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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下。”
廖都头骂道:“废话,我当差怎么会喝酒?快点把酒菜上来,我还有事。”他目光闪动,从狄青身上掠过,有些诧异,暗想在新寨的人,他熟悉非常,怎么会有这般人物?
狄青戴着毡帽,已掩住了脸上的刺青,紫铜脸的汉子见狄青衣着敝旧,腰间随意挎着一把刀,难掩孤高落寞之气,一时间也看不出狄青的来头。
廖都头才待起身,就被身边的葛都头拉住,低声道:“莫要多事,我们……还要做事。”他后面的话说的声音极低,带分神秘之意。
廖都头冷哼一声,从狄青身上移开目光,也低声道:“过了这多天,多半不成了。依我说,不如宰了他就好,你我联手,还怕不能奈何他吗?”
葛都头道:“唉……那厮很鬼,你我就算杀得了他,以后还能在新寨呆吗?这里人杂,先吃酒,莫要多说了。”
两个新寨都头说话的声音很低,狄青耳尖,竟听到了。
他其实也不是刻意偷听那两人谈话,只是这一年来,不知为何,他拥有的神力不但没有像以前般昙花一现,反倒益增,耳力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因此无意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不由心中微凛。
狄青拿着筷子拨弄,并没有向两个汉子的方向望过去,心中想到,“这两个都头竟要杀人,他们要杀谁?没想到这两人看似仪表堂堂,私下竟做这种勾当。”
若是换做以往,狄青就算不冲过去质问,多半也形于颜色,可这时的狄青,只是唤道:“伙计,来两斤酒,一斤羊肉。”心中暗想,一会跟着他们看看就好。若那两人真的随意杀人,也不能饶了他们两个。
他一抬头,就见到那喝酒的白脸年轻人低头要出去,店伙计过来招呼狄青,发现那白脸年轻人要走,叫道:“华副都头,要走了?酒钱二十文。”
伙计这一招呼,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那年轻人的身上。
那白脸年轻人见到两个都头进来后,就扭过头去。廖、葛两都头都像有心事的样子,并没有留意那人,这下抬头望去,廖都头脸色阴冷,身形一晃,已拦到了那白脸年轻人的身前。问道:“华舵,你小子偷偷摸摸的,要做什么?”
狄青心中奇怪,暗想原来这白脸的也是新寨的一个官儿,叫华舵,是新寨的副都头。
这三人都是新寨的人,可看起来,怎么像是行如陌路?
华舵身子还在抖,陪笑道:“廖都头,我……没有偷偷摸摸。”
廖都头喝问道:“你没有偷偷摸摸,见到我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华舵一震,突然直起脖子叫道:“廖峰,你算老几,我为什么要向你打招呼?我偷偷摸摸怎么了,你管我?你有什么资格?”
廖峰微愕,不等说什么,华舵已怒气冲冲的走出去。廖峰才待拦阻,酒肆外走进来一人,一把抓住了廖峰,低声道:“老廖,别追了,我有些线索了。”
进来那人高瘦的个子,脸上一块青色的胎记,看起来有些险恶。
廖峰微喜,说道:“司马……你查到什么了?坐下来说!”
狄青见那司马和廖峰是一样的服饰,暗想这人原来也是个都头,好家伙,我这指挥使才到,就一口气碰到新寨的三个都头,一个副都头。
不过狄青并不奇怪,因按宋惯例,一个都头能领百来个厢军。新寨虽小,但也有千余兵士,有五六个都头也是正常。
可这些都头、副都头之间,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听廖峰邀那司马坐下,狄青正合心意,可司马坐下后,只是饮酒,并不说话,廖峰和那葛都头竟也不再说话。
狄青等了片刻,微有诧异,斜睨一眼,暗皱眉头。原来他一眼就看到,司马用手蘸了些酒水,竟在桌上写字,因此没有言语。
狄青心道,廖峰都头有些冲动,那个葛都头外表粗犷,却很心细,这个青面的司马都头心思深沉,做事滴水不漏,算是个厉害角色。
他暗自琢磨这三人的计谋,正想着如何举动,只听到酒肆外有踢踏的脚步声传来。
狄青正琢磨时,并没有去望来的是谁,没想到那脚步声越走越近,竟到了他身边停下来。狄青只见到桌前一双草鞋,破得不像样子,有两个脚趾头都露了出来,脚趾头动动,像是在和他打着招呼。
狄青忍不住的抬头,想看看来的疯子是谁?
