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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在毫无进展中持续,不久,黑夜来临了。一行人只得毫无所获的离开卜部家。
依据英、美的法律,在某户人家中发生犯罪事件,尤其是杀人事件时,住在该户人家的人都有证明自己无辜的义务,但在日本的法律中,此项规定则很粗略,特别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被认定与杀人有直接关系的行为,所以,实际已无法再深入……
只有睦夫被带回浅川警局。当局最后的一丝希望就是:查明睦夫和六郎的关联,以及获得掺入药水中的毒物之途径。
哥哥出发时,曾这么告诉我:“研三,我们不得不暂时撤离这里了……我认为这件案子绝对不是自杀,而是经过缜密计划,再予以周详的付诸实行之完全犯罪,照这样下去,这个家必定会再发生第二、第三次惨剧,这是我根据多年历练的判断所得……你和我不同,你是受邀前来的客人,你要非常注意的查出所有的秘密,楠山探长会留在他家等待,至于我,只要再发生事件,也会马上赶来……一定会发生的,会有意外发生!”
我从来见过如此困惑的表情!
就这样,我在诅咒之家的第二个恐怖夜晚开始了。晚餐席上,没有一个想开口,食物吃起来味同嚼腊……由能彻夜的疲倦和饥饿,全身虚软无力,只有神经像数千支针一样保持锐利,似乎连飘荡在空间的妖氛都能一手攫住……
尸体被带去解剖了,因此,葬礼日期也无法确定。除了菊川医生傍晚曾来察看土岐子的情况外,没有任何客人。如此不受村人欢迎,不,应该是受全村人所憎恨,原因究竟何在?
深夜,又发生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十点左右,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忽然听到有女人轻微的啜泣声,是从头顶上方传来的……
由于疲倦和兴奋,每个人应该都很早上床才对,何况,土岐子还睡在楼下的房间,不可能是她。
忽然,我又听到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上旁边楼梯的轻微声响,我本能的下床,轻轻拉开纸门,确定宽敞的走廊里没有人影之后,我才蹑手蹑脚的走向楼梯口。楼梯中央的回转处,还是不见人影,但是,要上到二楼的楼梯却发出轧轧的声音,若是平时,这么轻微的声音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在那恐怖的杀人惨剧之后……我心中又掠过一种面对犯罪时猎犬之本能。
不知不觉间,我也像被某只无形的手牵引一般,不声不响的踏上楼梯。但到了二楼走廊,仍是不见任何人影。在这复杂犹如迷宫的宅邸内,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人不会做出如此可怕的坏事……不管爷爷您怎么说,也不管全世界的人怎么想,他绝对不是凶手!”
从面向走廊的房间里传出尖亢的声音!那是烈子的声音。
“那么,警方为什么要羁押他?”是舜斋的声音。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存在。”
“误会吗?误会也好!反正,你也该了解得很清楚才对,我是决不会原谅他的。”
“只是为了他去找六郎?”
“红灵教还未灭亡,只是现在有些衰退……终有一天,它还会拯救日本,终有一天,这个国家会用到我的能力!我尚来抛弃希望,为此,叛徒们都不能留在我的家里。”
“爷爷您还未抛弃昔日的美梦?幸二会向您拍马屁,目的只是为了姊姊和她的财产,他是否真心爱着姊姊,我清楚得很。他想促使您再次出面吸收信徒,只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而已!”
“愚昧……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了解我的能力?他是神的使者……由于他,我又能重获昔日的权势。”
“您还是不知道实际真相。即使在我们所生长的这个村庄里,我们受到何等痛苦的对待……姊姊和我常为此痛哭不已,可是您却……”
“那都算不了什么!目前你是得到红灵教秘传的唯一一个人,不相信神的启示的土岐子,根本不能算是我的孙女,你必须和幸二结婚,永远守护着这个家。”
“不要……我绝对不要!”
“烈子,你也……”
那声音仿佛凯萨大帝被布普塔斯所刺,而发出的最后哀号!
