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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真的规矩就是规矩了。
所以此时,她是能理解程槐的,但是她却不能听他的。但看程槐这样,不让他拿点药回去,他肯定不肯走。于是她也没法,想想还是把那瓶护心丸给了程槐,但只说,“这药很贵,若是受了内伤,马上吞了能保命,别乱用。”
程槐是见识过这药的,忙小心的藏在怀中,认真的点点头。这才离开。
绮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若不是他们夫妇伺候自己多年,离开还不忘记带着自己走,她断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盯着窗台上的花盆又发起呆来,外头的顾仁又送了一盆忘忧草回来,这可做观赏花,却也能入药。当然在绮罗看来,这是可以入毒的,毒中加入忘忧草,能增加隐蔽性,更不容易被查觉。一盆断肠、一盆忘忧,顾仁挑草药还真是有意思了。
“大嫂,大伯在内堂请您进去。”顾义在门口敲门,简单说明着来意。人却没进屋,这个绮罗喜欢,她让丫头跟自己一块在帐房里呆着,就是怕人说,虽然她不寡妇,但瓜田李下,还是能避就避。
听说公公叫自己,不派下人,派顾义,这本事就透有怪异,再说,有什么事,要特意让自己进去一趟?看时辰,马上就要午餐了,总能见上,有什么不能等到那时说?况且早饭时,公公情绪不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不过想归想,还是起身去了后面的正堂,一看,顾二叔一家,顾姑姑一家又都在,看来又要找麻烦了。只是不知道,这回又让他们找到了什么新的把柄。
绮罗默默的跟长辈行了一礼,回到自己的位置,安心的坐好,等着他们开口。这也是习惯,若事事想前头,她累不累,太君说过,有些事要想前头,有些事要想后头。以慢打快,后发制人,其乐无穷。
“绮娘,他们说你没经过姑父,就自己开方拿药,这有违药铺的规矩。”顾老爷倒是很平静,侧头看着儿媳妇。
柳姑父是坐堂医,负责开方,若是本店的开出的药方,是要柳姑父签章,柜上才会抓药,算钱。当然,外面的方子不用,拿了方子,抓了药,留个档即可。绮罗则看向了顾义,她主政以来,这位一直跟在她身边,所以有事,他比自己清楚。她自己开方,好像就那一次,程安死皮赖脸的让自己诊脉,她开完之后就扔给了顾义,让他不收诊金,说起来也过了好些日子了,怎么今天又提及。
顾义没说话,顾二婶说话了,“侄媳妇还想装糊涂不成,上次程家二爷来谈签子,你不是开了方子吗?柜上有规矩,没有柳姑父的签章,是不能抓药的,你直接越过你姑父,视规矩与无物,太过份了。”
绮罗点点头,就那一次了,她开了方,交给了顾义,第二次,第三次,她拿的都是自己制的成药,根本就不用经过柜上,所以他们指的就是第一次的那张药方。只要不是拿外面的假方,冒她的名字,她就不担心了。
“小叔叔没拿去给姑父签章吗?”绮罗淡淡的看向了顾义,她把方子交给了顾义,她是宗妇,她开了方子,难不成还要她自己跑一趟,去给人拿药?所以这事本身就错在顾义,大家找她的麻烦做什么?
顾义猛的一抬头,想想,脸涨得通红,他真忘记了,他能说,你没让我拿去给姑父签章啊。可是真的问了这话,他就要鄙视自己了,如果这还用嘱咐,那么自己在长春堂哪里还有立足之处?
“对不起大伯,侄儿当时没想到。”顾义赶紧向顾老爷道歉。
“大哥,这怎么能怪义儿?侄媳妇有什么资格给人看病开方?”顾二叔嚷了起来,他在家里已经够气闷了,现在竟然又把错推给了儿子,他当然不满了。
绮罗点头,战术得宜,先说自己不守规矩,现在烧到他们自己身上了,马上改为对自己医术的不信任,不错,脑子不坏。
“主要是不敬尊长,她自己给人看病,把姑父摆在哪?也是姑父的脾气好,不然真的要家宅不宁了。”顾二婶马上补刀,夫妇配合果然默契。
顾姑姑果然跳了出来,正想说话,顾老爷指向她,“你闭嘴,被人当枪使,你这么高兴?”
