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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于大明天朝的建州都督爵位。
那么,二十年后会如何呢?我茫然的想,等到我回去现代的那一刻,努尔哈赤的势力会发展到多大?唉,反正他是有名的马背上的皇帝,又不是真的皇帝,他穷其一生好像也没有称帝吧?称帝的是谁?他儿子——皇太极?!
对了!皇太极!
我一懔,那个东果格格是努尔哈赤的长女,褚英是长子,接下来次子代善,据说这三人乃是一母所生,可惜他们的生母佟佳氏哈哈纳扎青早些年已经撒手人寰,目前努尔哈赤的大福晋乃是富察氏衮代,也就是莽古尔泰的生母。
我眼珠滴溜的转到对面坐着女子身上,不算很美,但沉稳内敛,是个颇有气质的妇人。平时衮代的话就不多,此时摆宴虽然这一桌以她为尊,但她仍是少言寡语,就连笑容也不多见,任由边上伺立的婢女布菜。
衮代不说话,其他人也就不好多言,是以这桌酒席吃得是冷冷清清,一点乐趣也无。倒是边上男人们的席面上热闹非凡,飞扬爽朗的努尔哈赤,任性桀傲的褚英,温和含蓄的代善,外加阴沉内敛的拜音达礼。
是了,这是给拜音达礼的饯行宴。吃过饭他就该收拾包袱滚蛋了!说句实话,我不喜欢这个人,他盯着我的眼光总是阴沉沉的,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让我浑身不舒服。
此刻让我觉着奇怪的是东果格格,她居然没在女眷席面上用餐,而是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努尔哈赤的身边,难道是她这个长女身份特殊?还是努尔哈赤对她特别宠爱?
拜我的职业习惯所赐,我特别爱偷瞄人,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变化,猜测他们的内心活动,是我的一项恶趣味。
目光逐一扫过那些男人,除了努尔哈赤的兄弟舒尔哈齐外,还有些是他的部下,年纪都太大,我自动将他们摒除在外,那么席面上剩下的那些小男孩哪个又会是皇太极?
“那个……姑姑。”
“什么事?东哥。”沉闷太久的筵席,终于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打破僵局。看到一桌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我,我不禁一阵心虚。
“呵呵,我只是想问问,那边……哪个是皇太极?”
孟古姐姐表情古怪的看着我:“东哥你说什么?”我第一直觉就是我又说错话了。看到努尔哈赤的那些福晋们一个个困惑的眼神,我真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咳。”衮代轻轻咳嗽了声,边上的小丫头赶紧替她端过一盘羊肉。
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我尴尬得坐立难安。
孟古姐姐看出我的难堪,在桌底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膝盖,轻声问:“你要找的皇太极可是爷的部下?你若是有什么急事,等散了我便着人去找好不好?”
我心突地一跳:“不……不是。他……”扭头再次去瞧那些阿哥们,偏巧褚英和代善也正望这边看过来,匆匆一瞥,代善已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倒是褚英,冲我咧嘴一笑,甚是自得。
“皇太极……”我艰涩的苦笑,怎么会没有皇太极呢?难道历史还会有错不成?
“唔……”身边的孟古姐姐突然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楚。我侧目看她,却见她捂着肚子,皱紧了眉头在微微喘气。
“怎么了?”
孟古姐姐尚未回答,那头衮代倒先开口问道:“算算日子也快了吧?”
“应该还有一个月呢……”孟古姐姐勉强坐直身子,脸上淡淡的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我恍然,原来是说分娩的事。这事我可没经验,所以也就没有发言权。只是,为什么会没有皇太极这个人?这个困惑就像根尖锐的刺一般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
难道……因为我的介入,历史开始转变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这个人,还会不会在三十四岁时,顺应天命的亡故?我到底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时空中去呢?
正心慌意乱间,忽听堂上发出热烈的哄笑声。扭头看去,只见那边褚英突然噌地起身,一张脸涨得赤红。东果格格见状,放下手中的酒盅,打了个眼色,坐在她身侧的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白净的青年男子立即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碗递了过去,不着痕迹的笑道:“大阿哥真给我何和礼面子,来!我敬你……”
我心里一惊,满满一碗酒让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一口气喝干,这岂不是要活活把人灌醉么?