如今已入秋,边塞很有些冷意,这人穿双露着脚趾头的草鞋,不是疯子是什么?
这里还有很多空座,这人为何一定要到了他的面前?
狄青抬起头来,又有些发怔。眼前那人正在望着他,那人脸上的肃穆,看起来就算八王爷都稍逊一筹。
不过那人的衣服和八王爷截然相反。八王爷很多时候,都穿着极为干净那人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衣服不但破,而且脏,不但脏,还很油腻。狄青看不出那人衣服原来的颜色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他只要拧拧那衣服,攥出的油可以炒盘菜了。
那人头顶微凸,脸有菜色,一双眼睛不大,正眯缝着望着狄青。
狄青确信这人不是疯子,因为疯子绝对没有那精明的眼神,他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其实很精明。
见那人不语,狄青终于开口道:“你有事?”
那人见狄青开口,突然道:“莫动。”他声音低哑,似乎有种魔力。盯着狄青,五指不停的屈伸,神色肃穆不减。
狄青见到那人的五指也和抓了猪油似的,感觉他应该是在算命,但怎么都不能把这人和邵雍的算命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毕竟风浪经历的多了,竟还能沉着望着那人。他这时并没有留意,酒肆中的众人都望着他和那人,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
那人像涂着猪油的手终于停了下来,表情慎重道:“你有心事!”
狄青皱了下眉头,半晌才问,“那又如何?”
“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大难。”那人声音像从嗓子中挤出来一样。
狄青反倒舒展了眉头,心道这不是个疯子,倒像个神棍。他早就对什么灾难麻木,更不信那人的危言耸听。随口道:“那又如何?”
那人眼中似乎有些奇怪,舒了口长气,一字字道:“香……巴……拉……”
狄青霍然而惊,耸然道:“你说什么?”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来人居然一口道破了他的心事。他踏破铁鞋无处寻觅的香巴拉,竟被这人轻易的吐露出来!
第二章出鞘
狄青听那人说出香巴拉三字,不由动容。那人见狄青这么好奇,眼中好像也有惊奇,但住口不言,脸色肃穆中又带着神秘。
狄青见那人不语,紧张问道:“你知道香巴拉在哪里?”
那人微微一笑,慢慢坐下来,问道:“这位……兄台,我可以坐下来吗?”那人眼角皱纹细细,胡须已有些发白,年纪看起来都可以做狄青的爹了,但称呼很是客气。那人坐下来的时候,见到狄青脸颊上的刺青,脸色微变。
狄青道:“当然可以。先生……你真的知道香巴拉在哪里吗?”这时酒水上来,狄青为那人满了杯酒,那人也不客气,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啧啧有声,吐沫横飞,少了分高人的神色,喝道:“伙计,来斤上好的羊肉。再来两斤酒,把我的酒葫芦装满。”
狄青这才留意到那人腰间系个葫芦,亮得和那人的头顶差不多。
伙计向狄青望去,那人不耐烦道:“有这官人在,你害怕有人付不起钱吗?”
狄青伸手怀中一掏,丢了块银子在桌上,沉声道:“照他的吩咐做。”
伙计见了银子,眼睛发亮,忙不迭的上了酒肉。那人也不客气,也不用筷子,双手齐用,吃块羊肉,喝一碗酒,他吃得样子如同饿鬼,不过盏茶的功夫,桌上的酒肉竟被他吃个干净。那人惬意的打个饱嗝,伸手拍拍了肚子,很是怡然自得。
狄青这才发现那人的肚子也不小,有如饭桶。
不是饭桶,怎么能吃这么多的酒肉?
可他竟还能忍住,等那人酒足饭饱后,方才又问,“先生……”
那人爽快起来,眼中却掠过分怪异,“我当然知道香巴拉在哪里,你要香巴拉吗?”
狄青有些不解,迟疑道:“我要香巴拉?香巴拉怎么能要?我只想去香巴拉。”
那人皱眉道:“去香巴拉?何必去呢,让他们端来不就好了。”
狄青错愕道:“端来?怎么端来?”
那人一扭头,对伙计道:“伙计,来盘香巴拉!”
狄青呆坐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香巴拉终于被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狄青望着桌上的那盘东西,苦涩道:“这就是香巴拉?”
