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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黑衣的人以锋利而危险的声音说:“葛先生不喜欢他把篷车赶在他的前面进城,害他损失了宝贵的时间,而我只是不喜欢他那样子,你把我的话传到了吗,汤姆?
“当然说了,你看着我进去的,他也许是害怕。或许是不喜欢跟你说话。”
“如今我来找他,他就会更不喜欢了。”
珍妮惊呆了,嘴里变干,心跳也开始加速。这些人等的就是昨夜说话的那个人,多巧呀!这个伯德显然就是姓韩的,他们说姓韦的害怕,不过从昨夜那冷酷的语气听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知道自己应该赶紧下楼去躲在安全的地方,不过好奇和兴奋也使她想看看一场决斗是什么样子。不过仔细一想,这三个杀手未免太卑鄙了,他们等在外面,等那一出来就射杀他,她可不想看见这种事,可是既有开始,她又想看到结束,而且一件突然的行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对面酒店的门忽然荡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伫立在门廊的阴影了。
“现在动手,趁他的眼睛还不习惯阳光……”一个人紧急地叫了起来。
黑衣男人傲慢地轻声笑了:“不必,我要看见他对着我拔枪,我想证实我比他快。”
珍妮觉得自己象在看戏似的不真实,她盯住两个中较高的一位,这一定就是他们所说的姓韦的那个人。他已走到廊边,与他同时出来的人则在他的略后方站定,演员就位了姓韦的所戴的宽边帽遮了他的眼,枣红衬衫上一件黑背心,合身的深蓝色长裤塞在靴子内,他的枪袋斜吊在右臀微下方。令人惊讶的是,他似乎并不害怕,迳自伫立在前廊边,右手有意无意地拂着左轮的枪把,看热闹的人各门选好位置,默默地围上来或走开去。
那个叫伯德的人跨步走到街上,也是一位瘦高个子,声音微显尖锐他说:“真难请呀,姓韦的,我想那不是你的本姓,我还以为我得亲自进去找你呢!”
跟韦某一起出来的同伴则好玩地笑笑,一口白牙在黑胡须下灿然一闪,人则靠在酒店的墙上卷起烟:快去快回,阿密哥,别忘了你的酒还没喝完。
先前跟伯德说话的一个人紧张地笑起来,不过姓韦的只是走出前廊向等待他的人慢慢上上,每一步都扬起一小撮灰尘。珍妮忍不住觉得他的身体向前移动时,。颇有一种猫似的优雅。他总该停下来、总该说点什么吧?他旁若无人、默默前行的样子,带着浓重的胁迫感,让人感到紧张。
“他妈的!你干嘛……”
“伯德,我只是在走路,你说你有事找我,,你先动手吧!”他轻柔的声音似乎一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他还是毫不迟疑地前行,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
珍妮原来认为伯德比较具有危险性,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姓韦的让她想起正在觅食的野兽,虽然他一脸蛮不在乎,他却觉得这个男人具有无限的威胁性,显然伯德也觉察到了。
他低沉而含混的诅咒了一声,侧身而退的同时闪电似地向枪袋抓去。
他相信姓韦的也随即而动,吓人的震撼过后,他已握枪在手,护膝微蹲地开了三枪。一枪打掉对手的枪,另两颗子弹则使伯德的身体向后飞弹而去,咯然落在黄土地珍妮背倚窗框,闻到了火药燃烧后那股刺鼻的味道,也被黄土上那具血流如注的尸体吓得无法动弹。围观者纷纷发出各种评论:“天啊,伯德根本没机会出手呀!”“从没见过拔枪这么快的人。…该有人去找警长来,不过这得怪伯德自己招灾。”
:如果警长要找我,我就在酒店里。”
刚刚夺去一条人命的人怎么还能那么冷静而无情?决斗不是很罗曼蒂克、很戏剧化的吗?可是这场枪战什么都没有,即使闭上眼睛,珍妮也还看得见那个流血不止的人体躺在那里。
胃里一阵骚动,她踉跄退后几步,;靠坐在床上勉强压往胃中的呕吐欲。
三 幽会
参议员订了一间小餐室想让他的家人和宾客能享受一顿没有人干扰的晚餐。
铺着白色餐巾的长桌、细致的瓷器、闪亮的银器:彬彬有礼的侍者,叫珍妮觉得财势的力量多么大啊,在一个没有文明的地方享受一顿文明餐宴,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样。然后她又自觉罪恶了,不应该那么想的,听说旧金山比欧洲的任何大都市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不过,实在很难想象她现在仍然置身德州的圣安东尼奥,而外面的街上会有一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
