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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他们一旦发现被迷翻的六人全都坐起,就应该很快的倒跃回来,但他们只是止步不前,依然站在那里。
不,他们(文成章等五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定位了一般,莫非已经受制于人?
这不可能,他们走过之时,自己就一直注视着对方,根本没有人动过一下,他们如何会被人制住的呢?
这些念头,就像电光般在他心头转动,炯炯目光,望着坐在上首的青衣少年,白玉霜摆起了长发,又已恢复了男装,怔然道:
“阁下何人,在下见过么?”
白玉霜微哂道:“盖老大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还记得清清楚楚,咱们不是在西天目幻住庵有过一面之缘么?”
提起西天目幻住庵,紫面阎罗盖世豪神色陡然一变,点头道:“在下想起来了,阁下就是那位深藏不露的蓝衫相公。”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你想起来了就好,在幻住庵,我冲着你盖老大一句话,高抬贵手,我抬了手,放过了你们六个。事情一不可再,阁下六位居然又冲着我来,还在暗地里使用这种江湖下五门的迷药……”
她说来不徐不疾,但另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紫面阎罗盖世豪自然知道几个盟弟都站立不动,想必已经受制于人,他没待白玉霜说下去,抱抱拳道:“在下兄弟在幻住庵中,多蒙阁下高抬贵手,在下一直耿耿于怀,感激不尽,今日之事,在下事前并不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唉,就算知道,在下也只是受命于人,身不由己……”
白玉霜道:“你们受命于谁?”
盖世豪道:“在下兄弟,身处龙宫八大使者,自然受命于龙君。”
卓玉祥道:“盖老大可知龙君是谁么?”
盖世豪道:“咱们只有服从,不用问龙君是谁,凡是持有龙头令符之人,则能指挥咱们兄弟。”
白玉霜道:“你此刻作何打算?”
盖世豪仰起脸,长长吁了口气道:“在下五个盟弟,均已被阁下制住,在下自无单独逃走之理,生死听悉尊裁。”
白玉霜道:“我把你们一起处死呢?”
盖世豪道:“在下相信阁下有此能耐,在下说过,生死悉听尊裁,咱们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在同年同月同日死于阁下之手,那也死而无怨了。”
白玉霜心中暗道:“此人倒有些义气。”
一面微哂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们一直受龙君利用,还不明白么?”
盖世豪神色一黯道:“在下八人,早在二十年前,遇上龙君之日起,就已身受禁制,明知受他利用,也无以自拔。”
白玉霜道:“你们一直处在龙君积威之下,故而对他们敬若神明,畏如蛇蝎,其实龙君二字,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名称而已,可能并无其人。”
盖世豪道:“这不可能,在下兄弟都不止一次亲眼见过他。”
白玉霜道:“他们铸造出来的‘龙君’,生得童颜鹤发,身如童子,银髯垂腹,谁都可以假扮的了。”
盖世豪摇头道:“不,在下等人亲眼看到他武功高不可测。”
“不错。”白玉霜道:“那就是有一个武功高不可测的人,假扮了龙君,他以龙君之名,罗致了四方煞神和你们八大恶人。当然,四方煞神,也是受他禁制之人,但如今全都及时觉悟,叛离了他,未闻有何严重后果发生。”
盖世豪道:“那一定是他们已经解去了身上的禁制了,不然,决不可能活过百日。”
这话听的白玉霜心中猛然一动,暗道:
“龙君当然不会替四方煞神解去身上禁制,那一定是辟毒珠的功劳,因为四方煞神都曾以辟毒珠解过散功之毒,可能把身上的禁制也一齐解去。这就是了,无怪贼党一而再再而三,千方百计,要谋夺卓玉祥的辟毒珠,原来辟毒珠是它们唯一的克星之故。”
心念闪电一动,这就接着说:“盖老大如能及时醒悟,弃暗投明,我也有办法解除你们身上的禁制。”
盖世豪疑信参半的道:
“阁下也许有此能耐,但……”
白玉霜道:“但你不敢相信?”
盖世豪道:“二十年来,在下兄弟曾遍访名医,服过不少解毒药物,依然无法解去体内似有若无的奇毒。”
慕容贞道:“白姊姊说出来的话,还会骗你不成?”
