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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妙歌又笑了起来,说道:“大师,不送了。”
不空点点头道:“好的,不用送了。”他转身要走,陡然间疾风般回转,五指疾探,已抓向张妙歌的咽喉。
张妙歌一惊,瑶琴竖起,恰挡住了不空的急攻。铮铮急响,瑶琴七弦齐断,碎木纷飞。张妙歌身形急闪,已从不空头顶掠过,喝道:“不空!你不要解药了吗?”
不空仰头长笑,得意已极道:“张妙歌,你太小瞧贫僧了。你方才大意,配药的时候不避开我,我已看清楚你取药的格子和药的份量,这些药粉足够七天的用量,我解药在手,还怕你吗?”
原来他急攻之下,不过是障眼法。不空明攻张妙歌,悄然已取了红木箱子在手。
张妙歌脸色发白,竟还能笑起来,“大师果然聪明……”
不空狞笑道:“张妙歌,你就算是飞天,可比起本神僧来,还差得远了。我先取五龙,再杀狄青,然后嘛,嘿嘿,让你这狐狸精尝尝欢喜禅的妙处。我包你喜欢。”
他片刻间扭转了局面,将方才所受之辱尽数洗去,不由得意非常。
张妙歌突然又笑了起来,如春风动柳,风情万种。
不空冷笑道:“你真不信我有这本事吗?还是觉得欢喜禅不错,也想享受一番?”这刻他的神色,突然变得说不出的淫邪。
张妙歌竟还不惧,笑容余韵不绝,淡淡道:“我当然信了,不过你会信我用尸虫那么恶心的毒物吗?”
不空怔住,急问,“原来你又在骗我。”仰天长笑道:“如果银针无毒,我怕你何来?”
张妙歌不急不缓,情意绵绵道:“银针的确没毒,不过嘛,解药有毒。你若不信,何不看看手心?这次可真有红点了。我向你保证,经我飞天调制的毒药,绝对不比那尸虫要差。”
不空心头一沉,脸上如同被踹了一脚。他凝力防备张妙歌的暗算,低头向手心望去,脸色巨变。
他手心正中一点,果真有个红点,赤红如血!
第二十九章奇峰
不空见到手心的红点,差点哭了出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张妙歌香中无毒,银针无毒,唯一有毒的就是她的那颗心。不空自以为不差,哪里想到,竟乖乖地钻入了张妙歌的圈套,他亲自把毒药吞了下去。
张妙歌仍在微笑,可笑容中的讥诮,如同针尖般锋锐,“不空,你是不差,可我不见得怕你。”
不空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是要求解药呢,还是动手的好。
见张妙歌镇静自若,不空长吸一口气,只觉得胃里做疼,嗄声道:“这毒药,可有解药吗?”
张妙歌道:“当然有了。”
不空心中微喜,眼中露出哀求之意,“飞天,小僧方才得罪了。既然我败了,只请你赐予解药。小僧发誓,答应你方才的全部条件,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他又由神僧变回了小僧,神色却变得肃穆庄严,诚恳无比。
张妙歌轻叹口气道:“若真的动手,我不见得打不过你。但你方才若真想离去的话,我并没有办法留住你。偏偏我还要留在这里,暂时不想出京,又不想被你破坏计划,这才特意说些好玩有趣的事情给你听,你还真以为我不舍五龙吗?大师呀,我是不舍得你离去呀。”
不空看张妙歌貌美如花,却如见蛇蝎,颤声道:“你不舍得我离去?”
“大师,你太聪明了。可太聪明的人,往往会早死。”张妙歌很是惋惜道:“大师是得道高僧,岂不知贪嗔痴三毒之害?你贪世间名利,嗔我这弱小女子,痴迷五龙,已无药可医了。”见不空恶狠狠地望着自己,张妙歌轻轻一笑,如飞花雪月,“佛经有云,‘诸烦恼生,必由痴故’。大师你如此烦恼,难道说现在还在痴心想要解药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说这些废话,不过是在等毒性发作吗?”
