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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渐渐加快,直到双双激狂,共赴巫山。
醒来已是黄昏时分,林墨汐略睁了睁眼,凤致已经不在。原本火辣辣疼痛的地方是一片清凉,被褥衣服也是干净温暖。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稍有些痛,还余着几个齿印。
那人炽热的吻,仿佛还在唇边。
他抚着唇角,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林墨汐闭了眼睛,突然开了口道:「小绪,躲着干什么,进来。」
隔了半晌,门吱呀响了一声,小绪轻手轻脚地摸了进来,站在那里垂了头揉衣角,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好。林墨汐张了眼睛,望了他一眼,却懒懒地笑了起来:「小绪,谁教你在门外偷看的?」
小绪涨红了脸,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我……门主,我……师兄们……」
林墨汐半坐起身子来,伸手把里衣拿过来,披在身上,又慢慢地系衣带。虽然罩了衣服,可里面什么都没穿,白皙颈项细致锁骨一览无遗。小绪看了他身上留下的红印,虽然他年少,但也知道那是什么留下的,一张小脸更涨得通红。
林墨汐道:「小绪,替我倒杯茶来。」
小绪忙去倒茶,结果又烫了手,一失手,茶杯直坠下来,眼看就要摔得粉碎,忽然一只手探过来,接住了茶杯。
是只很修长的手,关节粗大,手指上却磨出了薄茧。小绪回头看过去,却是个容貌俊朗的青年男子,一身蓝衣,脸上微微含了笑。他端了茶杯,又把茶斟满了,给林墨汐递了过去。
林墨汐伸手接过,一抬手,刚披好的衣服又自肩头上滑了下去。那蓝衣男子侧了头,避开了。
林墨汐道:「小绪,你出去。」看着小绪走出了门,又提高了声音,道,「你师兄们没事,这次可别再偷听了。」
□
蓝衣男子坐了下来,道:「墨汐,你哪里去捡了这么个小鬼来?」他上下打量几下,自然看到林墨汐身上的痕迹,眼中有些不屑,又有些叹息,「公子这么喜欢你,你对他却……」
林墨汐喝了口茶,道:「舒朗,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多事了?凤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舒朗脸色一变,道:「你不会让公子知道了些什么吧?」
林墨汐笑道:「放心好了。在你办好之前,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又抿了一口茶道,「说说看,这次计划进行得如何?」
舒朗叹了口气道:「照你的安排,已经灭了门了。而且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留下的活口,也是故意让他们看到是我凝碧宫做的事。再过个几日,怕便是天下皆知了。」
林墨汐搁了茶碗,笑道:「不就是要天下皆知吗?不逼到那个份上,你们凤三公子会狠下心来?」
舒朗沉默一阵,涩然笑道,「我这样,也算背叛公子了吧。」
林墨汐笑笑。
他笑的时候眉目舒展,气质高华,如芙蕖无瑕,出尘脱俗。虽然带了嘲讽的意味,也无法让人生气。
缓缓道,「你记得当日我是如何对你说的吗?」
舒朗眉头越皱越紧,「你说若为了公子着想,就得一切听你的。」
「是。」林墨汐平缓道,「如今我还是这样说。若什么事情都听你们那与世无争的公子的话,凝碧宫还是凝碧宫吗?凤三公子又还是凤三公子吗?」
他走下床,信步来到窗边,看着推开窗扉,发丝在风中飞扬,「是真男儿就该建功立业,就该共图这大好的河山。你看这世间,多少庸人碌碌过此一生,多少细民懵懵渡此一世,多少人生死挣扎只为了吃饱肚子,多少人卖妻鬻子只为了升官发财。他们就这么过了一辈子,连死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怜。更不要说你们的公子,明明一切都唾手可得,却……」一指那墙上的字画,「却成天想着什么闲云野鹤,什么归去来兮,他以为他真的能做那南山采菊的靖节先生吗?」
