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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荃极为不悦地瞧他一眼,心中忖道:“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也不尊重一些,真真可恨……”
潘自达似乎被钟邓两人激得狂怒起来,对老叟尖声厉叫道:“你是乾坤手上官民?抑是血掌尤锋?”
猛听三楼上尖叫一声,甚是凄厉。
跟着又隐隐传来救命的叫喊。
潘自达忽然浑身乱抖,就像疯了似的,尖叫一声,攀然纵身作势,要往上外。
邓钟两人都同时觉出潘自达神态有异,似乎是和三楼探头下望的女人有关,立刻婴然动容,齐齐仰面而视。
那老史漠然不动心地冷冷道:“谁敢擅登此楼,必须留下性命。”
语气简短有力,清晰送入三人耳中。
钟荃气往上冲,大声道:“老人家你没听到楼上呼救之声……”
他的话未说完,潘自达已纵身疾扑向高楼。
老叟身形一动,已经拦在前面。
潘自达太微古剑未收,抖腕分心便刺,剑尖歪斜不准,都是极快。
老人从容一偏身,剑尖恰好递到胸前。左手出发,不知怎他像是特别的长,竟攫向潘自达持剑腕上。
潘自达哩一声,猛可一错步,抢偏锋踏奇门,又是一剑划去。
这一剑连环变化,不等敌人闪避抵挡,蓦地一转,已绕过正面,一溜剑风,斜指敌人面门。
果然老史身形一转,潘自达已又急袭奇门,打侧面攻上。
一连三四剑,狠毒迅急,环绕剑尖摇摆歪斜,但所攻向之处,仍是人身大穴。这正是海南别树一帜的海幅剑法。
这不过是转眼间之事,老史方冷哼一声,双掌箕张,硬攫敌剑。只见双掌血红如火,动处熊熊有声,宛如烈火吐焰。
钟荃义肝侠胆,径自飘身疾飞而起,在空中长啸一声,如大鸟掠空。
猛听有人宏亮威严地喝叱一声,跟着一条人影疾扑而至,在空中迎面急撞向钟荃。
刀光闪处,环声急鸣,敢情那拦截他的人,使的竟是把九环刀,势猛力沉,迎击而至。
在空中硬碰硬地迎头所砍,已是奋不顾身的招式。
钟荃剑仍在鞘,却也丝毫不惧,本是高飞疾掠的身形忽然稍挫,然后双掌齐出,一手夺刀,一手掌风激荡劲急,有排山倒海之势。
这一式正是昆仑无上心法云龙大八式的精妙招式“龙卷枉天”之式。乃是三天式之一,奥妙之极。
那人可真想不到人家在空中也能控制进退行止,部位时间便算不准确。招数立见松懈破绽,但身躯却仍然一个劲儿前冲,比喻作自投罗网,甚是贴合。
啪地大响一声,一个人直坠下来。
却是那持九环刀的人,这刻刀已甩手,肩膀上吃钟荃拍了一掌,半身麻木,整个儿摔在尘埃。
楼下厅门外还站着一个老头儿,身量高大,相貌威严,须发像雪也似白,精神却极是矍铄,面色之红润有如婴儿。
他一眼瞧见钟荃在举手之间,打落攻他之人,并且还能轻啸一声,身形反而升高半丈,这种罕睹的轻功,的是当今高手。
不觉将轻视之心去掉,宏亮威严地喝叱一声,墓地凌空而起。
钟荃转眼一瞥,立刻惊觉这位老人家武功之精纯,实与刚才那双掌血红如火的老鬼不相轩轻。
并且立时判断出这位老人家定是名震天下武林的大内双凶之一,乾坤手上官民。心中焉敢轻忽大意。
墓地一折腰,低啸一声,转折飞开丈许,飘飘下落。
乾坤手上官民果然不愧为音年大内群魔之首,就在对方动念转折之际,早已气沉丹田,疾坠下地摸准了方向,一顿脚疾掠而去。
就在钟荃飘然下坠,双脚甫触地面之际,他已到了钟荃面前。
钟荃即刻知人家早已瞧出他乃昆仑弟子,有半空转变方向之能,故此这样应付他。自家但觉敌人来势之神速,无与伦比。
心中一骇,摹地气运全身,扬掌向敌。准备施展出独步天下的般若大能力,抵挡这位绝世高手的一击。
岂知上官民并不出手,却冷冷道:“擅登此楼者,须得留下性命。”
钟荃闻言一愣,后面的邓小龙已仗着绝妙身法,疾飞而起。
乾坤手上官民面上掠过怒意,修然飘身飞起。
钟荃叫声不好,也自急纵而起,三条人影,转眼碰在一块儿。
