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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伯恩斯和莎士比亚成了他心爱的作家。他花在阅读莎翁作品的时 间,比花在其他作家的时间总和还要多,这对他日后的文风颇有影响。后来
他入主白宫,为美国内战忧心,脸上皱纹满布,他依旧留下不少时间来阅读 莎翁的作品。尽管他很忙,仍要跟莎士比亚专家讨论剧本,为文中某些段落
写信向人请教。就在他被枪杀的那一星期,还曾对着一群朋友们朗诵“马克 白”。
因此,我们不妨说:纽沙勒的无名小卒——渔夫杰克·基尔梭的影响力 深达白宫??。
纽沙勒的创立者兼酒店老板詹姆士·鲁勒吉是个南方人,他有个非常迷 人的女儿——安妮。她 19 岁那年,蓝眼珠,褐发,长得非常美丽,而且已经
跟镇上最富有的商人订婚,而林肯却爱上了她。
安妮答应嫁给约翰·麦克奈尔,可是要等她读完两年专校后再结婚。
不久,怪事发生了。麦克奈尔卖掉商店,去纽约州接父母和家人到伊利 诺州来。
他挥别安妮,保证会常常写信,保持联络。 当时林肯担任该村的邮务员。邮件是每星期以公共马车送来两次,邮资
则依距离远近,由 6。25 分到 25 分钱不等,并不便宜,所以邮件也不多。林 肯就把邮件放在帽子里四处行走。碰到别人打听有没有邮件时,他就脱下帽
子翻翻检检。
安妮每周都向他探询两次信件。三个月过后,才收到第一封信,麦克奈 尔在信里解释,他横越俄亥俄州的时候生病发烧,昏迷不醒地卧床三星期,
所以他未能早一点写信。
下一封信又过了三个月才抵达,内容冷冷淡淡,语焉不详。只说父亲生 病,他被债主们纠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接下来有好几个月,安妮都没有再收到信件,她忍不住要怀疑,他是否 真的爱过她?
林肯看到她伤心的样子,自愿帮她去找麦克奈尔。但是安妮说:“不, 他知道我在这里等。如果连信都不肯写给我,我也不愿去找他。”
接着,安妮说出麦克奈尔临行前的自白。麦克奈尔坦承他的真姓不是人 人皆知的“麦克奈尔”,而是“麦克纳玛”,他是以化名匿居此间的。
他说,由于他父亲在纽约州经商失败,负债累累。于是身为长子的他, 只身到西部来赚钱。他隐瞒真名,以免家人知道他的下落,会追踪而至,届
时,养家的重担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他发了财,要带父母来伊利诺州 享福。
这些话在村子里传开后,造成很大的轰动。大家说那些都是天杀的骗子 说出的谎言,天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他已经结过婚;也许他有
两三个妻子。也许他抢过银行,也许他杀过人,也许,也许??总之,他遗 弃了安妮·鲁勒吉,这可真是谢天谢地。
这是当地人的看法。林肯没说什么,但是却心念电转。 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最后一片叶子 他走路的样子,简直像忧郁就要从他身上淌下来似的。 鲁勒吉酒店是一栋饱经风霜的粗糙房子,与林立在边疆的千栋木屋没有
什么区别。一般人根本不会多看它一眼;林肯却整天盯着它瞧,心思也围绕 着它。对他而言,那栋房子屹立地面,耸入青天,每次他跨过门槛,心跳总
不免要加快几分。
他向杰克·基尔梭借了一本莎士比亚名剧,躺在店铺的柜台上,反复读 下列几行:
柔柔的!是什么光从那边的窗子透进来? 那是东方,朱丽叶便是太阳。 他合上书,呆呆地躺着,回想安妮昨夜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时很流行缝被服的聚会,安妮每次都应邀赴会,纤纤玉指做起针线活
儿来,又快又精巧。早上林肯常骑马送她到缝被服的地方,傍晚再去接她。
有一次,他大胆地走进屋内——男人是很少走进那些场合的——坐在她身 边。他心跳得好历害,安妮的脸上浮出红晕,手中的针开始不稳定。那件棉
被在多年之后,仍显示出当年安妮所缝的乱针。
