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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世衡愁眉苦脸道:“眼下为你训练五士,已是很烧钱的买卖。其余的……我尽力而为吧。好了,你自己小心。”说罢转身离去。
狄青望着种世衡略有消瘦的身形,突然道:“老种……”种世衡止住脚步,回望道:“有什么事?”
“天冷,记得多加件衣服。”狄青真诚道,“西北缺不了你!”
种世衡脸上露出了笑,望着狄青半晌才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也是,拼命的时候小心些,西北一样缺不了你!”
二人目光中,都有关怀之意。半晌后,种世衡点点头,缓步离去。狄青伫立沉思良久,悄然向赵明住的地方行去。
天已黑,赵明住的帐篷内,无灯。狄青依着一棵大树等了半晌,听脚步声传来,扭头望过去,见赵明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赵明并没有见到狄青,只是走到帐前的木凳旁坐下,伸手从怀中取出馒头慢慢的吃着。从狄青的方向望过去,只感觉赵明有着说不出的孤单。想着种世衡告诉他,“听说此人是去香巴拉后断的腿,很忌讳旁人提及香巴拉三个字……”
狄青望着那孤单的身影,满是怅然。
赵明吃完馒头,摸索的从怀中取出个镯子,呆呆的望着,不知为何,眼内有了泪光……
清冷的月色照在那幽绿的镯子上,泛着凄凉的光,映得赵明脸上满是悲伤。
狄青默默的望着赵明许久,终于还是忍住了询问的念头,转身离去。
天明时分,狄青才起身,就有兵士入内道:“狄将军,范大人请你过去。”
狄青径直到了范仲淹的营帐,见到他眼中有了血丝,还在看着卷宗沉吟,知道范仲淹又是一夜未眠,低声道:“范公,你又是一夜未睡,这般辛苦?你找我有事?”他知道范仲淹忙于处理西北政事,很多时候都是通宵达旦的做事,倒有些担忧范仲淹的身体。
范仲淹伸个懒腰,微笑道:“我这比起你们,算不了什么。你昨日才恶战一场,我这么早就叫你过来,也是逼不得已。”他和狄青并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我详细看了你从庆多克用那里搜来的军文,认为元昊的确做了很多准备,出兵势在必行,而且夏军这次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要攻打泾原路!狄青,你有什么看法呢?”
狄青略作沉吟,就道:“元昊此人虽残暴,但做事坚忍。他当初打保安军是试探、去年进攻镇戎军亦可能是试探。他目标是尽取陇右、关中之地,三川口一战,他蚕食了延州的大片土地,这次要攻泾原路,无非也是压迫我们在西北的空间,为他日后进取关中之地做准备!我们必须要顶住他这一击!”
范仲淹赞赏的点点头,心中暗想,“种世衡推荐的极好,狄青有勇有谋,难得的是思路清晰,大局观极佳。从白豹城、叶市、金汤城几战来看,他胸中自有丘壑,我当要尽力支持他,尽展他的才华,才是天下的幸事。”
想到这里,范仲淹道:“狄青,你分析的很好,和我、种世衡的看法相近。夏军虽猛,但他们攻城并不在行,因此他们一直希望把我们拉到平野作战,只要我们小心应对,应无大碍。眼下鄜延路有转运使庞籍庞大人和种世衡、周美等人坚守,夏军没有机会。我在环庆路守备,有狄青你的帮手,锐气正盛,夏军一时间也无隙可乘。远些的如熙州、河州,眼下有刘沪和吐蕃将领联盟防守,元昊应不会主动和吐蕃人开战,因此无论元昊怎么出兵,我最担忧的只有泾原路。”
范仲淹锁紧双眉,心中忖度,镇守泾原路的韩琦心高气傲,尹洙纸上谈兵,从上次白豹城一役来看,任福也有些矜夸浮躁,这三人无不例外的主战,这次若和元昊交锋,只怕……他知道尹洙、韩琦二人不会听他的劝告,眼下西北军情若火,又无法对朝廷说起此事,因此忧心忡忡。
狄青知道,自三川口一战惨败后,朝廷将永兴军、秦凤两路细分为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朝廷的用意是,谁的地盘谁做主,谁的地盘谁负责。见范仲淹为难,狄青明白他的心意,问道:“范公,既然我们知道元昊的用意,就要向韩公示警。范公找我来,是否想让我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韩公呢?”
