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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不必太过担忧,世事无常,这世上又有多少事能被人预料?我一直觉得,凡事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对得起亲朋、好友,和有恩于自己的人,就可。”
夏侯珲的语气十分低沉,眉宇也是微凝,不过眼中的烦躁,却是因为杨连的一番话而消散了不少。
“你过来。”
夏侯珲朝杨连招了招手。
杨连也不犹豫,直接走到夏侯珲身旁,就这么面对着他,坐在了地板上。
地板有些凉意,不过却十分干净,没有一丝的灰尘。
“有时候,朕也会羡慕你们这些平民,没有国事所忧,没有各种争斗所虑,无忧无虑的日子,恐怕是朕此生最大的奢望了。”
夏侯珲叹息了一声,语气中尽是落寞之意。
杨连没有言语,他知道,夏侯珲并不是要对他说什么,只是在发泄心中的郁结罢了。
这位国主,可不是那种悲天悯人、伤春悲秋之人。
“杨连,你今年多大?家中还有何人?”
杨连道“我今年十六岁,家中有父母,还有一位姐姐和一个弟弟。”
夏侯珲支着下巴,听完杨连的话,也说道“说起来倒与我一样,我也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他们去哪儿了?”杨连下意识的问了句,可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急忙闭上了嘴巴。
果然,就见夏侯珲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略显冷酷的笑容,道“都死了,当初我那个弟弟与我争夺国主之位,被我亲手所杀。而我那姐姐因愧疚与我,也自尽而亡了。”
话音落地,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和尴尬起来。
杨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国主,可曾后悔过?”
“后悔?”夏侯珲重复了一遍,随即嘴角的弧度又高了一分,“虽然有时会偶尔想起幼年时姐弟三人时的情景,不过,朕的眼中,从来没有后悔一词!我那弟弟性情高傲,目中无人,根本不适合坐在这位子上。”
说到后来,夏侯珲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杨连闻言,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我想也是如此,以国主的性情,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便不会再改,国主应该更相信自己才对。”
夏侯珲倏地一怔,看着杨连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有些出神。
良久后,夏侯珲倏地哈哈大笑起来,从那张鎏金大椅上站起来,走到杨连面前,“噗通”一声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毫无国主形象,放声大笑。
“说的不错!朕为国主二十余年,决定有对有错,但从不后悔做出的决定。”
笑声渐止,夏侯珲歪头打量着杨连,忍不住道“若不是因为嫣儿之故,朕真想认你做个兄弟了。朕的亲弟弟如果有你这般的想法和性情,当年朕也不会狠下心来杀了他。”
夏侯珲的这话让杨连不由苦笑连连“国主此意,杨连可不敢当,若是哪日杨连也如令弟那般,国主岂不是也会手刃我?”
“你这小子,倒是肯说实话,难得、难得啊!”
夏侯珲并不恼怒,反而笑着拍了拍杨连的肩膀。
很快,夏侯珲脸上恢复了平静,表情带着一丝冷意,就像杨连第一次见他时那般。
“杨连,朕有一件事,想请求你。”
夏侯珲神色肃然,一只手还搭在杨连的肩膀上。
杨连心中凛然,知道这肯定是攸关大刹皇朝的大事,脸上也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国主但请吩咐,杨连莫敢不辞。”
夏侯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不知是欣赏还是遗憾。
“你之前所猜没错,前两日,北疆传来紧急消息,黑冥河对面的来犯,不少平民受到损伤。这两日,朝堂上官员们都吵翻天了,分成了两派,一派要求出兵讨伐,一派则是希望静观其变,不可轻易开战。城内那些家族们的争斗,也是因此而来。”
杨连闻言,思索一番后道“说起来,两派人都有道理,不知那一派占据上风?”
