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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收到飞鸽传书,要他速去百草谷中。
他心知不好,也顾不得叫她,直接为她着衣。
锦儿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必须带她去见师父的最后一面。
马蹄声,踏破了清晨的宁静,显得那么的急促!
百草谷的竹楼里,一室安详。
素言伏在南山老人的身前,已经泣不成声。
南山老人的颊边深陷,已经处在弥离时刻。
他的手里拽着一本书,紧紧地握着,声音微弱:“素言,若是爹等不及,你将这个交给你师兄,可解他身上的阴毒!”
素言抬眼,伸手轻轻地拿过,南山老人闭了闭眼,微微笑着:‘现在,他一定在路上了吧!我也想见见他的妻子,一定是很特别的女孩儿,夜儿那么冷清,得多么热闹的女孩子他才会上心呢!’
他的唇边有某种满足,但是又对孤女不放心起来,“日后…虽然你不能和你师兄…在一起,但是他,好歹会照拂你的!”
素言的眸子一沉,她的心思飘到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身上,想象着他冷清无比的姿态,想着他解了毒,是不是再不会回谷中看她一次。
爹,好偏心!
最后的时光,他全给了师兄,而对她,却是一无安排,明明知道她的心思的。
爹明明可以用师恩,用这本解毒法子让师兄娶她…
她不敢想,拿了书离开,“爹,我帮你熬药吧!”
她走进灶间,倒药的时候,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手一松,热烫的药汁洒在了她的手上…
她愣了许久,忽然,手颤抖着伸向一个小瓶!
爹,你本来就活不长了,与其痛苦,不如…这样,师兄就不会知道,你替他研究出解毒法子,或许她可以…
她的手顿了几顿,喉咙不断地松动着,面色苍白,最后还是抖着手将药粉倒进了药里…
慕容夜带着锦儿进来的时候,南山老人已经去了,神态安详。
素言伏在床头,轻轻地哭着。
慕容夜静静地看着,锦儿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许久,她听到她家皇爷爷轻轻地说了句,“师父,我带她来看你了!”
南山老人一生清傲,死后也是坟头一丛草陪伴。
宫无尘也来了,锦儿这才知道他与太上皇叔师出同门。
相对于素言的悲痛,两名黑衣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坟头,并不多言。
南山老人去后,素言无依。
作为南山老人的弟子,慕容夜和宫无尘自然不会将她留在这里。
宫无尘也是知道素言对慕容夜的心思由来已久,他索性做了这个好人,柔声对素言道:“以后,师兄会照顾你!”
素言无声地抬眼,看了看慕容夜。
慕容夜则仍是冷冷的,小锦儿不知道怎么的,拽紧了她家皇爷爷的袖子,心中有抹说不出的慌乱。
眼前这个很美的姑娘,是不是喜欢她家皇爷爷?
小少女心里酸酸的,但是她知道她家皇爷爷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吵他,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几人回到竹楼,素言看着慕容夜,抿紧了唇瓣:“爹爹临终前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大师兄,没有能…”
慕容夜闭了闭眼,“以后,不要说这个!”
他怎么会不知道师父已经尽力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快耗尽元神。
心中说不出的内疚,所以,宫无尘说将素言带出去,他也没有反对,素言还是以后寻个好人家的好!
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次日便带着素言回京了。
素言跟着宫无尘去了国师府,慕容夜带着他家的小宠物回去。
当晚,沐浴过后,太上皇叔只着内衫,缓步踏入内室。
锦儿正在梳理长发,在镜中看见他,挥退了宫女,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暗哑,透着一抹苍凉。
锦儿却是不知道,除了师兄离世,他心中还有着悲凉之事。
小少女感觉到皇爷爷不开心,将小脸靠在他的背上,声音低低地说:“子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是不是?”
他像是了悟了什么,转过身子看着她:“锦儿,这一生,只会是你!”
他向来是不外露的人,她心中不安,他便与她说。
锦儿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微微勾出一抹笑,抱着她不语。
无论是什么意思,锦儿都是他的锦儿,永远陪着他。
活多久,能不能与她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和她仍在一起。
他活着一天,保她无忧,他不在,他也会将安排好她!