范仲淹轻叹一口气,缓缓道:“狄青,我早知道你不是个意气行事的人了。你对战事在行,这件事你去说说最好了。当然了,我也有一封书信,你带着这信,立即启程去见韩琦,将信交给他,也将今日所言委婉说一遍,尽我等职责。”心中却想,“狄青为人沉稳,韩琦和他没有过节,只要狄青将事情说给韩琦,想韩琦总能对元昊有所戒备了。至于我的信,不知道韩琦会不会看呢?”
狄青当下接令,心思微转,说道:“范公,我这次前去,除了带些十士跟随,还想带一个人跟随。”
范仲淹问道:“是谁?”
狄青道:“我想带赵明前往。”
范仲淹有些诧异,不解狄青为何要带赵明一路,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道:“好。大顺城建的已差不多了,赵明也可以稍微歇息几日。你带着他去,早去早回吧。”
狄青出了营寨,命韩笑、戈兵二人带些兵士跟随前往泾原路。
如元昊八部般,狄青手下十士也是各司其能。死愤多是用来死战,勇力是来鏖战,寇兵是用巧战,而陷阵多用来冲战。
待命也和战有关,却是用来布战。韩笑的待命一部,均是机巧灵便,擅于挖掘消息的人。
韩、戈二人听到狄青调令,很快准备就绪。赵明一瘸一拐的走来时,难掩眼中的惊诧,像是不解狄青为何要带他跟随,他和狄青,本来没什么交往。
狄青拱拱手道:“赵兄……有劳了。”
赵明回了一礼,哑声道:“不敢。狄将军若喜欢,称呼我老赵就好。”
韩笑一旁见了,感觉赵明口气虽淡漠,但对狄青也算是客气了。要知道当初韩笑那么笑脸问赵明香巴拉一事,差点被赵明饱以老拳,可见赵明脾气并不算好。
狄青点点头道:“那好,出发吧。”
韩笑当先离去,戈兵随后出发,他们都知道,狄青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需要得到各种消息,做出尽可能正确的决定。
韩笑、戈兵一负责消息,一负责军情,只为了保证狄青不走错路,尽快的见到韩琦。
范仲淹给的消息是,韩琦正在渭州,但那已是十天前的消息了。
范仲淹在扩建大顺城,积极让环庆、鄜延两路防备敌军的时候,韩琦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进攻!
韩琦虽是文人,但比武将还要崇尚进攻,这段日子来,韩琦不停的招兵买马,就算狄青也知道韩琦还没有放弃进攻西夏的念头。
这样的韩琦,又怎能在渭州呆得住呢?
狄青从大顺城出发,一路奔西南的渭州。果不其然,才到半途,戈兵就已接到了韩笑的消息,韩琦不在渭州,具体去了哪里,正在打探。
狄青苦笑,心道传信的活儿,也不是那么好做。一路上,狄青和赵明同行。赵明似乎满怀心事,一直低着头,沉默无言。
这时春暖花开,繁花似锦,整个边陲都已复苏过来。一路上,远望青山如戟,大河似带,狄青心中只想,这般的美景,只怕很快就要被兵戈烽烟所摧残。我怎么开口询问,才能不让赵明反感呢?
狄青虽勇,但心细如发。他知道赵明的腿好像是从香巴拉回来后受伤的,而赵明后来一切的不幸,又和伤腿有关。昨晚见赵明满是孤寂,狄青有些不忍旧事重提,再揭开赵明的伤疤。
不想赵明突然道:“狄将军,你找我有事吧?”这是赵明路上说的第一句话。
狄青微有错愕,不想赵明竟看出他的用意,翻身下马道:“奔波了这么久,休息会吧。”
赵明迟疑下,也跟随下马,一瘸一拐的。见狄青看着他的腿,赵明垂头道:“我走路不利索,耽误狄大人的行程了。”
狄青叹口气道:“看到你,我想到了我大哥。我大哥也瘸了腿,但我这一辈子,只有他照顾我,他从未拖累过我。”
赵明眼中闪过分暖意,转瞬又恢复了暗暗的表情。他扭头望向了远山,低声道:“狄将军,你找我来,是不是想问香巴拉的事情?”
狄青微震,没料到赵明这般敏锐,良久才道:“我一直在找香巴拉,你若知道些事情的话,不知道……能否话于我听呢?”
