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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模特不能多吃饭,菜可以稍微多吃一点点。”江璇看看他的饭碗,又看看自己的,“要不你替我吃掉一半吧。”
“那你不会饿吗?”
“我习惯了,当模特就得这样,从来不吃饱饭。”她发现他正定定地瞧着自己,便笑笑说,“你别管我了,还是说正经事吧。”
望着她单薄纤细的身体,他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
“你可别给我饿出个低血糖来,蜜枣。”
她看看他,想了想,忽然拿起勺子,勺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然后笑道:“行,男朋友不嫌我胖,我就放心吃了。”
虽然她吃了一大口饭,但他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好受,因为他知道,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一定每顿只吃很少很少的东西,或者有时候,根本就不吃。当然,这似乎也无可厚非,这大概也算是模特界的潜规则,但是他不希望她也是这样。他其实从不觉得消瘦是一种美,忽然之间,他很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胖一点,最好像肉圆那样圆滚滚的,浑身摸不到骨头,不知道蜜枣再大几岁,会不会长成肉圆,也许等以后结婚,生了孩子后,她就会变成圆滚滚胖乎乎的肉圆了吧。
“你在想什么?”她推推他。
“没什么。”他用极快的速度再度扫描了一遍她的身材,为自己这两秒钟的遐想微微感到内疚。既然喜欢她,就应该喜欢她的一切,她现在的一切,不是将来的她,也不是被塑造后的她,而是她的本质。他想把经过整理后的想法尽快告诉她,也顺便告诉自己,所以他握住她捏着小勺子的小手,郑重地说:“江璇,我希望你多吃点,只是为你的健康考虑,我不希望你因为节食而搞得营养不良。至于我,不管你是胖还是瘦,我都喜欢。”
“我也是。”她笑着说。
“你也是?”
“不管你是胖是瘦,眼睛是大是小,会不会打架,我都喜欢。”她津津有味地吃了块鸡,微微带点挑衅地说,“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好。”简东平笑着点头
“你不是要问我元元的事吗?怎么不问啦?”江璇道。
本来想问的,后来被你的美色搞昏了头,所以忘了问,他心里说。
“你说赵依依今天一早又给你打过电话了,是吗?”他从自己的海鲜饭里挑出把两个大虾仁夹到她盘子里,他知道她爱吃虾仁。
“她说昨晚一直想到半夜,才想到件怪事,所以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她连忙把一个虾仁塞在嘴里。
“什么事啊?”简东平想,这个赵依依看上去是一副刁蛮任性的娇小姐模样,办起事来倒还挺像样,你让她去想,她还真的会去拼命想,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她对邱元元的确有真感情。
“她说,元元失踪后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候,曾经有个男人来家里找过元元,说元元在他那里定了300元化妆品,拿了东西,没给钱。那个男人好像是个化妆品推销员。”江璇津津有味地嚼着虾仁说。
“哦,是吗?你快说说。”简东平的兴趣马上上来了。
“你找谁?”赵依依戒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问道。
“我……”他的声音很轻,只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在公文包里翻起来,翻了半天,找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她。
赵依依看到名片上印着两行字“上海佳梦化妆品公司 销售代表 陈祖名”。
“陈祖名,这是你的名字?”赵依依捏着名片,再度上下打量他,发现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型和身材都偏瘦,脸长得挺清秀,只是脸色不好,略显病态,而且,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根拉紧的钢丝,绷得很紧。
“是的。那……就是我”他犹豫了一下,答道。
赵依依不想跟陌生男人周旋,尽管他看上去好像还挺顺眼的,声音也很好听,但是,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你有事吗?”她冷冷地问他,希望尽快把他赶走。
“我想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目光好像在追逐她的灵魂,这让她感到很不自在,而且她觉得他的问话方式也很奇怪,20出头的年轻女性?什么意思?
“没有。”她说。
“没有?”他好像大吃一惊。
“没有。”
“可是……”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可以肯定,这里有一个这样的年轻女性。”
为什么,他说话的方式那么别扭?年轻女性?听上去像在写小说。
“那你弄错了,这里没有这样的年轻女性。”她学着他的调调说话,觉得很可笑。
他看着她,好像在考虑如果把谈话进行下去,但他似乎已经看出赵依依有逐客的意思了,所以他连忙说:“可是我见过她。她是从这个门出来的,也是回这里的,她肯定是你的姐姐。”
本来赵依依是准备把他赶走的,她很后悔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贸然放了个奇怪的男人进屋,要是被爸妈知道,肯定得骂她;但是现在,她忽然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他说的难道是元元?他是谁?她禁不住再度打量了他一番,很端正的脸,鼻子秀美坚挺,眼睛很大,只是发型有点土。
“你认识我姐姐?”她反问道。
她一说完,他就笑了,好像在为戳穿她的谎言而得意。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笑,所以没好气地说:“我姐姐跟我是双胞胎,她只是长得成熟罢了。”
他很吃惊,笑容消失了。
“那,你几岁?”他问。
“我16。”她白了他一眼,冲口问道,“你找我姐姐有事吗?”
