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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他吗?
我问。
“爱啊,可是这句话永远也不能说。”
为什么?
“得来太轻易的东西,损毁得也快。那些永远什么的承诺,都会骗人呐……如果他能够把我放在心上,我也要守护好这份感情……如果他以为他不曾了解完全的我,那他会不会一直都把我放在心上。臣也会嫉妒啊,娘娘认为我不会嫉妒你吗?看来臣伪装的功夫很好呢!”
他的表情略微带着点得意,而他的眼神焦距渐渐模糊了。
“如果当初朝廷没有下旨要求家里送嫡子上京应考,如果当时我不听舅舅的话直接走,如果我能按自己的意志辞官,如果我能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们未曾相识,会不会更好些呢?”
他微弱的声音渐渐低了。
我突然一阵心酸。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让我知道,他其实比我还可怜。
为什么他只能苦苦的压抑自己,为什么他一直都要忍耐,为什么他要活的这样辛苦……
我突然,不想他死。
“你不要睡……”
我拼命摇晃着他。
“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睡过去……睡了也许就再也不会醒了,你甘心吗?”
“……那就和臣多说说话吧……以前总是听别人说话,现在换娘娘听臣说话好了。话讲得多了,也许就不会想睡了。”
他挤出一个笑容,很惨淡的笑容。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
其实我已经笑不出来了,可是我还是努力的笑着。
“臣记得初见娘娘,娘娘年纪还很轻,那个时候娘娘瞪着臣上下打量……”
我惊讶的看着他。
“你,恢复记忆了。”
“是啊,那个时候陛下为了臣的事情在发愁,臣又想不出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就叫首谦敲臣的头,没想到真的恢复了记忆呢……”
这个时候门开了。
陛下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他怀里抱着一堆的白花,我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的神色会这样的难过。
“朕找不到蓝色的花。”
陛下的声音低低的,象是一个认错的孩子。
“娘娘拿盆水过来好吗……”
谢默推推我,我依言行事。
他拿了朵白花丢进水了,在银亮圆月的映照下,水中的花朵象是蓝色的。
“看,这不就成蓝色的花吗?”
他看着浮在水上的花朵,满足的微笑。
“这些年,多劳陛下费心了。娘娘是好人,以后陛下要待娘娘好些呀!”
谢默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他的额头热度越来越高。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笑得这样好看。
我不知道我与他,究竟谁比谁可怜……
17
谢默终究还是得救了。
他流落民间那几年认识的朋友之中,有一位神医。
神医解去了毒,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他并没有等谢默从昏迷中醒来,也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陛下问他为什么这么快便急着要走。
“朋友贵在知心,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临行前他如此说道,面上带着一丝微笑与怀念。
我问这位神医谢默身中何毒,却没想到谢默毒发的答案不是因为我的“勾魂”,却来自“夺魄”。
“勾魂”、“夺魄”犹如双生之子,成分相近,却因为分量不同而有两样的药性。
“勾魂”药性缓,于无声无息间剥夺生命。
“夺魄”药性烈,一夜便可置人于死地。
兄长给我的毒药是“勾魂”,他给令儿的却是“夺魄”。
而我想象不到的是,我的儿子带着下了药的点心前来探望老师,谢默不疑有他,却因此中毒。
纵然我千思万想,竟还是,躲不了。
令儿,你这笨儿子做事以前难道从来不曾考虑过后果吗?
我浑身都发凉,他以为他这样的大摇大摆,就可以洗脱自己的罪名?还是以为陛下会纵容他这样欺师灭祖的行径?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保护我的儿子?
