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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在正在发酵的面包里忙碌着。
妈妈在小墩板上揉面粉,惠美子确实看见,在她的手指间,有个白东西一闪动。
开始,她以为那是妈妈手指的影子,但妈妈去拿奶油,离开面包时,那东西还在。
小人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帽子。仔细看去,墩板上,这样的小人有五六个,转动得使人眼花纷乱。每人的手里,都拿着麦秸一样的细棍。他们不时地把它叼在嘴中,往面粉里装空气。
“哇——!”惠美于发出大声喊,“妈妈,快来,快,快!”
听见喊声,妈妈跑过来。
“怎么啦,惠美子?”
妈妈看着惠美子的脸,在美子的心扑通扑通跳:“小人……”
说到这里,她眼睛凑近面粉去看,哪儿还有小人的身影,没有了。妈妈笑了:“读童话读得太多了吧!”
可是,看见烤得的面包,鼓得非常好,这不由得使惠美子相信,那是小人劳动的结果。
(一定有做面包的小人。没准儿,他们在什么地方集聚了许多,组成小人国。)
惠美子想。
现在,惠美子清清楚楚地想起10多年以前的这件事。她把搁着小小长靴的手合起,伸开,清晰地感到她的周围就有小人。
但是,那小人的靴子,为什么会只有一只,混进这房间里。同时,这房间里,还有一个怎么也闹不清的东西。
那奇怪的古旧的壶。
以前壶里是空的,昨天却装了酒.那酒叫做菊酒,好喝得惊人。
小人的长靴和旧壶——那天,惠美子呆呆地坐着想了一天。
从那以后过了一个星期,菊酒壶又空了。
照样是星期日早晨,良夫对太太说。
“喏,能不能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烟。”
听了这话,惠美子一惊,捂住胸。接着,她拖上不成对的女凉鞋,跳出公寓,买了烟。又风一般地回来了。她抑制住心的冬冬跳,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里。
这时,良夫背着身坐在小桌子前。惠美子轻手轻脚地靠近,从后面往桌上偷偷一看。
啊,那里的确有五个小人——同样的帽子,同样的围裙,穿着同样的长靴,在手用上动来动去。不过,其中有一个孩子小人,赤着一只脚。
(不出所料—一)
惠美子紧握住衣兜里的小小长靴。不禁大声叫道:“了不起!”
良夫吓一跳,回过头,“不行!”
他猛然用身体藏住桌子,而且拼命喊:“不许看,不许看……不行.不行啊……”
面对他的脊背,惠美子高兴地说;“我已经看见啦。”
然后,她坐在丈夫旁边,静静地嘀咕道;“多了不起的事啊,居然真的有小人。”
但良夫的脸,却是苍白的。他用大眼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到底,让你看见啦……到底……到底……”
良夫低着头,开始小声地讲开了。在菊屋的酒库,遇见奇异的老奶奶,还有代保管壶时,和老奶奶约定好的事。
“约定有两件。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小人、还有,不能用菊酒赚钱。破了约,我会有坏运降临……”。
说完,良夫想,他真不该保管这把壶。他觉得,心口突然跳得厉害,象要生病,还是突然会变穷了呢?还是,还是……
啊,今后会有什么样的灾难呢?他胸中堆满了沮丧的念头,他抱住头:“真不该保管这把壶。两人住在一个家里,怎么能保证不让太太知道呢?”
“没关系。我以前也看见过小人,这不是第一回了。真的,我还是孩子时见的小人,也是这么大。那是面包里的小人。”
惠美子怀恋地瞧着手绢上面。
“你见过另外的小人吗?”良夫想起以前老奶奶讲的话。
“对。妈妈揉面的时候,我见过他们一眼。我从前就知道世上有小人。所以,现在又看见了这些小人,一点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喏,只要不让其他人知道就行啦。”
“是这样吗?”
对着良夫仍然苍白的脸,惠美子轻快地笑了:“嗯。我们对谁也不说,那就行啦。与其想会不会碰坏运,还不如想怎样跟这些小人友好吧。”
惠美子从西式围裙的兜里,取出那小小的长靴。
“这,就是这个小人的吧?”
良夫一惊。他这才知道,上次自己慌忙抓小人时,一只长靴掉在手绢上了。
惠美子把长靴轻轻放在菊花田的角落,低声对孩子小人说:‘还给你靴子。”
但小人们什么也没回答,甚至连上边都不看。五个人都一个劲地往各自的麦秸帽子里收集菊花,若无其事地……
对手绢上的小人来说,人类的声音,该是象暴风、雷声那么大吧。
“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吗?”惠美子歪起脖子。
小人们摘光菊花,捧着帽子,静静地回到壶中。最后的孩子小人,专心穿上惠美子放在一边的长靴,也慢慢地爬上梯子。
良夫嘟哝道:“对啦。小人的话,准跟人类的话不同。这些人能听懂的,只有‘出来吧,出来吧’这一种叫法。”
“这叫法,在他们听来,是怎样的呢?”