慕容夜想着,心中有些悲凉,抱着她上榻,锦儿看着他激荡的面孔,有些怕,小手搂着他的颈子,声音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子陆!”
“锦儿。”他放她平躺着,她却没有松开他的颈子,仍是紧抱着他,小脸贴在他的胸口。
他跪了下来,开始吻她的唇,她的颈子…
锦儿慢慢地软了身子,小手将他拉上榻去,用从来没有过的热情配合着他的需索…
朝阳宫中一室春意,国师府却是惨淡。
宫无尘在百草谷并不多,和素言其实并不是十分地熟悉。
素言进府后,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在自己的房中。
宫无尘想开解她几句,又作罢!
无人时,素言咬紧了牙关,脸上几乎扭曲。
她跟随父亲学习卜卦之术,在那个叫苏锦儿的女子才踏入百草堂的一刻,她便算出她就是传说中的圣女。
夜师兄和她是夫妻,圣女的血可解阴毒,那么夜师兄并没有和她…
她心中想到,如果她此时拿出解毒之法,师兄会不会选择她?
但是她马上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师兄不会。
他若不是真心喜欢那个苏锦儿,他早就占了她的身子。
她抿着唇,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或许,她应该成全他们才对,圣女之体,转移阴毒之后,身子哀弱,容貌便会苍老不堪,也活不久。
那时,一个苍老的苏锦儿,师兄还会喜欢么!
素言算尽天机,却是算不到,她来上京城的第二天,就发生了她此生中最难堪的事。
宫无尘府中多了一位姑娘,很快就传到了朝晖的耳中,朝晖是什么人啊。
虽然对宫无尘暂时没有了心思,但她可是疯狂迷恋过的,他拒绝了她,却带着一个野女人回去,当她死的么?
于是一大早的,朝晖就来到国师府,下人拦也拦不住。
朝晖势如破竹地闯进素言的房中,对着那张花容月貌就是一鞭子,她用足了力道,素言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血痕。
一声惨叫,引来宫无尘。
素言无措地站在那里,而朝晖则蛮横地瞪了宫无尘一眼。
“朝晖,你疯了!”他夺下她手里的鞭子,扬起。
朝晖抬起小脸,“心疼了?你打啊!”
宫无尘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他总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刁蛮,狠狠地将她的鞭子扔在地上,一边去检视素言的伤,一边冷冷地说:“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宫无尘,你以为我稀罕吗?我只是看不惯你伪君子的样子罢了!”朝晖的眼里带着雾气,唇抿得死紧。
她看着宫无尘抱着那个野女人大步离开。
她站了良久,最后才喃喃地说:“宫无尘,如果我再喜欢你,我就是傻瓜!”
傻瓜回到宫上,自然是一翻天翻地覆,谁也劝不住啊。
小锦儿听说她将素言打了,连忙过去,“那只是宫无尘的师妹!”
朝晖张大小嘴,咽住了。
许久她才抿唇,“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有问!”小锦儿打着呵欠,昨夜睡得太迟,她还没有醒,就听到宫女这般说了!
朝晖想了一会儿,才哼道:“师兄和师妹,哪有几个是清白的,我讨厌她!”
锦儿默然,她家皇爷爷也是素言的师兄啊,但是她没有对朝晖说,只是安抚了几句,其实她也看得出来,朝晖心中也是有几分悔意的,只是她向来骄傲惯了,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锦儿回去和她家太上皇叔一说,慕容夜静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小少女也不敢打扰他,她知道他心里烦着,两人静静地抱着不出声。
素言来了看到的就是这副景像,她心中的男子一身白色的宿衣,抱着那个蠢笨的苏锦儿,画面安详。
她心砰砰地跳,在宫无尘的带领下要伏低身子。
慕容夜淡淡地止住了,“脸还好吧!”
素言眼圈一红,默不作声。
小锦儿脸上红了红,想要松开太上皇叔,但是他的手牢牢地扣着她的小腰身,将她半抱在怀里。
宫无尘声音淡然:“怕是要留疤,臣来请太上皇叔赐药!”