“红灵教算什么?我只是为了不想伤害被世人所遗弃的爷爷之心,姊姊一直忍耐到现在,抛弃东京的生活,抛弃青春,被这样的生活所束缚。如果爷爷您具有无限的能力,不可能连姊姊的生命都无法保护……现在我终于清醒了,只要葬礼结束,我随时都会离开这个家。财产算得了什么呢?我只希望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活,充分呼吸自由的空气……”
这里岂非又有一个背叛宗教的犹大呢?
我感觉到舜斋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慌忙蹑手蹑脚的下楼。
脑海里思潮回旋打转,似乎方才所听到的这段话是此次命案中失落的一个环节……也许,我若未听到这段对话,会叫他俩一起搜索发出脚步声的人,但现在却已没有这种勇气了。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进入梦乡。但恍忽间听到有人轻轻拉开纸门,我站起身问:“谁?”
“对不起,是我。是女佣时子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菊川医生说有紧急的事,希望立刻见您……”
到底是什么事呢?他深夜来找我,究竟有何目的?我全身又被一股对于未知的不安所笼罩。我系好睡袍的衣带,走出房间。
“在哪里?”
“在后门……”
我和时子经过门上还留着惨剧痕迹的浴室门前,来到后门。菊川隆三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站在门口。也不知是心理因素,抑或灯光昏暗之故,只觉得他的脸色比平时更为苍白。
“松下先生,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不过,今夜这家里没发生什么奇怪之事吗?”
“不,没什么。”
“是吗?那太好了。”他好像很安心似的深深叹口气。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让你担心的事吗?”
“松下先生……”他眼中迸射出异样的光辉,“卜部六郎刚刚终于清醒,所以,我想来通知你一声。”
“谢谢你……”虽然如此,但我并不觉得他来找我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很明显的,他还有话想告诉我,只因为难以启齿,所以……
“松下先生,你告诉我昨天的预言时,我心想,哪会有这种事情,那只不过是精神异常者的妄想罢了,但从那件命案发生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种事你也没什么好内疚的,因为连我自己都半信半疑呢!菊川先生,你是否还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呢?”
听我这么一问,医生愕然了,全身打了个哆嗦:“是的,我一直在犹豫,不知是否该说出来,现在想想,还是应该说出来才对,毕竟,我对自己的知识已失去自信,在我眼前发生了太多的怪事……卜部六郎醒了,我正以为他恢复神智,他却又说出恐怖的预言:该杀,恶魔的孙女该杀!应该被杀而死在火焰之中……”
第六章 恐怖之毒
第一次的预言终于实现,而凶手和行凶手法都还笼罩在深深的疑影中,尚无法进行任何预测时,第二次的预言又出现了。
“被杀而死在火焰之中……”
当医生说出这句话时,我怀疑自己的耳朵。仿佛疟疾发作似的,一股恶寒掠过我全身。
菊川医生的脸色也一片铁青,但,我的脸色绝对不会比他好看多少。
这可以说比最初的预言更为恐怖!这一次杀人虽在预言的杀人未遂之后发生,但无可讳言的,我们也有疏忽之处,因为我们戒心不足。这次绝对不许凶手再逞凶了。
关于卜部六郎前一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当然已做过深入的调查。也证实了那巫女千晶姬所言不假,至少在命案发生的时间,亦即晚上九点前后,他在离村庄一里远恩方町的料理店喝酒,有很多人可以证实。
就算其间离座五分钟或十分钟,他也无法出现在这宅邸里!
短刀既是玩具,再加上又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任谁也明白不能将卜部六郎视为命案的凶手了。于是,警方当局判断他的预言只是偶然的巧合,不再对他特别监视而安置在菊川的医院里。
如今,第二个预言出现了,如果预言再次实现……
不,一定会出现!
亲眼见到第一次惨剧的巧妙手法,我已经不再怀疑了。不过,如果他和凶手互通声气,为何要故意说出行凶的方法呢?
难道是对调查当局的大胆挑战?如果真是这样,未免太有勇无谋了。这样看来,他真的是具有现在的科学也无法说明之超自然的神秘魔力了!
