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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也不说话,他们的首领是斡赤斤家的主人,他年纪最大,势力也最大。三个大家族中,
原来势力最大的是合鲁丁家族,但是合鲁丁家族的主人战死了,他的儿子额日敦达赉刚刚接管
家族,还太年轻,许多原来依附于合鲁丁家族的小家族都开始疏远,这个年轻人此刻正坐在斡
赤斤家主人的身边,目光阴森,像是眼里能拔出一柄刀来。而比莫干也不说话,一手按着黄金
宝座的扶手。这个动作让铁由格外地不安,比莫干按住扶手不动的时候,总是在用力抓紧,那
是他在努力克制。
这沉默已经持续得太久了,气氛僵住了,谁也说不服对方。争执到了这个地步,在别的部落里
或许已经拔出刀来了,但是青阳毕竟是受东陆影响最大的部落,讲究礼教,不顾大君威严拔出
刀来叫嚣的时候少很多。
比莫干从黄金宝座上站了起来,走到人们中,摊开手,缓缓坐在地上:“我们这里有人的意见不
同,那就按照逊王的办法,开一个小的库里格大会。大家都坐下发言,谁都能说话,谁都把心
里的疑虑说出来。”
斡赤斤家的主人摇了摇头,冷冷地说:“大君,我恐怕我的想法和您的不同。将军们中主战的多,
各家主人要和谈的多,这些都说明白了。我刚才说将军们没资格说话,并不是怀疑将军们的勇
敢和忠诚。但我不得不说将军们靠的是勇气和战功,我们几个老家伙年轻的时候也一样敬仰勇
士,自己手里的刀剑也不含糊,可是我们如今管着自己家族下面几万人口,我们不能拿着大家
的命去赌,这事情关系到北都城里几十万人的死活,将军们还要说什么祖宗的尊严不能让朔北
人玷污了,祖宗的土地不能送给狼崽子,我不同意。”
巴赫慢慢抬起眼睛:“我们在谈的,是青阳的存亡,不是斡赤斤家的存亡!”
以他的性格,这句话已经说得极重了,几大家族的主人脸色都变了,年轻的额日敦达赉眼睛里
跳过一丝凶狠,抖身就要站起来,被斡赤斤家族的主人生生地按了回去。
“巴赫将军在嘲笑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勇气么?只想保着自己的牛羊和帐篷?”斡赤斤家主人冷
笑,“别忘了我们和你一样迎着朔北人的刀冲锋过!斡赤斤家有几千个男人的尸体还躺在城墙外
面呢!”
比莫干紧紧地皱眉,摇了摇头,铁由急忙上去斡旋:“现在大敌当前,我们有话好好说,朔北人
可巴不得我们不信任自己人呢!”
“其实朔北这一战的损失并不小,也死了几万骑兵,呼都鲁汗的兵力折损很大,我们主要是输了
士气,这时候朔北人未必敢主动进攻。我们不必太过担心,如果要和谈,也可以延后,试图取
得几次小规模的胜利,我们才能在谈判中占据主动。”开口的是旭达汗,这个曾经在北方和夸父
作战的那颜原本绝对有资格在军事上发言,但是经历了贬黜和赦免后,他出奇的沉默。今天是
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很多时候,旭达汗这个人已经被大家给忘了。
脱克勤家族的主人翻了翻眼睛,以极度的轻蔑瞟了旭达汗一眼:“流着狼血的人就别多说什么
了。”
旭达汗旁边旁边的贵木一直低着头,此刻眼睛里凶光一闪,伸手就摸刀柄。旭达汗看着地面,
默默地伸手把贵木的刀柄扣住。他没有再辩驳,帐篷里也就此沉寂下去。
比莫干的一个伴当进账来:“大君,阿苏勒大那颜醒了,正在金帐外等着觐见呢。”
比莫干点了点头,起身说:“那今日先这样,这个小库里格大会我还要开下去,大家各自回帐篷
去想清楚,我会再召集大家来。最后一件事,我知道城里有人饿死奴隶的事情,我知道大家剩
下的粮食都不多,但是奴隶也是人,得活命。尤其现在优势需要人的时候。”
阿苏勒跟着那名伴当进帐,开会的人们和他逆着走,每个人都只是扫他一眼,并不说话。阿苏
勒和他们一个个擦肩而过,觉得那一道道冷冷的目光像是从他脸上割过去。他刚才站在外面已
经听见了许多,并不觉得很奇怪,毕竟现在城外的敌人是他的外公蒙勒火儿。
片刻,帐篷里只剩下比莫干、阿苏勒和那名伴当。比莫干坐在他的黄金豹皮宝座上,低头看着
这个弟弟。阿苏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尴尬的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礼节,这个哥哥已经是大君