“自然是主和的一派了。”夏侯珲冷笑道,“大荒皇朝与我们大刹历来关系不佳,黑冥河阻挡了大荒的军队,同样阻挡了他们的资源。你或许不知,大荒皇朝的地界,大多贫瘠,一旦到了秋冬之际,他们的平民百姓无法获得足够的粮食,就会南下进犯我们大刹,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朕早就想除此毒瘤,可每每朝中皆有大臣宁死劝诫。”
杨连听出了夏侯珲语气中的不满,同样心中冷笑。
主和的那些人,无非是因为和自身利益有关,所以才千方百计不让开战。
如果大刹真有魄力,击溃大荒皇朝军队,对于其他三大皇朝绝对是极大的震撼,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想着进攻大刹。
只不过,这些事情,杨连也只能想想,无法提供有用的建议。
他所擅长的阵法,并不适用于军队战斗。
虽然说,军中也有布阵一说,但这军阵和法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第一百六十二章北疆,游民
杨连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却见夏侯珲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
“杨连,你那连阵群的威力,朕已经让人试验过了,哪怕是朕,想要破开那连阵群的威力,也需要不少功夫。大师也曾说过,你在阵法上的天赋,让人惊艳。所以,朕有一个想法,希望你能去做。”
杨连心中隐约想到了什么。
“朕想在北疆之地,同样设置一个连阵群!”
夏侯珲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杨连闻言,一颗心猛地狂跳起来。
整个北疆!
那可不是八百米的距离啊!
整个北疆,是大刹皇朝和大荒皇朝之间的边境,至少也有上千里的距离,要在如此广阔的边境设置连阵群,其工作量之大,几乎堪称恐怖。
不过,杨连却并没有被此吓到,反而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旋即兴奋起来。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杨连猛地跳起来,思绪狂涌,口中说道“如果只是阻挡那些普通士兵,法阵的品阶不需要太高,三品即可……军队中阵师实力和数量有限,三品已是极限……法阵也不需要多大变化,越简单越好……”
杨连不断来回踱着步,不停的自语着,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而他脑海中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很快,一个大概的念头已经成型。
见杨连如此模样,夏侯珲顿时明白过来,不禁嘴角一翘,笑道。
“如何?可行?”
“可行!”
杨连坚定道。
“不过,此事我一人怕是难以做到,北疆之地边境究竟有多长,具体如何,其灵气程度我都需要一一勘察过才行。”
随即,杨连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以最少三千里的距离来算,每千米之间设置一个主阵,每两个主阵之间可设置数量不等的副阵,如此一来,至少也需要一千五百个主阵、上万个副阵……要我一个人做的话,恐怕得要好几年的时间。”
“还有材料,三品灵材虽然不难找,可如此庞大的数量,大刹境内没有一家商会能做到……”
“除此之外,还需要数量庞大的阵师。这些法阵平日也需要维护和检查,一旦发现不妥,必须立即修复。这所需要的阵师,还有储备的灵材资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杨连语速极快,连珠炮似的一点一点提出。
夏侯珲也站起身来,听到杨连这些问题,却是忍不住道“这些都是次要,最主要的法阵呢?”
却见杨连自信一笑,成竹在胸。
“国主放心,三品法阵的连阵群,我所知道的就有数十种,待会儿我去找大师商讨一番,绝对能给国主一个满意的答案。”
夏侯珲见杨连如此自信,也不由对他生出了信心。
心思一转,夏侯珲突然道。
“阵师协会总部的人不是来了么?恐怕近日山庄内麻烦不少,这样吧!朕下令,让人将大师还有其他一些阵师请来,到时候你们一同前往北疆就是。”
杨连眼睛一亮“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国主了。”
夏侯珲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很快招来了等候在殿外的宫人,让人即刻出宫请闻于泗等人前来。
杨连并没有等候多久,半个时辰后,闻于泗一行人便抵达了皇宫。
除了闻于泗大师外,同行前来的,还有三名六品阵师,和几名三四品的阵师。
这些阵师都是与闻于泗关系极好,同时也是对大刹皇朝有责任心的阵师,闻于泗几番思量后才决定将他们带来,助一臂之力。