不空霍然变色,厉喝声中,已腾空而起,向张妙歌扑去。张妙歌笑容妩媚,竟毫不躲避。
不空最后一击,只求擒住张妙歌,不想才到半空,只觉得胸口一痛,周身的气力蓦地消失无影,已从空中重重摔了下来。
张妙歌望着地上的不空,终于舒了口气,喃喃道:“骗你吃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狄青悠悠醒转的时候,窗外发白。他望着绣帘旖旎,闻着室内幽香,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他这段日子,如梦如醒,只盼永远睡下去,莫要醒过来。
才一睁眼,就翻起那心底的痛,狄青已无暇考虑身在何处,挣扎着站了起来。
室内洁净,完全看不出有丝毫打斗的痕迹,不空也早已不见。
狄青对昨晚见不空后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印象。他只记得,好像清醒了片刻,见有一人背他在雨夜奔走,那时候幽香暗传……
但到底是梦是幻,他并不了然,也不想去明白。
珠帘一响,有丫鬟端着碗走进来。见到狄青起身,那丫环惊喜道:“你醒了?”
狄青感觉那丫环有些眼熟,问道:“你救的我?你是怜儿姑娘?”他终于记起来这女孩是张妙歌的丫环。
怜儿犹豫道:“不是我,是我家小姐……让我救的你……”话未说完,狄青已掀开珠帘走出去。怜儿急道:“喂,你去哪里?你的药还没有喝呢。”
狄青不理,走出内室,见张妙歌正坐在瑶琴旁,妙目望着他,手拨琴弦。
瑶琴又换了新的,但曲调不变。
狄青再次醒来,心还在痛,但已少了些疯狂。或许痛苦素来都是如此,每次咀嚼消化后,没有了竭斯底里,却多了刻骨铭心。
狄青向张妙歌施了一礼,用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平静说道:“谢谢你。”然后就向外走出去。
张妙歌道:“狄青。”她的声音也很平静。
怜儿看着二人,表情却很奇怪。狄青没有留意怜儿,甚至没有转身,只是问,“张姑娘,你有事吩咐吗?”
张妙歌道:“是我救了你,我若不救你,你说不定就淹死在臭水沟里了。你若是汉子,就不应该这么走了。”她说得轻描淡写,把昨晚惊心动魄的厮杀一略而过。
狄青涩然道:“那你要我怎么样?”他还能做什么?他不知道。
张妙歌微笑道:“你要谢谢我,最少把这碗药喝下去吧?”
狄青霍然转身,抢过了怜儿的药碗,将那碗药一口喝尽。问道:“张姑娘,还有吩咐吗?”他脸上肌肉抽搐,变得有些可怕。
张妙歌点头道:“没有了,你走吧。”她垂下头来,轻拨琴弦,再不说什么。等听狄青下楼的脚步声远去后,这才轻叹口气,神色中满是伤感。
一场寂寞凭谁诉?难为言,总自苦。
怜儿小心翼翼道:“小姐,我昨晚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痛?”
张妙歌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说道:“你昨晚摔了一跤,昏了过去。”她救醒怜儿后,怜儿已忘却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张妙歌并不解释。
怜儿有些不信道:“是吗?”见张妙歌不语,怜儿又道:“小姐,昨晚我见到你落泪了呢……”
张妙歌神色一变,呵斥道:“你想说什么?”
怜儿偷偷吐了下舌头,低声道:“我本以为,你不会让狄青就这么走了。”
张妙歌落寞地笑笑,“他不会留下的。”心中在想,我可以用手段留下不空,但我知道,怎么也留不下狄青。狄青能把那碗药喝下去,就说明他死志已淡,不用太过担心。自此后,我和他天各一方,已是路人,再也不会相见了。
琴伴幽情,一如既往地响起。
张妙歌拨弄着琴弦,突然想到昨晚,狄青虽在昏迷中,仍在不停呼唤着羽裳的名字。望着窗外高树,双燕徘徊,突然想到,我这一生,若是死了,可会有个男人像狄青般,对我刻骨铭心的思念?一念及此,没来由的心中一痛,几欲再次落下泪来。
狄青出了竹歌楼时,红日正升,天地生机盎然,可在狄青的眼中,不过是片灰蒙蒙之色。
去皇宫,见羽裳!
这个念头再次浮起来,不可遏止。他才想起来,昨晚冲出来的时候,就是要找羽裳的。他有些恨郭遵,恨郭遵为何救活他,恨郭遵为何将他送回郭府。
他想到了要做什么后,才待举步,就见到一人站在他身前。
那人容颜有些憔悴,双眸深陷,依旧不改魁梧本色。他望着狄青的眼眸中,含义万千。
狄青怔住,吃吃道:“郭大哥,你怎么来了?”
