把我们三人送回狱中,就是让我们潜逃,只有这两条路,别无其他想法,对不对?”
方公荣道:“不对,可能动起手来,你们三位都遭遇不幸,这是第三个可能性。”
时都道:“如是动手分出生死,则不论哪一方死活,亦无须讨论。试想人死之后,还有什么荣辱得失可言?故此在下省略了这一种给果。”
方公荣点头道:“时兄说得有道理,我同意略去了这一点。”
时都道:‘太大人的雄才大略,天下知名,是以在下才愿意掬诚与你商量。”
他机警地四顾一下,见没有可疑情况,又道:“如若方大人让我等潜逃,在下出得起大价钱,不仅仅是财物而已,还有别的,例如你不喜欢之人突然遭遇意外,或者有些人你想叫他到牢里休息休息的…”
方公荣不置可否,道:“另外的一种想法呢?”
时都道:“另一种想法是方大人要我等重回狱中,这一点也可以办得到。”
方公荣道:“我没有与犯法之人谈条件的习惯,这一点时兄别忘记才好。”
时都毫无困难之色,笑道:“当然,当然,以方大人这等身份,岂能受犯人要挟?在下只不过是贡献一点儿意见,给方大人参考而已。”
方公荣虽是经验极丰,才智过人,可是这刻却全然料想不透对方的葫芦中,卖些什么药?
他微微颔首,道:“时兄不妨说来听听。”
时都道:“方大人可以毫不费力把我擒回去,但是须改一个地方,而且保持高度机密,这样彼此两蒙其利。”
方公荣道:“改一个地方,亦是监狱而已,但这样时兄一定反对。”
时都微笑道:“不,当然是回到监狱里,在下岂有不知,也没有反对之理。但方大人能不能保持机密,却是关键所在。”
方公荣心下为难,忖道:“这真是太不凑巧了,换作平日,这个条件毫不困难。但目下隔墙有耳;好多位镖行名家,都亲眼目击,亲耳聆听,我如何还能保持机密?”
要知他乃是至为老练的公门高手,情知对方提出这等不难办到的条件,必定有极巨大的关系,他不易不能佯作答允,先把他们关回去再说,可是这么一来,可能会关出更大的乱子。
故此他宁可事先设法弄个水落石出,才作最后决定。
他慎重地考虑一下,才道:“你们三位身在狱中的话,难道还有人要打听你们的下落么?”
时都道:“不错,假如别人只知道我们越狱,而不晓得我等已被抓回去,这就行啦!我等马上眼方大人走。”
方公荣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不过在公事上,要保持机密,却有若干困难。万一泄漏了,你们岂不是要怨我轻言而无信。”
他们突然都侧耳而听,原来有阵阵吆喝之声,随风传来。
时都道:“方大人敢是拖延时间,等候人手聚集么?”
方公荣根本没有此意,只是他身为南直隶总捕头,身份攸关,不便向逃犯分说辩白。是以只耸耸肩,没有开口回答此一指责。
时都又道:“既然方大人根本没有把我等当一回事,多言无益,我们告辞啦!”
时都这话说得很滑稽,哪有进狱犯人向捕决头儿辞别之理。
方公荣正要开口发话,但心念方转,已发现有异,敢情在矮矮的围墙外,一个身量高大之人,正向这边行来。
此人眨眼间已走近墙边,方公荣的话也咽回腹中,因为时都身子大大震动一下,他已看在眼中,心知这个突然出现之人,必与时都越狱之事有关。
但见来人虬髯绕须,高大健壮,自有一股剽悍的厉之气,背上斜插一口长刀。眼中精光四射,盯住时都。
时都往后略退,可就移近了镖行诸人窥视的围墙。
沈字微微一笑,心想:“如果时都越墙逃窜的话,我突然拦截,定可手到擒来。”
他目光一转,发现其他的同行,都微微弓腰坐马,作出上跃的准备,可见得他们仅是同一想法。
那边的大汉已经跃过矮墙,落在院子中,仰天大笑,道:“时都,你想不到大爷竟会出现吧?”
时都居然没有逃走,道:“马充兄,咱们好久不见啦!”
