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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逐渐加重,他身子才会有这段剧烈的颤抖。
前后不过一盏势茶工夫,突听薄一刀颤声大叫道:“白少侠快解开我的穴道。”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薄朋友肯说了么?”
“说!说!”薄一刀惶急的道:
“快!快!在下禁不住了!”
白玉霜笑道:
“薄朋友原来也只有这点耐心!”衣袖轻轻一拂,就解开了薄一刀受禁的五阴绝脉。
薄一刀神色沮丧,长长吁了口气,才道:
“白少侠要问什么,就请问吧,只是兄弟知道的有限……”
白玉霜道:“我还是一句老话,你假扮唐庄主,是受何人之命而来?”
“不知道。”薄一刀说出“不知道”三字之后,怕引起白玉霜的误会,接着说道:
“薄某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白玉霜微哂道:“你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怎会连听命于谁都不知道,就受人差遣,
唯命是从,这话有谁能信?”
薄一刀道:“兄弟惭愧,我虽然被他们差遣了三个月之久,但并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
白玉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忍不住问道:
“那么你如何会接受他们差遣的呢?”
薄一刀痛苦的道:
“这个…”
他迟疑了一下,毅然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兄弟也不用隐瞒了,兄弟妻女,被他们扣作人质……”
一清和尚突然插口道:“薄老哥独往独来,几时也有了家眷?”
薄一刀轻轻一叹道:“为人在世,叶落归根,薄某在江湖上飘荡了半辈子,总得有个自
己的家,那是去年之事。”
他口气稍顿,续道道:“不想三个月前,他们劫持了薄某的家人,胁迫我听命于他……”
白玉霜道:“你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总有和你联络的人?”
薄一刀道:“不一定,在下是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见牌如见主人,不论何人,持牌而
来,他交给在下的字条,即是令谕。”
一清和尚啊了一声。白玉霜问道:
“他们传达命令,都是写的纸条么?”
薄一刀道:“那也不一定,有时只是口头说的,只有……”他似,有顾忌,忽然住口不
言。
白玉霜道:“只有这一次的行动,较为特殊,对不对?”
薄一刀点点头。
白玉霜道:“你不用心存顾忌,她(指假唐思娘)被我点了穴道,听不到我们谈话的。”
薄一刀道:“不瞒白少侠,这一次他们派来的人,就是她,一切行动,在下都得听命于
他。”
一清和尚又啊了一声。他方才的惊啊,是因为薄一刀说出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这和他
的情形,完全一样。
这次惊啊,则是薄一刀须听命于假唐思娘,使他深感意外,因为在他意料之中,一直以
为假唐思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白玉霜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
薄一刀惊道:“白少侠早已知道了?”
白玉霜道:“因为你们二位扮的是唐庄主,在一般人看来,自然是你们的身份较为重要,
照说,假扮唐姑娘的人,只是一个助手而已。”
一清和尚道:“白少侠说的极是,但……”
白玉霜不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
“但这位姑娘的武功,胜过二位甚多,她如果仅是薄朋友的助手,武功决不会超过薄朋
友,由此推想,她真正的身份,必在薄朋友之上,于理甚明。”
薄一刀道:“白少侠当真观察入微,一点也瞒不过你眼睛。”
白玉霜淡然一笑道:
“薄朋友但请放心,这件事白某既然伸了手,就非管到底不可,你家眷既在他们手中,
暂时仍以不露形迹为宜,你把面具戴上了。”
薄一刀依言戴上了面具。白玉霜缓缓走到假唐思娘身边,老实不客气朝她怀中摸去。
他从她鼓腾腾的双峰之间,一阵掏摸,把她怀里的东西,全取了出来,那是一个鼻烟壶
大的小玉瓶,用一方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一块黑黑的圆形铁牌,一支眉笔,一小盒烟
脂,和几两碎银子。那鼻烟壶大小的玉瓶,上面刻着五个蝇头细字“温氏清神丹”,分明迷
香的解药了!(江湖上有两大世家,一为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著名于世,一为南海温家的
迷药,同样名满天下,这“温氏清神丹”正是南海温家的独门解药。)用手绢包着的一颗寒
铁念珠,分明是骊龙避毒珠无疑。
因为她既是假扮了唐姑娘,卓玉祥拿出避毒珠,替她解毒之时(其实她并未中毒),自
然会把真的换了下来。这块黑的圆形铁块,正面刻着一座高大的门楼,正中间二方扇形横额,
有两个比蝇头还小的古篆,书着“龙门”二字。
反面也有四个字,却是正楷:“抗命者死!”
