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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哪知他话中之意,不啻暗示外面另有能手,足以截击那发暗器的入,仍然糟糟然道:“那个人有什么遭遇啊!”
乾坤手上官民把不定他是否装佯,沉声道:模扯别的,你说随便出去,倒是试试看行不行?”
青田和尚迟疑一下,道:‘贫僧不想多生事故。”
“废话,快试试看。”声音变得严厉得多。
青田忖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凭什么非拦住我不可,想来你不过比南阳四鼠高明些,我可不怕你……”
他这种想法,完全是不懂江湖过节的普通人的想法。要知江湖上最讲宪的是面子,刚才青田的话,可使乾坤手上官民没法下台,除非他赔罪求饶;那也还要瞧着办哩。
青田和尚忖想一下。决然拽杖而行。
他迈开大步,直走向殿门,乾坤手上官民反而给他吓一跳,身形微闪,又退了三步之远。
青田直走而前,连跨三步,乾坤手上官民生平以一对铁拳以及腰间围着的一柄缅刀;驰名武林垂三十年之久。所使的乾坤十三式,无论是掌或刀,从未走过下风。尤其那柄缅刀,乃是缅甸宝物,刀身扁狭,可软可硬,平时围在腰间,有如常人所用的腰带,科直时锋快无匹,寻常兵对遇上,必受损缺。
这时上官民可不能再客气,举手虚虚推出一掌,风声呼地一响,劲袭青田。
青田突然止步,道:“施主真要动手么?”
这一问无异是最后警告,乾坤手上官民蕴怒于心,修然真力贯注掌上,本是虚虚推出之掌,这时再击前数寸,掌风已大不相同,重压如山。青田禁不住挥臂一格,内家真力自然外溢,硬挡了这一下,这电光石火般一触之下,青田不觉面目失色。敢情已觉出敌人掌力奇重,迥非南阳四鼠可比拟。
这时他左手回缘击出。掌风又比上一掌强劲,而且有点儿坚硬的感觉。青田吃了一惊心中电急忖道:“这人怎的这么厉害,光是第二掌,威力巨大不相同。这是特别的劈空掌力啊,是越打越厉害的一种,我且运足真力,应付他一会儿。”
力随心生,霎时浑身都布满了真力,他的内功,乃是天竺秘传,别具另一种威力,左掌同时使出降龙十八杖的变式,猛可迎击。
那乾坤手上官民乃是大内领袖人物,所发出的掌力,岂比等闲。虽非劈空伤敌,但在两尺之内,吃他掌风扫着,也会有皮裂骨折之厄。
故此青田和尚必须严密地拆招解式,一来要抵挡住敌人掌风,二来不能露出空隙,予敌可乘之机。
两人掌力一触,青田和尚微微路前半步,那乾坤手上官民脚下没有移动分毫。
那位名震天下的乾坤手上官民,饶他半生戎马,屡经战阵,这刻也沉不住气,微喷一声。敢请他这第二掌推出,已用了全身八成功力,可是猛觉那和尚举掌抵挡时,那内家真力之强劲不但是生平仅见的高手,而且甚是特别,反应之力极强,大有自己的力量超用得重,则反震之力越强之势。是以当掌力排山倒海船去之时,陡然悬崖勒马,硬生生将力量撤回来,眼见敌人进了半步。
其实在方才彼此真力一触之下。青田立刻感到自己的内力,与敌相比,实是相形见细。
这番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和这么强的高手较量内力,是以他本身的功力,不免因完全没有经验阅历而打个折扣。幸而他所练的天竺异功,反震之力极强,把个领袖大内的魔头也给瞒住,陡地收回力量。致令他煞不住脚步,随之踏前了半步。
他的掌法简直没有认真锻炼过,这时心中一惊,不觉使出十八路降龙杖法,呼一声半截掉杖疾砸而出。
杖风沉重如山,威势惊人,乾坤手上官民这刻已认定这和尚,乃是乔装故意拦阻自己的敌人。可真不敢大意,以免半世英名,折损在这大华严寺中。当下脚下微动,又退开三步。
青田和尚禅杖打出,脚下如影随形,行云流水般挪前两步,呼地又是一杖斜恋过去。
