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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穿蓝褂的把全身力道,分作两跌,运集于双掌之上,先后劈出,重叠击出,白玉霜
引开了他先发的一记掌劲。
此时被他重叠击出后发的另一股力道撞到身前,而且双方相距,不过数尺,一时骤不及
防,只见他一个人应掌飘起,被震飞出五六尺远。
这时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眼看白玉霜朝穿蓝褂的逼去,而且穿蓝褂的居然不顾一切,
发掌相拼,这机会岂肯错过,两人一使眼色,双双纵身而起,朝门外掠去。
白玉霜被穿蓝褂的一掌震飞出五六尺远,随着击来的力道,飘飞而起,身形在空中一个
旋转,落到门口,脚还未落实地,口中冷笑一声道:
“你们想走么?”双手齐发,朝两人推去。
穿蓝褂的看得大吃一惊,暗自忖道:
“此人武功高强,当真令人莫测高深,他方才明明被我后发的一记‘开山掌’力击中,
怎会毫无损害呢?”
再说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堪堪掠近门口,陡见白玉霜一闪而至,挡住门口,双手分
向自己两人推来,当下不约而同的挥掌硬接。
这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但闻两声闷响,同时响起,穿古铜长袍的踉跄后退了六
七步,才站住椿。
假唐思娘却连打了三个转身,卸去白玉霜的推力,从旁闪出。
白玉霜脚尖一点,快比流矢,直向假唐思娘追去,抬手一指,朝她肩后袭到。
假唐思娘脚尖还未站稳,白玉霜的指风业已袭到身后,心头不由大惊,身子急急向前一
伏,右手反臂一掌“回头望月”扫击过去
她这一伏身,虽然避开了袭来的指风,但白玉霜来势如电,左手疾出,已经接住了她扫
来的掌势。不,五指一拢,扣住了她的脉腕,假唐思娘但觉全身一麻,武功顿失。
就在此时,那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不约而同双足用力一顿,两道人影,疾如鹰隼,
一直往门外冲去。
白玉霜右手一指,点了假唐思娘穴道,口中冷笑一声道:
“你们往哪里走?”突然双手齐发,朝两人身后抓去。
那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已经掠到门口,突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背后吸来,两人身
不由主,往后倒退了回去。
白玉霜一闪身,站到两人面前,冷笑道:
“你们走得了么?”
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惊骇之际,又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自己动手,把面具取下来
吧!”
穿蓝褂的一语不发,突然翻手一掌,自向天灵穴上击去。
白玉霜右手疾出,一下格住了穿蓝褂的掌势,缓缓说道:
“难道这张面具,竟然比你性命还要重要么?”
回过头去,朝穿古铜长袍的道:
“你给我安静点,站着别动。”左手抬处,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穿蓝褂的突然双手蒙面,失声道:
“贫僧愧对师尊,贫僧哪里还有脸见人?”听他口气,原来是出家人!
白玉霜道:“原来你是和尚,你总该知道佛门中有两句警世良言,孽海无边,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纵然助纣为虐,作恶多端,但只要心存悔改,总比你这样自碎天灵,
死得不明白,要好得多了。”
穿蓝褂的摇头道:“师门戒律极严,贫僧实是无颜……”
白玉霜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有什么困难,我白玉霜自
当全力相助。”
穿蓝褂的突然跪倒地上,双手合十,说道:
“白少侠,你真是菩萨化身,一语点化,使贫僧有赎罪的机会,贫僧真是感激不尽。”
说完,站起身来,伸手从脸上缓缓揭下一张面具来。
白玉霜目光盯注在他脸上,果然是一个僧人,头顶有着戒疤,年约四十左右,看去人极
正派。
穿蓝褂的揭下面具,没待白玉霜开口,说道:
“白少狭想必心中有很多疑问,贫僧知无不言,你只管问吧!”
白玉霜道:“我看你人极正派,大概是受人胁迫,一时失足,好,你先说说你是哪一门
派的人,叫什么名字?”
穿蓝褂的道:
“贫僧一清,峨嵋伏虎寺门下。
白玉霜道:“你假扮唐庄主,劫持他爱女,究是奉了何人之命?”