顾姑姑一怔,马上脑子转过来了,闭嘴盯着二房一家。她本来就是被老二一家忽悠来的,现在大哥都指点自己了,老二已经失势了,她自然要抱紧大哥的大腿,真的跟老二一起死不成。
顾老爷看向了柳大夫,“绮娘的医术尽得亲家的真传,亲家前几日跟我说过,她给程大人开的方子非常好,连太医都夸赞。虽说越过你,是不太好。不过呢,人家指名到姓的让她看病,她若不看,就有违医道,也有损我们长春堂的名声,你说是吧?”
“是,是!”柳姑父性子不错,忙点头,看看形势不对,忙陪着笑脸,“那个,大哥,二哥,前头挺忙的,我还是出去吧。”
绮罗很少管铺子,那就是个门脸,其实利润并不大,所以跟柳姑父这么没存在感的,也实在没什么交流,现在看来,这也是位强人了,真的这么无害吗?
“你去吧!”顾老爷点头,他对于聪明人,从不会过多的为难。
柳大夫跑了,但他没拉妻子女儿,这让绮罗又不禁笑了一下,真好,真了不起。
顾老爷没看绮罗,转头看向了顾义,“你虽说之前管作坊,对铺子的章程不熟,不过你在铺子里帮手,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自己去领罚吧!”
自己领罚的意思是,他得去帮库里搬一下午的药材,而且要指名是去领罚的,大家就得看着他光着背去背药,当年顾老爷领过罚,顾仁也领过罚,不过顾二叔和顾义都没领过。
“大哥,凭什么侄媳妇犯错,你要罚义儿,侄媳妇,你说,你当时有没有让义儿把方子给姑父签章?”顾二婶不干了,尖叫起来。
绮罗笑了,端起茶碗慢慢的喝着,根本就不搭话。若这位非嫌自己儿子丢脸丢得不够,她能有什么办法。
“他二舅妈真好意思说,你会告诉人家,‘你吃饭记得用筷子啊!’只怕义儿心里自己瞧不起姑父,现在又来赖宗妇,难怪我娘当年就说你心术不正,一万个瞧不上,说你还不如大嫂了。”顾姑姑总算想明白了,现在猛的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
顾二婶怒了,婆婆当年这些话都是当着人说的,不管有没外人,她从来就没掩饰过对自己的厌恶,弄得娘家都不想搭理自己,说自己丢了他们的脸,好容易婆婆死了,现在顾姑姑又拿这话来刺激她,她怎么不气。
“我再心术不正,也是她挑出来的,既然嫌弃我,干嘛不早休了我?你才心术不正,你嫁出去多久了,天天赖在娘家,柳姑爷那医术得亏是娶了长春堂的大小姐,不然,真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得了,本来想批判绮罗的,二房与姑姑闹起来了,顾姑姑从小就不让人,被老太太惯得没边,说不过,直接就动手,所以这习惯老太太去世了,也没改过来,一拍桌子,冲上去就要打二嫂的人了。
顾二叔本就看不惯妹妹,马上上前护住自己的老婆,怒叱着妹妹的无礼,顾姑姑眼看着就要吃亏了,宜兰上前看着是拉架,绮罗却看到,她暗里没少掐顾二婶,顺便还踩上一两脚,不过做得非常隐蔽,果然是拉偏架的高手。看来,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俩母女在外头也不会吃过什么亏。rs
第二十一章 小有小福
二更
“行了,这么点事,这么大岁数,还当着小辈们的面,你们也好意思?”顾老爷真是被气疯了,吼了一声,顾二婶和顾姑姑可算是分开了,不过闹腾得过了,头发乱了,脸花了,而绮罗看到顾二婶桌的上碗碟都滚到了地上。
“义儿这罚你领不领?”顾老爷骂完了弟媳和妹妹,转向了顾义。
“大哥!”顾二叔还想说什么。
“你闭嘴,我在问义儿。义儿,你知道你错在哪吗?”顾老爷看也不看二弟,盯着顾义。
“是,侄儿接了方子,忘了告诉姑父就直接去领药了。目无尊长,不守规矩。”顾义老实的弓身答到。
“宗妇,你说,他错在哪?”
