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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士气如何低落,面对着不占就是死的现实,绝大多数人都只好选择回马再战。虽然在他们看来,这也是相当于一死,但至少比起立即死来,还能多活一下子。
不过,也有几名秦军发了疯。他们觉得,我们在前面和如此凶横的敌军厮杀,你们在后面作壁上观,根本没有想过援救,这也罢了。我们不支回撤的时候,你们居然还要用弓箭来欢迎我们的归来,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这几个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举起兵刃,狠狠地拍马向前冲去。只不过,他们的马虽然快,却终究是快不过弓箭的。所以,很快地,他们就很不甘心地变成了尸体。
那些回身继续和秦军拼斗的骑兵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本来,兵书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有了“围三缺一”的说法。此时,这些秦军骑兵就面临着死地,本来他们应该是士气高涨才是,偏偏,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不是别人,恰是自己的友军,就在不久前,还和自己在一起称兄道弟的袍泽。他们心中都很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他们此时对于自己人的恨已经是完全超过了对眼前敌人的恨。
只是,他们又不能投降。因为此时从兵力上来说,并州军的兵力还远在秦军之下。自古以来的战争,从来没有弱者在战阵上接收强者的俘虏的。因为这些俘虏将会成为不安定因素,必然是要杀掉的。这些人虽然都是粗老兵,但这些道理都是懂的。
换句话说,如今的这些秦军骑兵已经是降又降不得,退又退不得,进退维谷,只能等着被消灭了。
这种心理状态对于正在激战之中的兵马来说,无疑是危险的。因为他们缺乏对敌军的恨意,也就生不出强烈的杀心,体现在动作上,就是无法使出全力杀敌。果然,两军交战之中,秦军的伤亡更加惨重了。
到了此时,马焕身边的几名战将见了场中的一边倒形势,还有秦军的战阵排列,对于马焕、对战局的预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名裨将道:“老将军真是料事如神,依末将看来,只需再过一个时辰,这剩下的骑兵都会全部成为我军的刀下之鬼。”
马焕笑了笑,却摇头道:“不然,他们不会全部都死在我军手上。因为我们马上就要——鸣金收兵了!”
诸将大惊,道:“将军,我军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可以以最小的伤亡来获取胜利,将军为何反而要鸣金呢?”
马焕笑道:“老夫非是不愿杀敌,也非是心疼我军的伤亡。只是,这些敌军的骑兵,留着比除去,对我军更为有利!”
诸将更是疑惑不已,就连在旁边听着将军们聊天的亲兵们也是大惑不已,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马焕,等待他的答案。
马焕从容一笑,道:“诸位将军,你看那些人心无斗志,都是因为被自己人出卖。但这仅仅是暂时的,待得他们伤亡变重的时候,他们就会暂时忘记对自己人的仇恨,而为了保命奋力厮杀。到那时候,这些如今看起来像绵羊的敌军就会全部变成吃人的老虎。我军虽然不惧,也没有必要付出这样的伤亡!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若是我们现在鸣金收兵,这些人本来自忖将死,而我军却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以后还能和我军厮杀吗?而卢肖呢?他再杀掉这些人是不可能的。但这些人却对原来的袍泽生出了嫌隙,而对我军心存感激。诸位,若你们是卢肖,你们还敢用这些人来和我军厮杀吗?”
主将听得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
马焕笑道:“恐怕,卢肖还要派些人监视他们,防止他们反戈一击呢!”
第四百六十九章 阻击之战(4)
“叮叮叮!”一阵鸣金之声从北面传来。这声音就像天外传来一般,一下子就揪住了战场上每个人的心。战场之上的并州铁骑每个人,包括先前的主将冯硕还有后来加入战阵的宗胥都愣住了。本来,在他们想来,即使要收兵,也该是秦军那边收兵才是,并州军这边占据着如此大的优势,在这时候收兵,岂不正是亲手放过歼灭敌人的好机会吗?
