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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明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想将剩余的时光浪费在医院里。
陈煜知雪的生命最多延续到过春节,觉得应该答应雪的要求让她回家舒舒服服地过个年。于是和雪母商量了,又和慕涵的母亲说了。
医生对这种无药可救的病号并不挽留。
他们拿了药,办了出院手续,问了定期来医院作化疗的时间,便收拾了东西出院了。
他拿着几包在医院里用的物件,搀着雪的臂,扶她走了四层楼进了家门。深情地吻了一下雪的额头,便转身上班去了。
第一部分冬天的夜幕降得早
雪走楼梯已累得喘息起来,无力地走到卧室要躺下休息。可是这床脏得哪还能躺下人呀?所有的铺的盖的还是雪在家时那一套,数月没有洗换,床单和被子早已黑油油的不见本相。
没有雪打理的家实在不像个家样子。
雪不知哪来的劲头,收起床单便拿到卫生间洗。刚一迈进卫生间,一股怪味扑鼻而来,她不由地干呕起来,一大摊血液喷到了几个月没有刷的沾满污垢的便盆里。纸篓里堆着小山般高的污纸。
雪发现他实在是个又脏又臭又懒的糟家伙。然而女人的爱情总包含着母性的成分,陈煜的这一切缺点在雪眼里都像顽皮孩子的捣蛋行为,很可爱。她把这些看做优点,这优点给了她表达爱意的机会。
她找了大大的塑料兜子,掩着鼻子将纸篓清理出来,又拿起刷子“”刷净了便盆和脸盆,然后“噌噌”地搓洗起床单和陈煜积攒在浴缸里的一大堆臭内裤臭袜子什么的。
爱情的力量是神奇而巨大的,费了半天时间收拾好了卫生,雪竟没咳嗽疼痛,也没感到累。
冬天的夜幕降得早,陈煜披着雪花回家时已经夜灯初上了。
他打开家门,发现家里空气清新,窗明几净。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有雪在的日子真好!
雪卡着钟点在他放下公文包的时候把饭端到了桌子上,今天做的是他喜欢的羊肉饺子。
好久没过这样的生活了,雪如此病重还如此照顾他,陈煜吃着热腾腾的饺子,眼里热热的。
雪因为刚才的运动,面色潮红精神振奋,很漂亮,很动人。这一刻两人都觉得她的病似乎并不存在。
她关爱地看着他大吃大嚼。
他被她的眸子烧得骤然涌起熊熊的欲火,他周身燥热,无心吃饭。
似乎有几个世纪没有亲近了,他猛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狠狠地将雪抱进怀里。
雪紧紧地搂着他,激情的火焰烧得呼吸也要停止了。这一刻的她,说不尽的妩媚。
他把雪抱到床上,积攒在体内数月的激情,生理上数月的饥渴,都要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和补偿了。
他把所有的深情和力气都给了雪,性与爱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向雪暴发出来……
雪快乐地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全身的热血随着一份被爱的感动,一份渴遇甘泉的兴奋,紧紧地堵塞了呼吸器官,她喘喘地“啊”了一声,再无响动……
5
陈煜一面拼着全力发泄所有蓄积着的激情,一面发着誓在雪的有生时光里娶她为妻。
他的心“嗵嗵”跳着,他能感觉到雪也因为过于激动而浑身发凉。雪总会被激情搞得血脉流通不畅。
他不记得行动了多久。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软软地倒在雪的身边,无力地抚着她问:“雪,舒服吗?”
雪没有回音。她一定是睡着了。她有病,她弱,她需要休息。他爱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面孔在美丽的夜里棱角分明。
他觉得应该早一点娶她为妻,早一天娶她她就能多一天享受作为他妻子的光荣和欣慰。他突然心血来潮地决定明天就和她举行婚礼。无边的黑暗抑不住他的兴奋,他要问她喜欢在哪里举行婚礼,他要她醒来陪他说话。他使劲晃着她的身子:“雪,你起来,起来咱们商量结婚的事,明天,明天我就要娶你!雪!你醒醒,醒醒……”
雪没有回音,没有动。
雪不可能真的不能动,一定是她玩兴又起在逗他。他大声地吼她:“雪,别玩了!起来谈正事!”