一清和尚看到这块圆形铁牌,口中忍不住哎了一声,说道:
“果然是他,要在下听命于它的,也是这块令牌!”
薄一刀惊异的道:
“你也是受这块令牌差遣?”言下似是大出意外!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
“在下早就知道二位虽然各行其事,实则只是受命于同一个人。”
一清和尚奇道:“白少侠如何知道的?”
白玉霜笑了笑道:
“第一,二位所戴面具,制作的十分精巧,不论式样、形状,均是一般无二,显系出自
一人之手。第二,薄朋友只是在唐姑娘身上下了使人昏睡的毒药,而人却由你劫持,双方并
无相悖之处,这是你们背后主使的人,深知四川唐门,极非易与故而使的是双管齐下之计,
万一某一个人失败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要挟对方,也由此看出此人对唐门‘七宝图’志在必
得!”
一清和尚听得极为佩服,叹息一声道:
“白少侠事事如同亲眼目睹一般,真教在下佩服之至!”
白玉霜依然把眉笔、胭脂和碎银放回假唐思娘的怀中,一面笑道:
“这位姑娘善于掩饰身份,如今证据齐全,不怕她不说实话了。”说话之时,举行一拂,
解开了假唐思恭受制的穴道。
假唐思娘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一眼看到白玉霜目光平视,就站在她面前三尺来远,
脚下不由的后退一步,惶然道:
“你……”
白玉霜早巳把避毒珠和“清神丹”药瓶收起,右手掌心一摊,含笑道:
“姑娘身份已泄,那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
假唐思娘骤暗令牌已在白玉霜手中,身躯又是一震,失声道:
“你……你……”
她究是姑娘之身,这回被白玉霜伸手从怀中搜索,这一羞一急之下,哪还说得出话来?
白玉霜潇洒一笑道:
“是的,这方令牌,是在下从姑娘身上搜到的,而且他们两位,也均已承认,是奉姑娘
之命行事的,现在我想听听姑娘的了,在下一向尊重姑娘家的意见,希望你能和在下好好合
作才好。”
假唐思娘脚下又退后了一步,忽然扭转娇躯,双手掩面,嘤嘤泣泣来!
女人毕竟是弱者,到了束手无策之时,只有以哭泣来博得同情。
有人说:眼泪是女人唯一的武器。有时这一武器,真还管用,男人一旦看到了女人的眼
泪,比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要胆颤心惊,任你百炼精钢,也化作了绕指柔。
白玉霜是个人品俊逸的俏书生。凡是自以为长得英俊的人,都会风流自命的人,对女孩
子都会白作多情。凡是自作多情的岂会对女孩子抛来的武器眼泪,硬起心肠,置之不理?
白玉霜看到假唐思娘这一嘤嘤泣泣,果然慌了手脚,不由自主的跟着跨上一步,柔声说
道:“姑娘快不可如此,有话好说!”
假唐思娘背着身子,呜咽的道:
“你要我说什么呢?”
白玉霜道:“据在下看来,只怕姑娘也是受人挟迫而来的?”
假唐思娘听了他这句话,哭得更是伤心,抽抽噎噎的,凄楚欲绝!
白玉霜道:“姑娘,哭泣无补于事,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假唐思娘咽声道:
“我……我哪里还……见得了人……我……我……只有死……”
假唐思娘忽然止住哭泣,倏地转过身来,问道:
“白少侠,你是不是要我取下人皮面具来么?”
白玉霜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
假唐思娘缓缓低下头去,说道:
“你想知道的是我的来历,和听命于什么人,何必要我取下面具来呢?”
