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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一看着傅红道:“你真个未见双剑?”
傅红道:“禀师叔,实是未见。”
法一一怔,望了五僧一眼,道:“此真令人扑朔迷离,看花起等人神色不安,目光闪烁,分明心虚。”
傅红道:“小侄也有此感,无奈找不出真凭实据,莫非其中另有蹊跷不成?”
六僧与傅红立时再搜寻,仍是不见双剑踪迹。
法一叹息一声道:“世事有定,莫可强求,双剑如落金顶之手,如虎添翼,武林苍生何辜,受此荼毒。”
法本道:“师兄徒作此悲天悯人之语做甚,此事只有尽其在我,我等不如暗中跟蹑他们,探明真伪再作计议。”
法一点点头,和众僧傅红疾奔而去。
过了一会儿,林中突然跃出一双人影,迅速掠过适才藏剑之处。来人正是花起、申首,他们两人率众人绕过山嘴后,即绕回林中。待六僧、傅红空手离去,立时掠出,花起向申首道:“我看双剑只怕早已失去,我不堪受此打击,首弟,你去瞧吧。”
申首望了花起一眼,向藏剑之处跃落,弯腰探臂拨开杂草。
果然,双剑已不翼而飞,申首顿被泼了一身冷水,手足冰冷,愕然发怔……
花起见状,四肢也激动颤抖,眼中一阵阵发黑。
山风劲吹,吹着两人衣袂飘飞,瑟瑟出声。
两人象泥塑木雕一般,久久不动。
月色西斜,夜鸟不时发出刺耳的怪叫。忽然,申首高呼一声道:“在这里。”
花起一跃而去,忙道:“在哪儿?”
原来树根下有一洞穴,被杂草遮掩,花起藏剑的地方,地势倾斜,双剑竟顺着倾势滑下洞穴,只露出寸许布囊,因树挡住月色,如不极为留心,实难察觉洞中有物。
花起如负重释,长吁了一口气,伸手将两个布囊抽出,与申首疾离而去。
朝阳正上,在川南崎岖的山道上不时有武林人物疾奔如飞,都是为了双剑而来。
花起等人避道而行,异常隐秘。原来,他们由涪陵渡过长江,由合川横穿嘉陵江,循支流而行。
此处景色极佳,水流澄碧,群秀竟秀,青林垂影。
他们力求隐秘,行程迟缓。所走之处,都是小道僻径,人烟全无。
花起等人心情沉重如石,风吹草动,也为之忡忡不安。他们正展开轻功疾走,忽见峰下谷中现出一点火花。
申首讶然低声道:“谷中必有人家,不然哪来火花。”
花起门声不答,下得岭来,只见黑黝黝茂林中隐现出一角庙墙,立时止步,四面后望,申首等人也都赶到,遂道:“火光想是由此深山荒庙映出,有火必有僧侣在。”
忽然有人出声惊呼道:“怎么环龙周未见。”
花起的目光巡视了一遍,独缺环龙周一人,不由面色一变,道:“环龙周何时不见的?”
申首剑眉一皱,说刚才在岭上还紧随小弟身后,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岂非怪事。
花起睑色一变,低喝道:“我等又被钉上了。毛病必出在这古庙中,环龙周无论如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万一吐出隐秘,将为本门带来无穷大患。”说时身子凌空拔起,向古庙而去。
大家为防花起有失,急急尾随而去。
这座深山古庙不算很小,红墙之内殿角高耸,花起翻入墙内,只见殿宇巍峨,却是年久失修,有些已坍塌,殿阶前古木森森,草蔓杂生。
大殿中吊着一盏油灯,火焰甚旺,花起一步踏入,抬眼望去,殿内并无一人,帷幕挂起,中坐一尊半人多高的佛像,灯光映照之下,看得十分逼真。
峨嵋寺院林立,佛像极多,花起从未见过这种佛像塑形,头顶两条戒疤显明,还蓄有半分长的头发,貌相狞恶,双目低垂,两道浓眉紧紧压在眼上,衣折竟与真的一般,暗暗忖道:“这是什么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目光又向两旁走廊巡视,只见十八罗汉塑像又与别处不同,非但形貌迥异,而且姿势特别,手执雪亮的兵刃。
花起暗暗纳罕,回望申首等人,申首等见状脸上都显出惊诧之容。
蓦地,神案下一声呻吟飘送入耳,使人不禁毛骨耸然,花起听得真切,那是环龙周的声音,不由脸色大变,忙喝道:“退。”
“退”字方才出口,石旁廊下已传来一声怪笑道:“哪有见佛不拜之理。”
十八罗汉身子一动,如鬼魅飘风,一列横身,阻住峨嵋诸人。
原来,十八罗汉竟为真人所扮,无疑堂中那座佛像也是真人。
峨嵋等人不禁大惊,欲退无路,只好各据方位严阵以待,只苦了葛昌秀、邱元两人,他们站在峨嵋诸人的中心,葛昌秀此时差不多功力全失,连防身的功力都无,空摆着个架式装模做样而已。
只见帷幕座上那具佛像缓缓站了起来,飘然而下,喉中发出一声冰寒澈骨的冷笑。
花起状着胆子问:“你是何人?拦着在下意欲何为?”
