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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点点头,神情恢复平静,沉思片刻道:“方先生,你也是游历过大好山河的人,可了解福建沿海倭寇的凶狠?”
“那些家伙根本不是人,只能以畜生来形容。”方是以一向性子平和,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他目光惨然地道:“当年寇乱最凶残的时候,那些畜生曾经肆虐过我的家乡。他们只懂得杀戮奸淫抢劫,他们是真正的图具人性的畜生,在倭寇足迹到达的城市,房屋全部被焚毁,百姓全部被屠戮,连最幼小的婴儿都不会放过……那情景……那情景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是啊,我中华大好河山竟容这些畜生胡作非为,先生的愤慨是所有百姓的心声,消灭倭寇是我等大好男儿该做的事。”萧朗声道:“我已经和天龙会首领关海山关兄取得联系,这是我想和方先生讨论的第二件烦心之事,希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您要打倭寇?……”方是以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不禁惊讶道。倭寇的凶残之名此时天下皆知,伤害不到自己利益的那些人们虽然谈起恶贼来,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其肉,但真要他们动手去消除祸害,肯定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开玩笑,连朝廷的军队都大败而归,咱们普通人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萧目光堪然地盯着方是以,庄重地道:“我正是要打倭寇,不仅是要打,还要彻底消灭他们。方先生,我知道你不是那些迂腐只会夸夸其谈的读书人,所以这件事,我只想找你来谈谈其中的利害,请先生给我指点。”
方是以没有答话,只是站起身来向萧恭敬地鞠了三次躬,他古怪的行为让萧吃了一惊,忙站起来扶住他道:“先生这是为何?”
方是以一脸恭敬地道:“大掌柜,相处几年来,我很佩服你的能力和手段,但直到……直到今天我才真正佩服您的为人,就凭大掌柜刚才‘打倭寇’三个字,也值得我方某行此大礼。”
萧笑着摇摇头,这个方是以还是保留着读书人的高傲风骨的。他请方掌柜坐下后,把关海山的事情详细和他说了一遍。方是以静静听完福建沿海现在的情形,思考了半天道:“大掌柜既然决定了,那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过就看如何打了。在此之前我们先要解决两方面的问题才好。”
萧不解道:“请问先生所指是哪两方面?”
方是以脸色沉重地道:“第一方面是回春堂支援关首领的兵员问题,这个人员的选择条件必须满足热血自愿,没有拖累,年纪青壮。而我们并不是军人只是商人,只怕很多人心里并不愿意去,再加上回春堂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可能……可能抽调不出多少人来。而且人员还必须加以训练,如果就这样送他们去的话,这些小伙子纯粹是去送死,毕竟是真正的血肉战场啊。我的观点是不如我们回春堂投入银钱援助,关海山那里还是需要钱来购买很多物资的,这也算是打倭寇吧。”
萧沉吟道:“钱是一定要援助,不过,我想多少是要派些人过去的,就算帮不了大忙,但还是可以鼓舞天龙会成员的士气的。毕竟在奋力抗击倭寇的前线只剩下他们这些热血汉子,如果让他们知道人们对他们还是很在意关心的,外面还是有很多的热血中华人想要一起和他们并肩作战的话,对他们的精神将是一个很大的鼓舞。而且回春堂肯定是要派人手过去的,早去一批人经过锻炼后,以后这些人就可以当前辈传授后来者很多宝贵的经验。至于人员问题,那就从没有家室牵挂的那些年轻人中抽选吧,一切凭自愿,不过回春堂将会给他们最优厚的银钱奖励,而且在归来后,都会直接成为回春堂的终身股东,并提拔为管事。人员训练问题就更容易了,我会和左凯梦将军抽调最精锐的战士来给他们好好锻炼一下。”重赏下有勇夫,而且凭着那些年轻人对回春堂的忠心和自己的威望,相信还是会有不少年轻人挺身站出来的,但萧知道战场的凶恶无情,这些年轻人也许将来没有多少人会活着回来,他们将热血洒尽躯体长埋在遥远的异乡。把这些回春堂心血培养的接班人派去送死,他心中何止是不忍心,简直已经开始滴血了,但表面萧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冷地条理清晰地分析。
“第二方面嘛,就是官府的问题。”方是以暗地叹口气,继续道:“如果不取得官府的同意或者是支持,这样聚众练兵,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就不好听了。而且我听大掌柜说关海山那里也情况不妙,没有官府的支持或者是默许,他们很多行动不能正大光明地展开,所以要打倭寇,不处理好官府这一关真的是很麻烦,我们就不要他们的配合支持,他们不捣乱不干涉就好办。”
萧闻言沉思起来,他灵活细长的手指瞧打着桌几,半响脸色一展笑道:“方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听闻杭州府台田猛大人为当朝魏忠贤公公修建祠堂的事?”
