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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爱妾的枕下搜出了一条汗巾,而且上面还绣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流金流下泪来,“奴婢从未绣过这样的东西。自那日起,奴婢就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
高世贤指着她,怒极反笑,“我听明白了。自从那日起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可在那之前呢?在你起誓那日之前,你都做过了什么?”
流金哭得更厉害了,她伏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都怪谁呢?怪她自己太不谨慎,被人算计了?怪二老爷不负责任,欺骗了她?怪老太太不念主仆情分,不顾她的死活?怪狠心的爹娘将她扔进了这见不得人的地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能怪谁呢?
她只是不想死而已,她真的只是不想死呀……
“拖下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高世贤决绝的一甩袖子,进了内室。
流金绝望的闭了闭眼,手捂着肚子,泪水沾湿了面前的青砖。
刘氏望着高世贤离去的背影,嘴角含笑。
“金姑娘,念在你是老太太人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我这就带你去见老太太,一切都由她老人家发落。她从前那么疼你,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刘嬷嬷道:“我们奶奶本不欲与你计较。本来若是你肯老实本分的守着,奶奶绝不会特意为难你。可惜你不自爱,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不会有太多人知道。不管老太太如何处置你,奶奶都会给你家人一笔钱,算是你服侍过三老爷一场。”
流金冲刘氏磕了个头,“谢过奶奶赏赐。”
刘氏见她如此模样,略觉不忍,道:“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
流金有些恍惚的道:“求奶奶让我去得体面些。还有,我想见见二老爷。”
刘嬷嬷斥道:“放肆!事到如今,你还敢求些?赶着欺负奶奶好性!”
刘氏一摆手,道:“头一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你死后,按照无子姨娘的身份下葬,这是我可以给你的最大体面了。但是第二件事是不行的。”
“多谢奶奶。”
流金向刘氏磕了三个响头,被人押回了房中。
高太君得报之后,只是称病,命刘氏自行处理。
次日一早,有人来报,流金吞金而死。
刘嬷嬷笑道:“恭喜奶奶,终于除却心头大患。”
刘氏微微一笑,想起丈夫高世贤昨夜对她说过的话:“都是为夫不好,轻信了贱人的花言巧语,以至于差点酿成了人伦惨祸。若是此事被外人知道了,岂不要借故参我一本?经过此事,我也算看透了,今后我再不纳妾了,只守着你一个人过。”
刘氏的面上露出了好似少女般甜蜜的微笑,“这场仗,我赢了。”
88考试
流金的死不久便淹没在了过年的喜气氛围当中,高家四处张灯结彩,人人发新衣,领红包,高家上下全都喜气洋洋。
就在这一片欢喜声中,唯有珊瑚的屋里冷冷清清的。自从流金死后,她也着实内疚过一阵,但是一想到余氏因她举报有功而赏赐下来的东西,据说是三房送来的谢礼,她又有些兴奋起来。
比起别人来,还是她自己的幸福更重要些。
她在火盆中洒下几张纸钱,蹲□,双手合十,默念道:“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你的。愿你下辈子投胎在好人家里,不要再受这样的罪了。”
正在这时,丫鬟进来报:“姑娘,奶奶叫你过去呢。”
珊瑚道:“知道了。”她站起身,疾步走到梳妆镜前,认真理了理鬓发,出门往上房去了。进门看到刘氏也在,请过安后,立在了一旁,听候主母吩咐。
余氏将账本放在了桌上,道:“三弟妹,今年委屈你了。”
高太君和大房二房一同进京,也带来了些银钱,但是为了大老爷复职一事,花费颇多,导致过节的钱紧巴巴的;但是今年高太君和小姐们都在,也不好太过省俭,失了脸面,故此才有此一说。