仲夏夜,林肯和安妮在山嘉蒙河岸并肩散步,树上怪鸱连声鸣叫,萤火 虫在夜空中编织出一道道金色的线条。
深秋时分,橡树红艳如火,胡桃啪哒啪哒掉落地面,他们在树林里闲逛。 冬日里,雪霁天晴朗,他俩携手穿过一片银白色的森林,此时——
一株株橡树、胡桃木 都披上伯爵也穿不起的貂皮大衣 榆树上最穷的枝桠 也缀满了晶润闪亮的珍珠
在这对恋人的眼中,世界温柔、美丽,人生也充满了神圣的新意义。每 当林肯的目光凝视安妮的蓝眸子,她的芳心就如一只快乐的鸟儿般宛转歌
唱;而每当安妮的一双柔荑轻触林肯,他就兴奋得几乎窒息,仿佛见到了世 间最大的幸福。
林肯和一个酒鬼——牧师之子贝利——不久以前合伙做生意。他们在小 小的纽沙勒村买下 3 家残破的木屋杂货店,重新整理,合并成一间店铺。
一天,有一位驾着篷车要迁往爱奥华州的过路人在“林肯和贝利店铺” 前面停了下来,路面稀软难行,马又疲困不堪,为了要减轻负担,他打算把
一桶子零碎家私卖给林肯,那些破铜烂铁对林肯毫无用处,但是,林肯对疲 累的马儿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付了 50 分钱,看也不看就收下了桶子,任它
滚到店铺后面。
两星期之后,林肯想知道自己究竟买了些什么,他把桶里的东西全倒在 地板上,在一堆废物底下,林肯看到一部布莱克史东所著的《足本法律评注》。
当时正是农忙时候,店里的客人少,林肯就利用空档读起那本书来,并且愈 读愈感兴趣,一口气把 4 册书全都读完。
这部书使得林肯立定志向,他要做一名律师,他要让安妮以他为荣,安 妮十分赞成他的计划,并且预定当他读完法律课程,正式执业时,两人立刻 结为眷属。
读完了布莱克史东的巨著,林肯穿过草原,到 20 英里外的春田镇,向一 位律师借阅其他法律书籍。林肯在回家的路上,捧着书边走边读。遇到困难
的段落,就放慢脚步,甚至停下来专心研究,直到完全懂了为止。就这样, 又看了二三十页,直到天黑了??星星升起,他的肚子也饿了,这才加快步 伐赶路回家。
林肯不断钻研书本,心无旁骛。白天,他仰卧在小店旁的榆树下看书, 一双光着的脚板翘在树干上。晚上,他在制桶店里读书,利用堆置在四周的
废料点灯。他时而大声朗读,时而合上书本,默写、改正、重写,直到文句 通畅明白,连小孩子都看得懂为止。
沿着河边散步啦,在林间徘徊啦,到田野工作啦——无论何时何地林肯 总是在腋下夹一本契蒂或布莱克史东的作品。有一天下午,雇他砍柴的农夫
在谷仓的角落里,发现林肯正赤足坐在柴堆上研读法律。
曼塔·葛拉罕对林肯说:“若想在政界和法律界发迹,非懂文法不可。” 林肯于是问他:“哪里可以借到文法书呢?”
葛拉罕告诉他,6 英里外的乡间,农夫约翰·凡斯有一本《科克罕文法》。
林肯立刻站起来,戴上帽子,去借书。 他很快地就读通了整本科克罕的文法规则,快得使葛拉罕大吃一惊。30
年后,葛拉罕说,他曾教过 5000 多个学生,而林肯是他所见过的人当中,“追 求知识和研究学问最勤奋、最用功、最爽快的小伙子。”他又说,“我知道
他曾花好几个钟头的时间,反复推敲三种表达意见方法中最好的一种。”
熟读科克罕的文法之后,林肯接着读吉朋的《罗马帝国衰亡史》,洛林 的《古史》,一册美国军人传,杰佛逊、克雷和威伯斯特的传记,以及汤姆·伯
恩的《理性的时代》。
这位与众不同的年轻人,身穿“蓝棉布外套、粗重的皮鞋和一件浅蓝色 的斜纹布马裤——全身的衣着都不搭调,而且裤脚空悬在外套下 3 英寸左
右,却离袜子还有一两英寸远。”他在纽沙勒村里逛来逛去,看书、苦读、 作梦、说故事,人缘非常好,“所到之处必结交一群朋友。”
已故的亚伯特·毕佛瑞吉是著名的林肯研究家,在他所写的传记中,他 说:
“林肯不仅是以机智、善心和学问吸引人,他那古怪的装束和少见的笨 拙姿态也成了他的注册商标,尽管裤子短得惹人发噱,没有多久,‘亚伯·林
肯’就成了大家常挂在口头的名字了。”
“林肯和贝利店铺”终于破产了。林肯一心啃书,贝利喝得烂醉,破产 是难免的。林肯没钱付餐费和住宿费,只得找些粗活来做:他替人砍灌木,
耙干草,筑围墙,剥玉米谷,到锯木厂做工,一度还当过铁匠。