褚英愣了愣,狠狠的瞪了拜音达礼一眼,手递出去顺势接过何和礼的酒碗,仰头一口喝尽。一碗酒下肚,就见他脸上先是一白,转瞬双颊逼出一抹绯红。
拜音达礼却哈哈一笑,也端着一碗酒站了起来:“大阿哥海量,小小年纪就已有乃父之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来!我拜音达礼也敬你!”
褚英盯着那碗酒有些发怔,他刚才既然接了何和礼的酒,此刻就没道理反驳了辉发部首领的面子。我见他犹豫了下,便伸手要去接那酒碗,心里不禁暗自替他着急。
“大哥。”边上有只白净的手悄悄挡回褚英的手,抢先从拜音达礼手中接过酒碗。他抢酒的意图如此明显,偏生动作却又如此的优雅,毫不惊慌,仅这种沉稳的气度便已教人刮目相看。
果然拜音达礼的脸色微变。
代善将酒碗凑近嘴,咕咚咕咚不紧不慢的一口口喝尽,比起褚英之前喝酒时的爽利和猛劲,代善给人的感觉却要温吞得许多。
酒尽碗干,代善轻轻把碗放下,白净温和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变化,我却从他一贯清澈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醉意。
这小家伙……还真是乱来!
“好!”一直未吭声的努尔哈赤突然大笑,拍了拍代善的肩膀,颇为赞许的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儿子!”
努尔哈赤如此一说,拜音达礼反倒不好再说些什么了,黝黑的面皮微微抽了两下,哂笑道:“二阿哥好酒量。”
于是众人回复原状,继续热闹而又不过分的吃喝玩笑。我有点担心代善,所以边吃东西边不时拿眼不住的瞟他。大概是我的表情和动作都太过明显了,一直和拜音达礼有说有笑的努尔哈赤突然侧过头来,深深的睃了我一眼。
那眼眸黑得好似深不见底的海子,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的,有种即将要被人算计似的毛骨悚然。我赶紧收回目光,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再斜眼乱扫。
“咳。”对面大福晋衮代轻咳了声,我悄悄抬眼,却见她脸上阴沉着,嘴角微微下垂,似笑非笑,倒像是比哭还不痛快似的。
一时又添歌舞助兴,餍足后的男人们开始欢声笑语的相互说着调侃吹捧的话,我不敢回头看,却可瞧见衮代的脸色愈发阴暗,一旁的其他福晋们也是一脸的别扭和生硬。我不知道究竟为何,却发现身侧的孟古姐姐突然身子微微发颤,脸色苍白无色。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回我一个安慰鼓励的笑容,但落在我眼中,这笑容却是那么的无奈和艰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无语的伸出手去,悄悄握住孟古姐姐冰冷的左手。她指尖轻颤,过了好一会,才见她低头对我一笑,这一次的笑容却是温暖多了。
散罢,努尔哈赤率领亲信部下自去送拜音达礼的一班人马回辉发部落,他那群大大小小的福晋们自然全都各回各屋歇息去了。
剩下的只有我、东果格格和一帮小阿哥们。
褚英自那以后又被拜音达礼灌了好些酒,虽然代善默不作声的替他挡了不少,但两人毕竟年岁还太小,酒劲上来后,褚英第一个就醉趴下了。
东果格格似乎很气忿,吩咐随从将烂醉如泥的褚英扶回房,再想叫人护送代善时,他却煞白着一张小脸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东果格格瞥了他一眼,叹口气,嘱咐道:“那你回去好生歇着,我过会命人给你送醒酒汤去。”相对于这个半醉不醉,走路踉跄,至少神智还算清醒的二弟,她显然更担心那个喝得神智不清,在下人的扶持下乱吼乱叫的大弟弟。
代善淡然的点点头。东果格格深深瞥了一眼站立一旁的我后,终于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帮随从丫头和褚英走了。
我叹了口气,问代善:“还清醒着吗?想不想吐?还是困乏欲睡?”