刘氏容光焕发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道:“怎么会?往年只有我们一家在,欣姐儿也孤零零的,每个姐妹陪着;如今老太太和侄女们都来了,咱们正好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你三弟也正好和大伯二伯好好叙叙旧,他们兄弟几个也有念头聚在一处了,这可是好事。”
三老爷最近待刘氏极好,夫妻二人似又回到了当年的新婚时期,甜蜜自不用说,刘氏整日都笑吟吟的。
余氏叹了口气,“我那里还有些私房,想来可以救救急。”
刘氏忙道:“这哪里使得?咱们高家哪里就穷到这份上了?万一传了出去,老爷们面上也无光。大嫂就放心吧,我已有了法子。”
她凑近了余氏,道:“老太太那里我已消减了些用度,虽不明显,但是定然能察觉出来。待过几日,老太太必问的,到时候……”
余氏听得频频点头,直起身时,不经意的扫了珊瑚一眼,见她紧紧低着头,并没有什么动静,嘴角禁不住微微一动。
没出三日,高太君果然将两个儿媳妇叫到了近前,慢条斯理的道:“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家中用度不宽裕,我年岁大了,没用了,按理说省俭也该从我这开始。”
说到这里,她浑浊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犀利。
刘氏顿时面色煞白,忙道:“老太太这是什么话?就是打死媳妇,媳妇也不敢如此。”
余氏也道:“母亲,三弟妹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媳敢担保。三弟妹为了节省府里的开支,屋内只用两个炭盆取暖,三房的丫鬟今年都没有做新衣,三弟妹如今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服。府里的用度也一向全可着老太太和少爷小姐们用。不知老太太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这可是大大冤枉了三弟妹了。”
高太君看了一眼身边的滴翠,滴翠不慌不忙的道:“大奶奶、三奶奶先别急,想来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这几日老太太的午饭少了两样炒青菜,常用的燕窝也不似往常的味道,这些三奶奶可知?”
刘氏道:“老太太,这其中确实有误会,还请听儿媳细细回禀。如今入了冬,青菜难买,再加上下了几场雪,有几处冻了冰,蔬菜难以运进京来,而且偏偏老太太喜欢的那两样菜都没有,儿媳便自作主张,将菜换成了两样新鲜果点,这件事厨房说已经回过老太太了。此是一样。燕窝的事确实是儿媳思虑不周了。原本给老太太用的燕窝是媳妇从娘家带来的,都是上好的,本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最近儿媳忙着过年的事,一时疏忽,等吃得差不多才发现没了,却又因为年关,一时难买,只好换成了普通的。这些都是儿媳的错,没有尽早禀明,请老太太责罚。”
高太君的面色阴沉了片刻,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放松下来,道:“眼见着年关了,你也不容易。滴翠,还不快请你们奶奶坐下来说话?”
……
等刘氏和余氏出了院子,来到无人处,余氏笑道:“多亏了三弟妹,我还从没见过老太太这个样子呢。”
刘氏微微一笑,道:“你那里也要好好解决一下了。”
余氏收敛笑意,道:“本想着她若是能安分些就放她一马的,毕竟没有她还会有别人。可不忠心的狗,养了也只会咬伤自己。”
刘氏道:“这些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大嫂可要当心呀。”
余氏点点头,道:“我会找人看着她的,等过了这阵子再慢慢处理不迟。毕竟已经死了一个,不好太过显眼。对了,开春之后欣丫头就十二岁了吧?和我们珠丫头同岁。前日听老太太的意思,是想着要送进书院念书的。”
刘氏笑道:“说来也巧。本来欣姐儿去年就能去的,去不巧生了一场病,耽误了一年。如今正好和珠姐儿一起上学,也好彼此有个照应。我早看出珠姐儿是个懂事的,对大嫂子也孝顺,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余氏想了想,也笑了,道:“这孩子确实是好,虽然不是我亲生的,我却也打心眼里疼。如今眼看着就十二了,是大姑娘了,我反倒有些担心。”
“大嫂担心什么?”