“除了他刚说的,最错的是,嘴不严。成大事者,敏于行,讷于言。小事没做好,却试图祸水东引、挑唆是非、妄图取利。目光短浅。”绮罗可是管一群小官吏的,那些人,来往与市井,那嘴毒的,往塘里吐口唾沫都能毒死一塘鱼。她能从混迹其中,真不是白混的。说得又狠又重,差点没把顾二叔一家子气得吐血了。
“听到没,原本你没事的,结果你非挑出事来,这罚,你领不领得?”顾老爷一点也没觉得媳妇说错了,冷冷的盯着侄子。
顾二婶真的气得直哆嗦,指着绮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叔叔,今天公公能罚你,那还是当你是亲侄子,有一天,他看也懒得看你一眼时,你就知道,你有多想被他罚了。”绮罗终于放下了茶碗,对顾义莞尔一笑。
顾义盯着她,脸上无一丝血色。这是什么意思?她刚刚已经对父母的话置若罔闻,其实说白了,在宗妇看来,顾二叔二婶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你在宗家看来,还是可以挽救的,如果你不努力,那么,宗家不介意多养一家子,但只是当猪养了。
顾二叔一家惨败而去,顾姑姑对着顾二婶还‘呸’了一声。姑子和嫂子,别指着真的会有好关系,顾姑姑之前联合二嫂子,不过是看不得大嫂的幸福。现在看清情况了,顾姑姑自然也不会跟二嫂联合了,之前的各种芥蒂也就全上来了。
“行了,你还小啊?你也不想想,你多大的人了,人家说挑唆,你就冲头前。得亏刚刚宗妇进来,你说完了,如若不然,你想怎么收场?”不得不说,边上装半天哑巴的顾太太开口了,一脸忧心重重的样子,绮罗差点噗的笑出声来,直想说婆婆威武了。
婆婆看着是在护着小姑子,可是细品,哪句又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来闹腾的是姑姑,而在自己进来的功夫,姑姑已经闹完了,于是二婶来质问自己,姑姑还想翻花被顾老爷制止了,于是顾姑姑一家没有与绮罗正面为敌,现在顾太太还是把他们拉到了对立面上,可见这个姑姑当年把顾太太得罪得有多狠了。
“行了,她就那脾气,别天天跟你二嫂混,这些年,你吃多少暗亏?老太太的话一句不听,听个外人的。”顾老爷也瞪了妹妹一眼。
显然在老爷的心里,二婶是外人,而妹妹却是亲的。自然亲疏不同了。
“大哥!”顾姑姑要哭了。
“行了,宜兰,扶你母亲回去,用鸡蛋揉揉眼睛。”顾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柳宜兰忙拉着母亲从则门离开。绮罗还是笑了一下,对公公一颔首。
“对不起公公,当时若我让丫头去抓药就好了。”不管错在不在自己,认错的态度得好,她管着事,竟然还有漏洞出来,这总的来说,就是她的错了。
“人家有心找错,你哪避得开。”顾老爷笑了一下,想想:“寡不敌众,各个击破。”
绮罗一怔,马上明白,顾老爷连亲弟弟都不在意,怎么会在意一个侄子,一个妹妹。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亲儿子。所以此时彻底打压二叔夫妇,挽救顾义,而拉拢顾姑姑。这是策略!而且是很不显眼的策略。
顾姑姑夫妇是没有继承权的,就算闹翻了天,顾氏家族也不会承认一个嫁出去姑娘,泼出去的水。而顾二叔不同,他出身宗家,无论是辈份上,还是其它方面,在宗族之中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所以老爷子要在自己还在时,狠狠的打掉他。
所以当初那些烂账,还有药中渗假的事,他都不管,但是极容易拿出证据来,所以自己才会一击便中。到头,顾老爷还能做个好人,把这位留在宗族里,但是,宗族咐活也不会让他干了,因为他背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名声,这是洗不去的污点。
至于说顾义,他已经是旁枝了,能救,不说当左膀右臂,但是总有个人可用。不然,早早的扯个错,让他跟顾二叔一样,也不是不可能。但主观上,顾老爷是不想让人说,大房和二房闹腾,影响名誉。
不过绮罗没有那种被利用的受伤感,她是有经历的人,她不会有小女生那种容易受伤的心。她是宗妇,她就得站在宗家的立场上考虑这些问题,早早的打掉这些人不该有的野心,其实才是对他们的仁慈,因为这才是保全。
“公公,不如让他们摆膳吧!”绮罗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忙笑盈盈的说道。
“嗯,早上的汤好,昨儿被你爹灌多了,一早头还疼呢!”现在家里的事都交给了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