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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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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斧,劈的是半空。

可所有人都知道了屠万战的用意。屠万战果然没有起错名字,他就算没有万战,但也是熟知对攻一道,对于马战的算计更是精准到了极点。

马战不比步下,除了比气势、拼实力、斗勇力,还要计算双方奔马的快慢。

狄青在屠万战催马之时,已同时策马冲过去。屠万战虽快,可狄青也不慢,就在屠万战斧起的时候,狄青已离屠万战两丈。

屠万战长斧劈出,快若流星,可就在那流星飞逝的功夫,狄青又近了一丈,丈许的距离已够出刀。

但屠万战击空的一斧,已抢了先机,在距离急缩之际,劈到了狄青的面前。

这一斧,极快、极猛、极厉,可更犀利的却是屠万战的计算。他这一斧头计算了太多的因素,就算狄青出刀,也比他慢了一步。

斧头已砍在狄青的身上。

火光都似乎凝住,宋军几欲崩溃。可转瞬之间,他们才发现,斧头砍中的是狄青的残影,狄青已不在马上。

开山巨斧余势不歇,重重的击在战马上,战马悲嘶,竟被那巨斧硬生生的击得四腿齐折,栽落尘埃。

狄青在哪里?屠万战一斧劈中战马,心中已寒。

半空中霍然击出一道闪电,闪电之厉,耀过了流星,吞噬了流星。

那是狄青劈出的一刀。

刀光如电,还带着分惊艳。

刀光落,人双分,血花绽。暗黑的夜空中,金黄的是火,鲜红的是血,明亮的是刀,长刀握在狄青的手上,杀气已敛。人如山岳,狄青已落在屠万战的马上。

浑身浴血。

血是屠万战的血。

屠万战已分成两半落马,开山巨斧“当啷啷”的落地,带分最后的哀鸣。两军甚至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斗将终结。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看到,狄青就在屠万战出斧的那一刻飞身纵起,跃到天际,挥刀斩落,一刀愤斩,生死立断!

第三十六章痛击

屠万战虽勇,但狄青以更快、更猛、更犀利的一刀斩了回去。狄青一刀斩后,有人惊呼叫嚷,似乎见到了比狄青斩了屠万战更惊惧的事情。

他们惊叫,又是为了什么?

两军潮涌,已向阵前奔来。

遽然间,狄青察觉到更大的危险,两骑就在屠万战落马之际,已逼到了狄青的两侧。那两人的杀气,更甚屠万战!

只有两个人才能这快的逼近狄青,那就是屠万战身后的孪生兄弟。

屠万战不过是个诱饵,那两人才是真正的杀手。这本是一场布局,诱杀狄青的局。

狄青想到这里的时候,那两人已出手。

“咄”的声响,持枪那人长枪碎空,已刺向了狄青的胸膛。

狄青退,可他斩屠万战落马,却是倒骑在屠万战的马上。他刀已染血,战意正弱,眼下他速度气势已差。

对手就趁这时出招,显然极能把握机会,绝非等闲之辈。

提杵那人亦是同时出招。

铁杵狂舞,杀气漫秋。黄叶悲旋,碎影凌乱。

狄青长啸声中,再次出刀,“当”的声响,刀枪相抗,火光四射。长枪荡开,铁杵随后而至,正中马背。

战马悲嘶,轰然倒地。狄青闪身空中,不等挥刀,“波”的声响,持枪那人手臂急震,枪尖倏飞。

枪尖快如流星,已刺到狄青肋下。

狄青空中急扭,枪尖擦肋而过,狄青避过突袭,心中反紧。

原来那枪尖虽过,但陡然急旋,将狄青层层捆住。枪尖后竟有条肉眼难见的细线,狄青没想到这种变化,已被细线捆住了手臂。

线虽细,却极为坚韧,狄青一挣不脱,身形已困。

就在这时,铁杵又到。

狄青狂呼声中,已被铁杵击的凌空飞起。可生死关头,双臂剧震,已崩断束缚,长刀脱手飞出,如雷惊电激。

持铁杵那人一招得手,心中才喜,转瞬一凉。低头望去,见胸口已被长刀洞穿,身躯晃了晃,栽落马下。

狄青同时摔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马疾到,一手伸来,叫道:“狄将军。”那人正是封雷,他见夏军两将偷袭之际,就已催马上前。等狄青落地之时,及时赶到。

狄青伸手扣住封雷的手腕,被封雷用力一带,已上了马背。持枪那人虽想冲来,但已被两军隔挡。

两军相遇,绞杀在一团。

封雷心忧狄青的伤势,顾不得再战,长枪一挥,喝令暂归。

夏军虽趁乱急攻,不过安远寨守军早有经验,以铁盾、弓箭,配合长枪沟壕,击退了夏军的冲击。

封雷背着狄青回到营寨后,寨中再无人欢呼,人人脸上沉重冰冷,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件事情,狄青伤的到底重不重?