“还能有什么?”余氏停下脚步,浅笑着抬头看着刘氏,道:“如今我家老爷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可珠儿眼看着再过三年就要及笄了,这亲事总该开始寻了。只是现在这样情形……总归是不便宜。我怕耽误了她。”
刘氏见她面有忧色,笑道:“大嫂这是关心则乱。这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寻到合适的?有些事,还是要讲究缘分的。如今正是个好机会,那和雅书院我早就打听过了,就读的都是大家闺秀,共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班,其中后三个班基本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而剩下大一些的都主要集中在前五个班,成绩最好的就是甲班,一般来说需要念一年以上并且通过考试才能进去。除非身份特殊或者成绩极其优异者才能就读。京中闺秀众多,而甲班却只有二十个名额,想去并不容易。”
余氏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姑太太总是夸耀琳姐儿进了甲班如何如何,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若能和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成为同学,说亲时也好听些。”
刘氏眨了眨眼,道:“先不说这些了,眼看着珠姐儿大了,就要出格了,大嫂也该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余氏叹了口气,眉头微蹙,道:“一切都看菩萨的意思吧。”
刘氏劝慰道:“我说这个是想让大嫂早些做准备。子嗣是大事,千万不能马虎了。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偏方,是同从前认识的一个夫人那里讨来的。她就是一直不生,吃了这个药,竟然生了一对双胞胎,大嫂子可以试试。”
余氏惊喜道:“若真能有效,我定然一辈子念三弟妹的情。”
刘氏携了她手,一边走一边笑道:“大嫂子只要放宽心,好事自然就来了……”
……
转眼便出了腊月,过了正月,气候逐渐转暖。这一日,二月三,过了龙抬头,这个年终于结束了。
明珠这个年过得有些忙碌,或者说高家的几位小姐过得都很忙碌,整日除了读书练字就是抚琴和做女红,为入学考试做着准备。
高太君在年前就公布了这一决定,在大老爷和三老爷的提意下,想着让孙女们多结识些千金贵女们,欣然同意让明秀、明霜、明珠、明佳和明欣一起去和雅书院念书,并央了几人的姑母高敏珍以安国公府的名义出面做保。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姑母高敏珍不负所托,很快办妥了此事,并且答应带小姐们去参加入学考试。唯独明霜和明佳,她特意叫道近前好一顿教育。二人足足吃了将近四个月的苦头,老实了许多,尤其是明霜,变化得厉害,消瘦了一大圈,同时也安静了不少,见了高敏珍更是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老老实实听着训诫之语,一句话也不敢说。
四个月的寂静,连过年都没有被放出来,她都快疯了。
明佳被嬷嬷们训得乖巧许多,一举一动都十分标准,待人接物无可挑剔,都是这几个月苦练所得。没有了二夫人的庇护,下人们又都是高太君特意嘱咐之后派来的,她想偷一点懒都不行,起初她还又哭又闹,后来被饿怕了,只好乖乖练习,成绩斐然。
明秀没什么变化,佛经抄了厚厚一摞,字变得更好看了些。
高太君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自家孙女们,半晌之后,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道:“此去该注意的事,想必你们姑母已经都交代过了,我也不多说了。此去关系到你们将来的前程,千万不能马虎。”
众女齐声道:“是。”
和雅书院位于京郊处十余里,临山而建。经过不断的扩充,占地超过千亩,由百余名夫子为学生讲解课程。内设有教室、学生宿舍、藏书楼、饭堂、医馆、射圃、马场,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猎场,规模超越了当今的最高学府——国子监。
高家小姐们早早出了门,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到了。
考完试后,高敏珍独自和校内的博士谈了一会话,明珠等几人闲来无事,便在校内散步。
如今学生们都回家过节去了,书院尚未复课,院内十分冷清。除了扫地的下人外,再无他人。明珠看着地上光秃秃的草地,正觉得索然无味,却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表妹。”
她抬头,正好迎上了上官鸿瑞惊喜的笑脸。
“表哥,你怎么来了?”
鸿瑞身披玄色披风,个子似乎更高些,“表妹难道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吗?”
明珠笑着点了点头,道:“对了,表哥是不是也要来这里读书?”
鸿瑞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能和表妹读一间书院。我今日是来寻夫子的,等回去之后一定去府上见过老太太。”
明珠撒娇似的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道:“没想到,我们就要成为同院的同学了。”
考试成绩很快就公布了。明珠和明欣被分在了乙班,明霜被分到了丙班。明佳成绩最差,只进了戊班。令人感觉意外的是,明秀也进了戊班。
89入学
明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