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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感慨道:“我之后的日子中,跟了那孩子几个月,发现他弹唱的自然圆润,绝没有半分背诵的痕迹。那是他骨子里面的记忆,由心而来的传唱……”
狄青脑海中像有闪电划过,终于恍然,叫道:“那孩子就是迭玛?也就是伏藏?”
叶知秋点头道:“你终于明白了。可他不过是一种伏藏而已,这世上有很多种伏藏……”
狄青已将很多事情关联起来,沉思道:“这么说,伏藏在于神藏,只等着有机会去触发?能够传颂格萨尔王传的人是伏藏,知晓香巴拉在哪里的人,也是伏藏。只要找到了特定的伏藏,就能找到香巴拉?”
叶知秋眼中露出赞赏之意,“你说的很对。”
狄青笑笑,可笑容满是苦涩,心中也有怀疑,“但这种伏藏,甚至可能比香巴拉还难找!”他怀疑叶知秋所知不过是传说,也不过是要安慰他狄青。
叶知秋淡淡道:“这世上,岂不是艰难的事情,才值得人去找?若太轻易了,反倒不会被人珍惜。我今天对你说了这些,只不过是还想对你说三句话。”
“请说。”狄青心中叹息。
“第一句就是,郭遵从来没有骗你,他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他血泪凝聚,你不应该怀疑!”
狄青有些愧疚,半晌才道:“叶捕头,我不该怀疑你。”
叶知秋笑笑,“我知道你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失望,难免对很多事情有疑心,我不会怪你。”他双眸发亮,满是执着,“我要说的第二句话就是……郭遵不能就这么死了,他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你应该换种方式为他复仇!”
狄青沉吟许久,重重点头道:“我明白!”郭遵战死疆场,他狄青就应在疆场上为郭遵报仇雪恨。
叶知秋眼中满是欣慰,“我想说的第三句就是,郭遵去了,但我还活着!守卫边疆我不行,但查线索你不如我。所以我去查伏藏,为你找寻香巴拉,而你要做到事情,就是为了郭遵和我、为大宋、为西北百姓,击败元昊!”
狄青垂头半晌,终于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坚定之意,“我会尽力。”他知道这很难,但他没有退缩的理由。
有些事情,是有些人必须要做的。
叶知秋这才舒了口气,神色轻松了很多。
狄青还在想着香巴拉、伏藏、迭玛几个字,突然想到野利旺荣也曾提及“迭玛”二字,当初宫变诸事电划而过,那五色羽箭、轩辕巨弓、黑冠白衣浮到了眼前……
这些事情,串起了他埋藏许久、尘封多年的记忆,不知为何,他竟想到了永定陵。他为何从天和殿想到了永定陵?狄青不解,苦苦思索,陡然一震,失声道:“我想到了。”
叶知秋微怔,疑惑道:“你想到了什么?”
狄青脸色激动,急道:“五色,五种颜色,五龙?黑白,这其中有什么关系?肯定有关系的,不然他们不会都这么选择!”
叶知秋更是不解,低喝道:“狄青,你冷静些,到底怎么了?”
狄青一震,额头已有汗水,神色激动中还带着困惑,“叶捕头,你去过永定陵的玄宫,见过玄宫朝天宫内有七道门。”
“那又如何?”叶知秋皱眉道。
“那七道门入口是玉门,去先帝灵柩停放的地方要经过五色门。除此之外,其余的五道门,是金、白、黄、黑、乌五色。据太后所言,永定陵就是真宗心目中的香巴拉,是真宗仿心中香巴拉而建……这么说……香巴拉肯定和这五色有关。”
叶知秋叹口气道:“这不过是真宗的想法……”他本想说做不得准,但不想狄青失望。
狄青叫道:“不是。这绝非真宗一人的想法。元昊也是这么想的。”
叶知秋一震,忙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狄青将在天和殿所见又说了遍,见叶知秋还有些迷惑,分析道:“元昊有五箭,像是金、银、铜、铁、锡五种材质制成……”原来他方才心思飞转,想起在见元昊的五色羽箭时,曾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刻再想起那五箭的颜色,突然明白他困惑什么,忍不住心头震撼。
叶知秋点头道:“听说他那五色羽箭又叫做定鼎箭,有定鼎江山之意。他手持轩辕弓,使用定鼎箭,不言而喻,就是胸有雄心,想要一统天下……”霍然明白过来,叶知秋失声道:“按照你所言,元昊也知道香巴拉,他那定鼎五箭的颜色和朝天宫五门的颜色相同,这说明,元昊心目中的香巴拉和真宗的仿佛,最少可以说……香巴拉和那五种颜色有关。因此先帝建了五色门,元昊持有五色羽箭。”
狄青连连点头,又道:“不仅如此,元昊好着黑冠白衣,而朝天宫地面的地砖,也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这两种颜色不谋而合,似乎说明,元昊和真宗对香巴拉有很多相同的认识。”心中想到,“黑白,五色……又说明了什么?”