“大概象远处的风声,‘嗡——’的。”
“也许象打雷一样吧。”
这样说着说着,两人渐渐快活起来了。
四、玻璃珠
自从太太知道了小人的秘密后,又过了几个月。
邮递员的家庭生活一点变化也没发生,相反,两人仗着小人,生活得比以前快乐了。
造菊酒的工作,现在全由惠美子做。
良夫到邮局去,只剩下一个人的白天,惠美子把壶放在桌
上,轻轻、轻轻地叫小人:
出来吧,出来吧
造菊酒的小人
她很认真地叫唤着。接着,她仔细地一个一个观察下梯子
的小人们。她想方设法,想向这些小人们表示友好。
看得出来,小人一家,在手绢上一边劳动,一边不时互相点
头,互相笑着,但听不见他们发出一丝儿声音。
他们太小了——是的。大概象人类的耳朵,听不见蚂蚁
说话和下雪的声音一样吧。惠美子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们对
话,至少,应该让他们知道有自己这样一个人,在看着他们
呀。
一天,惠美子想出了个好主意。
她想送母亲小人—点礼物。
那天,惠美子望着手绢上的小人,翻来覆去地想着,给他
们什么东西才好。最后,她终于想出了一样好东西。
(对,对,那个好。)
她打开针线盒。那里放着一些金色的有孔玻璃珠,是她刺绣
毛衣时用剩的。
(串上这个,给那母亲小人做项链正合适。)
惠美子赶紧取出针和线。但这时,小人的工作已将近结
束,父亲小人捧着最后的花,爬到了梯子的中间左右,母亲小
人的一只脚,也搭上梯子。
惠美子停止做项链,急急忙忙把一颗有孔玻璃珠,放进母亲小人的帽子里。
小小的帽子中,小小的菊花上,一颗玻璃珠,象金色水果一样噗嗒地掉了下去。母亲小人停止了爬梯子,同时,似乎在召唤大家。
父亲小人,回过身走下梯子。留在手绢上的孩子们,也集拢了来。他们好奇地瞧着母亲的帽子里边。
暂时间,五个人出神地注视着玻璃珠,然后,一齐仰脸向上,恰象我们仰望天空那样。
(他们看着我哪!)
刹那间,惠美子的身体僵住了。她觉得,小人们终于第一次看见了自己,从现在起,她要成为小人们的朋友了。
五个小人,仰面朝天地看了片刻,然后,扭过头,又按顺序去爬梯子。
他们象在说话,(怪呀,他们的一切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一惠美子歪起头。(为什么他们不肯注意我呢?)
其实,小人们的眼睛根本看不见惠美子。
她大大了。
同时距离过远。
在小人们弱弱的视力看去,惠美子穿着的红毛皮衣,就象是远处晚霞的天空。一颗小玻璃球对小人来说,是天上送来的大圆宝珠。
这礼物似乎使母亲小人极其欢喜。
再一次出来时,母亲小人太太把玻璃珠象别胸针那样装饰在胸前。而且,她似乎为了感谢这从天而降的礼物,干活比往常更加起劲。
当母亲小人要回壶中时,惠美子又送给她一颗有孔玻璃珠。
母亲小人觉察到落在帽子里花上的玻璃珠,一下子笑了。她抓起玻璃珠,贴近眼边,看个没完没了。
知道了壶的秘密,惠美子有了另一种快乐。
那就是,把造好的酒,倒到漂亮的玻璃瓶里,送给熟悉的人们。
所有的人都欢喜菊酒。大伙儿都说,生下来还是第一次喝这样美味的酒。
因此,得到菊酒的人,一定要回来送谢礼,而且必定这么说:“下一回再求您了。”
或者说:“想让朋友也喝喝,请再来一瓶.”
惠美子突然忙起来了。
过不上几天,那十几个等着赠送菊酒的人,都开始轮流来询问了。其中,有人为交换酒,送来漂亮的钟表。也有人给惠美子织毛衣——不,那人已经差不多把毛衣织好,在等着惠美子送酒来。
这样,以前一星期造一回菊酒,后来一星期两回,不久,隔一天就得造。
最后,惠美子只要一看见菊酒壶,眼前就浮现出这个那个太太的脸和各式各样的回礼。
时间不长,邮递员小小的住处,堆满了回赠的礼物:一人一双毛拖鞋,大电气台灯,壁挂,雅致的门帘,亲手做的点心,珍奇的水果,华丽的食器,出色的花瓶,等等。
良夫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快活地说:
“菊酒果然是幸运的酒啊。”
这时,良夫有点忘记那酒库老奶奶的话了。
其后不久,良夫的送信地区变了,几乎不去酒库所在的东街。惠美子也常常忘记,那壶是“代人保管”的。
惠美子暗想:用菊酒做点买卖多好啊——(能不能不让任何人知道,偷偷卖呢……)
一次她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一天,意料不到的喜事进了门。
那天,惠美子跟往常一样,独自坐在桌前让小人造菊酒。
这时,不知是谁,在敲公寓的门。又是哪儿的太太来要酒了吧?惠美子用脆朗的声音“哎——”地答应后,走过去。
门外站着个没见过的男子.那人有礼貌地向惠美子鞠了躬,说:“我是车站前饭店的主人。”
他恭恭敬敬把一张名片递给惠美子,突然小声说:“听说您家有珍贵的酒。”
江美子一惊。那人又突然做出央求的脸色:“喏,请告诉我实话吧。大伙儿都说那酒十分好喝,您已经把它分给相当多的熟人了吧?还得到了各式各样好礼物吧?”
“……”
“我希望从今以后,您把那菊酒卖给我。”
“卖?那、那、不行。”
即使惠美子有过那念头,可这时也发慌了。她急忙解释说:“那酒只有一点点,是从乡下送来的,要说卖,那可……”
饭店主人打断惠美子的话:怎么样,一瓶5000日元?”
(5000日元……)
惠美于咕嘟地咽了口唾沫。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