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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地延那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调整身形,刚刚跃起,却只觉胸前一凉,身子如腾云驾雾般被伊娄真的长枪挑飞数丈。可地延那在半空中看着自己胸前伤口喷出的血雾,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了步六孤勇经常说的一句话“将军难免阵上亡”,接着眼前一黑,尸体重重的摔落在地。
伊娄真阵斩可地延那,杀得兴起,正要反身杀回,却被赵平喝止,当下只好意犹未尽的随赵平回城去了。
此番冲杀,从赵峰出城到赵平率人接应,伊娄真阵斩可地延那后回城,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刻钟,端的是来去如风,疾若闪电!敌军疲于奔命,根本无法拦截,战果也是出人意料的巨大!且不说阵斩可地延那,单是杀敌便有千余人,而己方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随着吊桥隆隆的升起,赵平等人安全的退回城中,面对城楼上那两张巨大的守城弩,以及一排排的弓箭手,步六孤勇识趣的退兵而回。汉军的守城弩无坚不摧,虽然仅有两张,但步六孤勇仍不想轻撄其锋,再加上那千余名虎视眈眈的弓弩手,因此步六孤勇虽然损失惨重,却也只能退兵。
伊娄真连脸上的面具都不及摘下,便气呼呼的追上赵平,不满的埋怨道:“谁叫你放箭的?即使不用你,我也杀得了可地延那!”原来方才赵平见步六孤勇快要追上,当下便一箭射杀了可地延那的战马,而可地延那则被伊娄真趁势挑飞,算是助了伊娄真一臂之力。
伊娄真其实是非常感激赵平的,只不过一看到赵平淡淡的神情,伊娄真便觉得满心的怒火,因此便不由自主的埋怨起来。
赵平对伊娄真的埋怨恍若未闻,淡淡的说道:“情况紧急,若不早些回城,恐于我等不利。”伊娄真顿时气结,冲着赵平的背影恨恨的一跺脚,蹬蹬蹬抢在赵平前面,径自上了城楼。赵平也不以为意,上了城楼,仔细的观察步六孤勇的部队,寻找着可以利用的破绽。
赵军此时已经与马焕会合,马焕正率领着两万铁骑在离此约三里的地方埋伏,只待赵平发出信号,便挥军出击。
看着城下的鲜卑军马,赵平心中暗暗盘算,由于步六孤勇是仓促出兵救援,因此粮草、水必定携带不多。因此,他决定待敌军水粮耗尽,人困马乏、士气低落之时再与岳父前后合击,必能一鼓而下,取得胜利!
步六孤勇脸色沉重的看着可地延那的尸体,他身后的几名将领面色沮丧,士兵们更是一片哀声,士气低迷。步六孤勇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对于部队的统率力非同一般,见状立即厉声喝道:“卑劣的汉人除了这些鬼把戏之外,又怎是我们大鲜卑勇士的对手?嘎仙在上,大鲜卑无敌!”
几名机灵的将领和亲兵立即跟着高喊,一时间应者如云,喊声雷动,本来低迷的士气顿时有所恢复。然而这毕竟只是一时之策,待出发时携带的干粮、清水消耗殆尽之后,若是仍无法攻破善无,对于士气又将产生重大的打击!因此步六孤勇丝毫不敢松懈,绞尽脑汁的思索破城之策。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是午时,天气越来越热,流火般的太阳肆虐着,在太阳底下的鲜卑士兵一个个汗流浃背,无精打采,纷纷脱下了身上的铠甲,袒胸露背,即使如此,却仍然无法抵挡如火般的暑气。
此时大部分鲜卑士兵的水囊中已是空空如也,哪怕连一滴水都倒不出来,一些性格暴躁的士兵狠狠的咒骂着什么。
步六孤勇此时更是焦虑万分,心烦意乱的走来走去,他已经是进退维谷。进攻的话以眼下士气低迷的状态,恐怕汉军一轮弓箭下来,自己的士兵便已经崩溃了,根本形不成有效的进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退兵的话,一顶作战不利的大帽子下来,自己辛辛苦苦拼来的官爵、荣耀怕是就要毁于一旦,毕竟去岁新败,如今再败的话,仅仅是那些觊觎自己地位的政敌便能让他万劫不复。
六镇将军在鲜卑相当于后汉的总督,是最重要的军职,牢牢的把持着鲜卑的军事力量,步六孤勇虽然是鲜卑现今六镇将军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却也是尊荣无比。
步六孤勇一没有强大的部族作为支持,朝中更没有实力雄厚的盟友,仅靠他个人的力量能够走到这一步真的是很不容易。当一个人曾经位于权力的顶峰,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虽说富贵如浮云,但真正能够做到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第十九章 大胜
步六孤勇再次哀叹自己的根基过于浅薄!别说是谋士,就连一般的幕僚步六孤勇帐下都没有几个,在这种关键时刻根本无人为他谋划,一切都要凭自己决断,任一个人再强,也无法面面俱到,总会有疏忽之处,此时若是有一个好的谋士察遗补缺,自然便会万无一失。
只不过赵平已经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了。城楼上的赵平密切的观察着敌军的动态,丝毫没有放松,看看天色,已是未时,而步六孤勇军中军心也已经不稳。赵平立即果断的下令出击!