狄青满是忐忑,并没有抱多大的指望,暗想种世衡说赵明不想提往事,让赵明开口很难。不想赵明点点头道:“好。”
狄青惊喜交集,见赵明神色漠漠,只能道:“那谢谢你了。”
赵明涩然一笑道:“可我说了,也不见得对你有帮助。”狄青心头一沉,就见赵明眼中闪过分阴霾,缓缓道:“狄将军或许不知道,我出生在藏边,也算是半个藏人。我母亲是藏人,父亲是中原人。”赵明丑陋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追思之意。
狄青虽很想知道香巴拉的事情,可见赵明如此,只是静静的倾听。
“其实藏边,一直流传着很多神话,香巴拉就是其中之一,但从未有人找到过它。或者说……找到的人从未回来过!”赵明终于进入正题,不知为何,提及香巴拉的时候,他身躯微颤,眼中竟有了惊怖之意。
狄青听到这里,望见赵明的表情,心中隐约有分不安。
“那一年,我娶了亲。女人长得水灵,谁见到我,都会羡慕的赞一句,说我走了运。我也是这么认为。我无忧无虑的过活,本来不应该奢望什么。但有一日……族中来了个商人,说姓历,经历的历。这个姓……比较古怪……那人更是古怪,说是商人,可我总感觉那人壮实得很,甚至像个大铁锤。”
狄青听赵明突然说了些闲事,知道多半和香巴拉有关,耐心的听下去。他也从不认识历姓的人,听赵明这么形容一个人,感觉有些奇怪。
一个人,怎么像个铁锤?
赵明继续说道:“那人出手豪阔,给了族中万事通一锭金子,让他帮忙找十个小伙子去做事,每人每天给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已够那时的我舒舒服服的过上一个月,族中的兄弟,均是踊跃上前。我‘幸运’的入选了。”
狄青见赵明说到“幸运”两字时,眼中满是后悔,已知道这二两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我们从藏边出发,直奔沙州……”
赵明说到这里的时候,留意到狄青脸色微变,忍不住道:“狄将军,你怎么了?”
狄青摇摇头,心中惊异中带分振奋。是沙州,香巴拉就是在沙州!可为何赵明提及这件事的时候,眼中除了恐怖外,还有深切的悲哀?
赵明不再追问,继续说道:“本来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开族落,但历姓那人每天支付二两银子,绝不食言。为了那银子,我们又都坚持了下来。沙州本来是归义军所有,后来被曹氏占据。”
狄青听种世衡说过归义军,听赵明还特别提到了曹氏,想起曹氏关于香巴拉的地图,感觉所有的一切好像贯穿了起来。
沙州荒芜,往事如那大漠尘沙,不知掩藏着多少心酸血泪。
就狄青所知,沙州被汉人和吐蕃人反复争夺,后来又被元昊占领。这块土地,恁地这般多磨?
狄青疑惑的是,如果香巴拉真的在沙州,野利旺荣是因为香巴拉而死,元昊为何把野利遇乞派去镇守沙州呢?
种种谜团纠缠不清,赵明已继续说道:“我们入了沙州,就向三危山的方向行去,不久,到了敦煌!”
狄青微震,喃喃道:“敦煌?香巴拉难道就在敦煌?”
敦——大也;煌——盛也。
敦煌辉煌盛大,历史悠久,中原历代,不知道在这里留下了多少辉煌、血泪和传说。
“香巴拉在敦煌吗?或许吧?”赵明喃喃道。
狄青又有些疑惑,不明白赵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了敦煌后,进入乱山之中,那里好像靠近了三危山。”赵明神色有些恍惚,“群山莽莽,那历姓商人对那里异常熟悉。他带我们钻山越岭,很快到了一绝壁之旁。我记得过了那绝壁东,应是苍苍的沙漠。那绝壁顶,有一瀑布奔腾而下,很是壮阔。我们到了一丛灌木前,历姓商人拨开了灌木,露出其中的一个洞穴。”
狄青心跳不已,本想问赵明若再去,能否找到那地方。可见赵明神色恍惚,暂压下这个念头。
“我们见洞穴黝暗,都有些害怕。不想……历姓商人当先行进去,吩咐我们跟随。我们见他如此胆大,想那洞穴中应该没有危险,都跟了进去。同时我们也在琢磨,历姓商人带我们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狄青不解道:“当时你们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吗?”
赵明摇摇头,“当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但就算知道了,其实也不算明了。”
赵明神情恍惚,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让狄青只能苦笑。但他怕赵明不说,并不追问。
“我们顺着那洞穴走了不久,前方霍然开朗,原来又入了一个很大的石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