他摇头,面色虽白,可那双眼眸却出奇的清澈黑亮。
“我送你回去吧!”走了两步,我心里想着的却是东果格格临去时的那别有深意的一瞥。
虽说有一帮子下人服侍,不用我操半分心,可代善听到这话,仍是难掩欣喜的露出了柔柔的笑容。
回到代善的住所,张罗着把他弄到炕上歪着,这个孩子始终淡淡的保持微笑,却一直未吭半句。我见他并未有睡意,也就坐在他床头有一茬没一茬的找话题跟他闲聊。
“那个拜音达礼贝勒到建州做什么来了?”
“提亲。”
“提亲?”
“嗯。”简简单单一个字,没了下文。
我对拜音达礼反正也没多少兴趣,这个话题就此打住。随后我眼珠一转,继续问其他八卦:“你阿玛是不是很喜欢你姐姐?”
“嗯。”
“那他为什么特别喜欢你姐姐呢?只因为她是长女么?”
代善挑了挑眉,给了我一个疑问的表情。我凑过去,小声的问:“为什么她能和你们坐在一起?下次我也和你坐一块吃饭好不好?”和衮代她们那帮福晋一起吃饭实在是太闷了。
他先是一怔,而后苍白的小脸竟然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咳。大姐她……随她丈夫一块坐,所以……”
“什么?她已经嫁人了?”我惊讶得差点咬到舌头,“她才多大,居然已经嫁人了?”
代善含笑看着我,身子稍稍动了动:“我姐今年已经十四了,她嫁给何和礼的时候是十一岁。”
轰!我眼前一暗,险些从炕头上摔下去。这是什么世界?十一岁!恐怕那女娃子都还没发育成熟吧,怎么可以这么早就嫁人?难道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有恋童癖?
虽然我也知道古时女子多数都很早就嫁作他人妇,可是书上不是说一般都要过了十五及笄才论婚嫁的吗?
“怎么了?”
我猛然清醒,脸上不自在的发烫,如果按这种逻辑推断,是不是不久的将来我也会被这样胡乱的找个人早早嫁掉?!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代善微凉的手指轻柔的抚过我的刘海,我苦笑着脱口而出:“我不想那么早嫁人……我才不要嫁给那些老得都可以做我阿玛的男人!”
代善双眼陡然绽放奇彩光芒,亮晶晶的瞳孔此刻看上去分外的漂亮迷人——这小子,再长大些肯定是个大帅哥。我心里模糊的想着,却不料被他突然用力一拉,猛地腾身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紧紧的抱住呆愣的我,低喃:“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东哥……我好高兴。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会和你围坐在一起吃饭……我保证!”
这是说什么呢?
我强忍着酥麻的痒痒,无奈的任由他薄凉的双唇在我耳后游走,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一天之内,我居然被两个未成年的小鬼轻薄了两次,说出去大概都没人信——看来不只是古代的老男人有恋童癖,幼齿男孩的性取向同样有严重问题。
分娩
万历二十年十月廿五,卯初。
当我还窝在被窝里重温我那点现代的旧梦时,却被房外嘈嘈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带着点窝火的情绪,我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外屋替我守夜的使唤丫头阿济娜正和一小丫头在争辩着什么,见我出来,两人俱是一愣,表情呆呆的。
我打着哈欠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下。阿济娜这才反应过来,低呼:“格格,那茶是冷的……”任由她从我手里抢了茶碗,我也懒得去争,回头见那陌生丫头正红着眼,一脸焦急的望着我。
“有什么事?”我问。
“东哥格格!”那丫头突然朝着我跪下,我不禁一愣,这是怎么了?满人的礼节我是不大懂,可也不兴见面动不动就磕头啊?“东哥格格……你、你快去瞧瞧我家格格吧,晚了……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小丫头掩面哭泣,伤心欲绝。
我心头一跳,阿济娜已在边上婉言劝说:“海真,不是我们格格不去,实在是不能去……格格还没嫁人,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这不合规矩,不只要被人背后说闲话,还有去了若是真有个冲撞……那个,神灵会怪罪的……”
海真只是伏在地上嘤嘤的哭:“可是格格昏沉沉的,嘴里只是念着东哥格格的名字,她已经挨了两天了,我怕她万一撑不下去可怎么办?她心里惦记的无非是想再见见叶赫的亲人罢了!”
我纳闷不解的问:“出什么事了?哪位格格要见我?东果大格格?”我可想不起在这里还有哪个格格和我有交情。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