墓地眼前白光一闪,跟着金刃臂风之声,疾卷进来,敢情那乾坤手上官民已掣下腰间缅刀,抖得笔直,从杖风疾卷进来。他的面色寒如冰,两道乌黑浓眉上,尽是煞气。
青田和尚嘿然一喝,收杖封架,杖尾迎击敌刃,枝头却从下暗袭。
乾坤手上官民猛可发觉敌人这一招虽是神奇严密,但内力似乎嫌弱了一点儿。大叱一声,旋风般连环送去。
钻然一响,刀杖相触,那支镔铁打成的梯杖,竟然给削断寸许长的杖尾。
青田和尚简直无暇去瞧那掉落地的铁块,连连奋力招架。
霎时间白气弥漫,黑龙乱舞,这座宽大的殿堂中,竟被刀光杖影所占据住。
青田和尚这时忽又闭目,尽量施展出十八路降龙杖法。但见杖影绕身飞舞,严密神妙,兼而有之,他的闭上眼睛,并非故意如此,乃因当日左右月陀嘱咐过他,说他本练成佛家大金刚心法,不能对敌无所畏怯,岂非影响到杖法和功力。因此,遇在上强敌之时,可以先闭住眼,将杖法尽量施展出来,等到局势稍定再作打算。
不过,若是他老闭着眼睛,那也不成。因为若是这样,便绝对无法作逃走的打算。
这天竺秘传的十八路降龙杖法,的是佛门奇技。四五个照面过处,杖风山响,竟是严密异常。方才已落下风的败象,已经完全挽回。
乾坤手上官民这时已使出武林称绝的乾坤十三式,那柄利可削铁的缅刀,光芒如雪,尽是纵横挥霍,不停进击。
可是他立刻被敌人杖上所带出的风声和力量所迷惑,以他们这种高手软技,差不多全是从敌人兵刃上的风声来决定自己的动静进退,可是目下这个和尚,枝法神妙,这时不但削他的排杖不到,反而那禅杖是重兵器,必需找寻机会削,不敢硬砍,而且那招数之神妙,似乎还在自己的乾坤十三式之上。更有甚者,敌人杖上的风声和内家真力,极是古怪,分明察觉出敌杖已经砸上身来,连忙闪时,却发现敌杖实在未曾够得上部位。
这一来可把他弄糊涂了。于是在十五招之后,他更改变了打法,专一游身疾走,向隙进击。
他的身形如此迅疾,使人骤眼瞧去,严似穿花蝴蝶,绕飞花丛之中。
枝风刀影,此起彼落,渐渐将战圈扩大,甚且在那些硕大无朋的铜像间出没。
大约一顿饭工夫,青田和尚但觉自己十八路降龙杖法,益发使得应手得心,便放胆张开眼睛。
他这时的情形,大可比方作一块无价的宝石,愈磨愈见光彩。
乾坤手上官民是何许人也,这时已约略估出敌人杖法神异之处,攀然大喝连声,挥刀进击。喝声坚宏响亮,殿中回音激荡,更添声势。
青田和尚立刻又得将杖圈收窄,却因应变略慢,常然一声,又给敌人别断两寸许杖尾。
他心中一阵谏然,却连转念头的工夫也没有,全神凝注在十八路降龙杖法之上。
看看又战了许久,殿门外人影屡现。
乾坤手上官民久经大敌。耳听四面,目观八方,早知那是自己的人。
他这番不意遇着这位平生强敌,鏖战许久,仍未分出高下。虽说曾经两度削断敌人兵器,到底没有将这不见经传的和尚收拾下,终是盛名之累,因此完全将殿外之事略下不管,全力窥伺这和尚的破绽。
青田和尚总觉得敌人内力之强,使自己常有首尾难顾之弊,幸亏杖法神妙无比,战了这么久,还没有现出破绽。
又是个把时辰过去,青田和尚已被敌人刀光四下裹住,渐有相形见纳之势。
猛听殿外有人叱道:“老和尚你找死么?快回后边去。”
一个苍老声音念佛号道:“殿里是谁在弄刀动棒啊?这是佛门清净地“住嘴,老爷不念你年老糊涂,可不跟你这么客气,现在快给我老爷滚回后面。”
那苍老的声道:“老衲是这里的住持啊,你们……哎,好,好,老衲这就走……”
殿中的两人,正在舍死忘生地苦斗。青田一点儿没听见外面的对答。但人家全听在耳中。
乾坤手上官民呵呵大笑道:“你的朋友早就远走高飞,那老和尚不是你的同党吧?”言中大有讥嘲的意味。青田和尚只听到他后面的话,勉强随口应付道:“什么和尚、同党?”
乾坤手上官民笑容未放,故意将刀法松弛一下,再说了一遍。
青田和尚趁机又扩大杖圈,一面摇头道:“我连主持是哪位大师也不晓得呢!”
