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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易周王朝,乐安二十年孟夏,洛城。
虽才刚入夏季,但正午炎热的天候,仍让曝晒其下的人们挥汗如雨。这份暑气的侵害,却没叫繁华不亚于京城的洛城少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喧嚣;在这个东方的商业大城中,充斥着忙碌奔波的商人和从事各色买卖的小贩。
治理这块富饶封地的靖王司马丈,是当今圣上幼时的青梅竹马。先皇驾崩太子即位册封时,司马丈即表明无意政治,因而受封靖王,远离京城而治理遥踞东方的洛城。
司马丈共有一妻四妾;妻妾之间虽免不了有争风吃醋情景,可是以整个靖王府上下的气氛来看,算得上全国排名的和乐家庭;这种怡然自得、恬静安适的日子,符合司马丈这种无多大野心的王爷的心性,只除了好玩成性的司马二小姐──司马昊儿。
今儿个一大早昊儿便着皂衣素裙溜出王府。在外头玩了半日,昊儿因肚子饿又忘记带银两出门,终于打道回了王府;因心里有鬼怕被王爷撞见后免不了一番训斥,从王府的偏门悄悄闪了进去。
不料才一进门,就被人点了名字,吓得她一颗心差点蹦了出来。
定神看到来人是小弟司马昱,昊儿才拍了拍胸口,顺便瞪了那个满是笑容的人一眼。
「昊儿姐,怎么穿着这身衣裳啊?」昱早知这位疼他的二姐的个性,没为了那一眼而收敛起脸上满溢的笑容,接着又像背千字文的顺口赞美:「不过即使这么穿,也无损昊儿姐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美丽。」
「瞧你嘴甜的,不是认识你十三年,到真叫你这张嘴给唬了去。」对方是说的一派诚心,她则听得肉麻。轻轻拧着昱的鼻子,笑问:「直说了吧,又准备玩什么把戏了?」
鹅蛋脸、柳叶眉,搭上一张秀气的樱桃小口,昊儿是不丑,但昱的形容就稍嫌夸张。在洛城的第一大美女是司马萍儿,不但外貌国色天香、个性温柔贤淑,甚至琴棋书画、刺绣烹煮,没有一项不精通。
不过不是美女又如何?每天快快乐乐过日子,常常溜出王府和爹爹玩躲猫猫,身边又有一大群关心她的人,已够让昊儿心满意足。与其当个受人品头论足的大美女,不若当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安适自在。
「家里来了几个客人,还是位稀客呢。妳猜是谁?」昱睨着二姐,有意卖个关子吊人胃口。
「既然被称为『 稀客』,不就表示对方是不常在府中露脸的人?我又没他心通,哪里可能知道。」昊儿白了小弟一眼,懒得与他打哑谜。
「就是那位住在京城的赵王爷啦。」昱一脸无趣地公布答案。
「赵王爷!皇后的哥哥?真怪,他也算个大忙人,又和爹爹交情平平,怎么会来访咱们啊?」
「可不是来访友的,是替皇上传口谕,似乎是要爹爹入京。」
昊儿一听完后蹙起眉头,对这项讯息觉得古怪──今年已觐见过了,皇帝怎么又特地派人千里迢迢的来传口谕呢?
来不及细想,昱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暗暗指着由拱桥那端缓步踱来的两名男子,压低声音道:
「那二人便是赵王爷的公子。」
昊儿想起一身不合于身分的装扮,再看看正朝这儿走来的二人,忙对昱交代:「待会儿就当我是名婢女吧。」
昱眨眨眼,露出兴致且明白的笑容,语带亢奋,「真不亏是昊儿姐,想出这么好玩的游戏!」
好玩的游戏?昊儿差点没被小弟气的吐血;想她堂堂一名王爷千金,如今却着这身不合礼教的平民装扮,面对初见面且颇有身分的人,自然会丢了靖王的脸。难得开窍一次,设想得如此周到,却被小弟误当成在寻人开心,真叫她哭笑不得呀!