珍妮啜口洒,劝自己忘掉那残酷的一幕,前往加州的辛苦旅程即将来到,她应该习惯某些意外和暴力。
“我亲爱的孩子,”她父亲刚才警告她,“你不要以为此去绝无危险,那儿或许会有心怀敌意的印第安人,还有更危险的是那些变成盗匪的白人。”威廉也为妻女单独旅行而略觉不安资产阶级哲学学说和派别之一。产生于19世纪上半期,创始,但他毕竟比较实际,妻女也象一般移良一样搭乘篷车前往那个黄金之州、将使很多人认同他,对他的政治前途极为有利。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必须考虑的因素,就是黄金的安全和这件任务的重要性。没有人想得到威廉会支援墨西哥的法军,更想象不到他会把如此重任托给两个女人,即使有人怀疑他的动机(总会有这种人的),。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他会信任妻子和女儿。他的一石两鸟之计,是借此次辛苦危险的旅程来让苏亚和珍妮赢得西部人的尊敬和崇拜,且在不会引起不利之猜测的情形下,将黄金和军械交给适当的人。
珍妮真为父亲的聪明感到骄做。今晚为了表示欢迎参议员的客人,她和苏亚都穿上由巴黎买来的最新礼服,但显然这种薄纱的露胸衣服尚未流行到这偏远的地方,五位在厚黑衣服包裹下的牧场夫人时时以不以为然的眼光看着他们。她虽然努力掩藏她的尴尬,但实在并不舒服。她很高兴旁边坐的是父亲手下年轻的工头贺凯尔,更高兴听到贺凯尔说,他要陪她们前去加州。
凯尔极其英俊,一头金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仔细修饰的胡须更增加了他的好看。珍妮知道他是一位牧场主人的幼子,原来在南军服务,现在打算到加州去闯天下。
“我要学习与牛只买卖有关的事务,”他对珍妮说,因酒和她的美丽而有些心旌摇曳,“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寻金上;听说牧牛的利润比那更稳定也大多了,等我有了钱作为《孟子字义疏证》。参见“伦理学”、教育”、“语言文,我要建立一座自己的牧场畜养肉牛和乳牛。”他突然停下来,尴尬地担心自己的话惹烦了身边这个美女。
“你说呀,”珍妮翡翠般的眼睛闪着光,“我没有厌烦,我想了解与加州有关的一切。
她的衣服也是绿色的,象牙色的肩上只有两条细细的带,他努力着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她前倾时他便无法不看到的胸口。这些老家伙一定不喜欢她的衣服,不过我真是喜欢,这一定是最新的流行,而她的确也有那种本钱。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渴望旅程尽早开始,虽然起初他对两个女人同行颇不以为然。
生为南方绅士,凯尔天生就拥有迷人的魅力和优雅的风度,其实他只受过基础的教育,书本和外国语言从来吸引不了他,他的心思和时间都用在别的事情上了。而当他由战场归来“自明真理”和上帝的存在。此外,还论述了观念和语言的关,发现父亲的地已因未缴税而被乞丐似的政府没收了以后,愤怒却也不得不看开凯尔转身便朝西方而去。父亲写给老友威廉的信,使参议员将凯尔纳入他探险和发财的行列。
通常泰然自若的凯尔,遇上珍妮时却变的害羞而结巴了,他从来见过象珍妮这样的人……融合了少女优雅的魅力和女人的智慧与圆熟。她有些卖弄风情,而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凯尔不知道的是在细心的掩饰下,珍妮其实是厌烦透了,而她一烦就会比平常多话而且卖弄。男人除了牛羊牧场、女人除了家庭小孩,难道就没有其他话题可谈吗?可是,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半空洞的蛮荒地带,还能有什么吗?菜已经上到第三道,她的酒也喝到第三杯,她知道这些女人回家后一定会批评参议员的女儿喝酒大多也太快,不过她才不在乎呢。想到此,她迳自微微一笑,而凯尔以为这笑容是针对他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
她父亲正与一位莱迪先生说话,他们的话题渐渐吸引了她。“你认识一位自称姓韦的人吗?昨天我请贵地的警长推荐一位向导,他说这个人清楚德州加州间的每一条路,不过,为什么我没听过他的名字呢?”
