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任雪菲还想嘴犟,“任叔叔,一大早你又冤枉我啊!”她噘着嘴说。其实倒是任鹏飞的样子吓了她一跳——他脸色阴沉,眼泡浮肿,一绺绺头发油光光地耷拉在头顶。
任鹏飞狠狠一拍桌子,差点把那个眼球模型震下去。这举动吓得任雪菲一个愣征,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地……她可从没见过任鹏飞发这么大的火。
“谁冤枉你了?你到对面抢救室看看!那几个人你认不认识?!”任鹏飞的声音一点都没缓和,反而分外严厉起来。
没顾得任雪菲做出反应,任鹏飞已经站起身。他扯着任雪菲胳膊,把她拽到了抢救室的大玻璃窗外。“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任鹏飞压低了声音。
望着齐刷刷躺在病床上的三个——任雪菲身子一软,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转过头来,眼里噙着一包眼泪说:“任叔叔,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鹏飞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抬手示意回办公室再说。
“你真糊涂啊,小菲。你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地处理感情问题?!”任鹏飞关好门又是一通连珠炮,“啊?好上了就如胶似漆,恨起来了就拳脚相加?且不说违法违纪,这样做也太不成熟,太不像个大学生了吧?”
“任叔叔,是陆涛……啊,不,是我想着他做得太过份了。所以……”任雪菲低着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落。
“谁过份?是李元斌吗?我看你现在的那个男朋友才是个二流子,流氓!是不是他先动的手上次?”任鹏飞简直是越说越上火,“看看他交的什么朋友?啊?那仨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菲,你咋混成了这样?当初就该让你爸把你送出国去!送到我身边来你又不听话!”
任雪菲这会儿只是哭,再也不敢吱声儿。
“我一直告诫你离那个姓李的远点,何况他现在眼睛里又出现有新的情况……搞不好会死人的,小菲!你还偏不听,偏要去招惹他。现在好了,两败俱伤!你就等着他们一起找你要医药费,进公安局,上法庭吧!”
“不,不要啊,任叔叔!”任雪菲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她上前拉着任鹏飞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哭诉着。
任鹏飞被她推得摇来晃去,但脸色还是铁板一块,“我告诉你,小菲!如果李元斌说出你是幕后主谋……我也救不了你!你就准备刑事拘留和学校里的处分吧!”
任鹏飞这次下决心要好好整治一下他这个极不听话极为自负的“远房侄女”。她已经给他捅了太多的漏子。
“说说,找人打李元斌是怎么回事?”任鹏飞精疲力竭地坐回椅子上,胡乱地摸出一只烟。
“我,我把你上次告诉我的——说有可能是李元斌的眼睛导致他失明……告诉陆涛了,”任雪菲站在任鹏飞对面,嘤嘤唧唧地边抽泣边说,“然后是……是陆涛让我找他的朋友,就那三个人。说要狠狠教训李元斌一下。我根本拦不住他。后来我也想,想给他一点教训……”
任鹏飞把抽了几口的烟迅速摁灭。猛拍一下桌子后气喋喋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小菲!我只是估计,只是说有可能。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你怎么能把这些话往外传?李元斌的手术是我们做的,他要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啊?小菲!”
任雪菲哪里想到问题有这么严重。任鹏飞更没想到任雪菲的胡闹会火烧连营——他全部的心血差点都要毁在这小丫头手上了。
“我要是你爸,非得煽你两耳刮子!”任鹏飞也不管外面是否有人听见,唾沫四溅地站起来大声咆哮,“这些话怎么能这样讲?人命关天啊小菲!你让他们成仇人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你脸上就光荣了?你把李元斌揍一顿就完事儿了?现在你看到后果了吧!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错了,任叔叔……我再也不了。”任雪菲脸上的沟沟坎坎全是泪水。
任鹏飞强压下火气。白了她一眼后开始考虑对策。他心里很清楚——眼下的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阴沟翻船就会应验在这丫头身上。随便一个聪明人顺藤摸瓜,都可以找到他任鹏飞这儿来。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行了!第一,有人问你李元斌挨打的事,你要把责任都推到陆涛身上!第二,对李元斌的眼睛那事儿,包括前面动手术这些,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谁问你你也不能说半个字。就说你们早分手了!明白了吗?”