一清和尚(穿蓝褂的)道:“那是一个蒙面人,贫僧不知他姓名来历,也未曾见过他的
面貌。”
白玉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问道:
“你怎么会听命于他的呢?”
一清和尚道:“贫僧身中奇毒,发作之时,有如万蚁啮体,全身痛痒难忍,叫人无法忍
受,就在贫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际,禅房窗外,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他能治我
痛痒怪症……”
白玉霜道:“这人就是蒙面人?”
“是的。”一清和尚点点头道:“他说贫僧中了一种极厉害的奇毒,他当时给了贫僧一
颗药丸,服下之后,果然痛痒立止。但据他告诉贫僧,此种奇毒,不是一时可以治愈,要贫
僧算准一月之期,但必须早三天到达成都少城西横街一家叫胜家客栈等他……”
白玉霜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清和尚道:“就是七天之前的事。”
白玉霜道:“你说下去。”
一清和尚道:“贫僧依他之言,赶到胜家客栈,第二天就毒症复发,那蒙面人果然及时
出现,又给了贫僧一颗药丸,曾说贫僧所中之毒,需一年时间,才能完全痊愈。在这一年之
内,每月都得发作一次,他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要贫僧在这一年之内,听命于他……”
白玉霜道:“他蒙面而来,你既不知道他身份来历,也没见过他面貌,如何能证明就是
他呢?”
一清和尚道:“贫僧第二次在成都和他见面之时,他曾说过以后不一定是他来,当时他
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的铁牌,叫贫僧看仔细了,今后不论何人,只要出示此牌,贫僧就得听
命于他。”
他不待白玉霜说话,又道:
“当时贫僧因他面蒙黑布,看不清他的面貌,故而对他说话的声音,用心牢记,只要他
一开口,贫僧就可以听得出来。”
白玉霜微微摇头道:“这机会并不大。”
一清和尚合掌道:“贫僧现在想通了,除死无大事,贫僧不该贪生怕死,为他利用,只
要白少侠吩咐,贫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玉霜道:“大师父能及时悔过,正是慧根深厚之人,在下定当在二月之内,找到此人,
要他交出真正的解药来,好,大师父仍请戴上面具,在下还要问问他。”
“不用了,贫僧既已取下面具,决心改过自新,不用再戴此物了。”
白玉霜道:“不,目前咱们连对方一点底细都不知道,大师父还是戴上面具,也许他会
派人和你连系。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岂不比你不戴面具,使对方—看就知你叛离了他,
要好得多么?”
一清和尚点头道:“白少侠说得极是,贫僧遵命。”说着,果然又覆上面具,然后用双
手轻轻贴匀。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
“大师父别忘了,你已经戴上面具,说话之时,不可再自称贫僧了。”
“在下记下了。”一清和尚以目看了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一眼,迟疑的道:
“只是方才咱们说的话……”
白玉霜笑道:
“你只管放心,我就是防他们听到咱们谈话内容,我以特殊手法,点了他们穴道,穴道
未解,此地一切行动,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一清和尚道:“如此就好。”
白玉霜转过身去,右手衣袖,快速绝伦朝穿古铜长袍的身上拂去。
穿古铜长袍的犹如大梦初醒,双目乍睁,口中不由“啊”了一声!
白玉霜冷然道:
“现在该你了,你自己取下面具来吧!”
穿古铜长袍的看了白玉霜一眼,自知不是白玉霜的敌手,一言不发,伸手揭下了人皮面
具。
那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尖瘦脸老者,生得秃顶,短眉、双颧微耸,双目灼灼有光,紧闭着
一张阔嘴。
白玉霜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多,自然不知他是谁,只是觉得他从脸上取来的面具,似
乎和一清和尚戴的面具,一模一样,分明出自一人之手,心中方自一动。
只听一清和尚口中忽然“唉”了一声,惊异的道:
“会是灵猿薄一刀!”
穿古铜长袍的道:
“不错,在下正是薄一刀。”
白玉霜回头问道:
“你认识他?”