城中仅留下数百士兵防守,其余的士兵尽数出城,在赵平的将令下曳柴燃草,顿时烟尘大起,心情浮躁的步六孤勇一时间竟被赵平这出乎意料的一招搞得有些懵了,不明所以间赵平已经率领着部队逼近。
步六孤勇立即命令士兵出战,但在面对赵平的阵型时却有些力不从心。
赵平将手中的五千余士兵组成了五个圆阵,外围是塔盾兵,举着七尺高的塔盾防守敌军的弓箭,隐在塔盾之后的长枪兵斜举长有两丈有余的长枪,锋利的枪尖在日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森森的寒光,仿佛告诫敌军不要轻举妄动;长枪兵身后是刀盾兵,他们负责搏杀已经近身威胁到塔盾兵、长枪兵的敌军;阵中是弓弩手,负责远程打击;阵后则是赵平亲率的数百名骑兵,以为策应。
这是赵平根据诸葛武侯所著兵书《将苑》中的“八阵”而演化出来的精简的八阵法,虽是精简后的八阵,但仍可谓攻守兼备,特别是对全是骑兵的鲜卑人,有着恐怖的杀伤力!
看着汉军摆出的阵型,步六孤勇虽然是首次见识,但多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不凡的眼力。虽是仓促之间,但只观大略便可发现此阵锋芒毕露,几个兵种之间互相弥补,威力何止加倍?
他心知凭借自己这些士气低迷的士兵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别说是眼下自己手中这些士气低迷的士兵了,即便是六镇当中最精锐的燕然大营面对这样的军阵恐怕也占不到丝毫便宜!目前留给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退兵,毕竟对方是步兵,而自己率领的全是骑兵,若是撤退的话,对方根本追不上自己。
然而步六孤勇还是一咬牙,因为他担负不起临阵怯战,不战而逃的罪名!“锵”的一声抽出腰刀,挥刀一指越逼越近的汉军,厉声喝道:“冲!”鲜卑士兵不敢迟疑,立即拍马舞刀,口中呐喊着朝汉军杀来。
赵平演化而来的八阵乃是第一次应用于实战,士兵们彼此间的配合难免出现疏漏,即便如此,它的杀伤力却仍然巨大!鲜卑的骑兵鲜有能够冲到阵前的,不是被弓弩射杀,便是被长枪挑落。五个千人组成的圆阵如绞肉机般杀入敌阵,鲜卑骑兵纷纷落马,一时之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鲜卑士兵哀声不断。
仅仅半刻钟,步六孤勇便损失了三千余名士兵,让他肉疼不已。面对汉军如同刺猬一般的阵型,步六孤勇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得收兵,待休整一番再战。只是原本便低迷的士气经此一战更加低迷起来,鲜卑士兵一个个面色迟疑,表情僵硬,有的甚至面露绝望之色。见此情形,步六孤勇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罢了!治罪便治罪吧!大不了从头再来!
隆隆的马蹄声与震天的喊杀声突然自阵后响起!