白玉霜道:“在下自然想知道姑娘的来历,和姑娘听命于谁?但也希望看看你的庐山真
面目。”
“我说出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假唐思娘又缓背过身去,几乎颤声道:
“取下面具来,更会使你失望……”
一清和尚道:“姑娘不用拖延时间,咱们一直受你支使,自然希望知道你是谁了。”
薄一刀接口道:“不错,姑娘如是不肯自己取下来,在下倒可以代劳。”
“你们不用逼我。”假唐思娘的口气忽然转硬,冷声道:
“你们既然一定要我取下面具,三个大男人逼着我一个弱女子,我还有选择了余地么?”
说到这里,倏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三人,说道:
“好,你们看吧!”
伸手揭下了蒙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白玉霜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清楚了假唐思娘的面貌,口中忍不住失声惊“啊”了声!
原来这位姑娘大概有二十三四岁,本来生得还算清秀,只是两边脸颊上,被刀划了三四
道刀疤,伤口凝结成紫红的血痕,看去就显得十分可怖!
假唐思娘一双红肿的眼角上,此时滚下两行清泪,凄然一笑道:
“你们都看清楚了?”
一清和尚忍不伤口中低喧了一声佛号,问道:
“阿弥陀佛,姑娘这是被什么人所害?”
白玉霜连忙一摆手道:“姑娘快把面具戴上了。”
假唐思娘双手覆上面具,凄凉的道:
“什么人所害?你身上剧毒是谁下的?”
一清和尚一呆道:“你说也是那神秘人物下的手?”
唐思娘切齿道:“不是那恶贼还会有谁?”
薄一刀道:“他在姑娘脸上,划了这些刀疤,你一定对他十分怨恨,如何还肯受他支使?
为他效劳?”
唐思娘冷笑道:
“薄一刀,他掳了你的妻儿,你难道不对他痛恨入骨,如何还会俯首听命于他呢?”
她不待薄一刀开口,接下去道:“你接受他命令,是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释放你的
妻儿,我也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他可以医好我的剑伤。”
一清和尚道:“他医得好么?”
“医得好。”假唐思娘道:“他有一瓶‘珠玉回春露’,擦了之后,只需一个晚上,就
可痊好。”
白玉霜道:“姑娘贵姓,芳名……”
假唐思娘不待说完,微微摇头道:“小女子无脸见人,姓名更不足道,你们就叫我刀疤
女好了。”
白玉霜道:“好,只要姑娘肯和我们合作,只要找出这个神秘人物来,在下一定先替姑
娘取到‘珠玉回春露’,为姑娘疗伤。”
“没有用!”刀疤女微微摇头道:“这人办事十分神秘,你们找不到他的。”
薄一刀问道:
“你呢?”
刀疤女道:“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五十步与百步而已,你们不知道此人来历,我也一样
不知道。”
一清和尚道:“那么是什么人向姑娘下手的呢?难道你连他人影都没见过?”
“没有。”刀疤女切齿道:“我早已说过,我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会相信。”
白玉霜道:“咱们要找出此人来,自然先要把此人一行一动的资料,从各方面一点一滴
的搜集拢来,才能剥茧抽丝,依据线索,使他无所遁形,姑娘亲身经历,正是最真实的资料
了。”
刀疤女道:“好,我说。”她似是陷入痛苦的深渊,目光之中,含着泪水,低头不语,
过了半晌,才道:
“那是一个月前,我……经过成都,投宿在一家客店里……”
她说的很慢,大家都在听着她述说,谁也没有插口。
刀疤女依然缓慢的道:
“夜间……我被脸上一阵刺痛惊醒,发现床前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薄一刀忍不住问道:
“他就是那个恶贼么?”
刀疤女没有理他,续道:
“我心头一阵骇异,要待跃起,但……就像梦境一般,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那人冷森
的道:
‘你脸上被我划了三刀,留下了很深创痕,如果想保持你原来的容貌,我有的是灵丹妙
药,可以使你不留丝毫痕迹,药就放在桌上小碟子里,你只要用手指蘸着敷在伤口就好,记
住,明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