盖世豪听得一怔,目光望望白玉霜,问道:
“你是一位姑娘?”
“不错。”白玉霜道:“我不用骗你,你们身中龙君所下之毒,如果背叛于他,就活不过百日,那就是说百日之内,必然身死,故而对他心怀恐惧。但今日你们落在我手里,我立时可以处死你们,你们就活不到九十九天,背叛龙君,死在百日之后,触怒了我,死在眼前。死在龙君之手,和死在我手下,同是一个死字,又有何不同?但你对百日之后的死,心存无比恐惧,而对眼前之死,却又视死如归,岂非怪事?”
盖世豪沉思道:“姑娘说的也是。”
白玉霜道:“何况我要你们弃暗投明,不但眼前可以不死,而且也有希望百日之后,也可以不死。你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最多,我骗了你,但你已经把眼前之死,延后了一百天,还不值得么?”
薄一刀心知白玉霜反覆解释,志在说服八大使者(其实现在已只有六大使者了)收为已用,这就插口道:“何况一个人一直为恶人利用,等于为虎作张,何如弃暗投明,卫善除恶,纵然死了,也是死得流芳百世。”
盖世豪低下头,轻轻叹息一声道:
“在下如说愿意追随姑娘,姑娘肯相信么?”
薄—刀道:“有什么不信的,兄弟我就是弃暗投明过来的人。”
盖世豪望望薄一刀,问道:
“阁下是……”
薄一刀道:“兄弟薄一刀。”
盖世豪拱拱手道:“原来是薄老哥,在下久仰得很。”
薄一刀洪笑道:
“不敢,兄弟也久闻盖兄大名了。”
白玉霜微微一笑道:
“盖老大能够及时皤然悔悟,算得是江湖武林之幸。”
她目光一动,问道:
“他们五人呢?”
盖世豪道:“姑娘放心,咱们兄弟六人,同生死,共进退,在下既然追随姑娘;他们自然也追随姑娘,悉凭差遣了。”
“如此甚好。”白玉霜接着道:“不过盖老大,我要纠正你一句话,我们只是为了伸张武林正义,志同道合之人,不能说追随一个人……”
盖世豪、薄一刀同时冲口而出,叫了声:“姑娘……”
白玉霜淡淡一笑,接着道:“我是一个女儿之身,并无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之意,当时只是为了帮助卓兄弟、慕容妹子找出他们要找的人,如此而已。不想却牵出一个龙君,更牵出了江湖一个极大的隐秘,和极可怕的阴谋来,因此我希望大家是以道义结合的朋友,今后千万别说追随这两个字了。”
她不待两人开口,续道:
“好了,现在就麻烦两位老人,替我解开他们穴道,你们只须以手轻推‘灵台穴’,就可解除了。”
薄一刀、盖世豪依言推开了五人穴道。五个人同时吁了口气,一齐睁开眼来。
文成章摺扇护胸,倏然后退半步,才看到围着八仙桌而坐的几个人,一个也未被迷翻,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替自己几人解开穴道的竟然是老大和薄一刀两人,心头不禁惊疑不定,望望紫面阎罗问道:
“老大……”
盖世豪急忙含笑道:
“你们几个,快来见过白姑娘。”
消魂妃子苏飞娘眨动一双俏目,问道: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盖世豪道:“咱们二十年来,一直受着龙君的控制,被他利用,愚兄决定弃暗投明,追随白姑娘,卫善除恶,为武林正义效力。”
白衣秀土文成章听得一呆,急道:
“大哥,此事还得郑重考虑……”
紫面阎罗毅然道:
“不用考虑,愚兄已经决定了。”
白衣秀士道:“但咱们……”
紫面阎罗洪笑道:
“二弟不用说了,白姑娘答应替咱们解除身上禁制,愚兄相信决非虚言。”
白衣秀士道:“大哥既然如此说了,兄弟那有不信之理?”