他「嗤」一声笑出来,「真是笑死人了。」
林墨汐脸上似笑非笑,「他以为他真吃得了那个苦吗?他吃过几顿粗粮,又何时种过地?更别说因为贫寒受人耻笑,那种遭人白眼的滋味。他什么都没经历过,又怎么能知道,那是怎样难熬?只凭几首诗就唉声叹气,好似是谁亏待了他。偏偏你们还愿意跟着这样的人,真是叫人想不通。」
他转眼向窗外望去,视线所及处,长河落日,红霞漫天,江山壮阔,天地共醉。
「他难道不知道,我们这般的人,凭生所期,就该是这江河独掌、群山折腰的一刻?」他转头看向舒朗,俊秀面容在淡淡霞光中灼亮,竟刺得舒朗别开了眼。
好半晌,舒朗才摇头道:「宫主性情太过淡泊了,想我凝碧宫祖训便是要一统江湖,让凝碧宫成江湖第一大门派。宫主却只是自保,也任外人说我们是邪魔外道而毫不在意,我们祖上泉下有知,岂不失望透顶?宫主文才武略,都是上上之选,否则老宫主也不会选了他来继任凝碧宫。只可惜了老宫主一番想让本派发扬光大的苦心啊!」
林墨汐微微扭了扭嘴角,这个表情没有逃得过舒朗的眼睛。舒朗道:「墨汐,你笑什么?」
林墨汐笑道:「我笑本来便是邪魔外道,还要谈什么发扬光大?」
舒朗定了眼看他,道:「最不该说这话的便是你。你莫忘了,你本来也是凝碧宫里的人。」
林墨汐微笑道:「不是,二十年前便不是了。」
舒朗不理他,自顾自说了下去:「二十年前……」
林墨汐寒了脸,喝道:「住口!你想让凤致听到你这番话么?」
舒朗果然不再言语,隔了许久方道:「若非你终究也是凝碧宫的人,任你舌绽莲花,我也定然不会答应你去私灭七大门派。宫主若是暴怒,我会如何你也知道。」
顿了顿,又问,「陆枫那边如何了?」
林墨汐道,「自然好了。那些人有什么值得说的?美酒佳人、金玉宝马,他们图的也不就是这些?一箱珠宝几个美人砸到眼前,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里还管得了你们的凤三公子?」
舒朗忍了忍才道,「这些人以后定要杀掉,还有,不要拿公子说事。」
林墨汐瞟他一眼,「如何,舍不得了?」
引得舒朗眉皱得更深,「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林墨汐眼睛一眯,此话刚好触到他的痛处,怒极反笑,「这话该和你们公子说才对。」
舒朗不愿与他闹僵,见他动气,又问,「胡灵镜那几个又如何?」
林墨汐轻描淡写,「杀了。」
「你!……」舒朗猛然立起,厚重的檀木桌被撞得一晃,仿佛不信,「你杀了他们?」
林墨汐也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
眼中寒光一盛,「不为我所用者,杀!」
舒朗一掌掀翻那个茶杯,水渍四处飞溅,「你可知道,他们都是对公子忠心耿耿之人?」
林墨汐眼皮抬也抬,「不杀,难道等着他们去向你们公子通风报信?」
舒朗一时语塞,良久,才道,「你真是帮我寻了一条绝佳的死路。」
林墨汐笑道:「什么死路?你不是满心里想你们宫主一统江湖?你不是夜夜里为了无颜见你父亲而发愁?我给你指了条明路而已,我们把凤致逼到那份儿上,整个白道乃至整个江湖都与凝碧宫为敌,那时候凤致为了自保,也不会再甘于淡泊了。」
抚着下唇上那淡淡的齿痕,笑了笑,又道:「我们都了解他,不是吗?」
□
碧山中奚覃二水注入空水湖,方圆八里之内,无桥无索,只有小舟穿行其上。
临湖水榭出水而建,一柱一栏,一桌一椅,全由竹编而就,远远望去,翠色楼台立在碧绿湖面上,袅袅风景,胜于仙境。
而此地,正是江湖上富于盛名的所在。
正厅之中,凤致坐在竹椅上,一手端了茶碗,道:「萧总管,说吧。」
萧总管躬身道:「回公子,昨日您离开后,仙剑见了舒朗,前后半个时辰,舒朗从北面楼台窗户而入,也从此而出;又看了一刻钟重阳心法,便安歇了。今日谁也没见,只自己坐在楼中看书,仍是重阳心法。」
凤致点点头,又问,「还有呢。」