上官民道声好,忽又增加压力,两人齐齐移动数步,正好在两座铜像之间。
乾坤手上官民募然飞纵而起,划起一溜刀光,急射而至。青田和尚一跨步,挥杖欲击时,却因这一枝击出,必中铜像,忙不迭移形换位。杖法一懈,上官民已乘隙而进,刀光如雪,直卷进来。
青田和尚明知身后便是那宝贵的铜像,若一闪开,敌人之刀斩金削铁,必将铜像毁掉。
然而他又不能不闪,因为他虽然可以横杖招架,但从方才杖尾被削的经验,这一招架,整根掸杖可就得分作两截,而且自身也甚危险。
高手决斗,讲究的是分秒时间,也得争取。这时刀风锐利急劲,已疾袭而至。
青田和尚大喝一声,蓦地一式“银流沙焦”,仗影横封,全身内家真力完全由杖上溢出,宛如怒涛澎湃激荡。
乾坤手上富民刀光连闪,在这一触即及之际,已连变了三招。
他的确不愧是领袖大内群雄的人物,缅刀如电,姚开放人以杖影和真力所布成的铁壁,只寻到那么一丝地空隙,刀尖已疾深而进。
常地一响,刀杖相砟。青田和尚已存着禅枝被削断之心,这时毫不犹疑,全力一压。
这次他既不存苟避之心,力量便给用出二十成足。乾坤手上官民缅刀一削,竟不曾将敌人禅杖完全削断,仅仅刀口深嵌在杖身之上。
青田和尚双手持杖全力一压,跟着撒杖抽拿,猛击而出。
乾坤手上官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兵刃撒手,只好左拿一翻,硬迎上来。啪地三掌相交,一个是有意,一个是勉强招架。是以立分强弱。
人影乍分,青田和尚宛如一缕轻烟,向殿门外飞纵而出。那乾坤手上官民却连退三步,等到稳住身形,敌人的按铁禅杖余势劲急,不得不拧身跨步。那铁样杖重逾五十斤,掉在殿中方砖之上,发出极响亮的声音。
青田和尚一个起落,已抢出殿门。只见两条人影,各向一方追扑而去。眼光一扫,地上有两三粒铁菩提和三粒铁莲子,兀自流转未息。料得那两条人影,定是被那铁菩提和铁莲子的两人引开。心中电光大石般掠过一个念头。
“怪不得那厮不肯放过我和尚,敢情这里面有佛门中人。”
心虽在想,脚下可下停留,疾向殿后飞跃,穿过一座佛堂,转出一道廊,再经过一个院落,陡见前面花木扶疏,曲径通幽,却是一座院落。
他惟恐让那魔头从空中飞纵时瞧见,不敢停留在院中,一径冲入堂中。只见堂后一道门口,连忙走进去,却是个小弹院。
廊上一个老和尚,凭栏站着,一径凝视着他。
青田和尚合十道:“老禅杖请恕擅闯之罪……”
老和尚转身临房,一面道:“请进来吧!”
他疾如飘风地闪入禅房中,只见这禅房甚是雅洁,自有一种庄严清静的情调。
他立刻便推想到这是本寺方文排房。
那老和尚摄衣坐在禅榻上,一面摆手请他在一张椅上坐下,然后徐徐道:“师兄绝艺惊人,老销方才已略窥一斑,不胜仰佩。”
青田不知所措,嗫嚅一下。
老和尚又道:‘老衲广智,乃是本寺方丈,敢问师兄法号?”
青田连忙说了。
老和尚道:“适才和青田兄交手的人,乃是方今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如今供职大内,与南疆血掌尤锋并为领袖,天下之八,闻名色变。师兄居然能够与他以兵刃相见,争持两个时辰有多。这件事著传出江湖,必定震动江湖无疑。”
青田和尚呀地一声,道:“弟子实不知该人来历,是以冒失挺斗,若知底细,恐怕会曳杖而走。”
广智老和尚道:“老衲早年也曾研练武功,然而总不成材。晚近二十年静中有悟,然而筋骨已衰,已无寸进。不过以老衲愚见,师兄杖法绝伦,只惜方寸中杂念未祛,不时动心转意,影响功力。而且那上官民的缅刀,乃是希世之宝,师兄禅杖被削,更加影响斗志。目后尚须从持心定慧方面加点儿苦功,再与上官民相逢时,定能一挫凶焰。”
青田和尚心中如有所悟,不禁着意寻思,歇了好一会儿,才连忙向广智和尚道谢。
老和尚道:“那上官民率同两名大内好手,来本寺搜寻敌人,其中一位正是佛门弟子,啊,师兄果真不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