紫面阎罗巨目一动,问道: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神行太保王不留行道:“咱们一切都听大哥的,大哥决定之事,就是赴汤蹈火,都没得话说。”
紫面阎罗道:“那很好……”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支三寸长的金色小箭,抬目说道:
“白姑娘,盖某兄弟誓为武林正义效力,听从姑娘差遣,如有二心,就如此箭。”
说罢,随手一折为二。
白玉霜道:“盖老大果然豪气凌云,大家自然相信得过。”
当下就替大家互相引介,各自寒喧了一阵。
紫面阎罗道:“据在下所知,龙宫对诸位一行,极为重视,飞檄传令,务必把诸位搏杀,在下兄弟,只是几拨人中的一拨而已,不知白姑娘是否已有妥善应付之策?”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
“要来的总归要来,古人说得好,兵来将挡,贵在临机应变,咱们多加防范也就是了,我想龙宫能在川中能调集的人手,大概还难不倒咱们。”
文成章手摇摺扇,问道:
“只不知白姑娘行止如何?”
白玉霜道: “我想此处已在峨嵋脚下,贼党纵然集结高手,胆大妄为,也不敢在大白天明目张胆的前来,卓兄弟昨晚会帮助天还上人,廓清了伏虎寺时贼徒,咱们不如上伏虎寺去的好。”
卓玉祥听得一呆,忖道:
“天还上人明明是贼人一党,咱们伏虎寺去,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么?”
但他只是心中想着,并未说出来。
薄一刀却点点头道:“白姑娘说得极是,咱们到伏虎寺去,倒不失是上上之策。”
慕容贞道:“但……但……”她只说了两个“但”字。
白玉霜含笑道:
“小妹子,咱们不是怕了贱人,上伏虎寺避难去的,因为只有这一着,才能出奇制胜。”
薄一刀接口道:“白姑娘料事如神,想是不会错的了。”
盖世豪道:“白姑娘不论上哪里去,咱们兄弟悉听差遣,凭咱们几个,最不济,至少也可以挡他一拨人马。”
白玉霜道:“咱们既成一路,祸福与共,大家不用客气,今后借重几位之处多着呢。”
一清和尚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插口道:“薄老大,小僧这付打扮,如何回去?”
薄一刀道:“这个兄弟不敢作主,那要听白姑娘的了。”
白玉霜抬目看了一清和尚一眼,说道:
“咱们此行成败,和峨嵋一派,能否脱出魔掌,全在你的身上了。”
她目光转动,一下落到黑摩勒高飞的身上,说道:
“如果你一人力量不够,那就请高兄相助好了。”
黑摩勒高飞欣然道:
“白姑娘有何差遗,但请吩咐。”
白玉霜道:“事情是这样,大家都坐下,先商量商量。”
大家依言围着八仙桌坐下。
白玉霜先要卓玉祥把天破大师遇害,及卓玉祥、薄一刀两人前往伏虎寺求药之事,大概述说了一遍。
然后又把自己所想的计划低低说了一阵,并把此行各人的任务,也一一分配停当。
紫面阎罗盖世当即站了起来,朝白玉霜拱拱手道:“在下兄弟那就告退了。”说完,率着五人迳自离去。
卓玉祥道:“白姊姊,他们可是真心弃邪归正么?”
白玉霜道:“盖世豪虽是昔年八大恶人之首,但为人豪迈,说过的话,自然可信。”
慕容贞道:“他几个弟兄呢?”
白玉霜笑道:
“他们患难相共,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之久了,如果不能推心置腹,早就散了,还能等到今天么?”
一清和尚道:“那么咱们也好动身了。”
白玉霜回过头去,伸手一指道:“卓兄弟,你至右厢房去把那老苍头揪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卓玉祥一个箭步,掠到右厢门口,举目看去,果见老苍头站在门内,已被人用菩提子打穴,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这就伸手把他提了过来,走到白玉霜面前。
那老苍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一张老脸上,却流露出惊惧之容。
白玉霜伸手一拂,从他身上起下两粒菩提子,解开了他被制穴道,一面含笑道:
“我们方才说的话,你大概都已听到了?”
老苍头听得脸色大变,连连拱手道:“姑娘明察,老汉刚走到门口,就觉身上一麻,被定住了,诸位说些什么,老汉一句也没有听见。”
白玉霜冷笑道:
“你送来饭菜之后,就一直隐伏门后,还当我不知道么?好,我们说的话,你既然一句也没听见,那么我问你,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