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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大人乃朝廷柱石之才,只是这心眼多少小了点。20年前的一点小事,到今天还记得。”沈从云轻轻地笑了笑,轻声的贬低了一下左宗棠,心里其实也挺无奈的。左宗棠啊,“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的左宗棠,李鸿章最为忌惮的左宗棠,沈从云从内心深处无比敬仰的左宗棠。
要论对外态度之强硬,李鸿章连左宗棠一半都赶不上。说到李鸿章,值得沈从云敬仰的事情,不过是“戊戌变法”坏事之后,有大臣参李鸿章为新党。当世慈禧太后宣见李鸿章,笑谈“有人说你是新党哦”,本想当做笑话来拉近关系。不曾想李鸿章很不给面子的正色道:“新党所为者,臣之想而不敢为者,如此看来,臣确实是新党。”
“哼!”想起往事的李鸿章,心里很不爽,不给看沈从云就更加的顺眼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讲究含蓄的李鸿章,端起茶来道:“喝茶!”
这就是要送客了!
盛宣怀拉着沈从云站起告辞,沈从云走到门口时,猛的站住,毅然转身,猛的朝李鸿章跪了下来,拱手高呼:“大人,云从有一言,不吐不快也。”
“子归啊,起来说话。”李鸿章眉头皱了皱,似乎猜到了沈从云要说什么。
“求大人让从云把话说完,从云死而无悔!”沈从云面露坚毅之色,虽然知道说出来法国人一定会扩大战争的事情,李鸿章未必肯听,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战端一开,法军所到之处,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啊,明明知道而不说,良心上真的过不去。
“你说!”李鸿章脸色猛的沉了下来,语气也变的凌厉起来。
“大人一手创办的淮军,懈怠久已,不复当年之勇悍。今和约虽签,然法夷反复小人,必再生事端。从云求大人速速严令西南两抚,整肃三军,以利再战。一旦战事败坏,大人可速速启用刘铭传刘大人戍守台海,可保不败。老将冯子材,老而弥坚……”
“住嘴!”李鸿章把手上的茶杯猛的往地上一摔,气的胡子乱翘厉声道:“拖出去。”
两个戈什马大声应道:“喳!”然后饿虎擒羊一般的扑上来,架着沈从云就走,沈从云挣扎着回头大喊:“大人,若因懈怠而误国,必遭千秋之骂名啊。大人!……。”
沈从云被拖出去了,盛宣怀脸色大变,急急回头给李鸿章跪下道:“大人!子归年少……。”
“荇荪,起来!”李鸿章厉声让盛宣怀起来,随即一声叹气道:“老夫几时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了?这个沈子归,他知道还不少。当真让人又气又爱。”说到这里,李鸿章不由的自嘲的笑了起来。想想有不忿的骂道:“竖子!狂生!杀了他都不解很!”
李鸿章咬牙切齿的骂人时,盛宣怀倒是大大的放心了,李鸿章有个习惯,喜欢骂手下亲近之人,真要杀人的话,脸上可是面带笑容的,和蔼可亲的。
这时候,一个戈什马快步走到李鸿章跟前,低声问了两句,李鸿章摇了摇头,低语一声,戈什马立刻打千应道:“喳!”
“荇荪啊!下去吧,老夫乏了。回头记得给子归找个好大夫。”
……………………
沈从云被两个戈什马杀气腾腾的架在前院里,心里还在嘀咕,这次是不是要被李鸿章砍头了,也许搞不好这次穿越之旅就要惨淡收场了。不过,沈从云也不后悔,有的话不说,日后才是后悔一辈子呢。
看着一个戈什马匆匆来到面前,低声和架着自己的两个戈什马一阵低语,随后戈什马笑着看着昂首站立的沈从云,竖起大拇指笑道:“哥们你挺牛啊!是个爷们。”
沈从云正要接过话头,两个戈什马猛的一使劲,架起沈从云就走,口中还道:“走吧您诶!”
沈从云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架着到了大门口,远远的看见盛宣怀站在门口焦虑的等待时,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猛的觉得身子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摔了个标准的四脚朝天。
“哎哟!我的屁股!”两个戈什马可是摔人的行家里手,这一摔可有讲究,沈从云正好屁股落地,咚的一声,疼的叫了出来。这一下,把一干轿夫看傻了。
盛宣怀赶紧招呼轿夫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扶沈大人起来?”