钟荃一眼瞧见邓小龙宝剑在手,立刻放了心,清啸一声,施展出云龙大八式中三天式之一“飞龙回天”,忽地一转折,放过两人之争,直飞向那座高楼。
空中剑光一闪,乾坤手上官民立刻发觉对方乃是使出华山摘传剑招,摹他骄指急划而出。
这一刹那间,同时发觉钟荃改变方向,疾扑高楼。
当下顾不得这一下划出去已足可击落敌剑,反而猛然悬崖勒马,收回劲力和手臂,急如陨星般坠将下来。
然后施展出内家移形换位之功,刹时赶将回去。
邓小龙也自掉下地来,但觉手腕间被敌人指风扫过之处,有点儿酸酸麻麻,不觉大骇,愣了一下。
潘自达奋剑连冲,饶他一生练剑,海福剑法精奇狠毒,却也无法冲过血掌尤锋的赤手空拳之关。
要知血掌尤锋的一双名压天下的血掌,本可硬攫敌人武器,手法乃从空手太白刃以及大擒拿手中蜕化而成,神妙之极。
然而只因潘自达这口创光颜色特别,可能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故此不敢造次。
第一下想空手夺剑时,便是因这原故而临时改变主意。否则以潘自达的气候,宝剑定会让他夺去。
潘自达这时正是徒劳无功,心焦神乱之际,猛可凄厉一叫,改使出成土剑法,脚下方位毫不规则地乱路一番,手中剑也乱所胡劈。
刹时间金光跃眼,形势大变。
饶他血掌尤锋,威名震表宇,年纪且近百龄,但终不比瘟煞魔君朱五绝的学究天人,胸罗万象,是以那毒书生顾陵略识五行宝剑的奥秘,反而血掌尤锋这等人物,对这路古怪剑法一无所知,一时甚是困惑狼狈。
可是潘自达只因天性党毒轻躁,极不宜使用这五行宝剑中最沉稳重实的戌土划法。
因此威力大减,加之这套刻在剑上的剑法,本已漏掉最重要的秘诀,即是等于这趟剑法已经不全,威力益发削减。
血掌尤锋这时正是一生威名所系,心中尽管凛然震骇,但招数却不敢有丝毫疏忽,奋起平生功力,一双血掌,上下飞舞,身形是闪蹿腾挪,加上出手如电,摆崩封夺,无孔不入。
竟然在退了三步之后,重复阻挡住潘自达意图冲过的攻势。
钟荃这时禁如电掣云飞,已到了楼下台阶之上,攀觉风声飒然,人影闪处,乾坤手上官民已拦在前面。
他懂得这乃是内家最上乘的轻功移形换位,以乾坤上官民的功力施展出来,当然应该臻达此境界,是以并不惊讶。
但因自己已无法再进,不禁有点儿懊恼和困窘。
乾坤手上官民眼光如电,冷森森一扫钟荃,似乎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一时不能决定。
钟荃天生侠胆义肠,心想楼上那潘自达认识的女人的安危,况且他也觉得后来露首下窥的胡须汉子有点儿邪气味道,便同情起那茌弱的女人。
这时既然去路被挡,怒气忽生。
“呔,在下敬你们两位乃是名震一代的前辈高人,故此这才赂罪道歉,可是此刻楼上分明有女人呼救之声,那位姑娘且与在同行之友相识,你不但不去查察何事发生,反而尽力阻挡,究竟是安着什么心肠。”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流畅之极,连钟查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奇怪。
后面的邓小龙却欣慰和赞许地笑一下,也自一跃上前,和钟荃站个并肩。
乾坤手上官民不觉大怒,冷冷道:“你乳臭未干,居然敢向老夫无礼。今日老夫说不得要破剑出手,看看究竟昆仑、华山调教出来的人物有多大道行。”
邓小龙嘴唇一动,正想说话,乾坤手上官民已朗声喝道:“你们最好一齐动手,免得老夫麻烦。”
钟荃凝视着他的表情,忽然一凛,想道:“这位名满天下垂一甲子的老魔头,居然须发俱动,敢情是练有先天真气功夫?我可不能以此自恃,妄自使用,惹出人家更厉害的罡气。”
敢情他是一朝教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从当日在和坤相府后园,那末练成的破若大能力败于毒书生顾陵罡气功夫之后,便深怀戒心。
忽然潘自达尖厉叫了一声,急忙回头项规,只见潘自达捧剑退大半丈,显出喘息未定的样子。