锦儿愣了一下,想起自家皇叔独家药方来。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小锦儿于是跑去拿了药,递与素言的时候,看见素言眼中明显的迷恋。
小少女心中不舒服了,跑回皇爷爷身旁,主动地半抱着他的腰,眼里有着明显的防备。
气氛有些诡异,宫无尘轻咳一声:“素言,回府吧!”
素言柔顺地跟着他离开,好半在,太上皇叔扬了声音:“安海。”
安公公进了来。
“以后不许随便让人进来。”慕容夜的声音里有着不悦!
安海也很委屈啊,这体统还不是你家小少女弄出来的,和朝晖是没大没小的,来来往往丝毫不避忌的,这不被人撞到了?
主子,你白天安分些,不就成了么!
安海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太上皇叔低头看了看锦儿,声音带着一抹温柔,“等过阵子,朕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关在这宫里也许久了,怕是要闷坏了吧!
锦儿撒娇地靠着他,“皇爷爷去哪,我就去哪!”
太上皇叔叹了口气,“你这个小傻子。”
他顿了一会儿,又失了神,“若是朕以后不再了呢!”
小少女的眼里立刻有了雾气:“子陆,不是说好了,去哪都一起的么!你若不在了,我也不独活!”
他的心里顿时柔软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骂了声:“傻瓜!”
傻瓜二依在他的怀里,揉了又揉。
接下来的几天,锦儿总是感觉到皇爷爷望着她的目光中有种十分凄然的东西,她也不敢再问,怕他更伤感!
过了几日,她竟然宫宴上看到了素言。
对于素言,锦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说起来是皇爷爷的师妹,她也应该对她好的,但是素言文文静静的,十分柔顺,但却是从来没有将她苏锦儿正眼瞧过。
这让锦儿十分地不舒服,但又挑不出人家的刺来。
白小锦也不喜说人坏话,所以也没有和皇爷爷抱怨过,反正人是住在国师府。
这晚的素言格外动人,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衫,整个人像是一抹山泉一般,清新可人。
特别是看向慕容夜的目光,有着缠绵的意味。
小锦儿努力地忽视,但是还是酸水直冒。
朝晖也是瞧出来了,原来这个野女人不但霸着宫无尘,竟然还敢肖想小宠物的皇叔。
朝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早就承认了小宠物的地位,打抱不平了起来。
她一袭红衣,在众女中自然是美得过火。
当今的南国,朝晖是第一美女,当之无愧!
她轻视地瞧了素言一眼,低低地对锦儿说:“像根葱一样!”
南国的公主,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会在意别人听了感觉如何。
而且,朝晖讨厌她!
锦儿抱歉地对素言一笑,尔后拿出了皇婶的姿态教训朝晖,“以后不可这般胡闹。”
朝晖摆了摆手,“得了吧,你和皇叔在枕边学了点皮毛,也来教训本公主!”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和锦儿一起去坐下。
朝晖现在和锦儿俨然是对好姐妹,哎,南国最尊贵的姐妹花啊!
就是辈分乱了些!
锦儿本来也是要照拂素言的,但对方对皇爷爷有那种心思,她也没有大度到那种程度,所以也就只点了头。
素言瞧着那个飞扬娇纵的公主在苏锦儿的面前,竟然是如此乖顺,心中对权势竟然有了一抹渴望。
她是跟着宫无尘来的,而她并非国师夫人,所以坐的位子很下,离上首有很远很远的距离,远到她几乎看不清她心中的那个男子。
慕容夜坐在上首,侧坐着,十分随意地饮着薄酒,只是不时地看向苏锦儿。
偶尔,锦儿淘气了,他便睨她一眼,锦儿嘀咕着:“你皇叔真是越老越管得宽了!”
她话里的抱怨让朝晖笑了起来,美得过火的朝晖低低地说:“皇叔老么?在榻上…哦哦?”
她的暗示让锦儿整张小脸蛋都红透了,伸手暗暗地掐她一把,朝晖差点跳起来。
小宠物,本公主…忍了!
慕容夜则看着他家小少女脸红的样子,心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