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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之大,重量可逾精钢。如不是这位方施主,老衲虽肯相赠,怕也无法使用。”
方巨大喜道:“和尚你肯给我?”
章端已叱道:“你怎么这般无礼,应该尊称为大师才对。”
方巨连忙叫声大师。那样子是惟恐得罪了秋月禅师,因而不能得到那紫檀竹。秋月禅师并不以为什,还替方巨分说了几句。这才请他们两人合力动手,将那紫檀竹拗折。首先由方巨将那竹板低,然后由章瑞巴以大手印掌力,猛然震断。
他们照着这方法,果然一下子弄断那根紫檀竹。再除去顶端枝叶,和折断末端较幼的一段,剩下一丈二尺长,恰好给方巨当作铁棍用。
这紫竹一当折断之后,便自动坚凝,一个时辰之后,再不能折断。饶是生时能够折断,但也不能以刀剑去砍,必须有像章瑞巴这么好功力的内家好手,以重手法弄断。
方巨得意洋洋地把紫檀竹扛在肩头,不时用巨大的手指去弹那竹身,发出清脆的脉琼声,宛如弹在空心的精钢之上。
他们一道走到红莲精舍,在小厅中落座之后,秋月禅师便命人传来一位老僧,立刻翻译智军上人的手函。
那名老僧将函译毕,秋月排师师接过一看,便道:“令师谕中之意,章大师想必已知。”
章瑞巴应道:“贫僧已经知道,宝剑在此,还有家师释剑之文,请大师一并过目。”
秋月弹师接过那柄黑色的五易剑(即玄武剑),细细摩裟了一会儿,忽地蓬然抬眼道:
“老纳昔年也是武林中人,是以一睹神器,不免故习油生。章大师请勿见笑。”
章瑞巴连声不敢,方巨把紫檀竹扛得厌了,拄向地上,略地一响,裂了两块方砖,方巨喜道:“和尚师兄,你瞧这根竹就跟铁棍一样。”
秋月掸师微笑道:“除了方施主,相信无人能使得动这根紫檀竹。以老衲谬臆,方施主定然本学过棍法?”
章端巴一面替他回答说是,一面责他要小心点儿,别把寺内的东西都给砸坏。
秋月排师道:“智军上人法谕中,亦有提及方施主,说是与佛门有缘,当作金刚护法,为沙门解救一劫。敝寺有一位高僧,当年行脚四方。如今虽长居寺中,却仍然每日外出,广积功德。这位高僧法名青田,擅使十八手降龙杖法。若方施主有意,老销可请青田排师将十八手降龙杖法传授。”
方巨焉有不喜之理,一叠声说好。当下秋月排师便命人去寻青田弹师。不久,那沙弥归报说青田禅师前日出寺,至今未返。于是章瑞巴又和秋月排师商量起智军大师的手谕,原来该函乃请秋月禅师另派汉僧携剑往中原交给钟整,因为章瑞巴不懂汉语,而且智军大师自知西归在即,章端巴必须赶回萨迦寺。至于方巨,则暂时留在西宁古刹,等钟望再作安排。
这种事甚是易办,秋月排师当然答允。可是章瑞巴追夺不着那柄高王宝剑,一时便不能回寺复命。然而智军大师西归之期已近,又耽搁不得,是以觉得甚是为难。
大凡佛门得道高僧,到了快将圆寂西归之时,必定掸心湛明,澈知一切。秋月排师道:
“章大师不必焦虑,此行始末定在智军大师算中。”
章端巴只好道:“但愿如此,否则贫僧可真无所适从。”
又谈了一会儿,忽报青田排师回寺,并且求谒主持大师。
秋月禅师忙传命相请,一会儿工夫,那位青田排师已走进红莲精舍。秋月弹师替他们引见过后,这位年在六旬之外的青田禅师道:“老油一进门,便闻悉主持召唤,未知乃因何事……”
秋月样师将章瑞巴此行来意说了,并且请他传授降龙杖法与方巨。青田掸师一面听,一面泛起笑容。
他道:“这位方施主,一定学得降龙杖法,老油这套杖法,实在另有来历,如今幸遇方施主,不使杖法失传,老油喜之实甚,至于主持所云章大师欲求之剑,老油返寺时,恰好碰上一个黄面大汉。那人大概有点儿疯癫,持着一柄光华闪烁的宝剑,乱挥乱舞,杀死了好几个良民。老油便上前打了他一杖,夺下宝剑。这剑果然能轨金截玉,锋利非常。如今放在外面,不敢带进来,却不知是不是那口高王剑?”