可是我还是得尽一切的努力去救他出这个泥塘……
我在他身上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不能让令儿一次的过错便倾于一旦。
于是我对陛下说下毒的人是我。
却没有人相信我。
“皇后性情贤淑,怎会做这样的事?莫说笑了。”
陛下不信我。
“这都是臣一手策划,与皇后无关。”
兄长在陛下面前叩头认罪,我依然是众人眼中无辜的皇后。
没有人知道我也曾下了杀机。
没有人。
而我的儿子被他的父亲禁在宫中不见天日,我不知道陛下究竟想怎么对付他的儿子……
我去见令儿,他匍匐在我脚下企求我的原谅。
我从来没有这样哀伤,也从未这么的恨铁不成钢,我怨这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冲动的便毁了他的一生。
可是那个时候我更怨我自己,如果我告诉了令儿,他的老师曾经救过他,如果我让令儿亲近那个和善的男子,那令儿是不是不会这样的敌视他……
我想救我的孩子,可我无能为力。
即使我抛弃了自尊前去恳求尚在病榻之上的谢默,也无法可想。
他拒绝了我。
“为什么,你也是令儿的老师……”
我问。
“因为太子已经不适合这个位子了。”
“只是因为他下毒害你?”
我愤愤不平。
“难道臣的命便不能算是命。人命重于天,如今太子殿下可以草菅臣的命,他日太子登位,又会怎么对待天下臣民?臣为朝廷考虑,不能答应皇后为太子求情……”
谢默的眼神异常严肃,我无言以对。
他有他身为朝廷重臣的立场,这我知道。
可我不能不恨他,为了我可怜的儿子,我不能不恨。
他也不愿意伸出援手,天底下已经无人能帮得了我的忙……
我等来的消息不出我所料。
我的儿子被废去了太子之位,而我也被废去了皇后的尊位。
我身边的宫人说谢默和陛下大吵了一架,说不能废去我的皇后之位。
而陛下却不管他的想法一意孤行。
“娘娘的运气太差了,陛下太薄情……”
宫人们叹气,为我抱不平。
只有我知道自己并非全然无辜,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儿子被废了,我的生活还有什么盼头。
收缴后印,脱去凤冠那日,陛下亲自前来宣旨。
“朕知道你很不平。”
“臣妾无不平。”
我很平静,或许对这个男人失望已经太多次,我对他的伤害,也已经麻木了。
“朕废你,不是你的过错,而是不能让你背后的势力可以借着你的力量在朝中兴风作浪,给朕添麻烦……”
原来是为了这个理由,独孤炫果然天生便是当帝王的材料,做事果断如疾风迅雷,毫不留情也不会心软。
我冷笑,一点也不意外。
“如果今日犯事的人是谢默,陛下又当如何?”
“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斩钉截铁的回话,我彻底心死。
令儿与我都被幽禁于瑶光阁,那个宫中最为冷清的地方。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地方竟然大肆整修了一番,不止布置一新,还配给我很多的宫人使唤。
只是没有了自由与权力,而我的日子与过去并无不同。
那时我的生活里出现了第二个男子,他是守卫宫里的将军,那个男子并不象陛下那样,英俊而潇洒,却让人觉得安心。
有时我瞧他老是偷偷看我,而发现我的目光,那个大老粗似的将军总会撇过头,红了脸。
见了他那副样子我总想笑。
我不知道人是否能够爱上第二次,而对于那个姓曹的男子我有点心动的感觉……
可是我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使我被废去皇后之位,只是庶人,可我依然是皇帝的禁脔,天底下任何人都不能碰的女子。
心动,又有什么用呢?
见,不如不见。
我开始躲着他。
可不见,又觉得有些想念。
时间在指缝中渐渐流走,又过了些年,那个大老粗依然是过去的老样子,爱偷偷看我……
令儿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变的非常沉稳。
对于他的变化我总觉得伤心,为什么当时这孩子就不能象现在这样呢……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透过宫人的间暇絮语,偶尔我也听到一点谢默的消息。
听说他康复之后便又当了中书令很多年,而后我听说他的腿瘸了,听说是为了救他的儿子……双足的骨头都被奔马踏得粉碎,今生再无行走的可能。
而后他辞官,却依然留在陛下身边。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只有自己的孩子,让自己怎么被伤害,也无怨无悔。
听到这些,这是我唯一的体会。
我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兴趣知道。
外间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而造化从来爱捉弄人,我想见的人,有一天不见了。
他匆匆的来回,却不再停步,不再驻足,不再痴望,我觉得心里好像少些什么。
而不想再见的人,却偏偏又见到。
谢默来了,曹达走了。
再次见面的谢默,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离了轮椅寸步动弹不得的他看上去很是可怜,但他好像对自己不能行走的事也无所谓,脸上的神色,异常的平和。
我一起以为我恨他,而真正看到了他,发觉恨意也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强烈。
“你来找我做什么?”
