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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全了。”费尔南多重复道。
他活动着紧张的身体,后来意识到是费尔南多的妻子用布给他擦了头。他又朝一个角落望去,看到费尔南多的孩子们恐惧地蜷缩在那里。
因为没有办法用鼻子呼吸,他张开嘴巴,感到下颚疼痛,他又舒展了一下胸部,想深呼吸一下,但却感到右侧上部肋骨疼得更厉害。
外面狂风在吼叫,大雨猛烈地敲击着窗户。
“西恩纳,”他吃力地叫道,“在哪儿……”
费尔南多皱了皱眉,好像马隆刚才是在胡言乱语。
马隆意识到他的头脑不是很清楚。刚才他不仅说的是英语,而且费尔南多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西恩纳这个名字。他以为她叫比阿特丽斯。
“比阿特丽斯,”马隆说道,“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费尔南多和博妮塔困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你在哪里?”他又迫切地叫道。
费尔南多叹了口气,把他所听到的全部告诉了他。
马隆闭上了眼睛,此时,他情感上的痛苦远远超出了他身体所遭受的痛苦。他想像着西恩纳被推进轿车时所感到的恐惧。贝拉萨尔为她动尽了脑筋,准备好了一切,假如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她的恐惧感一定更加剧了。
他们是多久以前把她抓走的?马隆竭尽全力地想着,对了对手表,注意到时间将近10点30分了。贝拉萨尔和他的人是在黄昏时,也就是大约8点45分到达的。他不知道他被打晕后他们呆了多久,但是他怀疑他们一定呆了很久。那就意味着他们有90分钟的领先时间。
现在,他们已经接近边界了,他恍惚地想着。不,不对。打在窗子上的雨水使他意识到暴风雨如此大,他们不会那么快。他们或许会在桑塔·克拉拉避雨。还有机会。
“帮我站起来。”他对费尔南多说。
“不行,你不能活动。”
“请帮我站起来。”马隆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但是……”
马隆颤抖着坐了起来,接着继续挣扎着想站起来。
“你疯了。”费尔南多扶住了他。
马隆朝夹克衫上的口袋里摸索着。“请帮我打开拉链。”
费尔南多感到很疑惑,他帮忙打开了拉链,这时他的好奇变成了惊讶,因为他看到马隆掏出来一捆比索。
“这些钱的一半是你的了。”马隆说道。
“什么?”
“我留一些以防我去尤马的路上用得着,否则……”马隆停了下来,感到一阵头晕。“你的那一份大约是4000美元。”
费尔南多的妻子大为吃惊。
马隆在他的口袋中摸索着,摸出了探险者的钥匙。‘‘你们是我的好朋友。”
费尔南多的嗓音激动得变了调。“谢谢。”
“如果你能为我再做一件事那就更好了。”
费尔南多等待着,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扶我上车。”
第三章
马隆说这些话的方式非同寻常,眼睛露出的目光也不一般。费尔南多听后没有争辩。他点了点头,小心地伸出手臂扶住了马隆的左侧,唯恐加重他右侧的疼痛。
马隆把门拉开,这时,暴雨又把他打了回来。他努力撑住自己,迈向黑暗之中,任凭狂风的吹打。费尔南多扶着他一同往前走去。他们全身都湿透了,跌跌撞撞地朝着模糊不清的汽车走去。尽管狂风呼啸,大雨倾盆,火焰还是挣扎着闪烁着,给他们指引着黑暗中通向车房旁边的探险者的路。
假如火没有烧到这里……担心使马隆的心脏怦怦地跳得更快了。尽管雨水冰冷,他却出汗了。他闻到了烟味。闪电让他看到了驾驶员旁边的位置。
酷热使车的油漆起了浮泡。他摸到了车窗,没有发现动过的痕迹。“费尔南多,车轮怎么样?”他在风中竭尽全力的问道,“车轮还好吗?”