那僧人浓眉微挑,目中射出两道如电精芒,狞笑一声道:“佛爷是何人你不必问,只须解下你身后的双剑,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花起在他说话时,暗中已解开剑囊,待他话声一落,“灵兔”已脱路而出,一道雪亮剑芒映得全殿一明。
此剑虽是膺品,但却是精钢合缅铁锻铸而成,光华正而不邪,一望之下,任是武林名宿,也要瞒过。
花起冷笑道:“宝剑在此,只问你的武功能受此春秋神物吗?”
僧人狂笑道:“如今你等已成网中之鱼,佛爷不耐烦多耗工夫。”
帷幕中又飘出一声冷笑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秃驴,你不耐烦,我又何尝不如此?”
话声中,一条白色人影疾掠而出,落在神案之前。
凶僧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秀士,俊秀的脸上罩着一层阴冷狠煞之气,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由鼻中哼了一声道:“在佛爷面前也敢发狂,小子,你也是送上门来自找死路。”
那白衣秀士冷冷说道:“真的么?哼,我看未必,青门十九凶之名吓得了别人,可唬不住我。”
峨嵋诸人一听得青门十九凶之名不禁大惊,十九凶二十年前乃是横行江湖黑道的大帮派,下手狠毒,武林为之侧目,其后突然销声匿迹,不想竟在此地遇上,但听那白衣秀士又道:“想不到你飞天神龙龚翔居然落发为僧,可是你那形象犹在,即使烧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龚翔暗中吃了一掠,忖道:“看来这小子必非易与不辈,既知自己威名,尚敢硬向自己伸手,定是隐世多年的老鬼门下。”想时却不动神色,仰天哈哈大笑道:“小子倒是眼力奇高,不错,佛爷就是当年飞天神龙龚翔,既知佛爷之名,当知佛爷手下从无侥幸之人。”
白衣秀士不屑一笑道:“飞天神龙在我雪山门下却不值一提。”
龚翔面色一变,冷笑道:“无怪你如此狂傲,原来是雪山人魔门下,如佛爷猜得不错,便是雪山人魔唯一衣钵传人李如渊了。”
李如渊傲然一笑。
龚翔心计最是党毒,面色立趋缓和,大笑道:“久闻雪山人魔名列环宇三绝,武学已臻神化,门下必定青出于蓝,佛爷不妨做下顺水人情,让你先行出手,佛爷也可瞻仰一下雪山绝学,只要你能取走双剑,佛爷决不阻拦。”
李如渊一生之中只折在苏雨山手中一次,气傲心高,目空一切,微微一笑道:“好。”然后身子瞬间即至。
花起早已蓄势待发,李如渊一动,身子一斜闪,花起顺势攻出一招“惊天长虹”。
这式剑招乃峨嵋绝招天道八剑之一,那剑如寒光透出万朵金星,袭向李如渊全身要害。
李如渊自恃武功绝伦,但亦不能不对“太阿”剑有所畏惧,倏地沉腕,移形换位,再度抢攻出手,身法变幻莫测。
花起的剑招也玄奥无比,一剑未完一剑又出,他那剑势宛如长江大海,滔滔不绝,兼有雄厉玄诡之长。
峨嵋毕竟是名门正派,武学根基谨严,花起每招每式都是奇绝,无懈可击,只见殿中寒风怒卷,啸风雷动。
李如渊对“太阿”剑心存畏惧,掌指不敢轻按剑锋,却出手迅如飞电,逐渐增加“震山气功”绝艺,欲待花起力竭神疲时才乘虚抢剑。
花起早看出李如渊心意,只要李如渊一招大意,立即尽力施为,令李如渊伤在天道八剑之下。
凶憎飞天神龙龚翔站在殿角冷眼旁观,他乃黑道巨头,目光锐利,一望而知双方均隐藏了几手杀着,不禁微微冷笑,只待两人杀招一出,真力也耗损殆尽,自己则不费吹灰之力可得双剑。
突然,只见李如渊身子一仰,平卧而下,脚跟支地,身子飞快绝伦地贴地面一旋,身形猛起,已到了花起身侧。
这种灵奇身法确是诡奥,见所未见,龚翔看得真切不由心神一凛。