后来,他在曼塔·葛拉罕的协助下,埋头学习三角和对数,想要当测量 员,他赊帐买了一匹马和一副罗盘,又砍下一条葡萄藤当测链,就动身去镇
上为人测量土地,每测量一块地收 3 角 7 分半的费用。
此时鲁勒吉酒店也破产了,安妮到一位农夫家当烧饭女工。林肯马上在 同一处农场找到耕种的工作。晚上,他在厨房帮安妮擦洗好的盘子。只要能
在她身边,他就快乐极了。后来他再也没有享受过那种狂喜和满足感。他去 世前不久,曾向一位朋友说,他在伊利诺州当赤足的农场工人比当白宫的主 人更快乐。
然而好景不常,1835 年 8 月,安妮病了。起先只是感到非常疲倦而已, 仍然照常工作,可是,有一天早上,她竟无法下床。她开始发烧,由纽沙勒
请来的爱伦医生诊断她得了斑疹伤寒。她身体热得像火,两脚却冷冰冰的, 必须用热石头取暖。她一直嚷着要喝水,现代医学认为斑疹伤寒该用冰袋退
烧,尽量多喝水,可惜当时爱伦医生不知道。
可怕的几周缓慢地度过。最后,安妮累得连放在床单上的小手都举不起 来。爱伦医生要她完全休息,不准接见访客,林肯也同样被阻隔在外。可是
接下来的二三天,她一直喃喃念着林肯的名字,频频地呼唤他,于是家人特 地把林肯请来。林肯走进屋中,关起房门,走到床边,和安妮默默对视,这
一刻是他们最后一次相对而视了。
第二天,安妮失去知觉,就此昏迷不醒,步向死亡。 安妮死后的数周是林肯一生中最伤心的日子,他吃不下,睡不着,远离
人群,见了人也不言不语,目光凝视着远处,仿佛灵魂早已随着安妮而去, 只空留一副躯壳,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志,朋友们唯恐他会自杀,不但拿走
他的小刀,并且小心防范他去跳河。
安妮葬在 5 英里外的“协合公墓”,林肯每天徒步走到墓地里去陪伴她,
有时候他独自在那儿待得太久了,关心他的朋友们不得不去劝他回来,如果 暴风雨来袭,林肯就泪痕满面地说,他不能让安妮的墓被狂风暴雨欺凌??
有人看到东倒西歪的林肯在山嘉蒙河边漫无目的乱逛,口里喃喃念着一串不 连贯的字句,大家怕他精神会崩溃,于是,请来爱伦医生为他治疗,爱伦医
生认为,林肯必须找点事情做,让工作转移他对安妮的思念。
林肯有一位密友宝林·格林,就住在城北 1 英里的地方,他愿意负起监 护林肯的责任,他把林肯带回自己家中。那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屋后险崖
林立,向西延伸,屋前是一片扁平的洼地,直直通往绿荫围绕的山嘉蒙河畔。 格林的太太南施叫林肯帮着干活儿,砍柴、掘马铃薯、摘苹果、挤牛奶,甚
至于她在纺纱的时候,也叫林肯帮着扯线,故意让林肯忙得团团转,没有空 闲的时间胡思乱想。
日子在忙碌中飞逝,1837 年,也就是安妮去世的两年后,林肯对州议会 的一位同僚说:
“别人以为我已经大致恢复,可以痛痛快快享受人生了,其实,在人后 我依旧沮丧,甚至到了不敢随身携带小刀的地步。”
安妮的死使林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几乎成了全伊利诺州最忧郁的一个 人。
日后与林肯合伙的荷恩顿律师说:“20 年间,林肯没有过一天快乐的日 子??他走路的样子,简直像忧郁就要从他身上淌下来似的。”
从这时候开始,林肯对于描写悲哀和死亡诗篇的偏爱,几乎到了着魔的 程度。他常无语静坐几小时,一副没精打采,冥想出神的样子,然后突然念
出“最后一片叶子”中的诗句:
长满青苔的大理石 盖在红润润被他吻过的
樱唇上; 他心爱的名字 多年前早已刻在
墓碑上。
安妮死后不久,“噢,人类何必骄傲呢?”这首死亡诗就成了林肯最心 爱的诗篇。他曾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念给自己听;也曾在伊利诺的乡村旅馆
里念给别人听;在公开演讲时引述;对白宫的客人复述过;并抄下来送给朋 友,还说:
“我愿意付出所有的财物,甚至不惜欠债,只求能写出这样的好诗。” 他最喜欢这首诗的最后两段:
是啊!希望和灰心,欢乐和痛苦, 在阳光和雨水中交织; 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