他先是好像很震惊,随后又冷静了下来,他看了她一眼,考虑了一会儿,问道:“她在哪里?我能找到她吗?”她觉得他又绷紧了,整个人像被人用100条绳子拉着,无论是说话的声音、动作还是眼神,都像被局限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牵一发动全身。
“干吗?你找她干吗?”她瞪了他一眼。
“我……好久没看见她了。能找到她吗?”他似乎尽量想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些,但她仍然觉得他既紧张又急迫,他的呼吸有问题,这是她的感觉。
他的问题让她更加好奇。
“你是谁?为什么找她?”她稳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唾沫,说:“前些日子,我向这位小姐推销一套化妆品,她拿走了一些,说如果用得好就会买下来,但是,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一直都没联系到她,我想知道她的意思,如果她觉得不好,可以把化妆品还给我,我不会向她收钱,但她需要亲自填一张货品回馈单,亲自。所以,我想找到她。”
赵依依觉得他那番话很不可信,她不记得元元曾经用过什么化妆品,元元向来素面朝天,护肤品也是用最简单的。
“我姐姐从来不用化妆品。”她说。
她的话似乎让他很焦虑。
“我真的给了她一套化妆,她不要的话可以退,我们不会收她的钱,但是她得填一张回馈单,不然我不好交差。”他的呼吸越发粗重,神情显得忧郁而烦恼。
她不喜欢看他脸上的这种表情,(尽管有些人可能会喜欢,说不定还很迷恋呢),更不喜欢看这种病容,要生病回去生!干吗跑到我家来生?
“你怎么了?”她冷冷地问道,真想找把扫帚来赶走他。
“帮帮忙,我只是想找到她,最好是由她本人亲自来填这张顾客回馈单。”他搓着双手恳求道,神情痛苦,
赵依依真有点担心这个人会不会突然向她跪下,如果他突然跪下恳求她,那该怎么办?或者因为没人填那张顾客回馈单,他突然心肌梗塞暴毙,那该怎么办?My God,他的脸色可真不好,得赶紧把他打发走。
她决定了。
“好了,实话告诉你,我姐姐本人是不可能来给你填什么顾客回馈单的。”她冷冰冰地对他说。
“为什么,她到哪儿去了?”他仿佛遭到了重大打击。
“她走了,离家出走了,我们也想知道她在哪里。”她耸耸肩说。
“走了?”他瞪着她,好像没听懂她的话,然后不死心地说,“小姐,我只是想,想让她填一张顾客回馈单……真的,那化妆品可以退的……真的,是可以……”
“回馈单我可以帮她填!”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但是,如果你硬要找她本人的话,那就不可能了,她已经……”她不知道是否该往下说,但最后还是说了,“我姐姐失踪了……我们家已经报了案,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警察,我们找的是A警局的程警官。”
他像旗杆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盯着她看了足有一分钟。她觉得他好像一开始是在判断她是否在说谎,然后他说服了自己,最后陷入了绝望。事实明摆着,他既不可能要回那些化妆品,也不可能让元元本人来填那张回馈单,他白来了一趟。
忽然之间,赵依依有些可怜这个人了,她很想对他说声抱歉。
“她失踪了?”过了会儿,他低声问她。
“是的。”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好像精疲力竭一般转过身,向门边走去。
“嘿,”赵依依叫住了他。
“干吗?”他回头看她,她发现他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了,他好像完全松弛了下来,或者说,是垮了下来。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300元的化妆品和一张回馈单而已。
“那些化妆品要多少钱?300元是不是?我可以补偿你。”她问他,并且真的准备去拿钱了,她不想看见一个辛苦打工的人遭受这样的打击,300元也许对这个人来说,真的是一大笔钱,她愿意帮助他,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好的了。
她以为自己的话能让他立刻转忧为喜,但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更阴郁了,他看着她说:“不用了,我没什么损失,不需要补偿。”他把目光落到实木地板上,幽幽地说,“如果我不认识你姐姐就好了,如果我没说那么多话就好了。”
赵依依觉得他好像在自言自语,所以没搭腔。但她在用目光催促他,别啰嗦了,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好意,就快点走吧。
他扫了她一眼,好像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准备走了,的确准备走了,他已经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但是,就在这时,他忽然转过身来,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他的举动让她大为意外。
“对不起。打扰了。”他说着,随后开门离去。
“真是个怪人。”简东平的脑子里忽然跳出个人来,会不会是他?“这个人的长相,赵依依是怎么说的?你再说一遍。”
“她说那人长得挺好看,就是打扮得很土,衣服发型都土。”江璇见他听得聚精会神,笑着皱皱鼻子说,“不过依依说人家土,人家未必真的很土,可能只不过是打扮得比较普通而已。因为在依依眼里,把头发搞得五颜六色的人才是时髦,知道她为什么对你印象特好吗?因为你每次都穿着怪鞋子,所以她觉得你特别有品味。”江璇已经吃完了她的香菇鸡饭,她用纸巾擦了擦嘴。
简东平决定去弄张王木的照片来,相信父亲可以帮忙办到。
“后来,赵依依有没有把这人的事告诉她爸爸?”
“当然告诉了,他们不是有那人的名片吗?后来他们还打电话给他了呢,但对方说自己已经辞职好久了,后来依依的爸爸带着依依亲自跟那个人见了面,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依依见到的那个人,真正的陈祖名原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人家现在自己开饭店了,”江璇喝了口白开水,继续说,“所以他们估计那男人是冒充的,可能是随便在地上捡了张名片来糊弄人的,那个真正的推销员自己也不记得给发过多少张名片了。”
“后来呢?他们家后来有没有再去找过那个男人?”
“找过,但没找到。”
“那赵依依肯定也没找到那人说的那些化妆品喽?”
“当然没有。”
“那他后来有没有再打电话或找上门来?”简东平估计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没有。”江璇果然这么说,但她马上又接着说,“不过依依说有一次她在马路上看见一个人跟他长得很像,但是她没敢认,那人后来跑开了。”
“她在哪儿碰到的?”
“她不记得了,只说那个人穿着破衣烂衫,一副很可怜的模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依依没跟他打招呼,也没咨询看他,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那天来找元元的人。”
“这事他们后来跟警察说过吗?”简东平的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说了也没用,还不是一样没找到?”江璇忽然撅起嘴说,“我把翡翠纽扣还给依依了,她很不高兴。”
“她生气只是一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