杨连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待人都到了之后,他简单的将国主的请求说了一遍,随即开始说明自己的计划和想法。
闻于泗大师第一个赞同,而随行而来的那些阵师们,都被杨连这大胆、庞大的计划给惊呆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尽管有些犹豫,但见闻于泗大师都是一脸惊艳的赞同,这些阵师们并没有怎么犹豫,很快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杨连准备妥当,带着众人踏上了前往北疆之路。
……
大刹的国都离刹城,距离北疆之地并不远,杨连他们乘坐一头大型飞行坐骑青鸦灵兽,只花了三天时间,便抵达了北疆。
青鸦灵兽并不是以速度见长,飞行时十分平缓,加上性情温和,经常被用作于长途运行。
而这三天时间,杨连并没有闲着,而是在青鸦灵兽背上,和闻于泗等人开始探讨起来。
有着三品的限制,又想要威力强大,这种法阵并不好找,一行人商讨了三天时间,才列出了几个而已。
一般来说,法阵的威力,都是品阶越高,威力越强,三品,正好是低品的最后一个界限,虽然是低品中最高的,依然是低品,威力十分有限。
在随行阵师看来,三品的法阵,就算数量再多,也不可能达到灵河周围那连阵群一半的威力。
不过,杨连随即反驳,他并不要求北疆之地能抵挡住那些修者强者的攻击,只需要能应对普通的军队士兵,或者是实力最低等的一些军官即可,三品足够。
随即,杨连出示了几个他手中的三品法阵,如三转鹿力阵、四象杀阵等等,这些法阵有些并非是三品,但在杨连达到极繁至简境界后,对其进行改动,同样拥有不低于三品法阵的威力。
之后那些随行阵师再也不反对了,杨连用事实告诉他们,他的理论想法才是正确的。
“好了,你们也不必再争论了,还需要到地方实地勘测后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
闻于泗大师站起身来,微笑着朝众人说道。
他一开口,众人随即不再争论,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从半空中飞身落下。
“这就是北疆么?好荒凉啊!”
闻于泗身旁,一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忍不住开口道。
这名阵师叫做古李凡,是众人之中实力最高的,已经达到六品巅峰,名声也极大,因为早年时受过闻于泗大师的恩惠,所以一直待在大师身边。
而这一路上,也是他和杨连争吵的最为激烈。
古李凡倒不是小看杨连,只是觉得杨连的想法太过简单,上千个主阵、上万个副阵,这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更别说动手布阵了。其中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太多,不能由丝毫的错误。
虽然古李凡的想法稍显古板,但杨连却并不生气,反而对古李凡提出的各种毛病和可能性都进行了一一思索和对策。
“这条边界是几任国主设下的,距离黑冥河不过咫尺之遥,因为每年北方游民来犯,所以这北疆附近的平民,早些年都迁徙到了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人烟,自然就显得荒凉了。”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阵师解释道,他叫安一清,本身实力并不高,不过年纪最大,性格也十分沉稳,更重要的是,他的家乡,就在北疆,对于北疆比杨连他们加起来都熟悉。
安一清一解释,其他几名阵师都不由露出感叹来。
杨连也抬头四望,这些天他光顾着和众人解释,倒是没有注意到沿路的风景,骤然间看到这荒凉一片的北疆,也被吓了一跳。
四处看去,满目皆是一片焦黑之地,暗黄色的沙土,周围没有丝毫的绿色,只有无尽的寒风和沙土。
杨连只觉得心中一沉。
前世他也来过这黑冥河附近,却并不是这样一番情形。
联想到刚才安一清所言,杨连顿时明白,这就是那大荒的“游民”所造成的。
“安一清,能否跟我们说说,这大荒“游民”的情况?”
杨连开口问道。
安一清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这游民,是大刹境内的称呼,只因为这些大荒人没有固定的住所,随水而居,四处游走,所以才有此称呼。而在大荒境内,则是将他们称作牧民,也叫牧人。
大荒皇朝和大刹不同,地广而人稀,除了北冥地外,其他绝大多数地方都是荒漠地带,唯有少数的绿洲,才有人居住。
大荒城市不多,但每一座城市都极为庞大。
而大荒人,也有着不同的区分。
冥王,荒主,素人,牧人。
牧人,是最低等的一类,却也是数量最庞大的一支。在大刹,牧人就相当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