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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这样,也不顾及一下,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明珠有些不满。
“我忍了这么久,总要讨些债回来。”宁王低头吻上香喷喷的粉颈,毫不客气。
明珠被弄得直痒痒,道:“欠了你多少,还你就是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欠宁王的债太多了,以宁王这种算法,两辈子算在一起,再加上利息,估计连下辈子都算上也还不完。
宁王要是经了商,估计就是京城第一富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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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无非就是宴会。
灯火辉煌的大殿;川流不息的侍女,酒香迷醉;舞姬花枝招展的翩跹着,光是在旁奏乐的乐工就不下百人;乐曲或叮咚如泉,或气势恢宏,彰显王室气派。来者有朝中大臣,皇室公卿;王妃公主等;席间觥筹交错,君臣言笑晏晏,一派祥和景象。
然后一句老话说得好: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明珠一见和皇帝并坐在当中主位上的太后娘娘;以及在她身后立着的吕文意,顿时心生警惕。
只见吕文意今日打扮得偏艳丽,发髻用八宝簪挽着,耳垂珊瑚珠串,宝蓝色的宫装,大片的银丝绣木兰花,唇点朱丹,眉清目朗,手执宫扇,端得是好颜色。
明珠不得不承认,比起古板的女官服制,她更适合这样活泼的打扮。本就是十几岁的少女,却只能在重重宫规森严的禁宫之中,守着一个垂暮老人,确实有些委屈了。若是从前,也许她还会理解一下背后的不易。
“宁王妃这几日辛苦了。”太后慈祥的发了话,众人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连乐声都瞬间小了很多。
“可怜的孩子,刚嫁进咱们皇家还几日的功夫,宁王就有两日不在府里,真是委屈你了。”
明珠心中冷笑,这明摆着就是在笑话她留不住丈夫的心。她不动神色的起身轻福一礼,道:“多谢太后娘娘挂记着妾身。殿□为人臣,自当要以公事为先,妾丝毫不觉得委屈。”
徐贵妃笑道:“宁王妃果然贤惠且又识大体。”她转头望向皇帝,道:“宁王殿下新婚,陛下就这样差遣人家,也不顾惜一下新娘子的心情。”
皇帝也微笑着点头道:“爱妃提醒得是,倒是朕疏忽了。传旨,赐宁王妃黄金千两,绸缎百匹,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明珠当即跪倒谢恩。
太后有些不悦,朝下头某处望了一眼。
“今日可是宁王妃回门的日子,不知宁王殿下可有和岳父好好聊一聊?”信郡王妃忽然笑吟吟的插言道,众人也都被她一语点醒,有人已经开始低声窃窃私语,也许宁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钟意这位出身不高的王妃。
任凭明珠涵养再好,听了此言,也不由得心中不爽。回门礼对新娘子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本来宁王有事回不去就已经够落她的面子了,可是朝廷的事,谁又能控制得了呢?有的将军统领刚娶了妻子,还没等洞房就上战场打仗去了,可日子不还得照样过?
信郡王不悦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放下酒杯,道:“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掺合什么?”
“你——”信郡王妃气得发怔,要不是因为他这个花心无用的酒囊饭袋烂泥糊不上墙,自己会想着去投靠太后?
“好了,你们夫妻二人就别拌嘴了,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太后终于开了金口,这才消停了下来。
明珠回座时正好对上表哥上官鸿瑞关切的眼神,朝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她身子刚坐下,手就被宁王握住了。“娘子别恼,为夫定将这回门礼办得风风光光的。”宁王的俊颜就贴在明珠的耳边,暖暖的气息扑在耳畔,不由得令人脸红耳热。不过一瞬间,仿佛心花都开了,所有的寒雾都被驱散一空,阳光灿烂,春回大地。
明珠娇声道:“我才没那么小气……”
话还没说完,就听太后道:“宁王妃哀家喜欢得紧,就过来我身边坐吧。”
与上次同样的理由,明珠当然明白太后才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反而是真的讨厌才对。
宁王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朗声道:“难得我今日有时间能多陪陪王妃,太后娘娘就疼个疼个小王,别将我的王妃抢去了。”
众人闻言,全都忍俊不禁。皇帝笑了笑,随口道:“既如此,母后也别为难他了。”
太后的面色一瞬间不太好,不过须臾却又笑了起来,道:“文意前几日回宫时还跟哀家说呢,宁王妃不但有国色之姿,性子也是极好的,温柔大度,最是好相处的。言辞之间,真的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可见是喜欢得不得了。”
明珠顿时浑身紧绷起来,连指尖的温度都褪去了大半。通常这种好话说完之后,便会出现巨大的转折。
太后望向明珠,十分和蔼的问道:“不知宁王妃可也喜欢我们文意吗?”
