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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气只是一时的,以后请她吃点好吃的,安慰她一下。”简东平笑道,“对了,我让她找的人血纽扣的网络录音,她有没有找到?”
“当然找到了,她趁她爸不在,在她爸的抽屉里找到的。”
“真是家贼难防啊。”简东平叹道。
“她让我们过会儿去她学校拿。现在是你说什么,她就干什么,可听话了。”江璇忽然发现他在看表,便问道,“赶时间吗?”
“我约了林浩昆,我们准备去趟李雅真的家。”
“李雅真?就是大个子的女朋友?被谋杀的那个?”江璇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想去她家里找点东西。你下午干吗?”他吃完最后一口海鲜饭,笑嘻嘻地问她,他现在每分钟都想跟她在一起,就想把她当个包,每天背进背出不离身。
“我今天下午没事,明天要去拍化妆品彩页。就是上次那家杂志。”江璇拉拉他的手,问道,“对了,上次人家后来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提过。”他笑着说,“他们说你很好,希望能跟你保持长期的合作。我还帮你找了一家,后天让你去面试。呵呵,再这样下去,我快成你的经纪人了。”
“这是你应该做的。谁让你是我的男朋友呢?”她笑道。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两人正说着话,简东平的手机忽然响了,听到这手机铃声,江璇格格笑起来。
“别笑啊,这歌多好听啊,我越听越爱听。”简东平接通了电话,是林浩昆打来的。
“兄弟,我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林浩昆瓮声瓮气地说。
“我大概20分钟后到。你在楼下等着我。”
“好,”林浩昆说,忽然又道,“我告诉你,雅真的妈妈也在。”
“是吗?”
“到时候,说话注意点,别刺激她。”
“好。”简东平说着,瞥了一眼身边的江璇。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林浩昆在楼下一看见江璇就对皱起了眉头。
“干吗?我是来保护他的,免得你再打他。”江璇朝他白了一眼,怒冲冲地说,“你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吗?我们那天在医院里呆了好长时间呢!James,给他看看你的伤!烂胖子!没让你赔就不错了。”
被她这一说,林浩昆露出紧张的神色。
“兄弟,你没事吧?”他上下打量简东平。
“好,给你看看。”简东平脱下外衣,撩开上衣,露出胸前和腹部一大片黑紫的瘀青,江璇低呼了一声,他看她好像快哭了,赶忙把衣服穿好,一边把她拉到身边,温柔地看着她,意思是说,我没事,蜜枣,已经不痛了。
“其实我真的没用很大的力。”林浩昆委屈地说。
“哼!”江璇瞪了他一眼,幸好是简东平拉住了她,不然她就要上去踹他了。
“我知道。不然我一定会内脏出血。”简东平笑着说,“好了,我警告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对我这样,不然我就告你。”
“我知道了,你这小嫩芽!也太不经打了。”林浩昆委屈又生气地走到了他们前面,“上去吧,她妈妈在,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警察见过她了吗?”简东平走进电楼问。
“当然见过了,已经谈过两次了。”
“警察也来检查过雅真的东西了吧。”
“来检查过,不过没带走什么,你要找的素描夹还都在呢,”好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先前的粗暴,他特别补充了一句,“听你的,我还没把她怎么拿到纽扣和画素描的怪事告诉警察,素描应该都在,你自己找吧。”
“ok。”简东平说,这时候,他想到一件事,便问道“浩昆,你知道雅真的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吗?”他记得,林仲杰告诉他,李雅真是被勒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楼道里。
“知道。等会儿带你去看。”林浩昆声音低沉地说。
不一会儿,电梯就到了9楼,他们走出电梯,林浩昆在前面引路,一拐弯就是一道门,门外就是楼梯。林浩昆推开沉重的铁门,来到走道上,打开了电灯。
“看,就是这儿。”他指着地上那圈依稀可见的人形白线对简东平说。
简东平蹲在地上,盯着那圈白线看了会儿,说:“你看,这白线还那么清楚,说明走楼梯的人很少。”
“那是,有电梯,谁愿意走楼梯?”