本来,趁着并州军发愣,正是秦军偷袭、厮杀的好机会。但剩余的这不到四千秦军骑兵也是愣住了,他们一样对并州军的收兵充满了疑惑。要知道,他们此时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并州军毕竟训练有素,军纪十分严明,在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之后,开始有规律地回撤。虽然明知道对方并不怎么可能从后掩杀,但还是留了少量的弓弩手断后,缓缓而退。
而秦军的那些骑兵则是一个个愣在战场上,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他们不知道,现在回到自己的阵列之中,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还是弓箭吗?众人都迷茫地回过头去看着自己那边的大军。
卢肖和章桓本来也一直在观战。用一阵箭雨将逃归本阵的骑兵射回去之后,他们已经是从内心里放弃了眼前剩余的几千骑兵了。对于他们来说,若是能用这些“废物”拼掉并州的三千重骑兵,那也是一件大幸之事了。
可就在此时,并州军居然莫名其妙地选择了鸣金收兵。这一招实在是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两个人四只眼睛无言相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其实,马焕退军给他们的第一感觉就是爱惜自己的重骑兵,吝惜伤亡。但转念一想,他们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有这么简单,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处置剩下的这几千骑兵了。他们立即意识到,这便是马焕给他们出的一个难题了。
“怎么办?”卢肖有些无措地问道。
周围的众将佐、士卒都纷纷把头转了过来,毕竟前面的那几千人马和这边步卒里面的四万人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对于如何处置那些人,是十分关切的。
章桓没有想到卢肖竟然直接问出这么棘手的一个问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还请将军亲自定夺!”
卢肖双眼直直地看着章桓,忽然伸出手来,作劈砍状,道:“这样如何?”
章桓心下大惊,暗忖道:“你这厮果然狠辣!”不过,不等他表态,周围的诸将纷纷上前道:“将军,不可啊,临战之际自相残杀,对于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啊将军!”
这些将佐上前求恳,立即把更多的士兵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这些士卒由于此时身在阵中,按照军令不能随意移动,但大家眼中的求恳之色也都是一目了然的。
卢肖见事已至此,自然不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连忙笑道:“诸位将军误会了,大家都是袍泽兄弟,我如何会轻易对他们施以杀戮?况且,如今他们并没有败,反而是逼得马焕主动鸣金收兵,对我军士气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提升。本将军再是糊涂,也断不至于残杀有功士卒的,对不对?”
众兵将见卢肖如此说,都放下心来。
卢肖又转向章桓道:“章将军,如今就请你上前去去给前面的那些兄弟们整整队形,让他们有序地退回本阵吧!”
章桓听得一愕。要知道,方才可是他亲自下令射箭,并且还亲手射出第一箭。这才将那些逃回本阵的骑兵赶回了战场。如今,别人上去还好,他上去岂不是危险?若是前面那些骑兵发起疯来,每个人对着他来那么一下,他身上立即就会长出几千个透明窟窿了。
随即,章桓立即醒悟过来卢肖的用意。本来,卢肖向自己问计的时候,其实早就有心要将这些骑兵尽数除去的,只是他不愿将这话说出口,以免寒了诸将士的心而已。所以,他便想要通过章桓的嘴说出来,只是没有想到一向有某有断的章桓竟然会在这个时刻将决定权推回给了卢肖。卢肖心中岂能不恨?
章桓心下虽然悲愤,但这里毕竟是军中,抗命的下场恐怕就是立即死,而上前的话,终究只是有死亡的威胁而已。当下,他应诺一声,拍马出阵。
且说并州重铁骑回到本军阵中之后,冯硕便和宗胥来到了马焕面前。
马焕亲切地笑道:“两位将军奋勇杀敌,老夫在这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我并州铁骑,尤其是重铁骑素称无敌,但若不是有两位这样的年轻悍将统领,这一仗也未必会胜得如此轻松了。老夫在这里先行恭喜两位将军了,战阵之间,出手不俗,立下首战之功,可惜可贺啊!”
冯硕听了,矜持地笑了笑。宗胥却惑然道:“将军,非是末将多言,方才我等本可以全歼敌军的,将军为何却要在这关键时刻鸣金收兵呢?”
马焕微笑着向冯硕道:“深平对此有何看法?”