“子归,不要紧吧。”盛宣怀苦笑着上前来帮忙搀扶,沈从云觉得屁股都摔成八瓣,那叫一个疼啊。
“没事,我还撑的住!哎哟!”
沈从云趴在轿子里被抬回去了,盛宣怀早吩咐盛福叫来的大夫,很快就赶到了,一番诊治之后,大夫说没啥大事,没伤着骨头,上点药趴两天就好。
看着趴在床上的沈从云,盛宣怀一脸的苦笑,用手指着沈从云道:“沈子归啊沈子归,要我说你什么好?中法之间和约刚签,你倒好,怂恿大人整军备战,还说什么老将冯子材老而弥坚。你可知道,广西巡抚潘琴轩是中堂大人昔日的爱将?你竟然说他连冯子材这个老头都不如。”
提到潘鼎新,沈从云气都不打一处来,畏敌如虎,不战而失凉山,打法国人不行,配合李鸿章搞阴谋诡计整自己人,倒是把好手。
这样的人,当着盛宣怀的面,沈从云不想评价,只是装疼“哎哟”一声,掩饰过去。
盛宣怀见沈从云如此,知道他不想多说,也就不再说话,吩咐玉瓶青弦好好招呼着,便自离开了,身为李鸿章“洋务总管”,平时忙的很,能对沈从云这样,已经够意思了。
在床上趴着,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不要为面对两个丫头蠢蠢欲动的献身计划头疼。天擦黑的时候,李鸿章派来一个戈什马,送来一些大内御用的金疮药。
就这样沈从云心里也不感激李鸿章。“还说左宗棠小气,你丫的才是真小气。”沈从云趴在床上,心里愤愤的骂着。
在床上趴了三天,每天傍晚盛宣怀都会来坐一个时辰,两人聊点洋务管理之事。白领出身,又是学管理的沈从云,忽悠盛宣怀可太容易了,规章制度啥的一套一套的,连草稿都不用打的。
许多完全超时代的管理理念,盛宣怀听了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也难以接受,不过大致上沈从云说的大多数管理方式,还是能接纳的。
第四天的一早,盛宣怀又来了,带来委任状和一条辫子,沈从云一看东西就知道,该挪地方了。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盛宣怀差人弄了一桌子酒菜进来,就算是给沈从云饯行了。
喝的有点晕乎的时候,盛宣怀苦笑道:“子归啊,你可把我吓的不轻。”
沈从云抱歉的拱手道:“盛大人,费心了。”
盛宣怀摇摇手道:“子归啊,还大人大人的叫?”
沈从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感激之色道:“如大人不弃,从云愿执小弟之礼。”
盛宣怀听了面露喜色,随即收起笑容道:“子归啊,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哥哥,有些话你也别嫌我唠叨。此去沪上,临近两江,少不得要见到左季高。记住了,一定要把持好身份。”
沈从云站起,心甘情愿的给盛宣怀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兄长之言,小弟铭记。”
盛宣怀开心的笑了起来,伸手扶起沈从云道:“子归啊,南下的车马我都备好了,明日即可启程。此去千里,我让玉瓶、青弦和小七跟着去照顾你,一路保重啊。”
沈从云听了头皮直麻,还得带上两个“扬州瘦马”啊,路上真的要把持不住,把她们那个了,那不成了摧残小白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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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二部第一部
第八章南下
两辆马车,两匹健马,两个车夫,一个随从,两个“家属”。
沈从云上路了,盛宣怀亲自送到城外,临别盛福端上两杯酒来,把酒相送之际,远处城边一骑滚滚而至,一个戈什马快马赶到,翻身而下。
“中堂大人让我给沈大人送封信来!”给二人打千之后,戈什马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这就要告辞。盛福赶紧上去,塞过去一张银票。
沈从云拿着信封望着盛宣怀,狐疑的问道:“兄长,您看这……。”
盛宣怀呵呵一笑,挥手道:“这是中堂大人给你的,我不看。”
终于上路了,沈从云选择了骑马,以前在骑术协会里,也折腾过几天,对骑马也不算陌生了。坐在马上,对盛宣怀真心感激,沈从云频频回首,挥手致意。
盛宣怀目送沈从云消失在远处后,不由的轻声叹息道:“沈子归啊沈子归,我怎么就看不透你呢?连中堂大人都说,子归狂妄之下,其心难测也。”
这话要事给沈从云听见了,肯定会不屑的说:“狗屁,老子不过是不想历史悲剧重演而已。哪像你李鸿章,对外一律软弱,铁了心的跟着慈禧干,卖国条约签到手软。妈妈的,连北洋水师的经费,你都敢献给慈禧修颐和园;北洋水师的战舰上炮管晾衣服;拿军舰走私;炮弹都不够;演习作假;一桩桩一件件,你***心里清楚就是不管。你丫就一鸟人!”