想着想着,赵王爷的公子也已来到他们面前。其中一名身形高壮、相貌英挺的男子先向昱打了个招呼,由昱的回礼,昊儿得知此人是长公子宋斌。
二公子宋逸面貌不若其兄英俊,却在双眸中散发出智慧的光采;这位宋二公子还是二皇子的好友兼幕僚。
「昱弟弟怎么一个人跑来后院?」说话的人是宋逸。
『大厅里闷的慌嘛!』昱心里如此想着,脸上则淡淡一笑,顾及礼貌地反问:「你们又怎么会来后院?家父家兄呢?」
「爹和司马伯父正在对奕,我们觉得无趣便出来透透气。」
「怀玉哥定是在旁观看喽。」
宋逸点点头。「早知司马伯父有对文武兄弟,今日一见,果真令我们兄弟心折。怀玉兄的相貌文采都是人间少有。」
『少来了!谁不知你这位京城中的诸葛孔明!』昊儿低头杵在昱身后无事可做,只好人家说一句她在心里跟着陪上一句。
昱听了宋逸的话只是笑了笑,虽知道对方讲的不切实际,但年纪尚小,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种应酬话。
宋逸也发觉自己的客套用错了对象,转了话题,「唐突问个问题,不知昱弟身后的姑娘可是官家小姐降罪至此?」打从不小心瞄到昱身边的女子,就有意打听一番,这才是他硬拉着大哥过桥的原因。
宋逸的问题果真唐突,不只司马姐弟两人一阵心惊,就连宋家另外那名不明所以的兄长,也是呆了好一会儿。最先恢复镇定的是昊儿,瞄了昱一眼,见他仍处在惊吓状态,为免事情穿梆,连忙向宋逸欠了欠身,回道:
「奴婢只是杂户出身,不是官家小姐。」虽不明白堂堂一个王爷的公子,降尊纡贵问起一名丫鬟身世的用意,却也不敢稍有大意,演得的入木三分。
「看妳颇有高雅气质。」一句话赞美了昊儿,同时也向众人解释了自己唐突的行为。
高雅的气质!难得被人家这么称赞的昊儿,已经认为『京城的诸葛孔明』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昱在一旁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嗤笑起来;难为宋二公子能在这位好玩成性的二姐身上瞧出端倪,也亏得他的昊儿姐姐还没磨光父母给的天生气质。
昊儿看到昱忍笑的模样,感到快要露出马脚的危机,脑筋一转,顾不得此刻下人的身分,主动向昱欠身道:
「夫人那儿还有交待,若小少爷没别的事,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昱虽觉得意犹未尽,但见宋逸非等闲之辈,也聪明的不敢再玩下去,朝昊儿一挥手,颇有少爷架势地让她离去。
宋逸对昊儿的背影皱眉,敢情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官家小姐、富家小姐他见的多了,很少有人拥有这般气势……
* * * *
「咦,皇上要咱们一家子都上京啊!」司马丈在大厅宣布赵王爷带来的消息后,首先叫出声的自然是全家最想到京城一游的昊儿。
「圣上怎么突然要我们一家子上京?」长子怀玉沉着冷静地问出关键。
「打从来到洛城,二十年来圣上都没机会见着我的家眷。或者一时兴起,想看看青梅竹马的家人吧。」司马丈隐暪『相亲』这个最主要的理由没讲。
对这种有些牵强的解释,昊儿和怀玉互望一眼,两人有默契的一声不吭,陪着大伙儿应酬谈笑。直到厅上剩下司马家四个最大的孩子,才由昊儿首先提出质疑:
「爹爹一定有什么事暪着我们,皇上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想见青梅竹马的家人』这个单纯的理由,就千里迢迢召了一大群人入京。」
怀玉点点头,和他最疼的妹妹站在同一阵线。「这件事透着古怪,绝对不如表面的简单。」
司马二少爷南是天生没烦恼的人,取笑像唱双簧似地兄妹二人,「也许圣上真的是一时兴起才召咱们入京,瞧你们二人把原本就单纯的事想的多复杂,弄得人心惶惶。」
「莫说大哥和昊儿了,连我也觉得其中藏着古怪。」
甚少主动发言的萍儿,对此事有所感触,加入了大哥和妹妹的阵营。
「反正在这里瞎猜也弄不出个名堂,何必多费心思伤脑筋?不如早点整好行李早点上京,到了那里还怕不知道真相吗?」南说得顺口,乐天派个性显露无疑;对他而言,天蹋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泛不着杞人忧天成日担心个没完。
萍儿看南话说完便大剌剌地出了大厅,自觉多想无益,召来贴身丫鬟也跟着离开,打算和母亲商讨此次赴京的杂务。