明珠忽然想笑。这就是设套要让她往里跳吗?下一句是不是就要问:那你就领回家去做姐妹好不好?
明珠尚未答言,宁王却忽然站起身,手下轻轻一带,将明珠顺势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只见他深情款款的望着明珠,道:“多谢太后的夸奖,小王实在是感激不尽。我的王妃的确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女子,这个世界上,也唯有她能做我的王妃。太后的话点醒了小王,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女子能与我比肩了,既如此,本王今日就请众位做个见证,这一生,宁王府再不会迎进任何一个女子,我将永远忠于我的王妃,绝对不做一丝一毫伤她心的事情。”
宁王的话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在座诸人无不动容。皇帝斥责道:“朕看宁王的喝多了,怎得这样说话?也不怕说些胡话惊扰了太后。”他虽这样说着,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怒容。
太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声音开始有些严厉:“还有一件事哀家忘记说了。那日文意去宁王府替哀家贺喜,本是一片好意,怎的宁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她正在气头上,索性就撕破了脸面点拨。吕文意脸红似火,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罢。
众人虽不解其意,但是也从太后的怒容和吕文意的表情中发现了些微妙的东西,纷纷想歪。想宁王刚娶了妻子,莫非又勾搭上了太后身边的女官?这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碗里锅里的一勺烩呀!
宁王看了一眼吕文意,笑得云淡风轻:“不知本王府中哪一位得罪了吕慎容,且说出来,本王一定替慎容出气。”
竟然装傻!
太后皱眉看了一眼吕文意,沉声道:“别怕,你且说出来,皇上和哀家定会为你做主。”
只要吕文意一开口,无论宁王如何否认,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日所穿的衣裙和送她回宫的车夫从人,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他辩驳。
先进了宁王府,剩下的有她撑腰,再慢慢谋划就是了。她倒要看看,宁王府有几个胆子敢不善待她的人。什么阴谋阳谋,到时候只要出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能拿住把柄。那个女人生的贱种,纵使不能斩草除根,她也绝不能让他好过了。真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就看不透这个小子的狼子野心,先前总说先试探试探再说,不着急除掉;后来竟渐渐开始重用他。等她回过神来之后,这个野种竟然连军政大事都开始参与了,简直是疯了!他糊涂了,她这把老骨头可还没糊涂呢!
“文意,你说。”
口气不容置疑。
吕文意犹豫了片刻,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跪了下去,叩头“砰砰”有声。
“这件事怪只怪文意不小心,与旁人无关。只是那日臣女无意中撞见了上官大人,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成全。”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寂静无声。
明珠惊恐的望向鸿瑞,见他也是一脸震惊,心道:那日吕文意先撞见的人竟是表哥吗?