方是以终究是改不了读书人的毛病,闻言气愤道:“田猛枉为读圣贤书之人,竟然不知羞耻地为阉党修建生祠,天下人都要耻于与他为伍了。”
“方先生不要生气,萧某也正准备为魏公公建祠堂呢。”萧微笑道,完全不顾方是以几乎喷火的汹汹目光,他接着道:“不仅仅是简单地修建,萧某要在苏州建立一座大大的祠堂为魏公公祝寿,这个祠堂的规模要不惜成本,一定要壮观庞大,大到能远远传到魏公公耳朵里。”
方是以终是冷静沉着之人,虽然气愤,但他心里念头翻转,知道萧必有其特殊的用意,忍着怒气问道:“大掌柜到底是何用意呢,难道您也要学田猛那等无耻之人巴结阉贼?”此时代表天下士子的东林党人执掌朝政,他们一向鄙视不齿阉党作风,读书人也常常聚集一起口不遮掩对阉人的嘲笑鄙视。直到东林人被魏忠贤彻底铲除后,东厂特务缇骑四出,制造怨案无数,残杀大批优秀的文人首领人物,那些读书人才畏惧了强权,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萧看着气恼的方是以再也没有了平时的从容潇洒,才含笑道:“先生不要着急,请听动天慢慢解释。王远大/奇书网奇书网/人最近交了好运气,巴结上了大太监崔呈愈{其人的堂兄崔呈秀乃是阉党最重要的骨干,时为工部尚书},这个崔太监是魏公公身边的红人,所以依着这关系,王大人顺利地进入了阉党行列中。”说到这里,萧心里倒是暗暗赞叹王远这个家伙目光的深远,在这个时候谁又能想到强大的东林党人竟然会败在一向不屑放在他们眼睛中的太监手里呢,就不知道这个家伙以后会不会靠着敏锐的政治眼光逃过崇祯帝的诛杀了。
第二部江南青衣社第六十八章风起
萧微笑着接道:“这个杭州知府田猛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外面的百姓只知道要臭骂田大人,根本不清楚修建这个生祠的主使者是浙江布政使潘汝祯。潘大人是顶刮刮的人才啊,臭名骂名顺利地让下面的人给他担了大半,而自己却是美美地升官发财。他假借机户恳请,命田猛建祠于西湖,建成后又上疏,请皇上赐匾额。皇上对魏公公那当然是恩宠有加,马上赐匾名之曰“普德”。作为对此举的鼓励,潘汝祯升为南京刑部尚书。而浙江巡按的奏疏晚到一天,竟被罢了官。”
方是以在桌几上使劲拍了一掌骂道:“无耻奸贼,无耻阉人,竟然连皇上都受了蒙蔽……”
萧暗地道:这个熹宗受了蒙蔽倒是未必,他本来就是个糊涂皇帝。他笑着继续道:“潘大人高升了,这可急坏了咱们王远大人,怎么办?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当然是尽快给主子拿出表现了。不过王远大人是个清官,在民间百姓和士大夫中的名声一直很好,肯定是不能学那潘汝祯的无耻作风了。但,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示意下面人按自己的意思修建祠堂,又必须有所表现,而且这个表现还必须突出点,怎么说也得超过潘大人吧,这就难坏了王大人。承蒙他看得起萧某人,几次来信询问我的意见,我是比较讨厌这些乱政阉人的,所以决定还是不插手为好。不过,方先生刚才提议要打倭寇先要搞好官府这一方面,倒是让我对那事略微动了点心。”
方是以沉吟道:“您是想通过建造祠堂的事得到魏太监的支持吗?我觉得……大掌柜考虑欠妥,这对您还有对回春堂的名誉将会造成很大的损失,毕竟阉党是天下人人不齿的。”
“你听我说……”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既要帮得上王远的忙,又要让回春堂不做出头鸟,而且阉党不可能长期主政,哪天失势那就是他们的末日到了,所以也绝对不能把回春堂的命运和他们挂上钩。做到这点其实很容易,只要我们丢弃两个棋子就轻松办到。这两枚棋子,一个自然是苏州知府成大人,他这些年收了我们不少好处,是该用得着他老人家了;另外一个人,先生你不要惊讶,那就是几年前和回春堂结下仇怨的周宏图老爷。呵呵,自从在回春堂一败涂地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这些年一直是我暗地接济他,也是他报恩的时候了,反正他名誉极坏,想来也不在乎多添些骂名。”其实还有很多密事,萧没有讲出来,这个周宏图几乎已经成了萧非常好用的工具,一些生意上难免卑鄙的手段都是靠他来实施的,而这些手段之阴暗甚至残忍都是不能为外人道,尤其是不能讲给标榜清流正直的如方是以这样的读书人的。
虽然在周宏图逼迫回春堂的时候,方是以还没有来到铺子当掌柜,但他从善老和伙计们那里听了不少这个忘恩负义之辈的龌龊事,所以脸色还是有点不正常,但他不是迂腐不知变通之人,知道萧重视这个周宏图肯定是有大用,也就没有多追问,只是好奇道:“不知道大掌柜所说丢弃这两枚棋子的意思是何解?”