我心中不停的受到阵阵难以言喻的冰冷战栗所侵袭。若有这种想法,我岂非也和红灵教的盲从信徒一样?我无意识的伸手抱头,想甩掉一切妄想,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额头己被冷汗浸湿。
“松下先生,我必须告辞了,希望你对两位小姐多加注意。”菊川说。
我终能清醒过来了:“菊川先生,请你等一下。虽然现在什么也没发生,但……”我转头对时子说,“你去看看两位小姐的情况……顺便叫醒鸿一。”
虽然我对卜部鸿一也不很信任,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个家里,只有他是可以商量的对象。
不久,卜部鸿一自走廊另一端出现,身上穿着睡袍,脚步显得踉跄无力,脸色像幽灵般惨白。
我简单扼要的说明预言之事。他听了,全身不停的发抖。
“鸿一,这次该怎么办才好?”
“嗯,真糟糕……”他交抱着双臂,闭目沉思,再度开口时,声音却出乎意料的镇定,“我认为今夜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为什么?”我不禁凝视着他那炽热发亮的双眸。
“菊川先生,卜部六郎是怎么说的?请你照他所说的说一遍。”
“该杀,恶魔的孙女该杀!应该被杀而死在火焰之中。他阴森森笑着,念了好几遍。”
“松下,你听,这次并未限定时间,也没有预言何时会被杀!”
这句话在我的胸中回荡着。没错,昨天卜部六郎向我说出预言时,的确指明“今夜”
但这次却没有……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说今夜不会发生凶杀案吗?而今夜和昨夜不同的条件是……睦夫被拘留,六郎自己也无法自由行动!
我的脑海里掠过一丝亮光。即使这样,今夜还是不能不防患万一。
“鸿一,你这么说虽然没错,不过,也无法保证绝对安全,至少,目前仍不知凶手是谁。所以,你和我负责保护两位小姐,菊川医生回去时,顺路去找楠山探长,向他说明预言之事。”
“既然你这样认为,我当然没有异议。那么,土岐子由你保护,我负责烈子的安全。菊川医生,谢谢你,请回去吧!”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向医生道谢之后,进入土岐子睡的房间。
发出轻微的鼻息声,看起来似乎睡得很熟的土岐子,忽然睁开眼:“进来的……是谁?”
“啊,你醒过来了?是我,松下研三。”
土岐子脸颊开始有着一丝血色:“是松下先生吗?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谁……我心里好害怕!”
“觉得身体好一点了吗?”
“嗯,差不多了。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什么都没吃,也没喝……”
“但是,你服药了吧?”
“药水吗?是的。那又为什……”
“据判断,药水中掺有毒物。”
“毒物!”她那美丽的脸庞瞬间又变成死灰……用力挣扎着想坐起来,衣襟却偏移了,白晰的胸脯清楚的映入我眼帘,由于身体尚很虚弱,又颓然无力的倒下了。肩膀激烈起伏,深呼着气,轻轻闭上眼,鼻尖不住的颤抖。
虽然明显浮现虚弱的迹象,但她的侧脸很美!或许是她的美貌驱动潜存在我心深处的虐待意念吧!我向土岐子说明了一切事情的经过。
连警方当局都避免讯问土岐子,当然不会有人告诉她昨夜发生的命案。但我却另有其他想法!楠山探长认为只有我和土岐子没有嫌疑,因为,命案发生的一瞬间,我正在这房里照顾土岐子。那么,她当然和命案没有关联了。而在第二个预言出现的现在,与其继续隐瞒命案,倒不如明明白白告诉她,使她自己也存着一些戒心,岂非更好?毕竟,我也不可能随时都注意她的一切……
“澄子姊姊被杀……”
恐怖、不安,外加亢奋,她全身像树叶般颤动。真珠般的泪水夺眶而出,滴湿了枕头。我情不自禁黯然的别过头。但转念一想,事情既已到了这步田地,应该从她身上看看能否追问出什么蛛丝马迹才对,于是,我说:“土岐子小姐,我有一件事想问你。澄子小姐遇害之前,曾说她知道是谁让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