封雷传令下去,让全寨兵士严防死守不能出战,妄战者斩。等封雷放下狄青后,立即找了寨中最好的大夫,给狄青看病,而关于狄青的伤势,封雷秘而不宣。

一连两日,安远寨上空,愁云惨雾笼罩。天蒙蒙,竟下起了毛毛细雨,更增众人愁绪。

夏军接连搦战,在安远寨前谩骂,激狄青出战,安远寨只是闭寨门不出。寨军人人惶惶,都明白狄青伤势肯定十分严重。

狄青若还能作战,怎会任由夏军如斯嚣张?

转眼间,已到了第三日黄昏,安远寨外的夏军更见嚣张,谩骂嬉笑声不绝,有的甚至已在寨前嬉笑撒尿,极尽侮辱之事。

安远寨众人一腔怒火夹杂着悲愤,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顾山西镇守寨西,见状怒容满面,突然一拍大腿,喝道:“狄将军伤了,可我们没有伤。有种的,和我一块出战!”

他霍然站起,寨中军士早就憋了几天的怨气,纷纷响从。

顾山西才待出战,一旁的刘刀儿急劝道:“顾兄,不能出战。封寨主说了,妄自出战者,死罪的。”

顾山西嘿然冷笑,斜睨刘刀儿道:“刘刀儿,当初在羊牧隆城前,你就不战,任由王珪将军赴死。难道到如今,你还不战吗?”他忽然扯开了胸襟,露出胸口一条刀痕,喝道:“顾某在笼络川随武大人作战,侥幸不死,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今日就算死在安远,也无憾事了。”

刘刀儿已臊的满脸通红。

原来这二人均是好水川一战的幸存兵士,如今退守安远。当初王珪独自赴死,活下来的宋军人人自责难安,刘刀儿就是其中一员,是以他听到说书的爷孙提及王珪之时,忍不住的羞愧。

顾山西见刘刀儿无语,喊道:“今日就算死,也让夏人看看,安远寨的宋人没有孬种。”他才待出寨,又被刘刀儿一把抓住。

刘刀儿脸虽红,意已坚,说道:“顾兄,我当初是怕死不假,可今日就算死了又如何?刘刀儿的这条命,就交给顾兄了。”众宋军闻言,热血激荡,刘刀儿又道:“但无论如何,军无令不行,我们不能让这么多兄弟无端受责,你可敢与我去向封寨主冒死请战?”

顾山西喝道:“怎么不敢?要请战的,跟我走。”他心中悲愤,但也知道刘刀儿是一番好意,大踏步的向封雷的军帐行去。

众宋军见状,纷纷跟随。

寨军迅疾汇成洪流,奔腾到了中军帐前。人声鼎沸中,顾山西跪倒在帐外,高声道:“封寨主,顾山西请带兵与夏军一战。”他知道此举不妥,甚至可能被封雷斩在当场,但他义无反顾。

“刘刀儿请战!”

二人言出,众寨军异口同声道:“我等请与夏军决一死战!”

群情汹涌,热血沸腾。狄青虽伤了,但众人已决定,他们要为狄将军分担重任。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扶起了顾山西。那只手虽看似秀气,但其中蕴藏的力道决心,甚至比千军请战还要雄厚。

顾山西知道那绝不是封雷的粗糙大手,霍然抬头,失声道:“狄将军?”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几日未出的狄青。

狄青脸色有些苍白,胸口还缠着绷带,绷带上有血透出。但他身躯挺直,在黄橙橙的秋日照耀下,显得高昂伟岸。

“狄将军?”所有兵士诧异呼道。

顾山西喜道:“狄将军,你好了?”随即见到狄青的肃然,顾山西一颗心又沉了下去。在众人的心目中,狄青是宋军的不死战神,是宋军中斗志激昂,永不言弃的将军。所有人传诵着狄青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着西北的希望。

但眼下看来,狄青已要被希望压垮。

有飞骑赶来,那寨兵下马后,说道:“狄将军……封寨主。”陡然见到眼下这种情况,支吾难言。

封雷就在狄青的身旁,见状怒道:“何事?你舌头被割了?”