他喊破嗓子雪也没反应。雪的身子在慢慢变凉。
他相信是天气冷把雪冻的。他把电热毯调到高温,他为雪加了两床被子,他把自己的体温给她。他拥着她,紧紧的。
棉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他们,他被三床被子加高温的电热毯烘得浑身是汗。雪的体温仍没有升起来,她静静地在他怀里冷却、冷却……她的肢体慢慢变硬、变硬……
死了?不!不会!按理雪的生命可以延续到春节。他不相信雪会这么早死,雪不会舍得丢下他。她一定是暂时性休克。他要她活着,他现在就要向她求婚,让她享受做公主的快乐。等到明天天亮了他就要娶她,让她在有生之年达成愿望做他的妻子。
他顾不上为雪穿衣服,用厚厚的被子将雪包了,门也顾不上关便下了楼。
雪花忽悠悠地飘着。没有风流动的空气死死地凝滞着,像冰一样凉得吓人。
还是那个年轻的男医生,他坐在灯下用手支着脑袋装出看病历的样子打瞌睡。
陈煜腾不出手敲门,狠命地用脚踹:“开门!开门!”
医生强打精神心烦气躁地来拉开门:“嚷嚷什么?怎么了?”
他重重地把雪放到办公桌上,大口喘着气指着雪说:“快!”
医生懒懒地凑过来,扒拉开被子拽出雪的胳膊搭上脉一摸,脸色“刷”的白了:“人都已经凉尸了你还抱来做甚?”
“你,庸医!你怎么知道她死了?就这么摸一下胳膊就知她死了?不抢救就知她没救了?告诉你,她没有死!按理她会活过春节的!是天气冷冻僵了她,是天冷你知道吗?你没本事治好她就实话实说!我们找别人去!”他嘶哑着嗓子,抱起雪就往外走。
没有寒风在冬夜里哀鸣,只有片片雪花迈着轻盈的步子亲吻大地的安宁。
这坠地的雪花是雪的生命吗?一个美丽灿烂的生命就这样投入黄土的怀抱了吗?一个期待着美好未来的灵魂就这样脱壳了吗?一颗热爱着我的心就这样被病魔吞噬了吗?他抱着雪,心知没有看医生的必要了。他不知如何表达这种哀伤,颓然倒在地上。
第一部分生与死都是我的
走廊的拐角处没有灯,他在暗暗的角落里失去了一切能力。路过的人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好多次他全然不知……
突然,他的手腕被拽了一下,暖暖的,一股热流随之传遍了全身。是雪!是雪活过来了,是雪调皮捣蛋和他玩够了现在不想玩了。他“哧”的笑了出来,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刺得他面前一片银白,雪在银白的世界里冲他微笑着。他急急地反抓住她:“雪!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吓死人了。”
“小陈,起来吧。”慕涵同情地看着他。
谁的声音如此耳熟?红尖椒慕涵?我和雪的二人世界不需要你的插入!他排斥她、拒绝她,不要她再来自己心里侵占雪的位置;不要她再把自己搅得心神不宁。他面色青乌,冷冷地看着她说:“我的雪她……你满意了!”他不知为何说出了这么没分寸的话,总之在这一刻他恨慕涵,因为在雪有限的光阴里她分享过他对雪的爱,她的出现使他对雪冷漠那么多。
慕涵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生气。也许是她能理解一颗失去爱人的心是多么难过情绪是多么失控,她继续来扯他那带疤的腕子:“小陈,面对事实吧!”