了,他看到大君是应该下跪的,他又有些不习惯,犹豫了一下弯曲了膝盖。
比莫干遥遥地挥手阻止了他:“阿苏勒你不必跪,你醒来我很欣慰。你上阵很勇敢,我页很
高兴。没事就好,去见见你的母亲吧,她应该很想见你才对。”
阿苏勒楞了一下,不知道该说感激还是什么的,刚一抬头,看见比莫干已经起身走了。他
看着比莫干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他想自己大概是个多余的人,站在空荡荡的金帐里显得那
么突兀。
阿苏勒被那个伴当引着往金帐后走去,这里是他从下熟悉的地方。伴当把大君的整片营帐叫做
翰尔朵,里面住着伺候大君的女人们和伺候的奴仆,差不多等若东陆皇帝的后宫。他放眼眺望,
不禁楞了一下,在营地里,他看到了两座一模一样的白色帐篷。
在蛮族,大君的妻子们也被称为翰尔朵的女主人,其中又以大阏氏和侧阏氏为正妻,好比
东陆的皇后和贵妃,只有她们生下的孩子才是嫡出,才可以作为继承人。大阏氏所居的帐篷是
红顶,侧阏氏所居的是白顶,阿苏勒的母亲勒摩?翰尔寒就一直住在白帐里,可他站在岔道口,
看着左右两条路,不知道往哪边走才对。
“那是新的大阏氏的帐篷,她坚持说自己是个卑微的努力出身,不能住在红顶帐篷里,大君
将来会娶到真正能管理翰尔朵的大阏氏。但是大君说,她就是大阏氏,让我们都这么称呼。”
阿苏勒不知道那些话是否能够隐含着某种提醒或者威胁,默默的点了点头。
伴当引着阿苏勒走近其中一顶白色帐篷,一个年轻的女奴提前出来掀起了帘子。
“呼玛呢?”阿苏勒随口问。呼玛是他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女奴,他有点想见她。
“呼玛去年冬天就死了”年轻女奴说。
“呼玛……死了?”阿苏勒心里一凉。
“老死的,走得很安静。”年轻女奴说。
阿苏勒呆住了,看她掀起里面一层的帘子,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默默的坐在床边,时
光没有夺走她的美丽,他年轻的就像是阿苏勒的姐姐,只是一双失神的眼睛,让他再没有当年
草原天女的光辉。他抱着一个布娃娃,轻轻的唱着歌,她的床上,铺着一件翻毛的貂皮氅,阿
苏勒还能认出这是他阿爸穿的,夜深的时候会被拿来压在身上,这大概是他阿爸最后死去的地
方吧,而他阿妈大概还以为她的男人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他忽然想用力拥抱什么人,于是扑进去紧紧抱住了母亲。她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他把头顶在母亲的胸口,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女人没有,依然只是低低得地唱着歌,抱着她的布娃娃。
伴当挥挥手让女奴放下帘子,转身离开了。
阿苏勒过了很久才出来,已经擦干了泪水,外面只有那个年轻女奴在点炭盆,伴当已经不
在了。
“这里就你一个伺候么?”阿苏勒淡淡地跟她搭话。
“以前还有几个,不过手脚不如呼玛勤快,伺候不好主子有时候生气会哭,就都给撵到外面
去了。不过我一个也够了,新立的大阏氏对主子可好呢,每天都来陪着,有时候还陪主子过夜。
大君哪边的白帐等一晚见不到人,还抱怨呢。”年轻女奴是个直言快口的人。
她没有听到阿苏勒的回答,楞了一下扭头看去,看见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年轻的大那颜默
默的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阿苏勒沿着那条分叉的路慢慢的前行,雪飘在他的头发上,天地苍茫。他走出了很远,回
过头,看见自己留下遗传足迹慢慢又被新下的雪盖上了,远处两座白帐在雪里模糊起来,像是
一座城门。他用靴子吧周围的雪扫开,发觉自己正站在那个分岔口上。他看看脚下,想了想,
走上了去另一边白帐的路。
距离那顶白帐还有十几步路的时候,他听到了笛声,于是停下了。他太熟悉那笛子的声音
了,听着就让人想到越野之下女孩一个人脉脉低语,应为阿苏勒不会说话,所以他才会用笛子
去表达。
他的神思追着那旋律走,想着有几分腐儒气的百里煜认真的对他说:“尘少主吹的,是亲情
