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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纯臣和张国纪两人脸上变色,张嫣的俏丽脸庞也变成了苍白色,良久后,张嫣才颤抖着问道:“张国公,难道你怀疑信王爷……?”
“虽然老臣不愿用这样的心思去朱姓子孙。”张惟贤点头,艰难说道:“可是现在,老臣不得不怀疑了,老臣甚至还怀疑,这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利用老臣们除掉魏忠贤和客巴巴,为他上位创造机会。你们想一想,以魏忠贤当时的情况,他怎么可能对大皇子下手?把自己弄得众叛亲离,甚至招来皇上对他的怀疑?还有客巴巴,那个妖妇纯粹就是半个草包,怎么可能布下这么精细的局,又怎么可能在宫外培养力量,直接刺杀了二皇子?”
“既然如此,那张国公你刚才为什么还要信王继续查下去?还暗示他,我们准备支持他继位?”张国纪胆战心惊的问道。张惟贤严肃答道:“第一是老夫没有真凭实据,对他的罪行只是推测,第二是老夫必须稳住他。不要忘了,他始终还是皇上的亲弟弟,可以随时拜见皇上,万一他铤而走险,对皇上……。就算他对亲哥哥下不去这个手,他只要把客妃案告诉给皇上,以皇上目前的情况,你们以为皇上还能经得起这样的刺激吗?更何况,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信王爷目前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控制?”
“他手里除了带进京城的六百漕兵,还有什么力量?”张嫣不屑的问道。张惟贤苦笑答道:“皇后娘娘,你实在太小看信王爷了,实不相瞒,老臣这几天其实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他,发现自十二月初五以来,他与内阁次辅冯铨过从甚密,冯铨又和当年那些准备拥戴信王继位对抗魏忠贤的文武官员来往频繁。皇后娘娘,我们可能养虎遗患了啊”
“他敢?”张嫣大怒道:“本宫一道懿旨,就能让他下狱”
“或许吧。”张惟贤叹气说道:“可老夫担心,皇后娘娘如果真的颁布了这道懿旨,信王就可能铤而走险,发动叛乱这样的事,在我们大明不是没有先例,当年反贼曹钦带着几百鞑兵,可是差点杀进皇宫内城害了英宗先皇的现在信王手里究竟有多少力量,我们谁都不清楚,皇后娘娘你还敢冒这个险吗?”
张嫣不说话了,她虽然对权谋多少有一些天分,可是在军事方面,就完全是一窍不通了。张惟贤又苦笑着说道:“而且更糟的一点就是,现在魏忠贤已经被我们扳倒了,皇上又重病不起,朝廷群龙无首,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信王倘若真的起来作乱,难保不会有人为了荣华富贵铤而走险,也难保不会有一些魏忠贤的余党为了身家性命,帮着信王拼死一搏所以没办法,老夫不得不暂时稳住他,打消他狗急跳墙的念头,以免发生最为恶劣的情况啊。”
“那我们要把他纵容到什么时候?”朱纯臣问道。张惟贤严肃答道:“不用很久,只要把他稳到张好古凯旋归来之时就足够了张好古在大明军队里的威信相信也不用多说了,只要他一回到京城,就算借那些乱臣贼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谋反作乱同时张好古那个小子的精明强干也不用多说,届时我们完全可以把两位皇子遇刺案交给他去查,相信他一定能查出真正的幕后元凶,还世间一个公道。”
“话倒是不错,张好古那小子在,乱臣贼子们就算有十万大军,我们也不用有半点担心了。”张国纪点头,又担心的问道:“可问题是,张好古那小子对魏忠贤敬之如父,魏忠贤又被我们害成这样,他会不会给魏忠贤……?”