萧总管又道,「昨日晚上,仙剑只动了三盘菜,分别是珍珠圆子、空城计、西芹百合;今日早上用了半碗小米粥,一碟水晶包子;中午只吃了一碗白饭,一碗汤。」
凤致皱眉道,「怎么还是吃得这么少?」
萧总管道,「神医说前几日仙剑吃得少,最近还是先调理胃口得好。」
凤致缓了缓,再问,「陆枫呢?」
萧总管道,「陆枫,郭岳,苏悦,都已应了林公子的话。」
凤三眉头本来蹙紧,此刻又放松了。笑着叹了口气,道:「人心不足啊!这几个在凝碧宫也是头面人物了,论势力,有几个比得过他们?他们的差事都是好差事,一年到头落下的难道还少了,还想要更多些?钱财这等,要多了又有何用。连这等俗物都看不透,今日他们不被墨汐收买,他日也一样会别被人收买。」
萧总管笑道:「那宫主的意思是……」
凤致淡淡道:「盯着就好了,不必打草惊蛇。看墨汐有何动作再说吧。」又问道,「胡灵镜他们几个呢?确实是墨汐杀的?」
萧总管黯然道:「看剑口,确实是林公子。而且他似乎也根本没有想隐瞒什么。连剑都是用的自己的剑。」
凤致低了头,良久叹了口气道:「将他们好好安葬吧。家里的人多关照一下。」见萧总管嘴唇颤动,似想说些什么,截了他话头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你是怪我太过袒护墨汐,连他杀了我凝碧宫中这等最最忠心耿耿的人,还是不跟他理论,是吗?」
萧总管道:「他们对宫主的忠心,日月可鉴。莫说为宫主死,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凤致叹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自己下不了手杀他们啊。」略停了停又道,「他们奸淫妇女,私聚钱财,江湖上对他们的恶行早已怨声载道,你也瞒着我若许时日,但这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我下不了手,墨汐代劳,那不是更好。」
萧总管垂首道:「是。」
这样的下属一点就透,凤致赞许的笑了。突然又想起一事,道:「江州贺家灭门之事,可有头绪了?」
萧总管垂头道:「现在江湖上都认为是我凝碧宫所为,贺天龄尸身,至今下落不明。」
凤致道:「我凝碧宫虽被江湖上认为是邪魔外道,但这等替人背黑锅的事,凝碧宫决不能做。萧总管,替我好好地查清楚。」
萧总管躬身答应,以为他不会发问了,正准备退下,又听凤致道,「那几个困在桃花林中的仙剑门人呢?」
萧总管道,「已经捉了起来,好酒好菜,不曾亏待。」
凤致点头道,「这事你吩咐下去就好,不必再亲自管了。」
萧总管想了想,还是决定要问,「公子,小绪怎么办,要不要……」
凤致要手截住他要出口的话,「放他出来只是为了墨汐开心,如今墨汐心情好了,他功劳不小。你先不要打他的主意,真情真意的对待再说;至于住处,就安置在玉楼吧。」
萧总管低首应承下来,躬身后退,直到出了门口才一展身形,落在停在水榭外的小小扁舟上,随风驰去。
凤致坐在亭中,看着空水湖中粼粼水波,口中轻声念道,「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有个人相忆……」
第三章
碧山春日多雨,缠绵不尽。
林墨汐铺了画纸在桌边,提起笔来,沾了沾屋檐滴落的雨水,勾描几笔,昨夜梦中之人,跃然纸上。
湿迹在宣纸上慢慢浸染,他似要伸手去触,却又缩手,只是看着。
——不知那人近日可好,可有想着自己。
屋外雨声叮咚,林墨汐正要再画,凤致已叩门进来。
已湿成一团的画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林墨汐把纸团了起来,揉了揉,扔在地上。
凤致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林墨汐靠在窗边,两人也不动,也不说话,如此就是半个时辰。
终于,凤致缓缓开口,「墨汐,有心事吗?」
林墨汐望他一眼,「我的心事可多了,你说的是那一件?再说,我要是说了,你能帮我做到吗?」
凤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