任雪菲重重地点点头。她多少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知道了,任叔叔。我……我谁也不说。”任雪菲把眼睛哭得活像两只烂桃儿,又红又肿。
“去洗把脸吧。然后赶紧离开这儿。有事我再找你!”任鹏飞摆摆手,示意任雪菲离开。他现在心烦意乱,还有更难对付的李元斌在后面呢——他可不是吓唬吓唬就能镇得住的。用赖特的话来说——他必须想想怎么给“小天使”新长出的翅膀拴根绳子了。
“任主任,病人都准备好了”,护士长敲了敲任鹏飞办公室的门。
任鹏飞的脑壳里像有一万只野蜂同时飞舞——他还在为那个进修医生写的首日病程记录恼火着。刚才又回想起两天前和任雪菲的那番谈话,更是火上浇油。差点忘了今早九点还有三台眼球摘除手术要做。
任鹏飞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揉了揉太阳穴——镇静!镇静!他只能暗暗告诫自己。
面对院长的质询与会诊的专家,他只能嗯嗯唔唔——对连续四例突发性眼球恶化的病因分析,他除了隐瞒别无他法。是的,韩虹已经接近真相,可又有什么好下场?!任鹏飞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时冷笑了一下——谁也别想破坏“视杯再造计划”。任鹏飞暗想也许有一天会有人揭露真相,痛斥他们搞非法的人体实验研究——“哼!那时老子已经躺在加州的阳光下了。又能奈之我何?”
走在通往手术室的走廊,任鹏飞还在琢磨怎样对付下午约好要见面的李元斌——封住那小子的嘴巴才是问题的关键。否则,别说任雪菲,连他任鹏飞都得被整到局子里去。
换好手术衣,任鹏飞在消毒洗手槽边慢条斯理地刷着手臂。他的心思根本没在离他五米开外的手术台上——小小的眼球摘除术算什么?和伟大的“视杯再造计划”比起来,死掉几个眼球并不算什么多的浪费。
洗手槽里哗哗的水流声在安静过分的手术室里兀自响着。站在手术台边的医生与护士都感到奇怪——任主任的洗手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外科手术的规定。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察觉到……
无影灯亮起。任鹏飞接过开睑器——奶奶的,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在任鹏飞的检眼镜下,一只肿胀着、有大量淤血与积液的眼球令他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
第二十八章 终局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任鹏飞独自来到了医科大的男生公寓。
刚过完端午节,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发起了飙。连续两天的气温都超过了35度。任鹏飞的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那是来之前在住院部外面超市买的两桶奶粉和两袋黑芝麻糊——“欲攻其人,必先攻其心”。任鹏飞对这个道理还是能活学活用的。
走到楼下,任鹏飞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宿舍楼里似乎没什么人,他给值班室打了个招呼,径直爬到了四楼。
406宿舍的门虚掩着。任鹏飞透过门缝能看到正躺在床上的李元斌。他的额头还缠着纱布,一只眼眶乌青着。
而李元斌自从接到任鹏飞要来看望他的电话后就一直在犯嘀咕。堂堂眼科病区主任、正教授任鹏飞要来看望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不能不让他深感疑惑。但这会儿见人家气喘吁吁地拎着礼品前来,李元斌还是礼貌性地欠身笑了笑。
两人几乎是同时给对方打了个招呼——不过任鹏飞看得出李元斌笑得很勉强,还有那眼中的敌意——哼!什么东西能瞒过他任鹏飞呢?毕竟搞了那么多年的眼科。看眼识人的功夫谁也别想超过他。
任鹏飞放下塑料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也是为了躲避李元斌审视的目光。和所有的男生宿舍一样,这里略显得凌乱了些。中间的大方桌上放着啃了一半的果仁面包、空的矿泉水瓶、还有未收拾起来的扑克牌、两本破破烂烂的古龙的《楚留香传奇》、SONY的Walkman……四周的墙上横七竖八地贴满了贝克汉姆、乔丹、张曼玉、朱丽亚·罗伯茨的大幅头像。
“和我们当年读书时一样邋遢。”任鹏飞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们都上课去了,就我一人在。任主任你喝水吧。”李元斌从床头递过来一罐“雪碧”。