步六孤勇心中一沉,暗道不好,中计了!竟然屡次中计,这让素性高傲的他大为气恼!一阵血气上涌,顿觉眼前一黑,胸中一热,一口鲜血喷出,大叫一声摔落马下。几名将领与他的亲兵连忙将他救起,却也顾不了许多了,杀出一条血路,仓惶而逃。士兵们一见主将如此,更是无心恋战,纷纷逃窜。
此战汉军大获全胜,歼敌近两万,俘虏八千余人。战前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虽然拓跋寿按兵不动,未有损失,但步六孤勇却是损失惨重。战后赵平用俘虏来的八千余名鲜卑士兵与鲜卑进行了交换,换来了一万匹战马与牛两千头,羊三千只,可谓大大的赚了一笔。其实也是各取所需,赵平得到了大批战马,而鲜卑却保全了八千余名士兵的性命。
步六孤勇却意外的未受到任何处罚,仍然统领鲜卑六镇之一的平城大营,可谓圣眷正隆,只是因为急怒攻心,致使他大病一场,起码需要休养一年才能痊愈;而且步六孤勇手中的军力也是大减,只能慢慢补充,这对雁门的守军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拓跋寿也未受到任何处罚,原来拓跋宏为了应付与突厥的战事,先后从盛乐大营中抽调了五万大军开赴自己的西北前线,拓跋寿根本无力分兵。
赵平暂时留在善无,反正鲜卑人留在此处的粮草、辎重甚多,虽然马焕返回雁门时运走的一大半,但剩下的仍足够赵平手下的万余名士兵支持到冬天。
经过反复的思量,赵平最终决定还是继续留在善无。毕竟如今步六孤勇已经无力进犯,仅剩拓跋寿的盛乐大营,赵平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守得住。而且,驻守善无还能有效的遏制拓跋寿,使他不敢轻易分兵四处劫掠,此举也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当然赵平也不想常驻善无,毕竟以后汉疲敝的国力也无法支持,因此只待秋收之后,赵平便会返回雁门。如今的形式并不是计较一城一地得失之时,需要从大局上着眼,而不是局限于局部的得失,毕竟在战略上,后汉还是处于守势。
赵平在善无驻守的几个月当中,倒也太平无事,不过赵平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于是他趁机抢夺了鲜卑的两个重要的牧场,先后夺得骏马两万余匹,牛羊更是无数,使得拓跋宏大为恼火。
但鲜卑眼下的日子也不好过,真可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鲜卑如今虽处于国力的上升期,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却也处在腹背受敌的窘境。
鲜卑西北方的突厥正在兴起,已经极大的威胁着鲜卑西北边境的安全!因此,鲜卑六镇中的两镇都被牵制在西北一线,不时与突厥交锋,根本无力他顾。
而北方的丁零、坚昆虽然渐渐日薄西山,但武力尚存,鲜卑久攻不下,也牵制了六镇中两镇的兵力,因为鲜卑要并吞两国,如今正是关键之时,因此也无力分兵。鲜卑因此耗费了巨大的国力,根本没有余力多线作战,再次对雁门发动战事。因此鲜卑上下虽然对赵平的行为极为愤慨,却也只能坐视。
雁门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第二十章 乱起
后汉质帝黄龙六年九月底,赵平最终放弃了对善无的占领,率军回转雁门。鲜卑虽然随后便占领了善无,却仅仅派了三千士兵把守,充分表明了暂时不想与后汉开战的心思。马焕当然乐意,正好趁机整合并州的军力,为日后的战争打下良好的基础。
前线已无战事,秦青、赵平便纷纷离开雁门,秦青走时还带走了一万士兵,加强晋阳的防务。晋阳目前仅有几千人马,井陉也仅有五千余人驻守,可谓兵力空虚。此时雁门既无战事,带走一万人马也是无可厚非,况且这一万人本来就是秦青自井陉、壶关二处抽调的。
十月初六,赵平的生日,正好在这一天赵平回到家里。与家人分别四月有余,自然是有一番寒暄,此处便不一一细表。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年关。正当后汉的子民沉浸在吉日的喜庆中,自京师传出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消息。后汉王朝的第十九位皇帝,谥号孝质皇帝的刘隆驾崩(由于庙号是由继任皇帝所上,况且质帝可谓毫无功业,因此仅有谥号。)皇帝驾崩虽然是一件大事,但也是平常,毕竟人人都有生老病死,皇帝虽被称为“万岁”,却也不可能真的千秋万世,但坏就坏在质帝还未来得及册立太子便告驾崩!
这位质帝虽然体弱多病,却极为迷信黄老之术,皇宫中很是供奉了几位烧汞炼丹的术士,在术士的蛊惑下,质帝压根就不相信自己会死,册立太子一事自然也就未提上议程。只是迷信天道仙丹的质帝最终还是未能依靠几位供奉献上的仙丹活命,于黄龙七年一月十一日,夏历丙申年庚寅月丙戌殡天。
朝中顿时分为两派,以当朝丞相辽王刘杲、御史大夫崔翊为首的元老派以长幼有序的原则力主大皇子刘兴继位。而以二皇子的舅舅太尉李卓为首的外戚一派也是毫不相让。三月九日,李卓买通宦官,将刘兴鸩死,拥刘盛即位。刘杲等人隐忍不发,名义上赞同新皇登基,暗中却是召集旧部,与四月十五日夜率领禁卫军将李卓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