章瑞巴听了,喜不自胜。敢情师父智军大师果真算好一切。秋月惮师已另命人去取剑,片刻便捧剑回来。
他们将剑轮流传观,那封鞘原本甚是古朴雅净,但此刻镶嵌了无数宝石。一时珠光宝气,和剑身晶莹森冷的光芒相辉映,煞是夺目动心。
章端巴再三致谢之后,便须匆匆赶回萨迪寺。
临行前向方巨谆谆嘱附,当然不外是嘱他好好地听秋月禅师等人的话,并且说迟些日子定会碰见钟望。方巨对这位喇嘛师兄,真个十分依恋,但又不敢违拗地的话而要同返萨迦寺。送出西宁寺外时,竟是十分们然。
且说章瑞巴走后,当日傍晚,青田禅师便和方巨一道到寺后一片旷地,传授那十八路障龙杖法。这十八路降龙权法,攻时凌厉无前,有翻江搅海之威,守时深闭固拒,宛如深藏地膜,无懈可击。
方巨神力天生,加上那根比精钢打成还要沉重的紫檀竹,一下子便学会了许多手。可是青田排师有点儿去望,因为他看出方巨虽然终能将这十八路降龙杖法学会,但因脑筋呆笨,不能充份体会这十八路降龙杖法的精妙。只能依样葫芦地使出来。教了四手杖法之后,青田禅师命他休息。
青田禅师道:“我这阵龙杖法,大有来历,乃是武林中一样绝艺,你好好用心学会了,即使不能尽量发挥杖法神妙,但在你施展此十八路降龙杖法之时,天下无人能够欺近。”
方巨嗯了一声,青田禅师歇一下,又道:“这杖法的来历,我必须告诉你,以便异口碰上那人时,也能应对,不过,现在太晚了,改天告诉你吧。”
方巨唯唯而应,等青田禅师走了,他又练完杖法之后,再勤恳地练习密宗元上心法的石室四式。那最后一式“丹霞选佛”;老是练得不甚对劲。又练了许久时间。
他这个人傻是真傻,但十分坚毅,凡事一开始做了,便一直做到底,不会半途多心中辍。
翌日,秋月禅师亲自带剑往中原,找寻钟荃。本来那青田禅师资历名望都堪为本寺代理主持,可是青田排师是个不能稍坐的性子,准备将十八路降龙杖法传授完之后,便又离寺云游,故此便由监寺大师显性代理主持之位。
秋月禅师临走之前,曾经因不放心那左右光月头陀遗下的九天兰实,恐怕给别的人误服了,这人可没有义务要为左右光月头陀化解旧率。如是这样,大劫便变为降临本寺,他为此日夕担着心事。终于拆开左右光月头陀的锦囊,以便决定是否要毁灭掉那株汕兰。
谁知这个锦囊共有两重,外面一重有柬帖留给秋月,说明这株九天兰草,乃是天府仙种,因缘得生,自有因果,不可将之毁掉。也着他不必多虚,任得事情自然发展。至于内中的锦囊,处置的方法便是将之系在万钧灵泉入口的暗渠旁边的竹根上。
这万钧灵泉前文已经述说,乃是黄河源头五大灵泉之一。水性奇重,入地即投。这西宁古刹中无数紫檀竹,便是由这万钧灵泉灌溉得这么茂盛的。当年的土尊者,费尽心机,凿通三十丈坚岩,到达万钧灵泉源头,然后以纯金打成的一条长管,从地下道往寺中。这是因为那万钧灵泉比普通的水重上千倍有多,寻常渠道,一冲即毁。现在用纯金水管,便将灵来引入寺中。可是光是引泉入寺也没用,因为势不能在每株竹根之下,敷设纯金细管来灌溉。
这时便需应用左右光月头陀遗下的天竺异宝镇水珠。上尊者在人寺金管出口处,用白石砌个四方小洼,那颗镇水宝珠便放在石洼中,于是从金管流出来的灵泉,一经过这放有宝珠的水洼,便从另一缺口流出,滋布竹林根须之下,不会立刻流灭地中。岁月流迁,寺中紫檀竹林更长得茂盛非常,一如今日光景。
左右光月头陀遍下这锦囊,便是嘱命系在那白五水洼旁边的竹根上。秋月禅师当然马上照办,随即便放心携剑远祖京师去了。方巨这时全副心神放在练武之上,秋月禅师之离开,他也没去送行。
眨眼间过了七天,青田排师已将十八路降龙杖法尽授与方巨。这时正是下午未刻时分,烈日炎炎,酷热之极,青田禅师和方巨在一处树荫下坐着纳凉。四下静悄悄的,只有淙淙水流之声,是这么宁溢的恬静。连生龙活虎般的方巨,也痴痴坐着,一种出尘的和谐,使他自然地默默享受着。
良久,良久,青田禅师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岑寂,他和详地道:“方巨,这十八路杖法,你已学会了。”