“他敢本宫宰了他”张嫣脱口厉喝,发现张惟贤等人表情惊讶之后,张嫣粉脸情不自禁的一红,赶紧补充道:“父亲不必担心,女儿素知张好古对朝廷忠心耿耿,只要是为了大明的江山基业,他是绝无二话的。就好象大皇子那件事一样,他就背着魏忠贤给我们献上了一条狸猫换太子之计,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他对朝廷和皇上的忠心,是远远超过他对魏忠贤的孝心的。”
“没错,老夫也认为张好古可以信赖。”张惟贤点头,又说道:“老夫揣测,张好古那小子最多只会提出一个让魏忠贤善终的条件,尽尽他的心意。现在魏忠贤已经瘫痪了,也算他遭到报应了,我们放他一条生路,成全张好古的一片孝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那好吧,就这么办吧。”张嫣终于点头,也终于放弃了把魏忠贤千刀万剐的打算。张惟贤拱手道谢,又说道:“皇后娘娘,既然你同意了,那么老臣僭越,向你交代几句。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能让信王爷再与皇上见面,信王爷如果献什么药物吃食给皇上,你也千万不能真给皇上吃下。另外,信王爷如果向你禀报客妃私通外人案,那么你可以与他虚与委蛇,甚至可能承诺劝说皇上立他为嫡,暂时稳住他。我们只要拖到张好古的大军回来,就可以稳如泰山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狗少魔影现?
第三百七十九章狗少魔影现?
“信王爷吉人天相,洪福齐天,虽遭奸佞小人陷害,不幸被削王爵,但魑魅魍魉的宵小伎俩,始终掩盖不了信王爷的万丈光芒。借着这次追查两位大皇子遇刺案的功劳,相信要不了多久,圣明烛照的吾皇万岁就回颁下圣旨,让信王爷重登王爵,重回朝堂了。”手里端着酒,云南道御史杨维垣杨大人的嘴象抹了蜜糖一样,毕恭毕敬的把酒捧到现在还是废信王的朱由检面前,恭敬说道:“下官斗胆,借花献佛敬王爷一杯薄酒,祝王爷早日重封王爵,一雪沉冤”
话音未落,在场的五六十个文武官员争先恐后的站了起来,一窝蜂似的围到朱由检面前,争着抢着把酒杯敬到朱由检面前。领兵部尚书衔实任侍郎的田吉叫道:“信王爷,下官也敬你一杯,祝你否极泰来,早日重登王位”礼部尚书黄立极嚷道:“信王爷,下官祝你沉冤得雪,早复王爵”太常寺卿倪文焕喊得更大声,“信王爷,请你一定要喝下下官这杯酒早在四年之前,下官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那时候下官人微言轻,替王爷你分辨的奏章送上去也成了石沉大海,这一次,等皇上的龙体痊愈了,下官一定要率领太常寺的全体同僚,联名上表为王爷你伸冤”倪大人的情绪之激烈,语气之壮烈,仿佛当年他真的上过什么奏章,为信王爷鸣冤叫屈一样。旁边的其他文武官员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表情一个比一个的丰富多彩,语气也一个比一个的慷慨激昂,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皇上御弟信王爷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直把朱由检旧信王府的大厅吵得是天昏地暗,日夜无光。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墙头草官员没原则人品差,主要是眼下京城的局面实在太过复杂和微妙,魏忠贤和客巴巴一起倒台,朝廷权力重新大洗牌在即,同时皇帝重病不起,皇帝的三个儿子一口气挂了两个,最后一个又有谣言说可能不是皇帝亲生,而是来自民间的野种,完全已经被宣判了政治死刑的废信王也以皇帝唯一兄弟的身份,获得了咸鱼大翻身的机会而更更重要的一点的是,就在昨天十二月初八传出三皇子朱慈焜并非天启皇帝亲生的消息后,今天正午,朱由检入宫觐见皇兄皇嫂时,目前代替明熹宗临时掌握国家权力的皇后张嫣又颁布懿旨,将原先朱由检居住的废信王府,又赐还给朱由检居住各种各样的情况加在一起,朱由检身边就算不想冒出一帮不甘失去权力和梦想再进一步的马屁精或者墙头草都难了。——当然了,如果这些人知道张嫣只是为了暂时稳住朱由检才把信王府赐还,只怕马上又要一哄而散,眨眼之间就跑得干干净净。
看着面前争先恐后溜须奉承的大小官员,嘴里说着客套话的朱由检笑得十分开心,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多前,自己差点就当上了皇帝的那一刻。不过让朱由检非常不满的是,今天来为他庆祝重返故居的文武官员实在太少了,京城里八百来号大小官员十成只来了不到一成,远不如当年皇兄病危之时、文武百官员潮水一般涌向信王府时的盛景。向众官员道谢并喝下敬酒之后,朱由检借口如厕离开大堂,顺便向在场的冯铨使了一个眼色,冯铨会意,赶紧也跟着进了后堂,向朱由检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冯阁老,怎么才来了这么点人?”朱由检不满的问道:“别的不说,就连你一手掌握的户部官员都有一大半没来。本来他们来不来道贺的,本王并不在乎,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本王需要的就是百官的拥戴,还有本王在朝廷里的人气支持,这些不来的人,不是摆明了不想支持本王么?”