蓄着大胡子的莱迪先生咳了两声:“每次有什么名枪手进到城里,我们的莱迪警长就紧张得不得了,这个姓韦的今天下午刚杀死据说是拔枪最快的伯德呢!听说他是一个枪手,也替军队当斥候,偶尔还替人送牛群去阿比连。”
珍妮的手指忍不住紧紧握住杯缘,身于也跟着僵硬起来,但热烈讨论中的人并没注意到她。
“据说他来自你那一州呢,参议员,”另外有人插嘴道,“本来叫摩斯迪。”
从来不慌不乱的苏亚竟把象牙扇于掉到地上,旁边的男士替她捡起来后,珍妮看见苏亚原来苍白而平静的脸上竟泛起了阵阵红晕,而且垂眼掩饰她的失态。或许她也不喜欢听这些杀人枪战的事。
零碎的话杂在侍者收拾杯盘的叮当声中传来,连凯尔都把兴趣移到雇佣向导的计划上。
“珍妮……”苏亚轻柔地对她说,“天气好象凉了一些,你人拿我们的披肩下来好吗?”
可怜的苏亚,不仅脸色灰白,似乎还有些颤抖。她以微笑安慰地看了继母一眼,低声道歉后离桌,心里也很高兴逃离这些男人无聊的谈话。
她个想再引起她们刚才挽着父亲的手臂下楼时在前厅引起的骚动,便要侍者指点她走后面的楼梯,她提起长裙快速的登上既陡且弯曲的梯于上去二楼,由线头毕露的地毯看来应该是离她房间很远的那道仆人用梯。站在搂梯口喘气的她,这时才发现夜间的走廊竟是那样黝暗,它荒凉和寂静的样子几乎有些可怕。
怕什么,她暗骂自己,只要找到自己的房间,阿丽就会帮你把苏亚的披肩找出来的。不过不安的感觉仍然徘徊不去,她只好尽快而且尽量安静地走过似乎暗影幢幢的走廊。每扇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漆在门上的号码几乎看不见,更糟的是转个弯后,那边的灯泡居然不亮。
“完了。”她低语着,因自己也不敢确定是几号房间而生气,也囚听见自己的说话声而勇敢了一点。有扇门下露出一线灯光,她靠上前去看,只分辨得出一个二和一个五二五七?灯象就是她的房间,阿丽一向让房间亮着灯也许她还没睡。
珍妮迟疑了一下,才把手非常轻地敲了敲,不耐烦地等阿丽来开,可是接着发生的事让她整个呆住了。那门静悄悄地打开,她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以前,已被人猛力一拉进房间里。
恍惚中门已砰然关上,惊吓使她只能不悦地倒抽了一口气,便发现自己正瞪视着一对从来没见过的深蓝眼睛,它正在一排男人根本不可能拥有的长睫毛下对她邪恶地闪着光。
他的黑脸和斜伸人鬓的长眉与深蓝的眼睛形成令人惊讶的对比,如今他正用眼睛大胆而且公然地上下打量她。
她为惊讶和恐惧所攫,张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这人突然笑起来,白牙邪恶地一闪,嘴角的凹糟因此加深了。
“噢,天老爷!”他慢慢他说着,眼光无礼地游遍她的全身,“原来你就是那个法国人,咪咪这一次可真的送来好东西了。”
他仍抓着她的手臂,在她有力气吐出第一个字之前,只觉整个人向前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更糟的是,还感觉到他粗暴而且极具占有欲的唇吻住了她。
她也被人吻过,不过从来不象这样。也没有任何人敢把她抱得这样紧,还把身上的每个部分都贴紧她,嘴里象吐着火焰似地要冲开她的唇。他一手置于她的脸上,一手环肩而抱,使她完全不能动弹,她扭头想躲,但他的手上来叉住了她的后脑。她把头扭得快昏倒时,他突然放开,略抬起头看着她。
“想不到天下有这么美的女人!”他又眯起眼,那里面似乎有种她还不完全了解的欲望。她挣扎着喘气想控制自己突然软弱又颤抖的身体,可是他又低下头来,火焰直烧入她的喉咙深处。他的手玩弄着她饰在肩上的玫瑰,拂过她裸露的肩,她怒极地喘息着,意识不清地用法语说:
“不!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