那血掌尤锋屹然稳立,并不追迫。
当下心中又是一凛,想道:“播自达的剑法造诣不逊于我,又是内家好手,而且仗着宝剑,却被人打得喘息不已,可想那老头之厉害。我这边的老头恐怕更加厉害。”
其实如果他瞧见血掌尤锋的苍白面色,便不会如此讶异。
潘自达诚然是内家高手,应该久战而不喘,但血掌尤锋的血掌,别具威力,擅能破人真气,故此潘自达收剑退开之时,喘息不已。
但尤锋本人也因在不知不觉中,被潘自达的太微古剑,施展戌土剑法致令真气反逆,胸中阵阵辍闷,十分难受。
因而面色苍白,站在当地不敢移动追击。
钟基看不出血掌尤锋异状,邓小龙却有点儿思疑,只为他是曾经领教过潘自达的太微古剑和戌土刻法的古怪威力。
乾坤手上官民却心中了然,明知血掌尤锋平生脾气执拗,一动上手,对方非得死伤,不肯罢休。
这刻凝仁不动,定是身上有事。
不禁暗中一惊,留神打量潘自达手上的古剑一眼,又瞧见钟望背上形式奇古的玄黑色剑柄和丝绦,立时谁想出大概原因。
当下不动声色,朗朗喝道:“二弟如此处置甚佳,咱们兄弟退隐已久,犯不着破戒伤人。”
此言一出,便变成这两个老头归隐之后,已成绝出手伤人。
这可使邓小龙也立刻迷糊起来,因为这也是情理中事。
而且以血掌尤锋的威望和锻炼至今的功力,也许不怕潘自达古刻上的玄妙威力。
事实上乾坤手上富民和血掌尤锋两人,果曾真个决意不再重开杀戒,但伤人与杀人又大有区别,这正是乾坤手上官民终是故刁难除,只求目的,不择手段,虽然言中不尽不实,却先保住颜面和稳住形势,使敌人莫测高深。
血掌尤锋努力运气行功,转眼恢复原状,却看潘自达时,仍在连连喘息。
但他仍不敢造次,倏然纵退回来,直如云驰电掣般掠过邓钟两人,站在乾坤手上官民身侧。
潘自达也迈步过来,钟荃觉得这时敌友已分,那潘自达再不对,也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当下关心问道:“潘兄你怎样啦?”
潘自达尖锐而简捷地答道:“不妨事。”
一面抬头去望那楼上的窗户。
钟变但觉义无反顾,朗声道:‘调位老前辈既然不管楼上发生之事,在下等虽不自量力,也非得冒险得罪不可。”
血掌尤锋哼一声,理也不理他,却问乾坤手上官民道:“刚才老哥哥可听到妇人呼救之声,楼上不是明风箭张镜山居住么?”
乾坤手上官民点点头,两道雪白眉毛微皱一下,眼光一闪,正好瞧见旁边一个汉子,一拐一拐地退回楼中。
不觉沉吟一下。
他所考虑的乃是这三人虽然年轻,却都不是唐手,自己虽有把握能胜,但可不是容易之事。
以自己兄弟的威名岁,纵使赢了,也落个胜之不武的话柄,何况赢得并不容易。
这一点他非认真考虑不可。
其次,他也听到楼上女人叫声。
这阴风箭张镇山昔年名震黑道,他的师父与乾坤手上官民乃是好友。
这次阴风箭张镜山忽然携眷来投,乾坤手上官民知他武功甚佳,而且诡滑机智,便拨三楼当中的房间给他两口子居住。
后来才发觉阴风箭张镜山和他的美丽妻子,其间有点古怪。
他当然能忖想得出阴风箭张镇山定是以不正当手段夺得的娇妻,但以他这种人当然不会将一个好人的冤屈放在心上,甚至猜想阻风箭张锐山乃是求庇护而来。
然而现在可不能不考虑了,假定明风箭张镇山的妻子和这三人有关连,则上官民他可不能不先知悉内情,站稳自己的脚步,方可作种种决定。
他极快便作了个决定,不悦地瞅那一拐一拐而退的人一眼。
那人正是早先吃钟荃以三成力量拍了一下而掉在尘埃的人。
决然道:“不管怎样,先查看刚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然后再行决定。”
钟荃满腔怒火立刻消失,恭敬之容自然流露,大声地道了一句谢。
上官民大声吩咐道:“你上去瞧瞧。”
却是对那一拐一拐的人说。
那人嗷然应了一声,连忙忍疼快走进楼上。
忽然一人冲出来,大声叫道:“启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