萧微笑道:“说起来,我的计划可是对这他们颇有伤害,不过为了咱们的利益,只好对不起两位了。这个计划就是借用了潘汝祯的点子,让周宏图做出头鸟,向苏州知府成大人提议为魏忠贤修建祠堂,在我们和王远大人的的示意下,成大人只能够接受。而这样的好处就是担当骂名的是成周二人,而王远既不用损害名誉,又能借此在主子面前邀功。当然为了让他有好的表现,回春堂将会暗地投入大量的银钱修建最好的生祠,王远既得了大好处,以后官运亨通,而我们回春堂也在太监面前卖了个好。这对于日益壮大的字号来说,是相当有利的,毕竟那些太监们实在是一群贪婪的家伙,保不准哪天就把眼睛瞄上我们这块肥肉了,事先打好关系未雨先筹嘛。”
“难道大武将军的势力在朝廷中还保护不了咱们吗?”方是以实在是不想和那些太监们有任何的瓜葛。
萧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深幽地道:“多一把保护伞总是好的,我们不能把诺大的基业放在一颗树上吊死,以后……以后咱们或许还会更用力地巴结那些该死的没卵子太监。”眼看阉党实力日渐壮大,内阁首辅东林党的领袖人物叶向高不久前也被迫致仕,一番惨烈的腥风血雨就要来临了。萧几次三番发了书信给武成功,让他暂时辞官躲避风头,但武成功却不以为然,他不属于任何派别,在朝廷上也没有几个死敌,虽然讨厌那些太监,但彼此关系还没有达到生死相争的地步,所以他觉得萧的提醒是杞人忧天。萧无可奈何,只能暗地希望党争之祸不会波及到好友。
萧调整一下有点失落的情绪,继续道:“王远会做人,这次他巴结上魏忠贤后,还把回春堂的几味神药敬奉上去,并说成是咱们供奉上去的,这就让那群太监们对咱们有了点好感。这次咱们掏腰包修建祠堂,一是为了让回春堂免受阉人的窥视,再就是要感谢王远的帮助,回春堂以后需要他关照的地方还很多。如果这次能和阉党打好关系的话,对于我们支援关海山打击倭寇也是很有好处的,现在负责沿海防务的官员便是禁海太监。有时候为了达到好的目的,我们逼不得已只能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来实现了。”
方是以叹息道:“如果事情败露,大掌柜您的声明可全毁了,哎……,想为朝廷百姓做点事情,竟然还要费劲心机偷偷摸摸……”
“无妨,个人事小,如果真能对抗击倭寇的战事有所帮助,咱们回春堂就算担负这名声又有何羞耻,我等下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善老,相信他老人家会支持的。”萧对名誉这些虚华的东西看的很轻,以自己的微薄能力做点实事才是无愧于良心。而且以后连袁崇焕将军都迫于形势为魏阉建造了生祠,那些主持制造生祠的官员也不一定都是魏忠贤的党徒,只能说,建生祠形成了一种潮流,即使为了自我保护,也不得不随潮流而动。
方是以内心产生一阵佩服之情,有能力做利国利民大事的人很多,但不顾自身的名誉安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