叶知秋眼露赞同之意,随即又失望道:“但这好像对找寻香巴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狄青如同被泼了盆冷水,呆呆的望着天际,突然又道:“叶捕头,你没有发现元昊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
狄青神色古怪道:“元昊是不是很像格萨尔王呢?”见叶知秋有些不屑,狄青解释道:“元昊创八部,天龙二部就是他的神、龙之力。他其余六部之众,就是他的念力,助他为恶!”
叶知秋本对元昊不服,但听到这里,脸色已变。他觉得狄青所言,不像无稽之谈。
元昊创建八部,原来也大有深意!
狄青又道:“格萨尔王击败外敌入侵,又不停的南征北战,东讨西杀。元昊祖辈从西北硬生生的抢出一块地域,这几年元昊击回鹘、高昌,战吐蕃,和我们大宋相抗……”
叶知秋截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元昊所为和格萨尔王仿佛。但你说错了最重要的一点,元昊是为祸百姓,而格萨尔王最终功德圆满,和母亲、王妃重返了天庭。再说他自称帝释天,建八部,不过是故作神秘,愚民之道。”
狄青暗想,“你这么认为,但元昊不见得这么想。”可不想同叶知秋争辩,狄青道:“香巴拉和迭玛有关,迭玛又和格萨尔王有关,那香巴拉和格萨尔王会不会有关系呢?”
叶知秋忍不住的也陷入苦思中,狄青更觉得所有的一切交杂错乱,但他好像越来越接近了香巴拉。
最少可以确定一点的是,香巴拉并非虚幻。
一想到这里,狄青振作道:“眼下最少可以确定几点,香巴拉和五色、亦和黑白有关,香巴拉并非虚幻。元昊和真宗心目中的香巴拉很是相似,但元昊显然比真宗要知道的更多。最少元昊看起来,知道香巴拉在哪里。我们要找香巴拉,已有两条路,一是去寻伏藏,还有一条路,就是找元昊!”
叶知秋点点头,见狄青跃跃欲试,叹道:“但你现在要走第三条路,快些回延州!”他没有多说什么,狄青早已明白,犹豫片刻,缓缓道:“你说的对。”
叶知秋精神一震,笑道:“你明白就好,既然如此,你回延州,我去走另外两条路。狄青,就此别过。”
狄青知道叶知秋多半也会从元昊身上入手,一想到元昊的武功,狄青担忧道:“那……你小心。”
叶知秋看穿了狄青的心事,微微一笑道:“这世上,武功并非解决一切的法子。你也保重。”话毕,他已拨转马头,再向兴庆府的方向奔去。
蹄声远去,风沙又起。
狄青望着叶知秋的背影,喃喃道:“叶捕头,多谢你。”他今日得知了香巴拉的事情后,其实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自去寻。但郭遵、叶知秋、种世衡均是无怨无悔的为他奔波劳累,他担负的已非一已恩怨。
他唯一能为这些人做到的事情,就是征战疆场、击败元昊,不负众人的厚望。
突然想起,叶知秋说过,郭遵为他狄青求了三次人,但叶知秋没有说第三次是什么。
叶知秋是忘记了,还是刻意没有提及?
狄青不再多想,他只知道,郭遵为了他做的事情,是数不过来了!他也忘记了告诉叶知秋关于飞雪的事情,狄青一念及此,想要追过去,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那如飘雪一样的女子,飘忽不定,神秘非常。要找飞雪,也绝非容易的事情!
狄青拨马,已向东行去。
马嘶远山,尘沙催老。
狄青过横山时,望着那天阔山高,心中道:“郭大哥,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带兵打过横山,方不负你的一番苦心。”
凄风起,吹起了一地的凌乱。有枯叶飘零,如同风影。一片叶子迎面而来,带着分苍然。狄青见那枯叶黄中带白,仿佛也如自己,有了鬓角的白发,忍不住伸手接住。
触手清凉,原来非白发,而是叶上凝霜。
狄青这才蓦地察觉,此生如叶,恍惚迷离,难料霜冷。他人虽未老,但天已深秋!