“还好。”
“扶我进去。”
费尔南多小心地帮他坐在了司机的位置上,但还是加重了他肋骨的疼痛,使他感到眼前一阵黑暗。他摸索着把钥匙插进了打火开关。
“你确信你能开车吗?”费尔南多问道。
“我不得不开。”
“我们会为你祈祷的。”
“我需要你们的祈祷。”马隆拧动着钥匙。一时之间,他担心雨水灌进了电动系统,但是停顿了片刻,发动机启动了。他打开了车前灯。灯光穿透了暴风雨。他打开了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看到费尔南多在黑暗中朝他的车房跑去。接着他开足了油门向桑塔·克拉拉疾驶而去。
狂风掀起的大浪朝岸边猛打过去。马隆不得不调整方向,沿着暴风雨冲刷的沙丘行驶,被迫减缓了车速,以防撞上沙丘,这使他非常恼怒。
应该记住贝拉萨尔也必须经过这里,他也不得不面对同样的困境,马隆想,我并没有真的浪费时间。
但是他们之间还有90分钟的距离,而且他们离开时,雨下得没有现在这么大。
他确信贝拉萨尔的目的地应该是离得最近的飞机场,应该是在尤马。
最快的到达方式应该是乘喷气飞机。
但是马隆想,这样恶劣的天气他是不会乘飞机的。虽然贝拉萨尔领先90分钟,但那并不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不能起飞。前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条沟渠,水湍急地从中流过。马隆还没有来得及踩刹车踏板,车就在沟里上下颠了起来,浪花拍打着车身及挡风玻璃。跌跌撞撞地往前开着,他极力控制着方向,马隆弄不明白这条沟是从哪儿来的。他曾经沿着岸边开过许多次车,但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困境。然后他记起了曾经有许多宽而浅的水流,难道是那些干涸了的河床吗?难道是下大雨时,水从右侧的绝壁上奔流而下,灌进了这些沟渠里?水从挡风玻璃上冲刷而下,狂风拍打着汽车。顷刻之间车前灯又照到另一条水沟,这条沟更宽了。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踏板,立刻又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由于车轮胎行驶在潮湿的沙子上,他没办法让车子及时停住。他会滑进大浪中,陷在那里。他应该快速前进,迫使车开到另一侧。他猛地把脚从刹车踏板上移到了油门上,他感到车轮在打滑,紧接着加快了速度,车向前疾驰而去。
当车的前部撞到水的时候,这种碰撞使他咬紧了牙关。大浪扑了过来。但车还是疾速向前行驶着,几乎是飞奔。车在猛烈的颠簸中驶上了对岸,开始向山顶驶去。
但是车的后半部还在水中。虽然车轮是在沙子上,但是它们要同水流的力量搏斗。马隆加大了油门,车向前的拉力加大了,但还是不够。他感到车的后部向一边移动。哦,上帝,水流在把我往一边冲去。
车在湍急的水中打着转转,他努力地掌握着方向盘。方向盘在他手中旋转着,但他还是不能控制水流。水淹没了发动机,电力系统短路了,车前灯也熄灭了。他感到了车子下面水的力量。接着,车旋转着朝向一边,然后猛地停了下来。沟的边缘挡住了车,车现在被堵在了那里,水流怒吼着扑向汽车,一直打到驾驶员一侧的车窗上,然后又盖过了车顶篷。他想,我要被淹死在这里了。
他挪动到乘客的位置上,按动按钮,想把窗户放得低一些,忽然记起电动系统出故障后,窗子也就不能动了。更多的水渗了进来。他拉着乘客那一侧的门锁,使劲推门,行动给他造成的疼痛使他又退缩了回来。
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他更使劲地推门。
门开了一条缝。
他用肩膀向门撞过去。车顶篷上水向下流的力量把门彻底推开了,同时也猛拉着马隆。他还来不及呼吸,就被水压趴下了。大水造成的混乱使他震惊。他分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哪里是左哪里是右。他挣扎着游泳,但却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他几乎被水呛着,奋力向沟的一边蹭过去。水流在拐弯处形成了泡沫,使劲把他推向了一个斜坡,他喘了一口气,向前爬去。他蹬着双脚,向前推动自己,不停地往前爬,终于爬到了沙滩上,重重地摔在那里。大浪向他打过来,几乎要把他重新拽回到水里去。接着,又一个大浪打过来,把他推到了更高一些的坡上。