“雅真平时会走楼梯吗?”
“她当然不会,她其实不太爱运动。再说,你也看见了,这楼道里堆满了垃圾,走楼梯容易弄脏衣服,而且还那么黑,谁没事会走楼梯?”
“我刚刚在外面看了看,发现这里,三个号码的大楼是连在一起的。”简东平直起了身子,拍拍手上的灰,江璇递了张纸巾给他。
“那又怎么样?”林浩昆反问。
“从别的楼可以到雅真家吗?”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从别的楼乘电梯,是否可以进入这幢楼的内部。我知道很多这种连体楼,彼此之间都有通道,可以走来走去。如果凶手从别的楼进来,当然不必经过这幢楼的门卫室。”简东平走出楼梯间,外面一片光明。
“这我不知道,一会儿可以问问她妈妈。”林浩昆跟着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三人一起进了李雅真的家。李雅真的妈妈正坐在卧室床边整理女儿的遗物,她看上去五十多岁,五官轮廓跟李雅真有七分相似,打扮挺干净。看见他们进来,她没有站起来,只是绷开嘴角朝他们勉强笑了笑。
“你们来啦。”李妈妈招呼了一句,语气很平淡,但简东平听得出来,那是经历过重创之后的平淡,他不敢看她,目光朝她手上拿着的相架扫去。相架里是一张李雅真的近影,青春靓丽的她站在学校的花坛边,朝着镜头微笑地作了一个“V”型的手势。她美丽的笑颜和洋溢的青春让简东平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野营时发生的事。
“东平,下来一起游泳吧。”经过一条小溪时,她“哗”地一下跳下了水。
“雅真,你干什么?你这样会感冒的。”他只注意到她衣衫单薄,而当时山里的气温只有10度左右。
“下来吧!东平,这里的水好清好凉啊,像天堂里的水,游泳的感觉真好。”她游了一圈后,站在水里热情地召唤他,这时候,他只注意到她全身的衣服都湿了,透过她的白衬衣,他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黑色内衣,他有些焦躁,不想看她,同时担心过不了几分钟,他自己也不得不跳下水,不是去跟她一起享受游泳的快乐,而是把她硬拉上来,因为大部队要前进了,但这就意味着,他的衣服也会被弄湿,也许他还会患上感冒,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把衣服弄干,想想真麻烦……
他希望她能自己上岸,但是她比他想象得要疯狂得多,那天,她忘情地在水里游来游去,似乎准备把自己变成一条鱼,无论他怎么喊她都不肯上来,最后,他只能牺牲自己的衣服跳下水把她硬拉了上来。上岸的时候,她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把脸靠在他胸口,轻声说:“我头晕。”于是,他不得不把她抱上岸……现在想想,那时候她已经对他有不一样的想法了,可是当时他只觉得好麻烦,后来听她表白,觉得她讨厌,她问他要纽扣时,更觉得她神经。现在想想,从头到尾,他都没好好听她说过话,也许听了,但没用心听,他懊悔地想,如果他曾经静下心来耐心听她说说话,也许她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他,她一定会告诉他为什么这颗纽扣如此珍贵,既然那时候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好,那她一定会说的。他望着那张相架里的照片,忽然觉得无限愧疚。
对不起,雅真,不管怎么样,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其实,如果要说我跟你在一起时,完全没看出你的意思,完全没动过心,那是骗人的。我也曾经想过你,一次,就一次,就是那次抱你上岸的晚上,我想过你,是的,我想过你。如果你在天上能听到我的话,如果我的实话能让你开心一点,我愿意说出来,虽然也许已经太晚了。
那天,你湿漉漉的身体靠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觉得我看你的目光后来就变成了凝视,心忽然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水声;而那天晚上你给我钉扣子的模样也很美。我从没对你说过吗?是的,很美,真的很美,你让我明白了“温柔是女人的武器”这句话的意义。那天晚上,我的确想过你,我还在你的帐篷外面走了两圈,我有点想跟你说说话,但是后来你出来了,一看见你,我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我不爱你。