她热热的体温与他体内的寒气打了个碰撞,他随之打了一个激灵,看到太阳斜斜地照着对面的窗台。他发现自己穿着睡衣抱着雪坐在冰凉的地板砖上,他发现雪的肉体冷得像冰,他发现自己的睡衣很单薄,他发现自己一直在打哆嗦,他发现所有的欲望随着雪的生命一起熄灭了,他发现一百个慕涵的诱惑力加起来也不如雪的生命重要。这个疤痕是属于雪的,他不能让别的女人碰:“滚呀——”他大声吼着,一个哆嗦告诉他寒风像海绵吸取着他的体温。雪花在不知不觉间已摞起好厚,他看到雪的生命被层层雪花覆盖压得永无生机。
虽然对雪的生命逝去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今天雪真的死了他却觉得事情太突然太仓促。他的心情无与伦比的悲怆。
一定是慕涵打的电话叫来了李庄。李庄带领几个人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夺下雪的尸体,像押罪犯一样将他架上车。车里的暖气一下子将他激得浑身胖了起来,脑子也随之大了好几倍……
他不记得雪的后事是怎样处理的。当他有了辨识能力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吊针。李庄坐在对面看书。
“李庄,雪她……”他想起雪的心愿还没有实现,悲痛难抑,不知该说什么。
“不要太难过啊。”李庄把身子靠过来,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说什么话都解决不了问题,给他时间尽情地发泄悲伤是最重要的。
“我要为她举行最隆重的葬礼!”他一脸的英雄气概。
“不是举行了吗?哪有二次进行的?好好保重身体要紧,死去的人看到你这么难过也不会瞑目啊。”
“我怎么不知道举行过了?真的?”
“唉,没想到你这么重感情!”李庄知道对这种悲伤过度的人最好的疗伤药品是时间,便不再多话。
这时金善沭进来了,后面跟着提水果的秘书。
陈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
金善沭说着不连贯的中文安慰了他两句。
秘书说:“金总准假让你正经休养几天,工作上的事你暂不要劳神。”
来看的人越多他的悲伤越加重。谁能理解他失去雪的悲哀,谁能弥补他对雪的太多遗憾!
探望的人们只待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金善沭的到来令陈煜意外并感动: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体恤员工的外国鬼子。
陈煜起身下床满怀感激和敬意地目送着金善沭一行走出门去。
一个星期后,李庄开了单位的车子,也就是他借了来医院看雪的那辆车子来接他回家。他叹了一声,心想这车子若能载着他去与雪的灵魂相聚就好了。
这是个暧昧的冬,风总不晓得随他的声呜咽,雪总不晓得随他的心坠落,只有黑暗陪伴他的漫长夜。
雪的痴情和雪的愿望无一不令他感动,他把雪的死因全归咎到自己头上,不停地自责。所有的事物都要在失去以后才感到它的可贵吗?是什么带走了雪的生命?是自己那强有力的性?是自己的烟?是自己的冷漠?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凶手,是杀了雪的凶手。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总想剁掉它们。他不原谅自己,一生都不。
他不知怎么纪念雪才可以抵消对她的亏欠。
陈煜很虚弱。李庄扶着他走到雪的坟前时,他累得直喘。
雪的遗像在坟头冲他欢快地笑着。
他想起没有带花。雪上了他的床以后他便再也没有送过花给她了,这一刻他发现他的玫瑰对她很重要。他歉意地就地坐下,想起她的愿望——做他的妻子。他抚着覆在她身上的黄土,声音很小,很柔:“雪,我还没为你举行婚礼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我一人在世上怎么活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等到做我的妻子那一天呢?我不让你在阴间和别的男人好,我要你答应我在我心里陪我过一生。听到吗?本来我就是决定要娶你的了,你是我的,生与死都是我的!”
第一部分一再背叛和冷漠
他把孤单的头颅裹在长长的双人枕上。旁边空空的,再也不会出现雪的面庞了;空气的味道很单调,再也不会有雪的呼吸混淆在其中了。他哀哀地叹着,抚着腕上的疤痕感觉到雪的体温从里面暖暖地散发出来包围他,温暖他。他庆幸雪在临终的时候对他讲了要化身在他腕上的志愿。看到这个伤疤,便如同看到雪一样。他像眷恋母体的婴儿,离不开这种感觉。他摸这个疤痕已经成了习惯性行为。这个疤痕是有灵性的,使他总忍不住和它接吻,那感觉像吻到了活着时的雪。
他请人做了一个精致的木牌,亲手写上自己的名字,拿到雪的坟墓前,与雪的墓碑并排竖在一起。这个他同居史中的第二个女人,生前惟一的希望,是做他永远的女人和永远做他的女人。现在她的爱变成永远了。可是他的呢?怎么才可以把自己永远地交给雪?一起死?他还没活够。何况死不是解决问题的惟一方法。他还要留着性命改正对雪所犯的过错。
他记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