啊,好比草原一望无际,亲人远行,吹笛的人留在帐篷外,看着风吹草低,等着那人回归。所
以去掉始终低转,只有偶然风来,看见远方来的牧人马群,迎上去,却不是,于是又只有风声,
仍旧是依依相望。知识多了几分失落。”
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总是在午夜醒来的时候听到笛声,那时候苏玛在外面,他在里面。只
要他咳嗽一声,苏玛就会走进来摸摸他的头,帮他盖好被子。他倒从没有想过会是他在外面听,
苏玛在帐篷里面。
“苏玛,这些年你过得好么?”他用极轻的声音对雪说。
他在帐篷外站了一会儿,直到笛声渐渐淡去,他才转身离开。
走回到那个岔口时他又一次回望风雪里白帐的影子,忽然想起姬野给他看的那本《四州长
战录》上说最后蔷薇皇帝抱着蔷薇公主,在雪野桥边眺望天地尽头的天启城,无比的孤独。他
想就是这种感觉了。真是孤独。虽然是故乡,又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北都城外,雪深没膝。蒙勒火儿坐在一张狼皮上,看着他的狼在远处啃食一具僵硬的尸体。
呼都鲁汗走到父亲背后:“我们抓住了一个想靠近城墙的青阳人,看起来好像是青阳派出去
的使者。”
“带到这里来。”蒙勒火儿下令。
两名狼骑兵押着年轻人来到蒙勒火儿面前,年轻人大约十八九岁,一身朴素的牧民衣裳。
可那双白皙细长的手暴露了他的贵族身份,脖子上用银链子挂着一件造型诡异的玩意儿,像是
两片墨晶磨成的圆形薄片,套在精巧的金属细框里。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和朔北狼
主这样的恶魔面对面,这个纤弱的家伙抖得像是一根被拨动的琴弦,脸白的像纸,魂儿都被拎
走了似的。
蒙勒火儿出人意料的平静,看了他一眼:“阿摩敕,你是沙翰?巢德拉及的学生。”
阿摩敕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连老师都说他的天赋差的
离谱,将来能否继承大合萨的地位都不知道,可草原上令人恐惧的朔北狼主却仅用一眼就猜出
了他的身份。
“我叫我的儿子呼都鲁汗去了解北都城里哪些人我需要注意,我的儿子告诉我沙翰还活着,
他说自己有个出色的学生。我了解沙翰这个人,他看得中的学生我会留意。”蒙勒火儿完全明白
阿摩敕的惊疑。“你的里衣领口说明你是个巫师,还有你脖子上的透镜。”
阿摩敕低头看自己的领口,才觉察到自己虽然罩上了牧民衣裳,里衣却还是巫师特别的五
彩领子。
“你从哪里来?”蒙勒火儿一边问,一边望着他的狼,像是牧人看着羊儿吃草。
“澜马部。”阿摩敕低下头。
“你是去求援的,澜马部愿意为了拥戴没有经过库里格大会的大君而派出援军么?”
阿摩敕犹豫了很久,低声说:“澜马部说愿意派出援军,但是雪地会阻碍进军的时间。”
“这样的天气里,澜马部的营地到这里怎么也得走一个多月吧?”蒙勒火儿随意地说,“他们
的骑兵很好。”
阿摩敕不敢接话。
“你觉得青阳可以取胜么?”蒙勒火儿用一块磨石打磨他的青铜大钺。
阿摩敕看着那柄森严可怖的武器,眼睛里满是惊惶,憋了很久,摇了摇头。
“去城下劝说你的族人们投降,告诉他们没有援军回来就他们。我不会伤害他们,我只要北都
城。在我还没有决定要屠灭这个城市前,你这么做是就他们。完了之后无论他们是不是开城投
降,我都给你一百个牧民三千只羊和五个漂亮的女人,以后你当我的巫师。”蒙勒火儿淡淡的说。
阿摩敕浑身哆嗦,木愣愣的看着那柄那柄大钺的利刃,听着磨石擦擦的响。呼都鲁汗有些
不耐烦了,走到他背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
阿摩敕惊得跪倒在雪地里,慢慢地俯身行礼:“我知道了,让我去劝劝他们,可我不知道他
们会不会听我的。”
“试试看吧。”蒙勒火儿挥手让人带走他,“如果你没能说服他们,我知识要多费点心思砍下
他们的头来。”
阿摩敕被狼骑兵押着在雪地里走了很远,听见背后遥遥传来蒙勒火儿的嘱咐:“呼都鲁汗,
派人跟着他,如果他耍什么花样,就杀了他。”
他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被一名狼骑兵抓鸡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