那寨兵咬牙道:“夏军将领嵬名虚在寨前,请与狄将军一战。他说久仰狄将军的大名,想狄将军定不会让他空等。”

封雷怒道:“这个嵬名虚是什么东西?他要打就打吗?那我们多没有面子!”

众人心头沉重,知道封雷这么说,就是认为狄青已没有了再战的能力。

狄青伤的不轻!

那寨兵喏喏道:“那……我们就不理了?”

封雷喝道:“当然不理了。这帮人,诡计多端,上次说好了单打独斗,可却暗算了狄将军,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寨兵转身要走,神色沮丧。

狄青突然拦住寨兵道:“等等。你去告诉嵬名虚,一个时辰后,我和他决一死战!”

众人大惊,封雷也露出焦灼之色,喊道:“狄将军,你伤势很重,怎能出战?”

狄青环望众人,只说了一句,“狄青可以死,但不能不战!”

在场兵士均已热泪盈眶,望着如山如岳般的狄青,他们不由想起了武英、想起了王珪、想起了耿傅,想起了太多太多的边陲热血男儿。

边陲就是因为有了这些男儿,这才能涌出更多的好汉。

原来狄青还是狄青!

一个时辰后,狄将军要与夏军将领嵬名虚一战!

消息传开,安远寨再次沸腾,沸腾中,夹杂着难言的悲壮和深深的忧心……

谁都知道,狄将军这次不能再输。狄青身受重伤,再输,就可能把性命输出去!夏军诡计多端,这一次,会不会还和上次那样,偷袭暗算?

嵬名虚是谁?很多人都不知道,狄青却是知道的。

嵬名虚——元昊八部中,夜叉部中最神秘的高手。就算是狄青,也不过听过他的名字,此人是虚空夜叉的头领。

往事如电,宋军好汉前仆后继,不过元昊的八部中,好手折损也是极多。

今日一战,折损的到底是宋军的好汉,还是夏人的高手?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狄青再次出了中军帐,甚至没有披上铠甲。难道说,他连负甲胄的气力都没有?

封雷神色肃然,再没有相劝,只是点齐了寨中最精锐的骑兵。炮声一响,寨门打开,骑兵侧分两翼,盾牌兵刀斧手已列方阵出行。

虽说是斗将,但封雷还是要防备夏军趁机冲营。

雨冷,淅淅沥沥;锋厉,杀伐叱空。

对面的夏军,早就摆好了阵势,在两军阵前,空出了好大的一片空地。夏军阵前,这次只策马而立一人。

那人黑甲黑马,脸色发灰,手持长柄单锤,锤身乌色,似和那人马融成一色。那人虽在军前,可已融入秋的暮色。

雨潇潇,天蒙蒙,狄青望见了那人,只感觉那人仍是飘飘渺渺。

狄青已戴上了青铜面具,加重了秋意的冷。那面具后,灼灼的眸子,亦像泛着清冷的光。他横刀鞍前,策马前行,距嵬名虚数丈的距离,缓缓停下。

嵬名虚挂锤抱拳道:“久闻狄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狄青淡漠道:“幸运不是常有的事情,或许你很快就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嵬名虚长吁口气,慎重道:“男儿习武,当求扬名天下,能死在狄将军手下,虽死无憾。在下也知,狄将军有伤在身。但想就算菩提王都不是狄将军的对手,在下只能趁狄将军有伤时,厚颜求战。”

“你倒是坦诚。”狄青叹口气道,“你当然知道,我不能不战。”

嵬名虚眼中有分尊敬之意,沉声道:“不错,狄青可以死,但不能不战!在下卑劣用心,求的……也是扬名天下。一个人为了成名,就算用点卑鄙的手段,好像也说得过去?”

青铜面具更冷,面具后那双眼闪过分讥诮。狄青凝声道:“你说的不错,一个人只要找到了借口,做什么都能求心安的。但我很想告诉你一句话……”

嵬名虚肃然道:“狄将军请讲。”他由始至终,对狄青的态度都是彬彬有礼。他就算骨子里面是小人,表面行的仍是君子的事情。

狄青道:“你有行无奈之事的借口,我亦是一样。”

嵬名虚愕然,眼中闪过狐疑之意,半晌才道:“恕我愚昧,不能明白狄将军所言。”

狄青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请。”

他再不多言,手按长刀,凝望着嵬名虚的举动。嵬名虚心中虽有困惑,但一时间无法多想。

二人之战,有如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嵬名虚提锤在手,缓缓的吁了一口气,说道:“请。”他双腿夹马,提锤已向狄青冲来。他始终对狄青带有分恭敬,等离狄青还有两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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