“臣需要娘娘的支持。”
他倒是开门见山,也罢,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也不会只是来看我这么简单。
“我已经被废为庶人,谢大人言重了。”
“娘娘何必这么说,娘娘家族的力量,依然不能小看。”
他知道的倒清楚,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思。
“有又如何,我为什么要帮你?你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冷哼,他一脸无所谓。
“是不关娘娘的事,可娘娘希望四皇子在瑶光阁中呆一辈子吗?”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我知道自己输了。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比得上令儿的自由更让我牵挂于心。
我问谢默想要我做什么,他说他要把他的弟子——舒王独孤冥推上太子之位。
“陛下并不喜欢三皇子,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失望了。”
我知道陛下当年最喜欢的人是他的第五子肃王祥,而照陛下如此顽固的性格,过了这么年估计也不会有所改变。
谢默无奈的叹息,可又迅速精神抖擞。
“那倒不然,如过满朝上下都反对陛下自己的主意,臣未必没有机会。”
“这么做你的风险很大,莫非你打算赌上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还是不懂谢默想得是什么,他微笑。
“我不想他后悔。人的心总是有所偏好,自己认为好的,却不一定是最适合的。”
我的屈服是为了我儿子的未来,却也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我想看看陛下与他的感情,究竟是否象他与陛下所言的那样坚忍不拔……
风声雷动响京畿,独孤冥居然如谢默所言当上了太子。
而谢默被陛下赶出了宫。
那段时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陛下犹如困兽。
他竟然跑来问我,谢默在哪里?
我又怎么知道呢?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的。或许陛下也明了自己的失策,他尴尬的走了。
第二天我又见到了消失已久的曹达。
他说奉陛下的旨意,复我德妃的名份,我看那大老粗很伤心……
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喜悦。
而令儿被他的父亲送去了朱明,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如果他在依然在宫中,难保将来即位的皇帝不把他视为威胁而对他不利。
那头谢默依然毫无消息,最后被陛下找到的时候,又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不懂他为何对陛下如此有自信,但我想陛下此生大概都要栽在那男人手上了。
这些于我都已经无关了。
我也有我的日子要过,何必理他们的事呢?
18
长久以来民间都流传着一句话。
“谢郎无寿,不过四十七。”
来为他测命的相士皆言他将位极人臣,可也说他短寿。
连街上玩耍的孩童都喜欢唱预言他“不过四十七”的歌谣。
我不知道他对此事心中的想法,也曾问过,他只是淡淡一笑。
“寿数岂由人定,想太多又何必,活一天,便好好活一天,也就对得起自己了。”
今年谢默四十六岁了。
于一个男子而言,尚未退去雄姿英发的年纪。
我和他已多年没见。
传说之中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我不知道这是真,或是假。宫中总有许多流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是当事人,分不清。
而我在宫中行走,和以前不同,不常见到他。据说他在修书,也有传说他自腿废之后便很少出行……
或许,这也是真实。
也曾想过又是几年过去,他可有变化,可真见了面,我却不相信这是他……
世人公认聪慧绝顶的他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我吃惊的捂住了嘴。
其实他并没有不同,只是眼里过去的那种灵动,如今已经不见了。
而我与他说话,他想了半天才回答我。
一点也不知所云。
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他不认得我了吗?
我惊惶失措的看着找我前来的陛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今年清明踏青回来,他高热过后,就这样了,连朕也不认得。太医萧涤说高热损了他的脑子,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