“王爷,你就饶了老臣吧,能来五十多号人不错了。”冯铨哭丧着脸说道:“先不说王爷你还没有正式恢复王爵,大部分官员还有顾虑不敢来,就说京城里现在的情况吧。现在三位皇子的案子还没敲定下来,皇上的病情也谁也说不准,王爷你继位的希望也还很渺茫,在这种情况下,京城里那些比泥鳅还猾的老狐狸们,谁敢随随便便下注?他们就不怕跟错人了,本来的流放之罪变成了抄家灭门之罪?”
“那你去活动啊”朱由检恼怒的说道:“本王给你那本名单上,足足有两百多个官员的名字,你带着人一个一个的去找,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支持本王继承皇位,本王成功登基之后,肯定忘不了他们的功劳也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老臣尽力再去试试。”冯铨抹着冷汗答应,又提醒道:“不过王爷,不要怪老臣推委,能不能争取到朝廷里的文武百官支持,主要还是看王爷你自己努力而且,今天已经是初九了,算时间,张好古再有四五天时间就能回到京城了,在这四五天之内,王爷你如果不能加把劲,把三位皇子的案子做成铁案,以张好古那小子的奸诈与精明,重新翻过来简直是轻而易举届时,王爷你不仅继位无望,而且还会有连老臣都不敢想象的后果啊。”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联想起今天中午进宫时嫂嫂对自己的和颜悦色与无微不至的关心,朱由检极有信心的回答一句。冯铨将信将疑,只得又建议道:“王爷,那老臣认为,如果在这几天中,你能成功说服皇上和皇后娘娘,象上次那样给你赐一道传位诏书,那你就可以稳操胜券了。张好古本事再大,也把皇子们的案子翻过来了。”
“这点本王当然知道。”朱由检极有自信的回答一句,又吩咐道:“那这样吧,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你我分头行事,你继续去替本王联络旧部,劝说他们重新效忠本王。本王这边也把精力放在三个皇子的案子上,努力劝说对本王关怀有如慈母的皇嫂让皇上颁布遗诏。”说罢,朱由检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本王打算在两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十二这天,在信王府摆下盛大酒席宴请百官,庆祝本王重返故居。有了这个由头,那些墙头草和观望派就算想不来都不行了。”
“妙啊”冯铨眼睛一亮,喜道:“王爷果然圣明,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只要借着这个主意把文武百官弄进了信王府里赴宴,他们身上就打上了信王爷你的烙印,老臣再暗中串联和组织他们支持王爷你,可就容易得多了。”朱由检开心微笑,也很是得意自己灵机一动琢磨出来的妙计,逼迫朝廷里墙头草观望派站位的妙计。
……………………
到了第二天清晨,重病缠身的天启帝仍然没有召开早朝——这也是天启连续十六天没有上朝了,加上宫廷里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天启帝病势情况,几乎每一个文武官员都心里明白,连遭重大精神打击的天启帝这次怕是很难度过这个冬天了。而面对这样的情况,身为天启帝唯一的弟弟,朱由检不仅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伤痛,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暗喜过后,朱由检赶紧带着三皇子身世案的卷宗进宫,准备给重病中的兄长一个大大惊喜但很遗憾的是,朱由检即便是进到了乾清宫,也仍然没有机会见到重病中的兄长,独自守侯在天启帝病榻旁的张嫣,仅是在乾清宫的偏殿接见了他。
“皇嫂,皇兄的病情怎么样了?”行过礼后,朱由检立即假惺惺的说道:“不知皇嫂能否让臣弟到皇兄的病榻之旁,亲眼看一看皇兄现在的情况。”
“你皇兄的病还是那样,整天昏昏沉沉,神智不清,还有就是一醒来就不断咳嗽。”张嫣和颜悦色的说道:“太医说,皇上这病一定得好生休息,不能有半点劳累,所以王弟你还是再等一等吧,等你皇兄的病好上一些,神智清醒过来,嫂子立即派人宣王弟你进宫觐见。”
虽然张嫣没有流露半点反感情绪,语气态度还非常和蔼,可是一向尊敬嫂嫂的朱由检还是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漂亮得近乎精致的嫂嫂有些可恶——如果嫂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