“你……你……”太后倾身向前,难以置信的望着吕文意,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她反应了过来,急促的问道:“是不是有人逼你这样说的?你讲实话。”这是她一手调~教初出来的人,从来都对她言听计从的人,她不相信她竟会临时改口。
吕文意苦笑了一声,冲着太后磕了三个头,鼻子一酸,泪水从眼眶了滚落,滴在光滑如镜的地砖上:“都是文意不孝。”
也许是命数,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那一日,她从新房中冲出去之后,因为太过伤心,曾跑了好远,差点在王府里迷了路。她也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前院,撞进了一个酒醉客人的怀里。那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她挣扎不开,却又怕人看见,不敢叫喊。她觉得委屈,愤怒,绝望,今日被人羞辱了还不够,还要被这些无名小辈糟蹋!她当即想到了死了,但是即便死,她也绝对不能被人□。正当她绝望欲喊救命之时,一个人忽然从天而降,将那男子赶走。
她只记得他轻柔的扶住自己的手臂,说了句:“姑娘,已经没事了。”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
望着他清华如泓的双眸,她只觉得小鹿乱撞,不知所措,头脑一片空白。也不知怎么了,她当时推开他,转身就跑。她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在这之后,因为太过慌张,她又无意中撞见了宁王,感到他对自己更加的厌恶。可不知为何,她那时忽然对这种厌恶不再觉得难过了。
她有了一个秘密。
自此之后,她的心里便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她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此人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且一表人才,又出身上官世家,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便暗自期许过。当然,也只是在闲暇之中,偶尔的浅眠时分,脑中的一个闪念罢了。
但是只此一见,她却立刻就沦陷于其中。她自问不是冲动的人,审时度势才是第一关键。她自知嫁与宁王无望,因此没少留意其他备选人选。只可惜太后早就下定了决心,并不会因为她那些微不足道的想法而改变。
如此,经过全方位的衡量之后,她的迅速开始偏向了上官。或者说,偏向了情感。
正室嫡妻,永远是最终目标;屈居人下,从来都是一时之选。太后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但她真的有点累了,她厌倦了无休止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她经常做噩梦,梦到太后故去,自己再一次失去了依靠,重新沦为无人怜惜的孤女。
她好不容易才活到了今日,她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样孤苦无依的日子,一日也不想。没错,她是感激太后的庇佑和养育之恩,这些年来,她也竭尽所能的照顾太后,一切均以她为先,从无违逆。但她不想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受人摆布,她没有那么伟大。
虽然很难,但是她必须做出选择。
“请陛下和太后娘娘成全。”吕文意清淡的声音在大殿中荡漾开来,字字清晰入耳,不容混淆。
众人都被这个结果震到了,鸿瑞更是惊得哑口无言。他对眼前的女子几乎全无印象,自从明珠嫁人之后,他对婚嫁更是淡了心思。想着自己若哪一天功成名就了,也许娶上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生儿育女,延续上官家香火也就罢了。眼前这位吕慎容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风传说太后一门心思要为她择一门好亲事,将京城各大家族的公子都看遍了也没有满意的,却怎的一下子落到了他的头上?
皇帝也是略蹙了蹙眉,他本来是希望将肃郡王的女儿乐亭县主赐于他为妻的,算是补偿肃郡王从前的功劳,也为拉拢上官鸿瑞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不过若是太后看中了,他也无话可说,毕竟这点薄面他是要给的。
皇帝道:“上官大人,吕慎容说的可是真的?”
明珠看到鸿瑞略一迟疑,而后言道:“臣确实曾在那日帮过吕慎容一个小忙。”
事实摆在那里,他没有办法否认。
皇帝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吕文意,缓缓道:“此事朕知道了。今日是为了宁王夫妻而办的宫宴,众爱卿都多饮几杯。”
大太监忙拼命使眼色,乐师们立刻奏响了一首欢快的曲子,殿上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之后的歌舞更加炫目,有六十名女子在殿中翩翩起舞,却有许多人少了欣赏的心思。
过了许久,太后颓唐的扶着宫女的手站起身,道:“罢了,哀家累了。”
至此至终都在未看过吕文意一眼。
没人叫吕文意起来,她就那么一直跪在角落里,背影孤单而孱弱。
直到回到王府,明珠的眉头都没能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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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揽着妻子的肩膀,安慰道:“陛下既然没有当场明示,恐怕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明珠苦笑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吕文意说出了那样的话来。除非她死了,否则表哥的名字这辈子都要和她联系在一起。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究竟是什么呢?
她忽然问道:“王爷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日吕文意撞见的是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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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这样怀疑并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