方巨如在梦中醒来般晤了一声。青田禅师看他面上那种宁温的样子,点点头道:“你那纯真的天性,尚是一尘不染,没有半点儿心机,就像刚刚入世的孩子,心版上一片洁白,可爱可爱……”
方巨似懂不懂地点点头。青田禅师又拉回早先话题,道:“你的杖法算是会了。可是,这十八路降龙杖法,有神奇莫测之奥妙威力。老僧复建了四十年,还是没有参透。你所悟通的更加少了,不过,凭着你这一身神力,加上这根沙门至宝紫檀竹重逾精钢所铸。在十八路杖法未曾使完之前,大罗神仙也无奈你何。”
方巨咧开大嘴笑一笑,神情甚是欢喜。
“现在,老憎必需将这十八路杖法的来历告诉你,以免碰上了她时,说不出来由,便会大大的吃亏了,虽然……”
他拖长调子,并且停一下,才接着道:“虽然老僧认为她已经不在尘世,或者不再重复尘世。但反正你也应知道其中详情才是。”
这位满面风尘露露的老和尚,说到这里,轻轻咳嗽一下,清理好喉咙,才道:“老僧原本姓袁,名字正是如今法号的青田。乃是中州人氏。四十五年前,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兴冲冲地走到一位族兄袁文宗家里,打算约他到郊外走走,顺道往赏我们袁家镇东南四里外的沈家园著名的菊花。这位族兄袁文宗,乃是一位真正的才子,不但满腹经论,学富五车,而且人才挺拔俊秀,严如玉树临风,光彩照人。我一径走进他的书房。”
袁文宗正隐几假寐,那袁青田走进来时,故意将脚步放响,但袁文宗动也不动。袁青田见他没有动静,还以为他睡着了,绕将过去,却见他双目半睁,并非睡着。当下诧异地道:
“大哥,你在想什么?”
原来这袁青田也是这袁家镇上很不错的一家,而他本人也读过不少年书,相当风雅,和这袁文宗感情极洽,故此随着文宗家中排辈,叫他做大哥。袁文宗懒洋洋地哦一声,却连眼睛也不抬起来。
袁青田讪讪地走到桌边,那儿窗框上摆着两盆霜菊,开得正妍。他大意地瞧了两眼,目光移到桌上时,只见湘管未收,毫端含墨欲滴。旁边一张素笺,写着好些字。但行列微微歪斜,显然写时心绪紊乱。他伸手拿起笺看时,却是一首七律,并没有题目。当下心中一怔,连忙遍看究竟。那诗是:
旧誓初心翻自悲,枉抛红泪说相思。
明珠锦帕怜轻赠,芳径香车总误随。
挽断罗夜空有梦,已分玉树竟无技。
牢愁早与西风约,未到人间先到眉。
他在心中读罢,禁不住叹息一声。这刻,他虽然不知道这位风流儒雅的族兄,究竟为谁烦乱,但他却知道一点,便是他乃是为情所困,正在那由自己吐丝织成的茧中,努力想挣破出来。袁青田自己虽然不喜家室男女之情。然而他是深知像这位族兄的性情人品,一陷在情网中,好便不消说,若有什么波折,必定比平常人痛苦和困扰上千倍。
却听袁文宗南哺道:“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清,钟情唯在我辈,咳,又何必钟情呢……”
袁青田搭嘴道:“大哥好一首秋感,可惜未到人间先到眉。怪不得连我也不理睬了。”
袁文宗幄一声,抬起头来,惆然遭:“青田作几时来的,我真没有发觉。”
随即又垂头叹息一声,缓缓道:“这个把月来,我简直不是活着、唉,可借你去洛阳住了大半年,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最近的变化。”
袁青田静静听着,并不答腔。
‘你是知道前年我娶你大嫂时,乃是两相情愿,盟山誓海,可是,前几个月我碰上一宗事,竟把我弄得掉在进退维谷之境。”
袁青田道:“不瞒大哥说,我这次由洛阳回来,心中也是淡漠得紧,把这尘世诸般扰攘,全都看破了。故此决意回来,和大哥聚聚,还我旧时清福,倒不料大哥忽然会为情困扰起来。”
他知道袁文宗夫妻情爱甚笃,是以一看到那首诗所感叹的,乃是关乎爱情,便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