花起以为自己的剑势玄妙,俟李如渊欺至身旁始才惊觉,此时换式出剑已是不及,百忙中倏出奇想,缩臂回肘横撞出去。
李如渊也不想他有此一招,立遭对方撞击肩部,但花起手中的“大阿”剑也被他夺出手外。
然而,李如渊却被花起回肘一撞,震得右臂酥麻,气血翻腾,波及手指,握剑不住,脱手飞出。
花起痛心“太阿剑”之失,急怒交加,挽出“灵兔”,碧光闪闪,倏忽之间已出三招追击李如渊。
这时殿角观战之飞天神龙龚翔见状,不禁喜出望外,一式潜龙飞天,纵身拔起,五指急张向“太阿”剑抓去。
哪知手指刚触及剑柄,猛感背上一阵奇痛,哎呀一声,身如断了的风筝般急沉而下,“太阿”掉落地下。
横阻在殿门的十八凶见状大惊失色,却同感背上起了一阵刺骨奇痛,宛如蛇噬一般,功力也似散失,面色惨白,呻吟出声。
峨嵋等人也是一样,背上都感噬痛刺骨,遍体灼热奇寒,动弹不得。
这时,李如渊与花起倾力狠拼,打得难解难分。
蓦地,两人各各哼了一声,身子一分,面显痛苦之色,“灵兔”剑亦脱手坠地。
龚翔心知遭了暗算,却不知中了什么歹毒暗器,同时发现各人与自己一样,暗中大骇,强忍住痛苦,目中凶光流射。目光及处,一眼看出申首肩上搭着两只八九寸长的巨蝎,灰白间花,色彩丑恶已极,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这巨蝎分明是经人豢养。无疑,每人背上都有。这时,内厢殿角阴暗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冷笑,慢步走出一个瘦骨嶙峋身量极高的老人,两眼深陷,吐着两道蓝光,一件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李如渊道:“下流老鬼,用出这等见不得人的手段。”
那高瘦老人冷冷笑道:“老夫见不得人?你那宝贝师父比老夫更差,自己龟缩在雪山之中不出,命你出来观望风色,岂知如此更有损于他环宇三绝之名……”
李如渊道:“你是谁?”
瘦高老人望了他一眼,冷冷答道:“你那宝贝师父总该与你说起老夫形貌,他难道就未与你说过么?”
李如渊不禁一怔,只见老人阴阴一笑道:“环宇三绝除了你那宝贝师父雪山人魔和十方阎罗邱道岭外还有何人?”
飞天神龙蓦地想起一个隐名多年的盖世魔头,不禁大惊失色道:“阁下莫非是天蝎宫主吴峰么?”
高瘦老人哈哈一笑道:“亏你还记得老夫姓名……”说着语音一冷,沉声道:“老夫这天蝎一出,除非老夫逼他们飞返,不吮得血枯髓干不会自动飞回,也罢,老夫看在两柄宝剑份上……”
语音未了,忽听殿外夜风送来一阵阴沉语声道:“你也别穷凶极恶,自鸣得意,你那宝贝女儿及徒弟已被老夫制住。”
天蝎宫主神色大变,身子掠至“灵兔”剑处,伸手去抓。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潜力由殿外袭向天蝎宫主手腕,只见人影一闪,掠入一个蒙面黑衣老人。
天蝎宫主被殿外袭来的力量逼得臂腕一斜,“灵兔”剑已落在蒙面黑衣人手上。
蒙面黑衣人身法如电,悬空一弹一翻,落在“太阿”剑旁,两柄宝剑都被他取得,冷冷道:“吴峰,你大概有点痛心疾首吧,见机的话,速召回天蝎,尚有商量余地,不然你那宝贝女儿难保性命。”
天蝎官主面色狞恶道:“原来是你。”
蒙面老人道:“不错,是我,要知我邱道岭不出手则罢,一出手比你更为狠毒,迷魂勾命,魂归地府,十方阎罗也由此得名。”
天蝎宫主目光怨毒,冷笑道:“你无故与我作对,为了何故?”
“还不是为了双剑,说得清楚一点,无非意图武林霸业,江湖称尊,你那心意未尝不是如此,滔滔武林,霸主谁属,凭才智武功而定,驱使毒物,难道不怕人家齿冷么?”
天蝎宫主沉声道:“不管你说什么,先解决眼前之事,如今双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