端来的不过是盘热气腾腾的螃蟹,香气扑鼻。
那人龇牙,口水像是要流淌下来,笑道:“当然了,这就是香扒辣。”望着那盘香气扑鼻的螃蟹,那人摇头晃脑道:“俗语说的好,‘九月团脐十月尖,持蟹饮酒菊花天’,官人,你可真是聪明人,也够风雅,竟在这时候吃螃蟹,也找对了我,可惜这里就缺点菊花点缀。你闻闻,这河蟹做的多香,这东西要扒开来吃,里面葱姜蒜俱有,还有这里独家的配料,辣是够辣,因此叫做香扒辣。”
那人说的唾沫横飞,心中暗笑。他来到狄青的面前,不过是看狄青风尘仆仆,感觉好骗,这才危言耸听,本看出狄青忧心忡忡的样子,想随便给狄青算两句,吃盘香扒辣过过嘴瘾。不想他提出香扒辣,狄青竟和见鬼一样,他当然不肯错过机会,就坡上驴,索性大吃狄青一顿。
狄青望着那盘螃蟹,端着酒碗,笑道:“好,很好。”
那人见狄青虽在笑,可笑容中满是凄惨,不知为何,竟忍不住心中恻然。见狄青双眉渐渐竖起,不由骇了一跳,说道:“兄台若是喜欢,大可全包回去吃。我和那面的几个军爷……”他来骗人,早就算好退路,因看到廖峰等人在此,暗想这人必定不敢胡来。
哪里想到他扭头望过去,才发现廖峰几人都已不见。
“波”的一声,狄青手中酒碗已裂成碎片,可一只手还和铁铸般,没有半分伤痕。
那人骇然,不信世上还有这种人物,见狄青眼中空洞,忙道:“兄台,在下不过是吃你点羊肉,你不用这般……感动……”
他也真的不怕死,这时候竟然还敢这么说,狄青一伸手,已把那盘螃蟹推到了那人的面前,说道:“你喜欢吃,就给你吃吧。”说罢竟转身离去。
那人几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望着狄青的背影,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狄青已走到酒肆外,轻轻地吸口冷冷的秋气,又叹口气。他这一年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希望失望,这一次虽有打击,但对他来说,已算不上什么。
那人虽在骗他,但狄青终究原谅了他,狄青甚至不想再在这种事上,多费功夫。
店中那人喃喃自语道:“这人为何要找香巴拉?这世上,真有香巴拉吗?”他这次吐字清楚,说的的确是香巴拉三字,原来他也知道香巴拉的。
秃顶邋遢那人沉默了半晌,目光闪动,又自语道:“这人真是个罕见的人物,不知道是谁?这种人,老汉我岂能错过?”他才待站起呼唤,就听到店外有马蹄响起,紧接着一声厉喝传来。
狄青出了酒肆,虽心中失望,还没有忘记廖峰几人前时的鬼鬼祟祟。他方才被那个秃顶老汉吸引,虽见廖峰等人离去,也没有追赶。
出了酒肆,狄青也不着急,暗想廖峰这些人都是新寨有头脸的人物,就算真的要动手杀人,也不会选在白天。
正黄昏,夕阳落处,有马蹄声响起。
狄青迎着夕阳望过去,见到那面有三骑奔来,马蹄轻快,那三人也都是一副轻松的表情。看他们的服饰,和廖峰等人相似。
狄青扭过头去,正寻思去哪里找廖峰他们,瞥见个小乞丐畏畏缩缩的走过来。
那三骑已到了酒肆旁,三人翻身下马。为首那人干瘦枯干,双眸凌厉,向狄青看了眼,有些诧异。
那人身后跟着两人,一人肩宽背厚,走路一顿一顿,有如钉子刺地,另外一人脸上有道刀疤,随着表情蛇一般的扭动。刀疤脸提议道:“钱都头,不如进去喝两杯吧。”
为首那枯瘦的汉子点头道:“也好。”
三人已要迈入了酒肆,狄青的目光,却已盯在了那小乞丐的身上。
他感觉那小乞丐有些问题。那小乞丐一张脸满是灰色,衣衫褴褛,可狄青怎么看,那小乞丐都不像是乞丐。因为那乞丐眼中,只有怨恨,没有恳求。
狄青突然从小乞丐的神情中,想到当年自己为大哥报仇的情形。
念头不过一闪而过,钱都头三人已和小乞丐要擦肩而过。
刀光一闪,已映了钱都头的一双眼。
小乞丐拔出把短刀,一刀刺向钱都头的小腹。他个头稍矮,刺的部分偏低,这本是必中的一刀。乞丐实在不引人注意,谁也想不到乞丐会杀新寨的都头。
就算狄青都想不到。
这一刀实在太突然。但乞丐显然经验不足,他拔刀时正对着夕阳。他一拔短刀