他挣扎着站立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但是双腿不听使唤。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跪倒在地上。他使劲吸着气,颤抖着。尽管肋骨很痛,他还是挺直了胸。
桑塔·克拉拉太远了,在大雨中走到那儿是不可能的。奔腾的河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没有办法再回到费尔南多那里。他的体温很可能会一直降低直到他冻死在这里。
没关系,他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赶到西恩纳那里,但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帮助她了。
海岸远处灯光在闪亮,是汽车的灯光。
救命,他这样想道。
他顽强地站了起来。
一定是能救我的人来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闪亮的灯光,挥舞着手臂。一种令人担忧的想法使他更加使劲地挥动着手臂。我的上帝,车开得太快了,司机若看不到河水就不会及时把车停下来。他也会像我一样把车开到水里去。
停车!他在心里大声呼喊着。车在飞驰,灯光越来越近了。
突然,他脑子里又出现一个令人担忧的想法。没有人会在黑夜沿着海滩开车,除非……
是警察,有人看到了火。他们是匆忙出来进行调查的。
或者是拉米雷斯的一个朋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哪里。
受到更强烈的暴风雨的袭击后,马隆看上去焦躁不安,急于找个地方避雨,但是唯一能找到的避雨的地方是他右边的一个沙丘。他的腿冻麻木了。他似乎犹豫了很长时间,这时,灯光越来越近了。他痛苦地挣扎到沙丘旁,一下子栽倒在那里。
他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
从这个有利的地势看过去,他看到车灯闪烁着,远离了咆哮的河流。
它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难道是司机及时看到了那条河吗?或者是司机看到了我?马隆觉得不可思议。
车正好停在了河前方。马隆不能确定是否是警察。他紧张地等待着,看司机要做什么。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手电筒向沙丘方向照过去。
糟糕,马隆想道。如果他们是贝拉萨尔的人怎么办?如果他派他们来,为的是搞清楚我是否确实死了,那怎么办?他挣扎着向远处的沙丘走去。
但是手电筒的灯光跟了过来。他们检查了第一个沙丘,发现了他的脚印,顺着脚印的方向跟了过来。
马隆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其他事情,只能向前爬。他的手和腿似乎不是他的,他感到好像被钉在了那个地方。
这时,电筒照到了他,灯光刺痛了他肿胀的眼睛,他眯起眼睛向上看去。他等着子弹射穿他的脑袋。
“上帝,你怎么啦?”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马隆皱着眉头向上望去,看到电筒那边有个魁梧的身影,正在使劲地辨认着他。
“我的上帝,快,”杰布一边说着,一边匆忙扶起了他,“我们必须送你去医院。”
第四章
“不,不能去医院。”
“什么?我听不见。”杰布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大雨瓢泼的海边行驶着,并朝后排座位上的马隆看了一眼。
“去机场,”马隆低声说,“去尤马的机场。”
“这个可怜的杂种一定是疯了。”杰布旁边的人说。
“省点劲儿吧。”杰布说。
“去尤马机场。”马隆颤抖着说,“贝拉萨尔在那里,他和西思纳在一起。”
“什么?”
马隆尽力解释着关于拉米雷斯的情况。
“我知道他的情况,”杰布说,“今天上午拉米雷斯在边界墨西哥移民局的办公室里用电脑找到了一对夫妇,他们的名字是戴尔和比阿特丽斯·佩里。戴尔·佩里是我们的人。”
“我拿了他的包。”
“我们偶然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名字出现半小时后,我在飞机上和墨西哥移民局的官员谈论拉米雷斯使用的是谁的电脑的问题。”
“贝拉萨尔在你之前到达这里。”马隆说。
“怎么会呢?戴尔·佩里是我们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