昊儿望着顿时空旷不少的厅堂,又听见怀玉一声轻叹,安慰道:「就像二哥所说,到了京城就见真章,现在胡乱猜测也只不过徒增困扰;何况爹爹似乎没什么不安,怕真的是咱们在杞人忧天。」
怀玉知道昊儿是好意安慰,但一个疙瘩在心,怎样都无法释怀,也许这正是生为长子的一份责任。
「妳可知爹为什么哪儿都准我们去,就是不许去京城?」
昊儿点点头。
司马丈虽无心政治,却因治理了洛城这块富饶的封地,因而在朝中传出种种不利流言。司马丈虽不在意二十年前的谣言,但他毕竟是名臣子,就算皇帝信任他的为人,总还是该避嫌,能将谣言减低一分就减一分,所以司马家的子女一直以来都没机会能踏入全国的首都;也因此,虽然司马丈本人不太提起那些风风雨雨,但下一辈的人对事情的始末都耳熟能详。
「我怕这次和当时的谣言有关。」
「已经有二十年了耶!造谣的人不是退休、便是回佬佬家准备投胎,就怕大家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洛城是块大肥肉,能让有野心的人垂涎三尺吶!二十年前的人心和二十年后的人心都是一个样子。」
昊儿虽然没有南想的那么乐观,却也认为怀玉太钻牛角尖,为缓和他的情绪,做作地侧着头沉思,半晌才故做惊慌地道:
「如果这次召咱们一家老小上京的原因,是为了像二十年前那种谣传,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置我们?把我们软禁一辈子吗?爹爹的面子够不够大到能让我们免于一死?如果保不住司马一家的话,是不是我们该趁现在做好落跑的准备?是该隐姓埋名在中原了此残生,还是该到西域去打拚一番?只可怜我们司马家的后代,恐怕都会因『家世不白』而无法科考了。」
怀玉一开始还认真听着这些假设性的疑问,越到后面越觉夸张,才明白被昊儿捉弄了。
「妳这鬼灵精。」怀玉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昊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别多心了啦!像南哥那样的思考方式也挺不错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偶而应该轻松一下才好,免得大哥到时候会未老先衰喔。」
* * * *
京城,东宫。
「近来发生最令人费解的一件事,你们可猜得着?」
太子幼时玩伴兼幕僚头头的施若扬,在听了主子突如奇来的问话后,向身旁的好友梁项宥丢了个不明所以的求助眼神,才由后者开口探问:
「殿下口中所言之事,是指赵王爷忽然到靖王府拜见一事?」
太子轻笑出声,「似乎什么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只是碰巧猜着。」梁项宥作了个揖,神态中不见半丝自豪气势。随口又问:「殿下是有了什么主意吗?」
「父皇向来不做没目的的事,所以这次召司马一家上京,必然有所图谋;虽说其中巧妙只有父皇一人知晓,不过本宫倒想藉此良机,好好会一会司马家的千金……」
梁项宥的心思较施若扬细腻,替太子分析道:「这次陛下既然是派赵王爷亲自传的口谕,跟着去的宋家公子多少会知道一些来龙去脉;宋二公子是轩殿下身边的人,二皇子也就没理由不知道。」
「是了,怕我那位亲爱的弟弟也急着结识司马小姐。」
「这会不会正是皇上的用意?」原本还听得一头雾水的施若扬,终于明白眼前两人说话的重点。
太子笑道:「无论父皇想选媳妇还是召驸马,甚或想利用靖王的势力来使夺权更形扩大,都会让我那可爱的弟弟忙上好一阵子。」顿了顿又问:「他们何时会到?可要选个登台的好时机。」
「靖王会先骑马直奔京城,其它家眷,恐怕就要花个二、三十天了。」
「靖王只有一个女儿吧。」
「嫡系只有一个,叫司马萍儿;据说是洛城第一大美女,有才有貌,几乎成天都有人上门提亲;但如今已有十八、九岁却仍未有出阁打算,似乎是找不着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梁项宥像背书似地说了一长串。
「门当户对?莫非靖王爷想当皇亲国戚不成?」施若扬脱口而出。
太子摇摇头,对司马丈的心性所知甚详,「靖王没多大野心,司马小姐的婚事怕是另有它故。」
梁项宥插口,「司马家还有位庶出的小姐,也到了适婚年龄……」
「只是庶出,怕二皇子还看不上眼,咱们也甭费心力了。」施若扬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