冯硕赧颜一笑,道:“方才那鸣金之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末将确实也有宗将军一样的疑惑,但方才看见伪秦的那些骑兵迟迟不曾归队,而敌阵之中也并没有撤去防守阵势,才恍然大悟。将军这是在敌军阵营中留下一点肘腋之间的隐患,让敌军有苦不能言。将军高屋建瓴,全局在胸,浑然不计局部得失,末将佩服!”
马焕听得暗暗赞赏,捻须微笑道:“深平知我!那老夫再来考你一考,接下来,我军应该如何应敌呢?”
冯硕肃然道:“敌军人数众多。不过困倦却远胜我军,他们必然会选择主动进攻。我军在军力上终究难以和敌军相抗衡,若是硬拼,我军兵力不足的劣势会暴露得更加明显。所以,我军只需列好阵势,稳稳守住,时间一长,敌军自乱!”
第四百七十章 阻击之战(5)
一个时辰之后,章桓终究是劝服了这几千个丘八。虽然曾经一度被几十支兵刃抵住,命悬一线,但章桓终究还是凭着自己三寸肉舌,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他很坦然地告诉这些丘八:“尔等杀我容易,自己能逃得活命吗?若是不能,何妨随我回去,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是好?若是要以名抵命,以我一人之命,能换得尔等数千人的性命,这也值了!”
如此一说,那些骑兵便各自起了异样的心思。本来,一个人在自忖必死的情况下,豁出性命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章桓的话里却留有余地,他暗示了这些骑兵:你们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样一来,形势立即逆转。这些骑兵虽然对章桓恨之入骨,却还是不得不将他放开。一场危机也就此消弭于无形之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既然并州军没有选择进攻,秦军就只好选择进攻。不战斗,他们就无法拿到水,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本来,这种遭遇战,秦军是没有必要再派军队留守的,但卢肖却还是选了三千人为“预备队”,派了一将统领这支预备队,然后自己率着剩余的所有大军狠狠地向并州军这边冲杀过来。
并州军的虽然并没有在这边安起营寨,但已经伐树造出了不少的巨型拒马、小型的工事,相关的防御体系已经是十分完善了,秦军一时间想要攻进腹心之地也并不容易。
由于早已探知这边有水源,卢肖给下面的兵提出的目标不是击溃并州军,也不是夺取道路好通过,而是占领水源。
但当秦军攻到并州军面前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所谓的水源,这边非但没有什么小溪,就连山泉都没有看见一涧。但此时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卢肖一边指挥全军继续向前冲杀,一边招来斥候队长问道:“你不是说这里有水源的吗?怎么连一滴水都没有看见?”
斥候队长一阵惊慌,他惶急地指着前面道:“将军,原本,那边确实是一条山溪的,不知道的不是年久干涸了!”
卢肖坐在马上,看得远得多。当他看见那边的石块上大多都有水痕,而且旁边长了不少绿色的苔藓的时候,心下终于恍然。水源是果真存在的,不过却被并州军掐断了这水源。为今之计,只有尽速消灭或者击退这支并州军,占领了山溪所在之地,才能派人到上游找水,或者干脆直奔馆陶再喝水。不管怎么样,尽速将并州军击败才是获胜的唯一机会。
卢肖挥挥手,斥退斥候队长,拔出佩剑,道:“杀啊!活捉马焕,重赏万金,官升三级!”
不管在军中当兵的还是为将的,不都是为了那份饷吗,听见卢肖这样一喊,纷纷呼应,一时间,秦军杀声震天,士气高涨。
马焕面沉如水。虽然秦军点到了他的名字,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住调遣兵马。“活捉马焕”这四个字,从他年轻时候成名的那一天起,就伴随着他所经历的绝大多数战役。最初的时候,他对这四个字尚且有些恚懑,但随着听见次数的增加,他变得异常的淡定,甚至早不把这四个字当一回事了。
工事,尤其是简陋的工事,虽然可以成为守方的延缓敌人的利器,但终究不是可恃之物,时间一长,这些东西迟早要被敌军穿过的。然后,就变成了两军毫无花巧的硬拼了。眼前的局势就是如此,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两军就杀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