“哦?你这床头的人是谁?”任鹏飞猛灌了一大口饮料,饶有兴趣地指着李元斌床头那幅大招贴问。
“兰斯·阿姆斯特朗,美国人,四次环法自行车赛冠军。”李元斌飞快地说。
“他是你的偶像?”任鹏飞望着那个金发碧眼,头戴贝雷帽,身穿黄色领骑衫,骑在自行车上如下山猛虎般的男人——他不想那么快地进入正题,拉近和猎物的心理距离很重要。
“自从我生病以后是。以前是刘德华。”李元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为什么?”任鹏飞平时对体育类的东西关注很少。他太忙了——家里的跑步机几乎快成了杂货架。
“他挺了不起哦!在九六年的时候患上了癌症,医生诊断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但他在五个月后就恢复了训练,九九年夺得了第一个环法自行车赛冠军。”李元斌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他太棒了!我这次参加大学生形象设计赛的演讲题目就是《重返人生之旅——像阿姆斯特朗一样勇敢》!”
“你会的,你一直很坚强。”任鹏飞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言不由衷。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小子已经勇敢过头了,有八只眼球已经被你他妈的葬送掉了。”
“他已经夺得了四次环法自行车赛冠军。他在九七年后还向癌症研究机构捐款三百万美元。”李元斌是真的把阿姆斯特朗当成自己的偶像了,一说起来滔滔不绝简直没个完。
任鹏飞强挤笑容听着。心想三百万美金算什么,只够全部视杯再造计划的零头。不过通过这个外国男人,他总算把气氛搞得融洽了些。
任鹏飞把最后一点饮料仰头一饮而尽——“好了,该摊牌了。如果这小天使真想重返什么人生之旅的话。”——任鹏飞边想边把空的易拉罐狠狠捏了一把。
“你的眼睛……还好吧?上次他们没伤着你什么吧?”任鹏飞慢吞吞地问。
李元斌的视线从阿姆斯特朗身上移开,眼眸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还好,没事儿。不影响视力。”
“那就好,那就好。”任鹏飞把双手插裤兜里走了两步,“那些抗排异的药物你要按时服用。不要过多使用眼睛,防止疲劳,一定要经常休息。”
“谢谢主任,我会记住的。”李元斌拉过一个枕头,半靠着与任鹏飞说话。眼神却竭力避免着和他做正面的接触。
“还有一个消息,你也许会愿意听到,”任鹏飞把一只手搭在李元斌的床沿上,“那三个打你的人……眼球都被摘除了!就在今天上午做的手术。症状和陆涛一样!”
“这关我什么事,任主任。”李元斌的口气冷得出乎任鹏飞的意料。
“当然有关。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包括陆涛在内的这八只眼球的病变——全是在与你接触之后发生的?”任鹏飞强压着火气说。
李元斌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说:“小时候我妈妈告诉我,你是没爹的孩子。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千万不要还手。打就打了吧,就算是欠他的。吃亏是福呀。任主任,那四个人和我素昧平生,从无来往。他们把我打就打了吧,你不会把他们眼睛上的毛病也算到我头上吧?”
任鹏飞一时有点尴尬。李元斌这话说得不动声色,但每一句都分量十足。他咬咬牙,心想即然来了,就得把话说下去,“元斌啊。至少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你的眼睛和他们出现的症状是有密切关系的。”
“我的眼睛本来要瞎了,你们给救活了。任主任,谢谢你。如果是我的眼睛导致了他们的症状。那也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我!你说呢?”
任鹏飞被噎得差点背过气,脸都要绿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认为,”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吵。我今天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我希望你不要滥用你的眼神。尤其,在你生气愤怒的时候,尽量不要与其他人对视。这样做的危害极大。说白了吧,精神上的应激反应会引起你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