山河寂寂,唏嘘悲欢。不知哪里的羌笛悠悠吹起,荡起那风叶忧独,如白发痴缠,似水流年……
第二十四章萤火
狄青等人穿青岗峡过了横山。
过了青岗峡,众人又快马奔了一天,已入了庆州,近了柔远寨。
柔远寨乃庆州对抗党项人的重寨,守寨的人仍旧是武英。狄青想起武英,心中有分暖意。正琢磨着是否前往柔远寨和武英见面时,有一骑从远处奔来。
韩笑迎上去,说了两句就回转道:“狄将军,种老丈在柔远寨等你,他请你务必去柔远寨一趟。”
这一路行来,狄青已知道李丁、戈兵和韩笑三人各有所能。韩笑武技不行,但打探、传递消息的本事一流,有韩笑在,狄青行在路上,倒是知晓了许多事情。
狄青很是奇怪,暗想种世衡不在青涧,来柔远寨做什么?
见狄青困惑,韩笑微笑道:“狄将军……”
“莫要叫我什么狄将军了。”狄青摆手道,“我不过是个寻常的指挥使,担当不起将军二字。”
韩笑笑容不减,可眼中满是诚恳,说道:“狄将军,或许你不过是个指挥使,但你这几年来,做的一切,无愧将军二字。说实话,李丁冷,戈兵狂,我呢……看多了尸位素餐之人,感觉西北也没有几个值得尊敬的人。但我们三人前去兴庆府找你的时候,都是真心真意想跟你。种老丈说过,狄将军是西北唯一可能抗衡元昊的人,只是一直难得尽展才能的机会。种老丈信你,我们信他,我们也信你。”
他笑着说出这些,眼中满是肃然之意。
狄青看看韩笑,又望向冷漠的李丁,负剑的戈兵。李丁只是点点头,示意韩笑说的不错。戈兵沉声道:“狄将军,不用看了,我们听了你的事情后,都服你。自从你为新寨丁善本申冤的时候,自从你独挡铁鹞子的时候,自从你破后桥寨,战野利斩天、杀菩提王的时候,我们就服你了。在西北,你若当不起将军的称呼,谁能担当?”
狄青见三人不同的表情,一样的真诚,叹道:“狄青何幸,死里逃生后,竟能再认识你们。好,你们信我,我狄青就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总有一日,狄青要让党项人知道,有狄青在,胡马再不能肆虐中原。”
他这句话,是对韩笑三人所言,也是向种世衡、叶知秋、郭遵等人所言,更是对杨羽裳承诺——此生不变的承诺!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狄青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四句诗来,心中热血再起,一扫颓唐。生也好,死也罢,既然老天不收他狄青,他总要痛痛快快的战一场。
韩笑三人都是精神振奋,神采飞扬,齐声道:“我们就等着狄将军的这一天!”
狄青策马向柔远寨行去时,忍不住问韩笑,“种老丈为何到了柔远寨?”
韩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狄将军离开的近一年来,种老丈总是长吁短叹的,说你不会死。听你又在兴庆府出现,他比谁都高兴,立即命我们来找你……他那高兴劲,好像是……”
韩笑忍不住的笑,没有再说下去。
狄青追问道:“像什么?”
韩笑神色滑稽,说道:“就像是债主终于找到欠债的了。”
狄青哈哈一笑,眼前却浮出种世衡带着菜色的脸庞、微秃的额头、市侩中夹杂着忧愁的一双眼。
他和种世衡之间,嘻嘻哈哈像是没有个正经,但彼此的情谊,早如春雨润物。
已近柔远寨,狄青突然双眸一凝,催马奔去。远方也有一匹马跑来,快如风火,马上那人微秃的头顶,深秋还穿着个破烂的草鞋,可不就是种世衡?
二人几乎同时翻身下马,走到一处,又是不由的止步,看出彼此眼中的唏嘘之意。
种世衡眼圈已红,用满是油腻的衣袖揩了下眼角,喃喃道:“你小子没死,太好了。”狄青笑道:“我既然还没死,你着急哭什么?”
种世衡感慨道:“你当然不能死,你还欠我很多钱没还呢。”说罢想笑,可剧烈的咳嗽。
狄青见种世衡身躯都佝偻成弓,帮他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