郭遵若有所思的向竹歌楼的方向望了眼,说道:“我随意走走,不想碰到了你。”
狄青问心无愧,盯着郭遵道:“郭大哥,我想见羽裳最后一面。”他极为镇定,镇定的像是忘记了忧伤,可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办到这点。
郭遵移开了目光,竟不言语。
狄青焦急起来,一把抓住了郭遵的肩头道:“郭大哥,我杀了刘从德他们,我知道我有罪,我这时候进宫,说不定立即就被抓起来,肯定也会让你为难。但是我只能求你!我求你!”
郭遵叹口气,“你没罪的。刘从德他们阴谋造反,证据确凿,这次连太后,也没有为他们平反。至于赵允升嘛,你不杀他,我也要出手的。你要入宫,没有人会拦阻你。”
狄青举步要走,郭遵突然按住他的肩头道:“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狄青止步,望着郭遵道:“你要说什么?”
“你以后准备怎么做?”郭遵缓缓问道。
狄青神色终于变得惨然,喃喃道:“不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郭大哥,你以前帮过我很多次,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和小逵,你们都很照顾我。”
郭遵目光闪动,琢磨着狄青的话,感觉像是临终遗言,良久才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
狄青霍然爆发,推开郭遵的手,叫道:“郭遵,你还要我做什么?你救了我和我大哥,带我入伍,我感激你!我被夜月飞天所伤,是我命中注定!这些年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就算我爹娘、大哥,做的也不会比你好。我一辈子,都还不了你的恩情。可羽裳去了,我恨你!”
郭遵脸颊抽搐下,倒退了一步,眼中满是忧伤。
“因为你若当初让我死了,羽裳也不会因为我去了。”狄青热泪盈眶,再也无法控制才压到心底的情感。
郭遵见狄青流泪,喃喃道:“是的,我错了。你恨我,是应该的。”
狄青见郭遵如此,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愧疚。他宁可郭遵一拳打死不讲理的他,也不想再听郭遵道歉,狄青想到这里,嘶声叫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本不应该认识羽裳,我命中多磨,我本该就在乡下,我为何要多管闲事?为何要找夜月飞天?为何要认识羽裳?是我害了羽裳!”他说罢,转身就跑,一口气奔出好远。
他那么肆无忌惮地奔走,全不顾街上那些诧异的目光。不知过了多久,他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摔倒在地上。他也不起身,将头埋在泥土中,任由沙石摩擦着脸颊,痛楚而快意。
一人伸手拎起了狄青,喝道:“狄青,你做什么?”
狄青扭头望去,见抓他那人眉目如剑,竟是叶知秋,忍不住怒道:“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他四下望去,这才发现郭遵也在不远处。
叶知秋松开了手,冷笑道:“你做什么,的确不关我的事。但这世上,并非只有你才痛苦。我告诉你……”话音未落,郭遵一旁已道:“叶捕头,你怎么会到这里?”
叶知秋道:“我到这里来找一人,碰巧看到了狄青发疯,这才留住了他。”
郭遵道:“那你去做事吧。”略有沉吟,郭遵又道:“今晚你能不能到我府中?我有事想和你说。”
叶知秋点点头,已转身离去。
郭遵走过来,见狄青又要离去,郭遵神色犹豫,突然道:“狄青,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坚强,莫要激动。”
狄青木然地望着郭遵,自语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坚强呢?”
郭遵心中也是彷徨,只是在想,我该不该告诉他呢?我这次的决定,是对是错?我若告诉他,是救他,还是害他一辈子?他本犹豫,但见狄青痛苦不堪的表情,终于下定了决心,抓住了狄青的手,一字一顿道:“杨羽裳她……还没有死!”
杨羽裳没有死?
狄青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身形晃了几晃,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羽裳还没死!
那几个字迅疾充斥了狄青的胸膛,他一把反握住郭遵的手腕,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嗄声道:“你……你……你说什么?羽裳还活着?”
他脑海一阵眩晕,差点晕了过去。
叶知秋和郭遵告别后,已到了一家院门前。院门敝旧,庭院中没有丝毫动静。叶知秋叩了下门,不闻人应,皱了下眉头。
院门是虚掩的。叶知秋略作沉吟,已推开了院门。院中宁静,远望厅中伏睡着一人。叶知秋见了,微有诧异,他认得那是任识骨的背影。
他今日到这里,本来要找仵作任识骨的。
宫中巨变,虽说已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