那个被唤作马充的虬髯大汉一瞪眼,凶光四射,道:“见你的鬼,咱们上个月还在无锡碰面,你已经嫌分别太久了么?哼,哼,这一回……”
他狞恶地扫视另外两名江洋巨盗一眼,才道:“这一回不管你有多少人帮忙,也休想逃出爷爷的刀下。”
他又望望方公荣,道:“你不是逃犯,样子也很正派,可见得与时都他们不是一路的,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方公荣这时不说话也不行了,只好含蓄地道:“我虽然不想管闲事,但有时却是身不由己,尊驾敢情就是鲁西刀法名家地煞刀马充兄么?”
马充注意地打量他一眼,道:“俺就是你说的这个人,回头俺再向朋友你请教,时都这小子狡猾得很,这回可不能让他溜掉。”
方公荣道:“马兄万里迢迢的来到敝地方,可见得对时都有着无法消解之仇,我可没有一点儿劝解的打算,不过假如时都落在官家手中受国法惩治,岂不是比马兄犯法逞强杀人好得多么?”
马充摇摇头,坚决地道:“不行,这小子虽然是逃犯,但他入狱之罪,却不是死罪,何况俺非得亲手取他性命不可。”
时都不但没说话,还暗暗用手势阻止那刘钦、李镇国两人开口或任何行动,明眼人一望而知,他正在利用方公荣,代他对付马充。
要知方公荣身为总捕头,有维持治安之责。不论双方有多大仇恨,既然被他遇上,亦须依法办理,不可能任得马充逞凶杀人。
故此时都暂时不言不动,等待情势发展到于他有利时,才决定逃走或者帮助方公荣夹击马充。
不过他心中格当恐惧,因为他记起上一次在场,也与三个黑道高手在一起,这些人都是他特意结纳而时时在一块儿行动的。那次碰上了马充,拼杀起来,马充的武功居然出乎他意料外的高强。如果没有那三名黑道人物做香死鬼,挡了马充一下,他老早就被杀了。
故此时都现在只希望方公荣威名无虚,能够与马充拼上一阵。这样他不但可以及时逃走,甚至还可以看情况有利时出手,把马充杀死,以除后患。
方公荣不敢大意,从腰间掣出一口软剑,迎风挥直,口中说道:“马兄可知道兄弟是谁?”
地煞刀马充见他掣出兵刃,又竟然是这等必须内家真力精强之士方能使用的软创,可也不敢小觑。但胸中也涌起怒意,破口骂道:“俺不认识你这等兔息子,你既敢架梁,那就过来送死。”
他锵一声掣出长刀,精光耀目,显然锋快之极。
方公荣冷冷道;“马兄岂可目中无人?须知本人身为南直隶总捕头,焉能任你逞凶杀死逃狱要犯?”
马充一定是万万没料到这个人竟是总管江浙地面一切罪行的公门首脑,是以为之一怔,问道:“什么?你敢是总捕头方公荣么?”
方公荣道:“正是兄弟。”
马充凶睛一转,恶计上心,立刻抱拳道:“那就要请方大人恕俺冒犯之罪了,俺跟时都这小子,实是势不两立。是以方大人这么一拦阻,俺可就发起急来,开罪了大人。”
方公荣明知此人口不应心,但表面上也不得不诈作相信,拱手回了一礼,道:“小小误会,马兄不用放在心上。”
时都一看情势不妙,正要逃走,忽然听到背后围墙传来声响,虽然甚是低微,却可推知有人埋伏。当下赶快改变主意,不敢跃过围墙。
沈宇自然也听到声响,目光一转,瞧出那是贾济之弄出来的,沈字本是才智过人之士,登时醒悟那贾济之的用意,竟是特地让时都晓得这边有人,迫使他不敢往这边逃走。
贾济立此举果然收效,使大家在未得到方公荣允许以前,不必贸然出手。况且他们俱是镖行人物,不宜与黑道结怨。这等架可以不打的话,在个人利益立场,自是最好不过了。
沈宇不由得泛起狐疑念头,想道:“这贾济之脑筋如此灵活,实是罕见的人才。只不知他何以屈居于小镖店中,就算他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可是以他的才智,难道不能把镖店的业务弄好么?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边的马充沉吟一下之后,才道:“既然方大入在此,俺自应退避。只是时都奸猾不过,害得俺这大半年来,跑了几万里路,心中这口恶气难以消得,若然方大人允许的活待俺把他擒下,交给方大人法办。”
时都立即接口道:“方大入万万不可允许他动手,此人嗜杀成性,存心趁动手之时,杀死在下,方大人切勿中他之计。”
方公荣冷冷道:“本人自有分教,不劳时兄费心。”
马充道:“对,方大人自然有分寸,你们这等可恶的逃犯,竟不束手就擒,还敢多嘴,真是该死。”
方公荣一听这话,心知这地煞刀马充也是老练狡猾的人物,并非一味凶戾强暴,况且若不是他与时都旗鼓相当的话,时都便不致于被他追得走投无路了。
可是以方公荣的立场,他自然稍为偏袒马充,因为马充最多不过是杀死逃犯而已,而时都却是与他的职务有直接冲突之人。
方公荣道:“马兄虽然与你等结有私怨,但他的话却很有道理,时兄如果束手就擒了那便罢了,如若不然,恐怕马兄会忍不住拔刀相助,你们怎么说?”