一清和尚道:“灵猿薄一刀,在江湖上极负盛名,在下自然听人说过了。”
白玉霜忽然以“传音入密”问道:
“薄一刀在江湖上声誉如何?”
一清和尚不由一怔,白玉霜行走江湖,居然会没听说过灵猿薄一刀之名,接着也以“传
音入密”回道:“是个独行盗,武功极高,毁誉参半。”
薄一刀冷冷的看了一清和尚一眼,问道:
“这位朋友是谁?”
一清和尚道:“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白玉霜道:“薄一刀,你假扮唐庄主,是受何人之命前来?”
薄一刀道:“在下如果不说呢?”
白玉霜道:“在下并没有点住你穴道,但在我面前,你是没有逃走的机会的,只要你肯
说出主使的人是谁,在下决不会难为你……”
灵猿薄一刀冷冷的道:
“白少侠武功胜过在下甚多,在下自知不敌,但白少侠休想从在下口中,问出什么话
来。”
白玉霜问道:
“为什么呢?”
薄一刀道:“没有为什么,在下只是不想说,无可奉告。”
白玉霜看他态度顽强,不觉冷笑一声道:
“薄一刀,在下问你的话,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相信你能硬
到什么程度,真要触怒了我,告诉你,我出手无情,你未必忍受得了?”
薄一刀道:“你要动刑?”
白玉霜凛然道:
“不错,我点你五阴绝脉,逆血攻心,比之江湖上一般分筋错骨,还要厉害?”
薄一刀脸上微有恐惧之色,但瞬即消失,诡笑道:
“在下如是死去了,你义弟、义妹身中之毒,只怕……”
“放心。”白玉霜冷哂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人你熬得过顿饭时光,在下就放你
离此而去。”
薄一刀道:“你此话说了可要算数。”
白玉霜傲然道:
“白某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但你熬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呢?”
薄一刀道:“你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白玉霜道:“好,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之事,可怨不得我白玉霜出手无情。”
薄一刀道:“不错,白少侠只管施为就是了。”
白玉霜到了真要施为之时,却不禁又有些迟疑起来,师父曾经咬代过自己,此种手法,
十分恶毒,除了十恶不赦之人,不可轻易出手,薄一刀虽是独行大盗,但究非十恶不赦之人。
想到这里,不觉望了他一眼,说道:
“薄朋友,在下此种手法,任你是铁打好汉,也无法忍受,我看……”
薄一刀大笑一声道:
“白少侠不用替薄某耽心,薄某死且不惧,何在乎你逆血倒流,曲少侠只管使来,薄某
死而无怨。”
白玉霜暗暗蹙了下眉,忖道:
“看他说的如此坚决,定有难言之隐了。”
但此时话已出口,势成骑虎,只得沉哼一声道:
“好!”
屈指轻弹,发出五缕指风,袭向薄一刀五处穴道。
这一点穴手法,果然和一般点穴不同,五缕指风,就像同时袭到,薄一刀但觉身躯一震,
全身血液,立即倒流,从经络相反而行,逼注内腑。
薄一刀是独行大盗,一生独往独来,从未栽过跟头,由此可见他的武功造诣,极为深厚
了,此时发觉体内逆血倒行,心头也暗暗吃惊,立即盘膝坐下,瞑目不语。
白玉霜缓缓说道:
“薄朋友,你如果忍受不住,只要招呼在下一声就好。”
薄一刀冷哼一声道:
“多蒙关照,薄某还不在乎。”话声甫落,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
一清和尚的暗暗惊异,两道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薄一刀的脸上,静待变化。
薄一刀隔日静坐,不再言语,自然是全力运功抗拒逆血倒行,但不过转眼之间,他脸上
汗水,像黄豆般绽出,愈来愈密,顺着脸颊,滚滚直落,盘膝而坐的人,也随着起了一阵又
一阵的剧烈颤动。
这一情形,正是他以最大的力量和难以忍受的痛苦相对抗,也极明显逆血倒行的痛苦,
正在逐渐加重,他身子才会有这段剧烈的颤抖。
前后不过一盏势茶工夫,突听薄一刀颤声大叫道:“白少侠快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