有时候,一些浪漫的场景会迷惑住人的眼睛,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象,所以说,迷惑我的只是一个想象而已。明白这点后,我就回去了,我看出你很失望,也许你觉得我太冷酷了,但是,雅真,我觉得我做得对。对我来说,你是隔壁家的饭香,一飘就过去了,我没资格吃,也没资格想,而且,我自己的饭桌上已经有了一碗我想吃的饭。
对不起,雅真,即使我知道你对我的意思,我还是隐瞒了我曾经有过的真实想法。请你原谅我,我之所以对你如此冷淡,只是不想你越陷越深,对不起,雅真,我也许该对你好一点,但是我找不出更好的方式来解决这问题。我只想告诉你,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你不美或不好,我也从来没看不起你,只是我们之间没缘分。请你相信我,我始终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一定会抓住杀你的凶手。希望你在天堂那边,能够听见我说的话。希望你来世能找到一个跟你相爱的人,忘了这一世的痛苦,重头再来。
“你怎么了?”江璇悄悄拉拉他的手。
“没什么,毕竟朋友一场,”他心里很难过,不由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到雅真的妈妈正瞧着他,他连忙说,“伯母,我们都是雅真的朋友,请节哀。”
“嗯,好。”李妈妈点了点头,没多说,也没流泪,这让简东平松了口气,他不太善于安慰人,也怕自己会动感情,他总觉得轻易动感情是件很幼稚的事,所以他马上找了个问题来分散这种情绪。
“伯母,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三栋楼是连在一起的,请问他们彼此之间相通吗?”他问道。
“相通的,地下车库是连在一起的,以前我来看真真的时候,就经常从地下车库进来。”李妈妈抚摸着女儿的照片,幽幽地说。
“地下车库的门在另一边吗?”
“是啊,地下车库算是后门,从小区的边门进来,直接可以进地下车库,到楼里去。”
“这样他们前门的门卫不是等于形同虚设?”林浩昆在旁边说。
“从地下车库到一楼,要经过一道门,那道门一般是上锁的,有钥匙才能进来。但是,那个门经常有人忘了锁,有些人就是不自觉,你没办法的。”李妈妈叹了口气。
看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栋楼,还是非常容易的,简东平决定等会儿自己去走一遍。
“伯母,雅真的素描本在哪里?”林浩昆在问李妈妈。
“都在那里,你们去看吧。”李妈妈有气无力地指了指书桌,简东平看见那里堆了七、八本素描本,连忙走上去翻了起来。
“伯母,都在这里了吗?”简东平问。
“应该是吧,雅真爱干净,不会把画乱放的,她画好了就会夹在里面。”李妈妈定定地望着女儿的照片地说。
简东平知道李雅真是独生女儿,她的父亲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可以想象她的离去对她母亲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他望着眼前这位悲伤的老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那个曾经把他搂在怀里教他唱英文歌的妈妈,她去世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生活在真空里,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却听不到声音,听到的只是妈妈的呼唤,东平,东平,……大概所有失去至亲的人的感觉都差不多的吧,空虚和悲伤再度袭上他的心头,他觉得眼睛刺痛,心里发酸,他很想说几句宽慰老人的话,但又觉得喉咙里好像被堵上了棉花,所以他只好掉转头,不再看她。
他发现站在旁边的江璇站正在看墙上一张用圆珠笔写的字条,他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那是李雅真自己写的每日计划,那上面的日期是11月28,也就是她出事的前三天。内容如下:
6:40 起床 洗漱 做运动10分钟
7:30 出门 步行至学校
上午有两节课,第一,第三节。
上完课,打几个电话;
1。 给J打个电话,约定见面时间。
2。 给L打电话,说明自己的想法。
3。 跟妈妈打个电话,周末可能要出去。
中午:跟志同道合的老同事一起吃午饭。星星茶餐厅,我请客。
下午两节课。三点以后结束一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