时都高声道:“方大人如若相迫,莫怪在下得罪。”
方公荣冷笑道:“时兄本来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何必讲得这么客气。”
马充大声道:“方大人,杀鸡焉用牛刀,待兄弟效劳,把他擒下治罪就是。”
围墙那边传来的声息,现在连马充也听见了,并且一听而知,人数还真不少。
方公荣暗暗感激,心知这一群镖行名家,故意助他声威。当下说道:“马兄出手,目是游刃有余。可是马兄却不得取他性命,这一点务请马兄答允。”
马充颔首在:“在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定必把他活捉。”
这时矮墙外的巷中步声传来,原来有四名公人搜到此处,他们一见时都等人在此,纷纷取出兵刃。
方公荣声势更大,虽然这些公人,在这武林高手之前当不了一击,却是人多势众。
时都感到形势危殆,尤其是方公荣已答应让马充出手,情知马充答应活捉之言,等如放屁,定必趁机击杀自己。当下更不迟疑,发出暗号,命刘钦、李镇国二人向马充那边逃走。
他自己却提一口真气,猛可倒纵拔起丈许。
马充大喝一声,跃起追去。但他并不是笔直向时都扑去,而是略略偏左数尺。这是因为这一道围墙极高,大约有一丈六七尺左右,势难一跃而过,故此他须得扳按墙头,借力翻过去,因此他如是笔直扑去,时都则比他已早了一步上得墙头,大可以逸待劳,出手攻击。这么一来,他当然要吃大亏。
他身在空中之时,但见时都已反手搭住墙头,身形向上冉升,已超过墙头甚多,然而时都和突然双脚一蹬围墙项线,猛可改变方向,不向后越过围墙,却仍然落在院于中。
马充也急忙改变,单手向围墙一拍,身子劲急倒射回去,落在靠近矮墙之处,依然截住时都往外的逃路。
时都不但发现刘、李这两名江泽巨盗没有依照暗号逃走,更使他震惊的是刚才他身形升到围墙顶点之时,一阵强劲绝伦的指力,袭向背后大穴。故此他迫不得已才出脚疾蹬,以致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凛惧地忖道:“公门中哪有这等高手,埋伏在围墙那边?”
念头正转之际,马充已举步向他追来。
方公荣喝道:“马兄等一等。”
马充道:“方大人有何吩咐?”
方公荣道:“不敢当得马兄这话,目下马兄既是坚执出手,兄弟也不便拦阻。只要马兄记住不可妄下杀手,则公私两便。”
马充道:“方大人放心,只要这小子束手就缚,兄弟决不杀他。”
说话之时,这个高大汉子还收起了长刀,一来时部也没有兵器。二来表示他真有活擒敌人的诚意。
时都道:“方大人,在下纵然束手就缚,马充也不会放过我的,只不知方大人肯不肯相信?”
方公荣迅即说道:“他与你有何仇恨,竟至于非下毒手不可。”
时都道:“他奉一个女人之命,定须杀我不可。故此天涯海角的穷追不舍。”
方公荣讶异地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马兄与你并无直接的仇恨了?”
时都忙道:“虽然没有直接的仇恨,可是……”
方公荣截断他的话道:“难道时兄还要说服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