天津城已经看不见影子了,沈从云跳下马来,坐到马车上,打开李鸿章送来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一看,一叠面额不等的银票。招呼两个丫头帮忙数了数,李鸿章还真大方啊,一送就是一万两,难怪盛宣怀这次没有再给钱,原来知道李鸿章会玩这手。
“妈妈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一路南下,沈从云不想卷入李左之争中,故意的放慢脚步,走两天,停一天。反正到时候到晚了,就说屁股伤没好。总而言之一句话,挨一天算一天,最好挨到中法战争再次开打。
再怎么挨,旅途还是有结束的时候,足足走了一个月,上海遥遥在望。
1884年6月23日,(闰五月一日)。法军向驻扎在越南观音桥(今北黎)的清军提出“接防”的无理要求,遭清军代表拒绝。法军开枪打死清军到表,进而炮击清军阵地,清军被迫还击,激战二日,打死打伤法军近百人,击退法军,李鸿章幻想的和平,不过在《李福协定》签署了一个月零十二天以后,破灭了。
同一天夜里,迁延再三的沈从云,也到了上海,找了家旅馆安顿下以后,次日沈从云拿着关防,西装革履,让青弦绑着假辫子,骑着马带着盛小七,前往顶头上司上海苏松太道邵有廉的衙门去报道。
身为长随的盛小七,最近精神头挺足的。他这样的下人,在盛宣怀的府上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跟着沈从云出来,这一辈子也许就在盛府上干到死了,别想有出头之日。
临行前夜,盛宣怀把盛小七叫到跟前,好好的叮嘱了一番。扬言是沈从云开口要盛小七跟随的,这是要盛小七死心塌地跟沈从云干。同时,盛宣怀还说:“子归老弟,年少轻狂,如生事端,需速速报来。”这就是要盛小七做耳目。
不管怎么样,盛小七能跟着沈从云出来,让一干盛府上的下人们羡慕不已,都说这小子祖坟冒青烟了,沈从云前途无量,盛小七也要发达了。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怀揣着沈从云给的散碎银子,伺候沈从云在衙门前下马后,盛小七这才上前去,给门房塞过去5两银子,然后递上沈从云的名贴。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远远的在门里头就喊:“哈哈,来的可是被李中堂摔了一屁股墩的沈子归?”
我日,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沈从云纳闷之际,门里已经出来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官员。邵有廉是上官,照理沈从云要进去见他的,没想到他居然出来迎接了,这倒是很出乎沈从云的预料。
“沈从云!见过大人!”沈从云急忙上前,拱手行礼。
“免礼了免礼了!你这个沈子归啊,好大的胆子,当堂顶撞中堂大人。偏偏中堂大人还来电夸你是个干才,盛荇荪也来电称,沈子归熟知西洋事务,精通英法语言,长于经营管理之道。还称,他已经认了你这个兄弟,嘱托我多多关照。”
李鸿章为了沈从云的事情,提前打电报来过了。盛宣怀不但打了电报,还写了封亲笔信,让人快马送来,里头提起了沈从云在李鸿章那里惹的事,含蓄的表示了,李鸿章对沈从云的重视、拉拢之心。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里面,也难怪邵有廉屈尊出迎了。
一番客气,邵有廉把沈从云往里面让,沈从云不敢居先,让邵有廉走在头里。二人直奔内宅,进了书房落座后,邵有廉这才问道:“子归老弟,一个月前就出发了,何故今日才到?”
沈从云早有准备,苦笑了一下道:“惭愧,年少轻狂,着中堂大人薄惩,一路上伤势反复,迁延至今。”
说起这个,邵有廉又笑了起来,借着问了沈从云安顿一事,沈从云回答说暂时在旅馆住下了,还带着女眷。邵有廉立刻表示要沈从云住到家里来,沈从云坚持不受,邵有廉客气了几声,这才作罢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